“我是猫啊。”
春愿一脸的天真无邪,关在这里好无聊,没人和她说话,她只有想法子玩耍。
她不偏心,分别摸了摸大猫和小猫,然后往前爬,爬到裴肆跟前,学猫撒娇的样子,用头去蹭男人的腿,仰头,喵~喵~地叫。
“你……”
裴肆方才堆积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他承认,面对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他心神荡漾了。
忽地,他记起之前被她欺骗,她最擅长用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引诱谋害人。
她一定是装的!
裴肆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微微俯身,手“配合”地抚着女人的头发,冷笑:“怎么,你觉得这招对本督有用?”谁知就在此时,他看见,这女人脸蹭了下他的手,竟,竟还舔了下,喵呜地叫。
裴肆再次愣住,手上那凉凉软软的触感,是真实的。
他啐了口,骗就被骗吧,反正提防着些,他也不吃亏。
想到此,裴肆半跪下,一把抱住她,疯狂去地吻她的肩膀、脖子还有脸,谁知,她忽然推开他。
“怎么了?”裴肆不愿停下,眼神迷离,又要去吻她。
“喵呜~”春愿往后躲,双手成乞讨状,大眼睛无辜地看无桃白毛怪。
“你要什么?”裴肆难得语气温柔。
“吃的呀。”春愿下巴朝不远处的大猫小猫努了努,笑的天真又无邪,“它俩跟我讨吃的时候,就会蹭舔我的手。我今天打架打输了,它们惩罚我扮猫,喵呜,你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我要吃鱼。”
“哦,鱼,鱼。”裴肆急忙环视了圈屋里,目光落在桌上的枣泥糕上,竟不知不觉地配合她,笑着问:“现在没有鱼,给你点心吃行不?”
“不行!我生气了!”
春愿扭头就走,她朝“窝”爬去。说是窝,其实就是用被子堆成的。女人不满的喵呜了几声,像猫似的,蜷躺进“窝”里,甚至还学猫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裴肆跟过去,席地而坐,爱怜地轻抚着这只“猫”,俯身安慰:“我给忙忘了,下次来肯定给你带鱼,好不好?”
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么做很可笑幼稚,甚至很蠢,他把自己的这种行为归结为——应付诡计多端贱人的将计就计。
裴肆指尖划过她缎子般光滑的后背,她身上的鞭伤还未完全痊愈,依旧能看到淡粉色的痕迹,笑着问:“这两天做什么了?”
“等你啊。”
裴肆不解:“等我?”
“嗯。”
春愿坐起来,直面他,掰着指头数:“我从早上等到中午,又等到晚上,吃饭等、洗澡等、睡觉也等,你总是不来。”
“等我做什么呀?”裴肆眼里的欣喜大过怨恨。
春愿撇撇嘴,看向外面,“这里的人都是哑巴。”她定定地看着裴肆,“只有你会说话,你告诉我,我是谁?为什么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裴肆心动,她,她居然在等他?
他手指隔着单薄的衣料,逗弄着那小小豆粒,“告诉你可以,但你得陪我去床上躺会儿。”
春愿挥开他的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我不问了。”她困得打了个哈切,“我的惩罚做完啦,现在已经不是猫了,太晚了,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裴肆忽然说:“你叫莺歌,是我的妻子。”
“嗯?”春愿惊住,她叫莺歌?这两日她一直在试图找回记忆,她发现自己对那两只猫有特殊的感觉,似乎以前就养过般,接触起来很亲昵,甚至嘴里脱口而出个奇怪的名字“小耗子”。
再譬如,玉兰这个女孩给她的感觉,就很讨厌。
按理说,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应该有熟悉的感觉,可为何这么陌生。
春愿接着问:“那我到底为什么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裴肆不管她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他就是要作践她,“咱们成婚后,你恼怒我政事繁多,经常不归家,便暗中和一个肮脏卑贱的马奴私通苟且,你还怀了那个马奴的孩子。你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和马奴携带家中财款私奔。
谁知,那个贱奴是个心黑手狠的,他沉迷于酒色赌博,很快就将你的金银首饰输光,他为了还赌债,打掉你的孩子,把你卖进青楼做妓.女,逼迫你每日至少接二十个客人。”
他手指轻抚着她胳膊上的鞭痕,“你如果不听话,就会被鸨母和马奴打骂。后来,我找到了你。你见到我后,悔不当初,愤恨之下撞墙自尽,但老天或许要给你个向我赎罪的机会,你活下来了,却失去了记忆。”
春愿听完这话,顿时呆住,后脊背直发寒。
她以前竟是这样的人?
这么自轻自贱?这么坏?
裴肆很满意她这般痛苦又不可置信的反应,凑过去,环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轻吻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蛊惑:“莺歌,我不恨你,我还像以前那样喜欢你。现在只想你尽快忘记那个马奴,和我好好过日子。”
“你这话不对。”
春愿一把推开他,抹去眼泪,“你既然要我忘掉马奴,现在我失忆了,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为何又要对我说过去的事,岂不是添堵么。。”
“我……”裴肆一时语塞。
“还有。”春愿看着自己胳膊和腿上的鞭痕,双手叉腰,再次质疑:“你说这是鸨母和马奴打的,可那天我醒来后,却看见你拿着鞭子,而且还臭着脸,凶巴巴和我说话,你是不是想打我?”
“你怎会这样想。”
裴肆没想到,她虽失忆了,有些行为举止像个傻瓜,可脑子竟还没坏掉。他急忙解释,“我原是要鞭笞玉兰那丫头的,当初是她协助你和马奴私奔的,我,我作为主君,气不过不行么?”
“好像有点道理。”春愿手指点着下巴,嘟着嘴,又问:“那你说是人家的丈夫,可你……”她看向他那里,认真地问:“你为什么没有桃子?”
裴肆怒不可遏,恨得都要吃人了,喝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和那个贱奴!我以前是男人,是他,还有你,你们两个害我成了这副鬼样子!”
春愿被他这疯狂可怕的样子吓到了,默默卷起被子,把自己包裹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动作,大抵是害怕……再次挨鞭子吧。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裴肆俊脸阴沉着。
“没了。”
春愿不敢再问了。
心里却想,你把我说的那么坏,可如果你是个好夫君,我干么要和别人私奔,干么要离开你呢。
春愿上下打量这个喜怒无常的白毛怪,疑惑地问:“你真是我夫君?”
“对。”裴肆隔着肚兜,戳向女人的小腹,“你这里有个小疤,对不对,大腿根里侧还有个小痣,是不?”
春愿一愣,这么私密的事,他居然知道,看来这白毛怪好像真和她关系匪浅。
她想了想,一把抱住这个男人。
“你做什么?”裴肆身子僵直。
春愿闭上眼,双手从他臂下穿过,搂住他的腰,脸轻轻地蹭他的侧脸。
之前她抱那两只小猫的时候,有欢喜的感觉,可抱他,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些……排斥。
“我知道了。”
春愿一笑,松开了他,兀自起身,朝拔步床走去。
“你知道什么了?”裴肆蹙眉问。
“我大概是你的妻子吧。”
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懒得知道。
春愿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她不相信白毛怪的话,可现在她被困在这个湖心的房子里,哪里都去不了。显然,白毛怪并不想让她接触外面,他也不叫那些下人和她说话,是不想让她知道更多。
她不信任这个丈夫,迟早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探寻真正的记忆。
裴肆看着那女人的背影,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他试图揪她的错处,好解了这口恶气,于是,阴恻恻地问了之前问过的一个问题,“我今晚可以留宿在这里么?”
如果她说不行,那么他就有十几种借口发火了。
“随意啊。”春愿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裴肆走过去,坐到床边,好几次想鞭笞她,凌.辱她,但最后没忍心。他俯身,吻了下她肩头的那朵梅花,苦笑了声,替她掖好被子,温声道:“睡吧,莺歌。你回家了,咱们可是要注定在一起一辈子的。”
春愿撇撇嘴,不说话。
其实这两天,她一直在做噩梦,梦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子,像是个男人,长得很高,但是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左手缺了三根手指。
这个黑影,就是那个很坏的马奴?
她感觉她并不恨这个“马奴”,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天渐渐暖和起来。
晌午日头高悬,官道上疾驰而来两辆马车,前后各有三个彪悍的汉子开路护行,他们年纪各异,身上皆携带超过五种兵器,眼神凶狠坚毅,一看就不好惹。
前面那辆马车比较特殊,比寻常的略长些,车口还搁了块木板。原来里头躺着的病人身量太过高大,平躺下后车子装不下,两条腿有半截伸到外头。腿上盖了厚厚的被子。
车内药味甚浓。
唐慎钰此时平躺着,他脸上的伤好些了,头发也洗净了,手腕、脚腕上了药,四肢的断骨已经接上了,和木板一起绑着,方便恢复固定。
在他身边,薛绍祖盘腿而坐。数日来的悉心照顾病人,薛绍祖看上去稍有些疲惫,手里还拿着纱布,头垂下睡着了,涎水成串流下。
“阿愿,阿愿……”唐慎钰仍昏迷着,但总算有了动静,喃喃地唤人。
薛绍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大人!”
他抹了把涎水,忙俯下身,双手轻按住大人的肩。这两日大人情况有所好转,虽未醒,但偶尔会说一两句胡话,总是在念叨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
薛绍祖拧开水囊,给大人喂了点水,柔声道:“最多再有三天,咱们就到了,您一定要撑着些。”
就在此时,唐慎钰忽然惊醒,眼前一片灰茫,就像笼罩了层雾,他浑身虚软酸疼,抬手去找人,却发现胳膊疼的根本使不上劲。
“阿愿,阿愿你在哪儿?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薛绍祖见大人醒了,顿时喜极而泣,“大人,您可算是活过来了。”
“绍祖。”
唐慎钰寻着熟悉的声音扭过头去,他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犹记得他被裴肆囚禁了数日,阿愿谋算裴肆,让那条毒蛇带她来地牢,没多久,绍祖等人就跟着过来营救他了。
后面裴肆勃然大怒,揪住阿愿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那个太监阿余给他强灌了毒。
“公主呢?”唐慎钰急忙问。
薛绍祖面含忧色,温声劝,“公主还在宫里,您别担心她,她再怎样都是陛下的亲姐。”
“不,不。”唐慎钰声音嘶哑,“我是说,密室里的那个姑娘,长得很漂亮,穿藕粉色袄裙那个,就是和裴肆在一起的姑娘!”唐慎钰慌的都磕巴了,“她,她现在在哪儿?你们把她救了吗?”
薛绍祖并不知那位姑娘其实就是公主,摇头道:“裴肆说那位姑娘是个妓.女,是他专门找来羞辱您的,后头又说是他新娶的老婆。属下当时救了您后,瞧见那位姑娘伤了头,满脸是血,可怜的很,就也想将她带走。可裴肆那杂种忽然发凶了,强横的很,说若是我们敢打她老婆的主意,他就翻脸,一定和我们拼到底。属下觉着还是救您要紧,便没再管,赶紧带您离开了。”
听见这话,唐慎钰心如同沉到冰窖里般。
“大人,您怎么了?”薛绍祖见大人神色黯然,想着自己是不是做出什么了,忙问:“那位姑娘您认识么?”
“没事。”
唐慎钰心里发酸,强咧出个笑。
说不难受,是假的,明明他们两个都有机会脱身。但绍祖他们并不知道阿愿是假公主,更不知道阿愿现在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若是他把真相讲出来,绍祖定会自责,说不得还会冒险回京,潜入宫中救阿愿。他绝不能再让兄弟们为自己犯险了。
这时,薛绍祖察觉到大人眼睛不太对劲儿,茫然无神,他试着在大人眼前晃了晃手,惊愕地发现大人竟没有反应,“大人!您、您的眼睛……”
“看不见了。”唐慎钰一笑,艰难地挥挥手,“没多大事,眼睛看不见,耳朵还能听见,万幸手脚还能动,老天待我不薄了。”
薛绍祖见大人如此沉稳平静,越发心疼。
大人他得知身世、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欺骗、妻子被囚、他自己深陷囹圄,险些被阉人折磨死,寻常男人若是遭遇一件,不说自我了断,怕是就此消沉堕落,大人却如此轻描淡写,他的心得百炼过多少次,才能成这样的钢哪。
薛绍祖垂泪哽咽,“大夫说您中了好几种毒,属下猜测,您眼睛看不见,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等到了潞州,找到老葛……”
薛绍祖抿住唇,不敢再说了,大人是非恩怨分明,早都和那些逆贼断绝关系往来了,必不愿去潞州。
“对不住啊大人,是我擅自做主,”
“别这么说兄弟。”唐慎钰吃力地抬手,依照声音,去寻摸薛绍祖的手,含泪笑道:“若不是腿脚不便,我必得给你磕个头,感激你和各位兄弟的救命大恩。我已经被陛下厌弃废黜,以后没有大人了。我小你几岁,你叫我唐老弟便好。”
“这怎么成!”薛绍祖反握住唐慎钰的手,“不论何时,您永远是属下的官长,若没有您,属下现在依旧是个蟊贼,哪里有吃上官粮的一天。您不知道,如今京中都在传‘潞州五忠义’,说的就是咱们三十余人去,最终五人还的事。前几日太史公专程找到我,详细地问了我细节。我也没想到,我将来竟可能有记入史书的一日。”
薛绍祖眼里有光,他顿了顿,劝道:“这次您就算怪我,我也要将您带去潞州。”
“去,当然要去!”
唐慎钰紧紧抓住兄弟的手,眼神坚定。“葛春生那老家伙还欠我的救命恩情,他必须还回来!他必得把我的毒和眼睛治好!”
唐慎钰蹙眉,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他刚才发了疯似的想返回京城,营救阿愿。可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个废人,怎么去救!所以,他一定要尽快治好伤,哪怕眼睛好不了,胳膊腿脚也必得好起来,到时便是摸瞎滚爬,也得去救阿愿。
看裴肆那晚在地牢吃醋发酸的样子,那条毒蛇似乎……真的爱上了阿愿。但这次阿愿为了救他,谋算了裴肆,以那条毒蛇睚眦必报的性子,必会报复回来的。但依绍祖方才所讲,裴肆当着众人的面说阿愿是他老婆,不惜翻脸火并也要带走阿愿。
大抵,裴肆不会杀阿愿,但却会……
唐慎钰不敢想,阿愿会遭遇怎么样的折磨,他此刻简直心如刀割。
他要去潞州见赵宗瑞和夏如利,一定要逼问他们有关裴肆的一切秘密,秦王培养了裴肆这么多年,难道就这么放心安心?若没猜错,赵家父子手里,肯定有裴肆的什么把柄。用此把柄逼迫裴肆放人,未尝不可!
以上,是基于阿愿还活着。
若是阿愿没了……
唐慎钰莞尔。
这辈子,他曾功成名就,也曾潦倒被囚。他该做的事,业已做完,该报的恩,也全都报了。
可以说,这世上已无牵挂,也没有什么遗憾,所思所念,所放不下的,也惟有阿愿一人而已。
若是阿愿走了,那他也跟着走,没什么好说的。
唐慎钰嘱咐薛绍祖,“联络一下咱们在京中的兄弟,帮我给黄忠全公公递封信,让他想法子确认一下,公主是不是还、还活着。”
“是。”
唐慎钰还晕乎乎的,问:“现在外头形势如何了?”
薛绍祖摇头道:“长安依旧灯火马龙,瓦市歌舞照常。快到清明节了,新草已经长出来了,陛下怕人心动荡不安,让宣德郡主办马球会,热闹的很。”
唐慎钰神色黯然,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蹙眉问:“那外头战事怎样了?”
薛绍祖长叹了口气,掀开车帘子朝外看了眼,道:“咱们一路往南,途经长顺战场,尸横遍野,野狗野猫刨开坟包,分食士兵死尸。大量百姓携家带口出逃,朝廷征不到兵,就强行把人户家中的老人抓走。
战乱之下,易滋生腐败剥削,地方官吏简直变成了饕餮,借着朝廷征兵征粮的政令,十倍百倍勒索威逼百姓。有些人无法忍受,自绝于道路,有些人听说赵宣旻和赵宗瑞父子爱民如子纷纷往幽州逃去。
朝廷虽控有四十万兵马,可多年安于现状,战力不行。反观幽州,尽是强将良兵,多年来又有对抗戎狄经验。那秦王的二公子赵宗瑜带领的虎贲骑兵强横无敌,短短半月,已经连下十城了。如今连宥州都响应秦王了,有些人说,不出三个月,长安就会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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