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音伺机报复:“输,是你人生的常态。”
说完挂掉电话,只留下余景洪被舍友嘲笑:“哎呀,咱妹真是有双智慧的眼睛,说得对极了。”
跟谁咱呢,余景洪随手丢个东西过去:“谁都不许打她主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本宿舍最为风流倜傥的王恒做作地理着刘海:“这可说不好。”
余景洪:“就你这样的,我妹也瞧不上。”
此言有理,王恒完全是做戏给瞎子看。
余清音已经过了喜欢韩流的岁数,觉得男生还是清爽点好看。
她还有点教导主任的思想,看他的头发总想问“不扎眼睛吗”,硬生生给忍下来。
余景洪看她欲言又止,鼓励道:“清音,有话直说。”
出于直觉,他知道有人要被扫射。
余清音偷偷看一眼王恒的造型,秉持社交礼仪:“吃你的饭。”
落在王恒这儿,简直是另一种解读。
他还想打听余清音的联系方式,自觉是冒着生命危险去问舍友。
余景洪刚把妹妹送到宿舍楼下回来,倒是没啥反应,上下扫他一眼:“你穿小脚裤,是我妹最无法理解的时尚。”
余清音当人面憋着,只有兄妹俩的时候可是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
余景洪方才听一路,这会拍着舍友的肩:“总之你没戏。”
有他也得硬掰扯开。
王恒拍开他的手:“我这真的是今年最流行的。”
其实余景洪也欣赏不大来,摇摇头啧啧两声。
很快宿舍里就是一阵哄闹,骂来骂去的声音传遍四方。
女生们的相处,显而易见的文明很多。
余清音从食堂给舍友们带了吃的,柳若馨闻着味翻身下床:“好饿。”
她甚至还穿着睡衣,余清音:“你不会躺了一天吧?”
张颖华合上电脑代表发言:“那没有,她还去过两次洗手间。”
三餐不规律是亚健康的开始,余清音语重心长:“好歹吃个面包啥的,我柜子里有。”
柳若馨吃着炸鸡排:“一直到你进门的前一秒,我还是不饿的状态。”
了不起,看来年轻果然有力量。
余清音不再讲些讨人厌的大人话,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宵夜。
正好有隔壁宿舍的同学来串门,屋里登时变得更加热闹。
全校的风吹草动在此地汇聚在一起,小道消息满天飞。
余清音都怀疑有几位是狗仔出身,听得津津有味。
在将来,这并不会是停在人记忆里的某一天,此刻却有其精彩之处。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马不停蹄。
过完这个周末,就是B大新生辩论赛的开始。
法学院对外国语学院是第三场,时间定在周二晚上。
余清音早早换上正装,对着镜子左右看。
她其实对自己这样子有点陌生,毕竟她之前上班的时候也没天天西装革履的。
倒是现在在校园里反而需要这样打扮,想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最近天天见面的队友们,看来看去也觉得新鲜,互相说彼此像卖保险的。
吴婉婉不利索地踩着高跟鞋扶好墙:“清音,我怕摔倒,你待会离我远点。”
她图漂亮买的是细跟,更加的颤颤巍巍。
两个人分别是二辩和三辩,中间哪有什么空隙可言。
余清音在后面托着怕她摔倒,老妈子似的叮嘱:“你走慢点,看着脚下,问题不大的。”
那怎么能行,穿高跟鞋讲究的就是个健步如飞,怎么能让人看出来自己不适应。
吴婉婉昂首挺胸:“我们要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敌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上台的时候脸上写着句诗——山雨欲来风满楼。
双方的表情都很肃穆,活像在联合国开大会,下一秒要决定什么生死攸关的事。
余清音不自觉地被带入这种情绪中,笑得更加的虚伪和客套。
她刚上班的那年才有的毛病,今时今日流露出来一点。
台下的柳若馨跟舍友悄悄嘀咕:“清音怎么有点阴森森的。”
张颖华的视力有点不太好,伸长脖子都看不真切:“可能是因为灯光吧。”
柳若馨心想绝对不是,余光里看到个人,兴奋道:“左前方第三位,注意看。”
就这个语气。不知道又是要讲谁的八卦。
张颖华随意地扫一眼:“咦,有点脸熟。”
柳若馨:“清音的朋友,我们开学的时候见过。”
两个月的事情,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张颖华现在连隔壁班的人都没对上号,无奈道:“你就这些记得清楚。”
柳若馨得意挑眉:“男女哪有纯友谊,我看他跟清音有戏。”
有吗?张颖华觉得未必:“还是前几天送她到教室那个比较像预备役。”
都有点宣示主权的意思了。
一看她就没谈过恋爱,柳若馨:“那个肯定不行,一阵子出现一阵子不知道去哪的,就是谈了都准得掰。”
别说是异地恋,就首都这么大的地方,异校恋估计都够呛。
学生们的想法考虑不到家庭、经济这些的,在乎的只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陪伴。
顺着这个思路,张颖华觉得她的揣测也有道理,说:“那个男生还在给清音拍视频。”
柳若馨更加认为自己说的没错,殊不知徐凯岩是拍给余景洪看的。
余景洪晚上有课,背着老师偷偷点开视频看。
王恒还以为他猫着腰是在看什么有意思的,凑过来一看大失所望:“不是,就这啊?”
余景洪给他个白眼:“也没人叫你看。”
王恒偏偏要挤过来,两个人双双被老师警告。
另一边,余清音的第一次比赛也进入尾声。
她的情绪从场中脱离,脑海里独自复盘,觉得两方的表现都大同小异,谁都没有太过精彩之处。
这样一来,最终的成绩就有点不好讲,叫人颇有些忐忑不安。
尤其是还得在比赛席上等出分,更像是一把刀悬在三尺高的地方。
等结果出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法学院以微弱的优势显胜,其实称不上叫人太高兴。
法学院的队长一针见血道:“只是人家比你们更糟而已。”
总之一句话,确实不好,她在下面看着都要跳脚了。
这样一来,倒是当时跟岳阳说的话一语成谶。
余清音心想得亏他没来,到洗手间换好衣服去庆功。
大概觉得刚刚赛后的话太严厉,队长温和几分:“你们应该是紧张了,下次争取做得更好。”
这种态度维持不到三秒,她挨个批评过去,到余清音的时候说:“你太稳了,没能把人带进去你的牛角尖。”
余清音向来不忌讳承认失误,顺着分析:“我还漏了两句,一个是……”
她现在记忆格外的清晰,语速也飞快,生怕再不反省会来不及。
如此主动,学姐都不好意思继续说她,转而道:“婉婉,你的问题最大。”
其实这届的辩手里,几位学长学姐都看好的是吴婉婉。
她反应是最快的,也有自己的节奏,可惜今晚统统没能发挥出来。
她自知理亏,垂着头道歉:“是我的错,我检讨。”
不是,怎么个个认错都这么快。
队长一下子没法再挑毛病,举着可乐:“那就干杯,下次再接再厉。”
第二天还要上课,大家短暂的聚一下就各自回宿舍。
余清音和吴婉婉住同栋楼,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里,一路上讨论着下一场该怎么做。
没讲完的,隔天还得相约在食堂接着说。
她俩是队里的主力,友情升温的同时配合变得默契,居然就这么慢慢进步,挺进决赛之中。
大概是完成历届保三争一的目标,队长的要求陡然放宽,不再让大家有空就要参加培训。
余清音有了自己的时间,放学后背着包去图书馆。
才坐下,她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引来几道鄙夷的目光。
她手忙脚乱地挂电话,到楼梯间回拨过去,第一句就是:“我刚刚在图书馆呢。”
岳阳还以为是自己昨天没发消息得罪她,问:“今天不用训练吗?”
余清音:“就剩一场,学姐说看我们自己发挥了。”
大家针对题目商量过几次,已经捋出大概的方向。
这就最后一场了,岳阳握着手机:“看来我开头结尾都赶不上。”
他忙完云南的事情又直奔香港,时间就如流水一般过去。
余清音其实也有点可惜,问:“你圣诞前会回来吗?”
岳阳虽然觉得差不多,但是不敢保证。
他只怕自己又被临时召唤,含含糊糊:“可能吧。”
看来不用把这个节假日的空档留给他了,余清音:“那我跟同学出去玩了。”
她准备年轻一回,到外面通宵唱个歌。
岳阳嗯一声,突然不知道讲点什么好。
他道:“不过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余清音手无意识地摸着墙,心里有几分期待:“那我等着。”
两个人又闲聊几句,岳阳就得去忙工作。
他的时间总是像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却向来比烟花还短暂。
说不失落,其实是假的。
余清音上辈子没谈过恋爱,正儿八经的情窦初开还是第一次。
她虽然很能站在职场人的角度设身处地,却难免会质疑起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毕竟她不是从前那个业余时间都宅在自己小房子里的人,而是生活在最热闹的地方。
环境对人的性格有很多改变,在她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思及此,余清音觉得应该更慎重地考虑岳阳这个人,连带着即将收到的礼物也变成烫手山芋。
不过此事容后再议,眼前要解决的是决赛的最后一场——法学对历史学。
余清音之前特意去看过历史学的比赛,形容坐在上面的四尊活佛,那是不管对手怎么挑衅都循序渐进,完全不上半点当。
这样一来,王牌吴婉婉的优势就荡然无存,因为她擅长的是把人带到自己的圈子里。
连向来最稳定的余清音都没啥亮眼的表现,毕竟没人跟她打配合。
总之最后这一场,算得上是一败涂地。
余清音早就料到结果,半点不意外跟对方说恭喜。
她心想从容也算是输得好看,下一秒表情更加的眉飞色舞。
岳阳坐在台下挥挥手,示意自己在这儿。
他那些恭喜的词快速被替换为鼓励,心里觉得自己出现的时机不算好。
好不好的,余清音都挺高兴。
趁着颁奖仪式还没开始,她发信息:【你怎么来了?】
岳阳:【我自己也很意外】
他还以为得拖到月底,没想到项目一下子有转机,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余清音被他这句话逗笑,失利的阴影彻底驱散。
其实她结果接受得很快,只是觉得应该给他看到更好的发挥,等两人碰头的时候说:“回头你把我们对经济学的那场看十遍,那天我非常完美。”
岳阳还以为要多宽慰她几句,没想到她自己好得这么快,说:“在我看来今天也很完美。”
这是去香港进修什么甜言蜜语了,完全不像是她会说的话。
余清音狐疑地看一眼:“你还跟谁说过这个?”
天地良心,岳阳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又怕她不信,说:“我忙得脚都不沾地。”
疑罪从无,余清音转移话题:”那这次可以休息几天?”
岳阳没法给个准话,只能说:“明天我请你吃饭。”
不随意承诺,也算是个优点。
余清音尽量只看得到他的好处,心想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毕竟连她自己,也有诸多缺点。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很希望有个每场比赛都在场的人,心中微微的叹口气。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第二名,法学院辩论队还是有个小小的庆祝仪式。
余清音没能跟岳阳说几句话,就得跟着队友们走。
她心想人家特意来看自己,总觉得有些失礼,不好意思说:“我先走啦。”
岳阳倒不介意,只是递给她个可以拎着的牛皮纸袋:“礼物。”
透过敞开的口子,余清音瞥到一眼粉色。
她道:“郁金香?”
岳阳本来想买玫瑰,又怕一颗心昭然若揭:“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余清音抱着纸袋,笑得分外开朗:“谢谢!”
跟捡了钱似的,余景洪看不下去,打断说:“快走吧你,别人等着呢。”
就他有嘴,余清音瞪着堂哥:“只看半场的人还两手空空。”
余景洪理直气壮:“全赖老徐,说好去校门口接我,结果还迟到。”
B大管得严,进去都要刷学生证,他又不像岳阳有校友卡。
徐凯岩在上课,又没人能三头对案。
余清音半信半疑,挥挥手走。
走出几步她还回头看,警告的眼神从哥哥身上掠过。
余景洪本来没打算做什么,见状偏过头问:“学长,你想不想吃宵夜?”
他这声称呼让岳阳头皮都发麻:“叫我名字就行。”
余景洪平常也是跟人家哥来哥去的,麻溜改口后说:“去吃烧烤,行吗?”
吃什么岳阳无所谓,他甚至做好喝酒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人家就是单纯跟他瞎聊,半句都没往余清音身上带。
按他们兄妹的感情不至于啊?他心里直犯嘀咕,虚长的那几岁没派上用场。
他坐在街边小馆里,态度比吃米其林还端正,光看背影像是当过兵的。
其实余景洪真没别的意思,吃完串拍拍屁股要回学校。
临走的时候抢买单没成,退而求其次变成AA。
岳阳捏着他给的八十二块钱愣神,抬手拦一辆计程车。
此时,余清音刚到宿舍。
她洗完澡回来发现多出两个未接电话,先给堂哥拨回去。
余景洪:“不是,你问都不问一句的吗?”
余清音假模假样:“哦,你们饭吃得怎么样?”
一听就不关心,余景洪奇了怪了:“你不怕我拿他怎么样?”
余清音居然笑出声:“我们俩八字才一撇,你没那么急。”
哪怕谈恋爱,想逞辈分的威风都还嫌早。
余景洪哼一声:“算你不外向。”
他嘟嘟囔囔再讲两句,就投入到游戏的怀抱中。
余清音又给岳阳打电话,问:“到家了吗?”
岳阳刚下车,摸着口袋找钥匙:“要进电梯了。”
信号一卡一卡的,余清音索性说:“那你早点睡,晚安。”
她明天早上还有课,岳阳也没多啰嗦。
只是他心里装着事,想想给发小罗黎打电话。
已经十二点,人民教师还在改期中考的卷子。
罗黎接通的时候格外暴躁:“没正事就滚一边去。”
岳阳盘腿坐在地上:“情感咨询算正事吗?”
哦,有八卦听,那情况就不可同日而语。
罗黎红笔一丢:“讲。”
岳阳:“你说我跟清音表白怎么样?”
罗黎一哽:“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你追求我的学生。”
他师范大学毕业后在一中教物理,新老师的第一年带余清音在的班级,现在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岳阳咬着牙:“不用总提这件事。”
他想起来就下不去手,老觉得大家是不同时代的人。
罗黎:“毕竟事实就摆在这,不过人家未成年你就看上,你够畜生的。”
岳阳:“我那天不知道她是高中生。”
当时余清音要上台表演,妆容精致打扮漂亮,笑容尤其的吸引人,以至于他看一眼就生出要人家Q号的念头,谁知被一盆凉水浇到底。
这事罗黎也记得,论起来他还是由头,毕竟要不是他在一中实习,也不会有这个因缘巧合。
他道:“你知道后还惦记。”
岳阳原地跳起来:“我没多久就去读研,忙得连吃喝拉撒都顾不上,还能惦记谁?”
他哪有这功夫,顶多是睡不着的时候那些尴尬的事情会冒出来,与之关联的人也会变清晰。
那阵子还有时差,罗黎找他都难,心想此言有几分道理,说:“你回国后呢?”
岳阳振振有词:“一次是张老师找的我,让我去跟她聊聊自主招生的事。后来她来参加夏令营,也是你叫我去看看的。”
在余清音成年前,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回他都有十分正当的理由,可以对天发誓是出于对学妹的关照。
这样一听,好像是很清白。
罗黎摸着下巴:“那你到底啥时候喜欢她的?”
岳阳其实能想起来心跳漏一拍的瞬间,大概始之余清音望着他说“我成年了”的时候,那一刻的眼神真是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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