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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腰(沉絮)


裴肆眼角红了,咬牙气道:“你不懂我的恨!”
夏如利嗤笑:“不就是那天在兴庆殿要验你的身,万潮将帷幛掀起,她正好看见你最不堪的一面么?”
裴肆几乎是低吼着否认:“不是,你别胡说八道了。”
夏如利摇头笑:“小公子哪,你就当我喝醉了,在瞎说。喜欢一个女人,最好敬重她一点,别伤害她。譬如我家唐子,晓得公主被糟蹋了后,非但没嫌弃,他还自责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害了他心爱的女人。将来王爷登极后,定会让唐子认祖归宗的,到时候都姓赵,他和公主名义上就是堂兄妹关系,那是半点在一起的希望都没有。而且世子爷一直希望唐子能娶个名门闺秀,他看不上公主这个残花败柳。”
裴肆瞬间怒了,揪住夏如利的衣襟,眼睛冒着凶光:“你说谁是残花败柳?!”
夏如利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哆嗦了下,他双手举起,笑道:“是我说错了行不行?我措辞不当。今儿是怎么了,我不过随口说说,你和唐子都跟吃人似的。”
裴肆剜了眼夏如利,松开手。
夏如利拍了拍裴肆的胳膊,示意他放轻松些,笑道:“那这么着吧,若是咱们这伙人有个将来,我和世子爷一同出面为你保媒,让你尚了长乐公主,如何?”
“真的?”
裴肆脱口而出。
他忽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那不是耽误她一辈子么。
不管了!
裴肆苍白的面颊忽然升起抹红晕,他似乎觉得未来不是那么冷,还有点可以期待的东西。忽然,裴肆像是想起什么,连拐杖都不拄了,一瘸一拐地跑向长桌那边,从抽屉里拿出个瓷瓶,交到夏如利手里,“这是千日醉的解药,你,你能不能拿给她。”
夏如利心里嘲笑,事后诸葛亮,你这又是何必呢。
“不用了,府里有老葛呢。”夏如利往回推,看了眼外头,“我还得回宫办差,不能在你这里多停留了。”
“拿着!”裴肆强塞入夏如利手里,谆谆叮嘱:“给她吃,不要给旁人。我不管唐慎钰是你和世子的什么重要人,他在我这里连狗屁都不如,就让他疼,疼死他。”
夏如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将药揣进怀里:“知道了,只给公主。”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天。
今儿是二月初三,天不太好,早起时刮风了,及至晌午时,又开始飘起了雪。
雪落入荷花池,生起层冷白的雾。
唐慎钰站在湖边,他略扭头看了眼,身后立着四个御前带刀侍卫,与其说保护,倒不如说看守。
唐慎钰怔怔地望着湖心,公主府这几日守备严密得很。陛下下令,让黄忠全挨个儿查府里的下人,出身来历、品行操守,甚至让下人们相互检举,略有不顺眼的,轻则逐走,重则落狱。
府里原本就人少,这下又去了三一。
唐慎钰苦笑,不仅如此,陛下还挑了十二个侍卫,分作三班,没日没夜紧紧看着他,严防他外出或者往邺陵传送消息。
其实不用陛下盯,他也不会去哪儿,他一直守在阿愿跟前。
这三日,他几乎没怎么合眼,阿愿失血过多,一直昏迷着,老葛说务必仔细调理,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以后怕是难再有孕。
唐慎钰眼圈红了,他现在只想阿愿赶紧醒来,别无所求。
这三日,他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
邵俞怎么会和李福勾结在一起?
在利叔刑讯的时候,曾一度拿邵俞侄儿的命来威胁,邵俞顿时招了。可他后头又癫狂地讲出他安排阿愿被辱的事。难道他不知道,不论是下毒还是算计公主,都是抄家灭门的死罪,他为什么不乖乖离京?为什么自寻死路?
莫不是有人拿他嫂子和侄儿的命威胁?
唐慎钰蹙眉,可他上个月才派人去幽州问过,那两位一切都好。
为什么!
难道一切如邵俞所说,因为八年前的恨,再加上李福不断勒索,才拼了个鱼死网破?
唐慎钰头疼欲裂,邵俞这次出手太狠了,几乎打翻了一船人。
莫名,他想到了裴肆,这有点像裴肆的手法。
可裴肆已经死在兴庆殿可啊。
唐慎钰隐隐感觉,裴肆好像……没有死,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深呼吸了口风雪寒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年腊月初一,是雾兰和邵俞近身侍奉阿愿的。
雾兰当时被阿愿逐走,跟裴肆去了。
他暗中派人查过雾兰,可雾兰家大门紧闭,不见任何人,后头因着对付裴肆,暂没功夫关注此事,现在得再深入调查了。
雾兰细心,想必那姑娘多少也知道点什么。
正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唐慎钰转身看去,只见小丫头急忙慌地跑来,面有喜色。
“殿下醒了,刚醒,大夫正给她诊脉……”
唐慎钰听见这话,只觉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总算消散了些,急忙往回冲。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雪直往人衣袖里钻,任何阻碍都挡不了唐慎钰想见她的心。
小院里人进进出出的,端热水的、拿点心果子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和轻松。
在进去前,唐慎钰怕冲着她,忙用袖子抹干净脸和头发上的冰雪。
他疾步入内,屋子里暖如春昼,门窗的缝隙全都拿细棉塞住,一丝冷风都透不进来。
老葛此时正在改方子,见唐慎钰来了,忙起身,只匆匆和唐大人打了个眼神照面,立低下头,摆摆手,用口型说:没事了,放心。
衔珠这时候正用温热的手巾给公主擦脸,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小声说些什么,见大人来了,忙起身行礼,哽咽道:“殿下总算醒了,大人也能松口气,少受些累了,您只管放心去歇着,这里有奴婢伺候呢。”
唐慎钰拿过衔珠手中的热手巾,看了眼门口过来盯着他的几个御前姑姑们,闷声道:“能不能让我和公主待一会儿。”
宫人们互望一眼,皆退下了。
刚刚“热闹的”屋子,几乎是瞬间清静了下来。
这几天,唐慎钰曾预想过无数次,她醒后,他会多高兴,什么应该同她说,什么不该说。
可当她真醒了,他却像个懦夫,又像个傻子,站在原地,低头落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春愿头昏昏沉沉的,她看见慎钰站在那里哭,好好的一块帕子,都要被他拧成抹布了,她忍着疼,胳膊从被子里伸出去,拍了拍床,虚弱道:“你不过来吗?”
唐慎钰闷头过去,坐在床边,望着她。
她那天从台阶上摔下来了,额头撞出了伤,现在还红着,脸小了一圈,眼里含泪,明明都痛苦成这样了,应该是怕他担心,唇角强浮起抹笑。
看见妻子这样,唐慎钰越发心疼,坐下只是落泪、叹气。
“衔珠刚才都告诉我了。”春愿去抓他的手,好凉啊。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比她强到哪去,眼里布满血丝,十分憔悴。
春愿心里难受,哽咽着嗔:“你怎么这么蠢,毒是乱吃的?”
唐慎钰反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眼泪倏忽而至:“我当时想不到别的了,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春愿笑了,骂他:“你当时是怎么训我的?说我不爱惜生命,说我糊涂。今天,我也要骂一骂你,不论以后我发生了什么,你一个人要好好活……”
“你别说这种话!”唐慎钰气得喝了声。
“好,不说不说。”春愿温声笑道:“咱们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唐慎钰简直心如刀割,他轻抚着女人的脸,痛苦地哭:“咱们俩的孩子没了,对不住,我,我没能护住你。”
春愿虽难过的要命,可见他如此伤心,反过来安慰他:“孩子和咱们没缘分,你也别太难受,咱们年轻,以后还会有。”
“嗯。”唐慎钰都恨死那些人了,他紧张地望着阿愿,柔声问:“身上疼不?”
春愿疼得想死,却摇头:“吃了药,不疼。”她知道慎钰这些天几乎没合眼,于是,她艰难地往边上挪了挪,望着他,“就是累,心里也怕,你陪我躺躺。”
“好。”唐慎钰忙脱了沾了雪气的袍子,躺到她身边。
刚沾床,困倦和眩晕同时袭来。
唐慎钰眼睛一闭,彻底睡死,饶是如此,仍紧紧抓住春愿的手,不放开……
春愿吃力地将被子往他身上盖了些,见他昏睡过去了,她终于能放心地流泪,为他们俩那个无辜没了的孩子哭。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出意外,还有第二更。

宗吉半个身子躲在门后,含泪看着里头的画面,抹去眼泪,辛酸一笑。
方才他正在用午膳,听见下人来报,说公主苏醒了。他放下筷子就往过赶,没想到唐慎钰比他更快。
他听见他们说话,看到他们都那么痛苦,可又相互强颜欢笑,舔.舐对方的伤口,安慰对方。
唐慎钰是真的爱阿姐,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哪怕唐慎钰犯了天大的过错,他都暂时不会杀这个畜生。
如果哪一天阿姐厌倦了这个男人,或者说唐慎钰胆敢伤害到阿姐,那么,他一定会动手。
正在此时,有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信。
宗吉略微扭头,轻声问黄忠全:“怎么了?”
黄忠全躬身上前,踮起脚尖,凑到皇帝耳边低声道:“夏掌印过来了,正在书房里等着您,他已经将李福的事查完了。”
宗吉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将门阖上,叮嘱黄忠全:“公主刚醒,这院子里不要聚太多人,也不要大声喧哗,免得打扰她养病。从宫里多调几个手脚稳妥的嬷嬷过来,再多多采买些补气血和清毒的药材和食材,公主日后的饮食务必要注意,不论用饭还是喝水,必须要人先试过,再给她吃。”
“是。”黄忠全默念了几遍,记在了心里。
“对了。”宗吉纵使厌恨的不行,还是说了句:“给唐慎钰备些饭食,让他滚去沐浴更衣,几天没换洗,也不怕熏着公主。”
说罢这话,宗吉转身便走,匆匆往书房小院去了。
毕竟李福是慈宁宫的总管,照例,他还是众侍卫宫人守在三丈之外,不许一只苍蝇飞进来,日后若是有什么不堪的消息流出去,那这个院子的人都不必活了。
宗吉推门而入,扫了眼,夏如利捧着个锦盒,早都等着了。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夏如利跪下磕头。
“朕安。”
宗吉除下大氅,绕到书桌后坐下,他从桌上拿起尚温热的手炉,捂着发冻的手,淡淡问:“事查清楚了?”
夏如利躬身上前,将那个锦盒放到桌上,打开,从里头取出厚厚一摞卷宗,分别摆在皇帝面前,“司礼监查了三天,将李福带进慎刑司好好审问了通,总算是查出点眉目,请陛下御览。”
“嗯。”宗吉拿起第一份开始看。
夏如利去给皇帝沏茶,又端过来几盘点心果子,侍立在皇帝跟前,恭声道:“邵俞确实奉慈宁宫的命,看着公主。事情和邵俞交代的差不多,李福确实私底下和唐大人有来往。除夕那晚大娘娘和您争吵后,就吩咐裴肆赶紧处理了善悟和莲忍。李福在外头守着,偷听到此事。他因为这些年一直被裴肆压了一头,心里妒恨,之前又因为裴肆惩罚了他的干儿子瓦罐儿,新仇加上旧恨,他眼见唐慎钰和裴肆这会子正针尖对麦芒着,于是借着替公主找戒指的事,先联络上了公主,后由公主在中间牵桥搭线,他私下见了唐慎钰,将这宗辛密当成奇货卖了。”
宗吉眼神冰冷。
先前他就猜到这是唐慎钰和万潮等人联手设下的圈套,现在听来并不稀奇。
“还有没有查到别的?”
夏如利将中间的那摞卷宗抽到上面,斜眼偷偷观察着陛下的脸色,真假掺半,小心翼翼道:“李福经不住拷问,交代说他确实数次拿公主在鸣芳苑那晚的事来勒索邵俞,他还在外头的各大钱庄,化名存了几笔银子。”
“有多少?”宗吉慢悠悠地用盖子抹茶汤。
“大约二百七十五……万两。”夏如利道。
“噗。”宗吉惊得茶都吐掉了,捂住口猛咳嗽,像是没听清般,“你说什么?多少银子?”
“二百七十五万两。”夏如利忙跪下给陛下擦衣裳和手,道:“那晚邵俞疯疯癫癫的,说话颠三倒四,说李福问他勒索了一百多万,其实查了下账册往来,也才十多万而已。公主府日常开销并不大,而且刚开府,没几个钱,况且还有唐慎钰那个浑身是心眼的阎王跟前盯着,邵俞并没有多少油水可榨,也不敢太张扬了。”
宗吉仍处在震惊中,“那李福一个小小的慈宁宫总管,他哪来的这二百多万银子!”
夏如利将剩下的卷宗推过来,小心翼翼道:“李福是大娘娘跟前的老人儿,在后宫其实很说得上话,多年来一直在暗中收取外官和大小太监宫女的贿赂,譬如前年岷州运转使被人参了一本,暗中给了李福不少名家字画、金银、首饰,总价值约莫二十万两,李福屡屡在大娘娘跟前吹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再譬如……”
“别说了。”宗吉迅速翻着卷宗,越翻越心惊,没想到后宫居然有这样一只饕餮!
“陛下。”夏如利环视了圈四周,从怀里掏出件用黑布包裹的卷宗,战战兢兢地双手捧给皇帝,“除了交代贪污,李福还交代了点别的,有关……太后。”
宗吉一把抢走卷宗,迅速翻阅,越翻脸色越差,眼睛里逐渐聚了泪,男人手颤抖着,最后疲惫地靠在椅子背上,痴愣愣地盯着博山炉里冒出的沉水香灰烟,老半天不言不语,他的手在抖,整个人濒临崩溃。
夏如利担忧地上前,正要劝几句。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黄忠全的叩门声:“陛下。”
“放肆!”夏如利冷着脸,喝道:“陛下早都吩咐下去了,不许任何人打搅。”
黄忠全犹豫片刻,还是说:“掌印,太后娘娘来了,就,就在院子里。”
话音刚落,门咚地声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伴着凄风迷雪,郭太后进来了。郭太后穿着暗红绣金牡丹的凤袍,并未戴凤冠,只在高髻上簪了支步摇。她头上和身上皆落了雪,显然是在院中站了些时间。
距离兴庆殿之事才半个多月,郭太后就像老了十多岁般,哪有往日的光彩丰腴,皮肤稍有些蜡黄,眼角的细纹更深了,鬓边似乎还多添了几缕白发。
母子就这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都不说话。
夏如利是最懂分寸的,急忙躬身退下,关上门,稍微留了一点点缝。他遣退上来的黄忠全和几个慈宁宫大太监,独自守在门口,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郭太后看了眼满桌的卷宗,望向正落泪的儿子,柔声道:“阿吉,你好些日子不愿见母后了,这几日又忽然不理朝政了,让娘好找。我想着你长大了,不是那种任性胡闹的孩子了,是不是你姐姐出事了?哀家今儿特意过来瞧瞧。”
宗吉撇嘴冷笑。
在他印象里,母亲这辈子都没这么语气软和过,她素来厌恶阿姐,怎么可能真的来探望。
见儿子不说话,郭太后往前走,强按捺住这几日的不悦,叹道:“那日一大早,夏如利就派人拿着谕旨来慈宁宫,什么话都不说,强行带走了李福,前儿又带人过来,搜了遍宫,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么。哀家几次三番派人去找你,你竟也不见,阿吉,咱们母子生分到这步了么?你能告诉哀家,你为什么要这样!可是因为上次兴庆殿的事?”
郭太后眼泪潸然而至,放低姿态,痛苦得声音都是抖的,“这事是哀家做的不对,哀家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极力维护哀家,可万潮铁了心要让我声誉扫地,没想到,连累我儿气急生病,卧病在床数日。母亲是对不住你的,可你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和我说话吧,你叫人搜慈宁宫是什么意思,是要废了哀家这个太后么?阿吉,你,你这个……”
“您想骂我白眼狼吗?”
宗吉打断郭太后的话,他紧紧抿住唇,压抑住愤怒,忽然起身,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拂到地上,“你自己看看吧!”
郭太后一愣,走过去捡起卷宗,越看越心惊,凤眸生寒,方才的委屈妥协完全不见,手抖着卷宗,冷声问:“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查哀家?”
宗吉拳砸了下桌子,恨道:“您做过什么,朕心里明镜儿似的,但朕装作不知道,一直给您留体面。可是您呢?您纵容培养太监,前有裴肆,后有李福,这恶毒的阉人贪了足足三百万两银子,您究竟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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