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惹春腰(沉絮)


她身上的药劲儿还没有彻底散去,哪怕昏睡过去,犹难受得小声哼唧,秀眉痛苦地蹙起,冷得发抖,霸道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裴肆大拇指轻轻揩着她小腹的那道刀疤。
他发现她有个小习惯,怕痒,会不自觉地身子往后躲。
等她往后躲的时候,那么他就往前迎。
裴肆吻了吻她后肩的那朵小小梅花纹身。
他从六岁遇到义父以后,性命前程就由不得自己了,及至十六岁入宫后,彻底失了自我。
如今,他总算放松了片刻、做回了自己,甚至,找回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欢愉。可他心里清楚,这份短暂的欢愉是偷来的,用肮脏手段算计来的。
他甚至不明白这半年自己是怎么了,就跟着了魔似的。
从对付首辅党开始接触她,到周予安告密,慢慢地查她、在暗处观察她、了解她。
她是个骗子,可她不骗感情。
她出身卑微低贱,可她却有高贵的忠诚品质。
她看似娇媚柔弱,性子却像玫瑰的刺一样。
在这座长安城,虚伪和狠毒可以活的潇洒而自在,有多少醉生梦死的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他裴肆是这样,唐慎钰、周予安是这样,夏如利、万潮都是这样……自私点、狠毒点、装糊涂,就会活得很舒服。
可偏偏。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选择活得清醒而痛苦。
她与这座城,格格不入。
裴肆绝不承认自己喜欢她,他只不过是在玩弄所谓的公主,在宣泄,在报复唐慎钰当初掌掴他之仇。
他紧紧抱住女人,抱住天亮后就不属于她的女人。
“要怪,就怪你那天给我撑伞。”裴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头埋进她的黑发里,轻声呢喃。
正在此时,外头出现了杂乱的脚步声。
裴肆瞬间回复那个冷漠的提督,他迅速穿上中衣,替春愿盖好被子后,一气呵成地下床,弯腰拾起地上的大氅。
他匆匆穿上大氅,大步朝外走去,刚打开门,刺骨寒风便迎面袭来。
裴肆担忧地朝后看了眼,赶忙关上门。
朝前瞧去,邵俞手里打着灯笼,携带雾兰走了进来,就只他们两个。
雾兰精神萎靡,头发散乱,眼睛几乎哭成了肿桃。
裴肆轻咳了两声,将大氅裹紧了些,看向邵俞,问:“解决了?”
邵俞颔首,看了眼黑黢黢的纱窗,挑眉一笑:“屋里冷么?”
裴肆冷哼了声,转身便往屋里走。
谁知就在此时,雾兰忍无可忍,“你站住!”
裴肆一愣,转过身,立在木台阶之上,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秀美文静的女人。
腊月罡风直往人裤管里钻,裴肆搓了下发凉的胳膊,大步走向女人。
雾兰只觉得一股迫人的寒意迎面袭来,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他头发稍有些凌乱,身上带着股浓郁的酒味,还有殿下素日喜欢的苏合香味。
这不是她认识的提督,他是高高在上的青松上的雪,从不沾尘,怎么会做这样可怕又无耻的事!
雾兰身上的迷香并未彻底解了,头还有些昏沉,她含泪,愤恨地瞪向他。
“怎么了。”裴肆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
“你对她做什么了!”雾兰手指向屋里,压声嘶吼。
其实她心里清楚,过去两个多时辰了,提督脖子上有三道明显的指甲抓出的血痕,左手的小指上,戴、戴着殿下脚趾上的那个小金环。
雾兰不知道自己是愤怒,还是嫉恨,她才是提督名正言顺的妻子啊,可她又不敢说出口,只能指责他:“她可是公主。”
“那又怎样呢。”裴肆嗤笑。
“我要带她走,我要去向陛下告发你们!”
雾兰手捂住口哭,恨得浑身发抖,闷头便往里冲。
可走到门口,她猛地停下脚步,扭头望去,邵总管怀抱着汤婆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而提督,他很平静,甚至面含微笑,静静地立在原地,寒风吹来,吹起他身上裹着的大氅,他里头穿得中衣薄而透,雾兰惊诧地发现,他是男人。
裴肆发现雾兰的惊慌,他淡然地将大氅重新裹好,笑着问:“怎么不进去了?”
雾兰泪如雨下,双臂无力地垂下。
其实早在提督第一次主动来公主府探望她,同她说话十句里有九句有关公主,那时她就该明白了。
雾兰纠结得想死,里头是主子,外头是提督,她进退两难,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抬眼瞪着裴肆:“如果我进去,坏了你的事,你不会放过我家人,对么?”
裴肆摇头讥笑,迅速与邵俞交换了个眼神,大步朝屋里走去,在路过雾兰的时候,特意停下,故意问:“现在,我又要进去了,你要管么?”
雾兰手攥住衣角,只是低头哭,一句都不敢说。
“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所以,你后半辈子会过得很好。”
裴肆推门而入,在关门的时候,他食指按在唇上,做出嘘的动作,低声道:“不要吵,我们累了,要休息。”
等门关上的瞬间,雾兰的三魂六魄去了一半,她几乎站不稳,扭头,愤怒地瞪着黑乎乎的门,数次想要冲进去,却因为懦弱和“清醒”,而选择了沉默。
可她还是恨。
于是,她带着满腔怒火冲向邵俞,一把揪住那位殿下最信任的大总管的衣襟,压声叱问:“你早都和裴肆勾结在一起了?!”
邵俞双臂摊开,将灯笼伸远些,以防在肢体冲突间把灯火熄灭了。
雾兰双眼布满了血丝,唇剧烈颤抖着:“她待你不薄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邵俞笑笑,那张圆脸不论什么时候都看上去干净而富态,只不过眼睛里却尽是狡诈,揶揄道:“那么你呢,兰姑娘,她待你更不薄,还想法子疏通关系,赦免了你娘老子的罪,把二老接回京都,让你一家族团聚,甚至为了你着想,和裴提督定了个一年之约。她那么好,你怎么不去救她?”
雾兰:“我、我……”
邵俞挥开雾兰的手,将身上穿着的厚披风整了整,笑道:“咱们三个是同年进宫的,怎么你还没学会宫里的生存之道?忠诚是什么?良心是什么?人和人之间最不堪一击的,就是所谓的承诺,不过是利聚而来,利去而散罢了。”
说着,邵俞困得打了个哈切,望向边上的耳室,手按住雾兰的肩膀:“其实你早就懂了,当初鸣芳苑马球会,我伸脚绊了你一脚,你把樱桃酒撒在了殿下身上,紧接着提督晚上就去找你,暗示你不该说的不要说。”
邵俞斜眼看女人,讥刻笑道:“若是你忠诚,早早跟殿下告发我,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可是,咱们都是深宫里出来的人,良心早都被狗吃了,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6 22:32:20~2022-12-18 01:0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城十八93瓶;moon 14瓶;小可爱呗10瓶;sxy 6瓶;闷、海灵儿1瓶;

裴肆就这般抱着春愿,听微风低语。
等腊月初一的夜褪去,等初二凌晨悄悄爬上西窗时,门外再三再四响起了催促的敲门声。
裴肆叹了口气,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女人,他迅速穿上自己的衣裳,刚打开门,就瞧见雾兰手里端着盆热水,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
此时天还未大亮,刮了一夜北风,刚长出来的腊梅花吹散了一地,
雾兰一直低着头,形容憔悴。
裴肆瞥向女人,发现她忽然哭了,眼瞅着泪就要掉进铜盆里。
裴肆手疾眼快,用袖子给她拂去。
雾兰怔住,颇惊讶地望向他,他是在关心她?觉得愧对她?所以才给她擦泪?
裴肆端走雾兰手中的铜盆,转身进屋了,顺便用脚将门关上。
雾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明白了,失笑,手捂着口失声痛哭。
原来,他怕她的眼泪掉进去,弄脏了那盆水。
裴肆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将铜盆放在方凳上,然后从枕头地下翻出瓶“安眠散”,帕子托在她的下巴上,一点点给她喂。
后头嫌喂不进去,便自己喝了口,给她往过渡。
她宿醉,又中了媚药,需要睡一个好觉。
裴肆起身,用袖子擦了下自己唇边的药,在这将明未明的昏暗中,看着她。
她昏睡着,眉头依旧痛苦得皱成疙瘩,眼缝中残存着泪。
裴肆手探过去,替她揉平眉头。
她发着烧,不清楚是毒性未散,还是着了凉。
大概,着了凉吧。
裴肆揉了揉发酸的后腰,抱歉一笑。
他从铜盆中拧了个热手巾,斜坐在床边,掀开被子,轻轻地给她擦拭清洗身子。昨夜太黑,未看得起,只能用手探查,那是具玲珑而年轻的酮体。
而今黎明来临前夕,便能看得清了。
裴肆也不知怎地,他很多年没掉过一滴眼泪,忽然就哭了,宫里十多年虚情假意,早都磨灭了他的情和欲,原来,和心动的女人在一起,是这般愉悦。
所以,他越发嫉妒唐慎钰了。
裴肆俯身,从床底勾出事先准备的大包袱,里头是套干净的衣裳和些以备万一的药。
他寻了盒深紫色的,旋开盖子,小指抠出块乳白的膏子,替她抹在胸口破了皮的地方。
随后,他替她穿好主腰、中衣、袄裙、披风、罗袜和棉靴,又把换下的衣裳一件件叠好,首饰一一清点好,全都装进包袱里。
裴肆以手指做梳,替她通好发,编好辫子,用金带扎起来,手法温柔而娴熟。
他俯身,想再吻一下她,可就要碰到她唇时,外头再次传来催命般的敲门声。
裴肆不满地叹了口气,举着油灯再三检查了遍屋子,确认没有遗留下任何东西,大步走出屋子。
刮了一夜风,将灰云都刮走,山迹泛着鱼肚青白的天光,屋檐下的残旧宫灯在轻轻地左摇右晃。
裴肆朝前望去。邵俞站在不远处,眼底带着抹明显的疲色,双手捅进袖筒里,困得打了个大大的哈切,口鼻中喷出白气。
雾兰哭过,鼻尖通红,双臂无力地垂下,虚弱得仿佛一阵风能吹倒似的。
裴肆整了整大氅的领子,遮盖住脖子上深浅不一的抓痕,他颇有些厌恶地瞥了眼雾兰:“这两日,你自己去求殿下,不管什么理由,回家照顾老娘,或是想住在我给你备好的外宅,都可以。”
“我不会走!”雾兰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恨恨地扫过邵俞和裴肆,“衔珠就是个绣花枕头,我要是走了,她身边就再没一个能信任的人了,我要护着她,从此后你不可能再碰她一根指头。”
说着,雾兰挺直了腰杆:“我是勤政殿出来的人,你们无权支配我的去留。”
邵俞足尖磨蹭着地,似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摇头讪笑。
裴肆将右手小指戴的白玉指环取下,挪在左手,遮住那只细小的金环,淡淡笑道:“你能这么忠心,本督很高兴。”
说着,裴肆看向邵俞:“她发热了,今儿孙太医会给她开副散热汤,记着看她全喝下去。”
邵俞心里明白,裴肆说的散热汤,其实是避子汤,他拱了拱手:“是。”
裴肆环视了圈四周,再次问:“没人看见吧?”
邵俞眉梢一挑,笑道:“您的人暗中在外围盯着,要是有异动,早都过来告知您了。咱们公主府虽说在外头,其实还归内宫管着。年初嘛,乱糟糟的,各方势力云集,自打殿下正式封了公主后,陛下就命陈公狠狠筛了几茬,六月取消婚事后,又查了几宗,这外官的手眼再通天,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往陛下跟前伸?而今的侍卫、奴婢都是宫里出来的,既是宫里的,免不了要经过您的手眼,您尽可放心。”
裴肆莞尔,再问:“那她昨晚没有在弄月殿歇息,你怎么说?”
邵俞甩了下拂尘:“殿下自打六月小产后,性情大变,经常酗酒,前几日还在画舫上睡了一晚。昨儿闹了那么一出,心情抑郁,到处散心,宿在寒梅园不出奇。”
裴肆点了点头,将大氅上的帽子戴头上,低声嘱咐了句:“以后劝她少喝,太伤身了。”
邵俞暧昧地揶揄了句:“只要您不要接近她,她是不会伤身的,对么?”
裴肆笑笑,拳头不自觉握紧,拂袖而去。
天还未大亮,平南庄子里一派的沉静。
屋里满是苦涩药气,烛台上的白蜡烛快燃尽了。
周予安这会儿蜷躺在床上,捂着口咳嗽了几声,偷摸瞧去,此时母亲穿戴齐整,睡在床边的贵妃榻上,饶是睡着,她眉眼间还带着过于担忧之色,不知不觉间,母亲眼底和脖子上的皱纹也有了、深了。
周予安蹑手蹑脚地起来,随手从床底勾了件披风,弯腰拾起鞋子,赤脚走出房门。
刚出去,严寒就迎面袭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压根顾不上穿衣,警惕地环视了圈四周,匆匆越墙而过,朝山上奔去。
昨儿是唐慎钰送他回庄子的,意料之中,母亲将那狗崽子好一顿骂,甚至命他跪在父亲灵前反省。
唐慎钰一声不吭地跪了半个时辰,后头,公主府的太监和首辅府的下人竟都过来寻他,他便匆匆走了,不晓得去哪头了。
周予安一边狂奔在山间小径,一边穿鞋和衣裳,不当心绊了跤,冬日的石子儿像刀似的,他手掌和侧脸都被划伤了。
他也顾不上去揉,观察了圈四周,确定没人跟踪后,闪身钻进密林中,一路狂奔到山中的一处洞穴,朝前望去,山洞外挂着条红布条,他松了口气,一瘸一拐地跑进去。
果然,裴肆的心腹阿余这会儿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这小子怀里抱着个汤婆子,穿着厚厚的大氅,倒是气定神闲,正在闭眼小憩。
阿余听见动静,抬眼微笑,颔首见礼,“小侯爷。”
他上下扫了圈周予安,嚯,才一夜的功夫,这位定远侯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头发蓬乱,脸像喝了酒般胀红,可偏生又冻得唇发白,身子瑟瑟发抖,鞋跑掉了一只,脚趾甲里渍满了泥。
“呦,快坐。”阿余忙起身,甚至将大氅脱下来,披在周予安身上,关心地问:“您生病了?”
周予安咬牙切齿地瞪着阿余,暗骂,你寒冬腊月掉湖里试试看!
他压根不敢发脾气,也顾不上穿什么大氅,一把抓住阿余的双手,焦急地问:“提督呢?”
阿余笑道:“提督自然在宫里,昨傍晚鸣芳苑又闹出那么遭,陛下晓得后,已经很生气了,他可不会责备自家阿姐,怪的是你们兄弟,怎么又去骚扰公主。提督那会儿正给陛下送东西,听了一嘴,知道你掉进湖里,特叫奴婢过来瞧瞧您。”
周予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如惊弓之鸟般慌张,仰头望着阿余:“余大哥,这回你们要救我啊!那贱人知道了去年我、我去玩女人,害得沈轻霜被杀,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褚流绪和唐慎钰置气,是存心要我的命!”
周予安眼里布满血丝,过于疲惫,眼珠似乎都凸起了,“上月蹴鞠会故意害我出丑,诋毁我的名声,昨天要把我往湖里逼,她,她要杀了我!”
阿余俯身扶起周予安,笑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周予安急道:“余大哥你不知道,当时她把杨朝临活活烧死了,她就是个疯子!完了,眼瞧着她不仅想要我的命,还要折磨我,怪不得表哥逼我交出侯爵之位,要我出家二十年,原来、原来……”
周予安豁出去了,连往后退了几步,面露凶光:“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这就去和太后揭发!”
“糊涂!”
阿余甩了下袖子,冷笑了声:“你跟太后揭发这事,是,公主和唐慎钰都完蛋,那你呢?你嫖.妓耽误差事,害死了沈轻霜,皇帝会放过你?你倒是不用活了,你娘怎么办?褚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想过这个问题没。”
周予安瞬间泄了气,再次跪下,眼泪鼻涕齐流:“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求公公给小人指点条明路吧!我就算再没用,可也跟提督揭发了假公主的真相,也算立了点微薄的功劳吧。”
“哎呀,你慌什么呢。”阿余扶起周予安,摩挲着男人发凉的胳膊,笑道:“问题就在这儿了,假公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要替主子报仇,肯定不会放过你。可这么久了,她为何还不手刃你?”
“为、为什么?”周予安颤声问。
阿余暧昧笑道:“你呀,怎么还想不通这层。”
周予安眼珠子乱转,呼吸一窒:“是、是因为我表哥?”
“对喽。”阿余莞尔,拍着周予安的手:“你仔细想想,这事放在一年前,她就豁出去了,哪管什么唐啊周的,谁负了沈氏,她就跟谁报复。可如今,若是把留芳县这事掀出来,你们仨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全都得死。她心里有你表哥,根本不敢说出口,这才痛苦成这样,整日介酗酒,想法设法用旁的由头害你。”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