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也没怎么讲课, 全是乱七八糟的闲话家常。
一般来说,这种内容是最受学生们欢迎的, 对柳若馨尤其是。
她每学期的第一天是百分百都会准时到场的,一边坐着一边发誓接下来要洗心革面, 然而还不到周末, 所有誓言就已经被抛之脑后。
眼下, 她看着格外的精神焕发, 下课后更像是一条龙。
余清音已经听到她三姑婆过年是怎么刁难儿媳妇的部分,心想再下去连她老家村口的大黄有几个对象都知道,忍不住:“你不是去欧洲度假,只在家待了几天吗?”
柳若馨一本正经:“科技使人耳聪目明。”
她就是太明了,张颖华吐槽:“用点在学习上就好了。”
不出意外的,柳若馨现在仍旧是对自己新的一年充满信心的阶段。
她两手紧握成拳,抬高到胸口处:“这学期一定会的。”
这话听几遍了?张颖华耸耸肩,扭过头:“清音,你这学期报名交换吗?”
B大每学期都有很多国内外的项目,辅导员会根据排名挨个学生问问有没有人想去。
余清音现在手里撂不开的事情很多,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张颖华十分可惜:“有两个公费去宾大的名额。”
她的成绩好,余清音参加的活动多,两个人综合排名挨得近,携手而去的可能性很大。
学校固然让人心动,余清音还是说:“回来得补学分,我还是希望毕业后再去留学。”
挣了钱就是好,张颖华感慨:“也不知道我哪天才能成为大律师。”
现在的光鲜亮丽和花团锦簇,终究咩有落到实处。
余清音:“咱们宿舍最有希望的就是你。”
她嘛,十有八九投入新漾的建设大业,柳若馨嘛,看样子过法考都很成问题。
柳若馨本人都这么认为,说:“等我继承家业,就让你做我们家的法律顾问。”
够义气的,张颖华开玩笑:“将来就指望抱你俩大腿了。”
余清音伸手:“细胳膊也给你抱。”
张颖华顺势挽着她的胳膊,柳若馨非要从中间挤进去,三个人到食堂去吃午饭。
下午的课,就不是都在一起上的。
余清音选了节《合同法》,抱着书去二楼教室,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来,跟左右相熟的同学打招呼。
期间不知道是谁提起,有女生戳戳她的后背:“清音,你推荐的A家的粉底液真的好用吗?“
余清音知道关注自己微博的人又不少是同学,回过头:“确实不错,就是有点贵。”
又道:“色号偏白,你买的时候可以注意点。”
女生不施粉黛的左脸凑近:“我这样的买哪个色号?”
室内的光让人容易混淆,余清音用自己的手做对比:“light那个就行。”
起这个头,马上有别人跟着问。
余清音最近对成分研究得很多,各个品牌的优劣都知道。
她打广告还凭良心,推荐哪个都不亏心。
大家聊到上课铃响才停下,聚精会神看着这门课的老师——实在很帅,看得出他本人也知道,连头发丝都很精致。
这样一来,不免大打折扣。
余清音收回目光翻开书,心想还得看讲课水平如何才行。
所幸,老师不光有张脸,脑子里也全是知识。
双重魅力让他加分,一时之间成为法学院最近的热门人物。
余清音回家也提起,惹得岳阳醋意大生:“我好看还是他?”
真真是,余清音抱着他:“都不在一个维度,你是男朋友,他是老师。”
压根没有比较的必要。
岳阳理解成因为自己是男朋友才好看,一脸受伤:“那就是他了。”
怎么可能,余清音:“全世界我觉得你最好看。”
岳阳很是敏锐:“那跟张涵予比呢?”
余清音马上反应过来:“你。”
张涵予再是梦中情人,也没有哄男朋友重要。
答得是快,岳阳还是捕捉到她可疑地沉默了一秒。
他道:“你犹豫了!”
嗯?有点子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余清音亲他:“不许撒娇。”
岳阳亲昵地蹭蹭她的脸:“再哄哄我。”
他流露出一丝疲惫,好像流浪猫儿想找个家。
余清音手搭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两下:“今天怎么了?”
说起来没啥大事,无数小事堆起来却叫人烦躁。
岳阳:“一下子讲不出来。”
那就不讲,因为倾诉本身也带来压力。
余清音无声握着他的手,两个人静静窝在沙发上。
隔天是周五,她没有课,早上先去公司开会,下午约了童惠心聊注资的事情。
童惠心是总裁秘书,岗位听着好像有点普通,话语权却不容小觑。
余清音向来注重跟她打好关系,两个人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闲聊。
漫无边际扯一堆,才讲到正经事上。
童惠心先哭穷:“别看吴总身家几十个亿,卡上能提出来的钱说不准还没有路边卖烧烤的多。”
余清音开玩笑:“回头我在天凌摆个摊,童姐千万来光顾。”
童惠心:“我们附近还就缺个烧烤摊,好好整顿一下那些五十块钱一份的沙拉。”
没想到现在轻食的陷阱就已经把都市人们套得牢牢的了,余清音:“几片草叶子,卖得比肉贵。
谁说不是,童惠心颇有同感地附和两句,话题再度拐到正经事上。
余清音又做了一份企划书,是之前的加强版,总的来说跟公司现行的发展策略没多大变化。
童惠心草草翻完,给出意见:“其实新漾的基础不错,扩大规模也不会折了翅膀,没考虑飞快点吗?”
老板也愿意多花钱,前提是得确定这钱怎么花。
投资就是求回报,做为生意人余清音确实是保守了些,她道:“现在几个账号都在上升期,但也没占到头部的位置。我还是觉得应该精益求精,绝对比做几十个账号好。”
她是大股东,合同里也规定了她对公司有最大决策权。
童惠心淡淡笑:“说得也对。”
也对,就是很勉强的评语了。
余清音忽然觉得加资不容乐观,她摆弄两下吸管,冰块碰撞杯壁,在短短的几秒钟内重新组织语言:“也怕把吴总的钱砸了,毕竟是两百万。”
童惠心虽然没有两百万,还是说:“对老板来说,也就是辆车的钱。”
余清音顺势:“公司今年也打算买辆车。”
她之前招了司机,人家是自带车的,但用着不太顺,思来想去自己有一辆还是最方便。
童惠心以为她还要再劝点别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改口,诧异之下没沉住气:“车是面子活,等拉到B轮挑个好的。”
一说,她就知道讲太快,反而显得急迫了。
不过有些时候不是谁急就输了,握着资本的人总是占上风。
余清音还得客气些,斟酌着用词开玩笑:“就这么几个人,省着点,剩下的好给我换个宝马。”
童惠心:“再过两年,余总什么车开不了。”
又语重心长:“有些钱是时代给的,这两年赚不到就过去了。”
资金这玩意,进场也就是捞一圈,谁也没指望折腾出个祖业出来。
余清音算是知道自己和资本家的区别,或者说第一次意识到那点小小的做出成绩的得意有多么可笑。
她嘴角仍旧是向上扬,一颗心却慢慢归于平静,一边想:我才是最清楚时代的人。
作者有话说:
开始瞎起标题。
刚重生那阵子, 余清音其实盘算过很多重生大计。
托赖上辈子看的那些小说,她先把买彩票这种一飞冲天的类型拿出来研究,可惜马上胎死腹中, 毕竟能恰好记得一串数字的概率实在太小, 只好扼腕放弃。
第二招, 就是搭上房价的飞涨。
她没有钱,光是说动父母买下市区的房区房就几乎殚精竭虑, 马上意识到投入的精力只会让自己收获更多的堵心, 想想还是把时间花在学习上。
考上B大这件事,乍一看像是重生的标配,或者对于再来一次来讲略显普通, 好像没去个哈佛成为首富,就愧对老天爷的机会。
然而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她真的是拼尽全力才踏入这座学府,以至于无暇顾及其它。
正儿八经的考虑挣钱, 还是她高考结束后。
当时的首选其实是开家网店,因为原来总听说13年的宝淘是闭着眼捡钱, 不过大概别人的眼睛跟她不太一样,总之她以此生略有增长的智慧思考过, 又把需要投入资金的这一项排除, 改成用知识收费。
从教雅思到许致远的经纪人再到现在的新漾,说实话, 余清音以为是命运的成分居多。
她向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否则上辈子就该叱咤风云。
可说普通, 她毕竟已经拥有不普通的基础,
虽然很多细节处她不甚明了, 未来十年的大体方向还是能明了的。
自媒体这一块能挣钱, 前赴后继涌入的每个人却未必都能挣到钱。
余清音深谙这个道理,心想做人还是稳妥一些的好,之后又试探几次,发现天凌注资的前提是她把步子迈大一点后,果断放弃这个念头。
岳阳还挺替她可惜的:“那创业大赛就拿不了特等奖了。”
余清音正打开电脑准备写总结报告,没有意料之中的沮丧。
她下意识地摸着键盘:“那就不拿。”
言语之中好像真的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没关系,其实心里多少有点介意。
岳阳的左手落在她的头顶,没用多少压下去的力气顺两下:“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余清音把空白文档的字号调到最大打出大出一个“有”,再添加一点诡异的审美,使之变成一个红底荧光绿色的动画,在不大的屏幕上来回跳动。
岳阳眼睛都开始疼了,微垂着头:“陈栋你还记得吗?”
他的朋友,颇有家产的富二代。
余清音见过一次人,听的次数倒不少,说:“怎么了?”
岳阳拉过椅子坐在她边上:“我们之前聚会的时候,他提过想投你们公司。”
他表情一时有些为难,仿佛是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余清音索性直接问:“有什么不妥吗?”
岳阳:“条件是他也想做博主,据说他小时候的梦想是加入小虎队。”
小虎……队?在这件事上,余清音还是要以貌取人的。
她道:“从哪方向来讲都不合适吧。”
陈栋长得不高,只有一米六的个子,体重远超这个数字,横看竖看都缺乏进军演艺圈的基本条件。
岳阳苦笑:“他还有点不能挨骂。”
富家子弟,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别说是挨骂,评论但凡有点不和心的估计都能跟人吵起来。
余清音已经提前预料到场面,摇摇头:“那太难了,就是许致远一天都收到几十条诅咒他全家的私信。”
暴露在公众目光之下的人,恶意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像是容嬷嬷手里的针,扎得人面目扭曲。
就是知道难办,岳阳才一直没提起,此刻拿出来也只是告知而已,把重点都放在接下来的话里:“张廷最近在接触这一块,你们要不要见面聊一聊?”
是他之前的同事,现在跳槽到别的投资公司。
其实B轮对新漾来讲不紧迫,余清音本来也只是想在比赛中争取更多的分数,毕竟她为之努力这么久。
但她转念一想,谁也不会嫌钱多,说:“好。”
岳阳:“那就明天晚上。”
第二天是周五,好像整座城市的人都有空闲,路上拥挤又热闹。
余清音一出地铁被风吹个正着,赶紧钻进商场避一避。
岳阳临下班还改个PPT,晚来匆匆:“等很久了?”
余清音给自己买了杯奶茶,猛吸最后一大口才说:“没有。”
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说服力十足。
岳阳好笑道:“我以为你起码给我留一口。”
余清音晃晃空杯子:“无糖的。”
岳阳确实喝不来,还说她是奶茶届的异端。
余清音有时候小声争辩:“我以前也喝全糖。“
远到是上辈子念大学的事情,后来逐渐耐受不了太多的糖分,全靠珍珠的那点回甘。
虽然有那么两次她喝不完,岳阳都是捏着鼻子喝掉的。
他还是说:“你是甜的就行。”
什么都没他的嘴甜,余清音斜睨他,脸上挂着笑,心情颇佳去赴约。
就是谈得不太顺,到底让这个美好周末的开端陷入一丝沉滞。
从餐厅出来,岳阳就努力安慰:“不是项目有问题,合作主要还是看缘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余清音倒也没多失望,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低落是免不了的。
她道:“想吃烤串。”
话音刚落,余景洪打来电话。
余清音接通后还没来得及礼貌性问候,就听到自家堂哥的大嗓门。
余景洪:“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怎么一副怨妇腔调,余清音:“发什么癫呢?”
余景洪:“我早上就给你发消息,你到现在都没回!!!”
叫叫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嗓门大。
余清音把手机拿远点:“今天忙,给忘了。”
余景洪:“你自己听听像话吗!我可是一收到offer就告诉你!”
他是个行动派,说想找份实习就开始面试,一周内把事情搞定,现在正是兴奋劲上。
余清音生出点愧疚,看一眼手表:“那出来吃宵夜吗?”
余景洪阴阳怪气:“是单单我有,还是别人也有?”
看不出来他还读过《红楼梦》,余清音:“你吃,岳阳买单。”
哦,倒是也可以。
余景洪立刻变得斯文有礼:“那大家就一起去吧。”
约好地方,余清音挂掉电话,推一下凑近听的男朋友:“下次你跟他聊?”
岳阳手背在身后:“我们当然也聊啦。”
他现在可是打入内部,占有一席之地了。
余清音偶尔能看见他周末跟余景洪余海林相约玩游戏,嘴角翘得若有似无:“聚在一起说我坏话了?”
岳阳义正词严:“主要是海林,我批评过他了。”
余清音拉长音哦一声:“我以为你是对我骂你‘耳朵塞驴毛’有意见呢。”
看来这个三角形不太稳定,处处都是叛徒。
岳阳:“有些同志这种挑拨离间的行为,我真是深以为耻。“
又道:“要不我跟你分享一个你弟的秘密?”
好像有谁多稀得听一样,余清音往前跨一步:“我现在只想吃烧烤。”
又道:“看来余海林受压迫的一生是没尽头了。”
岳阳还给未来小舅子买皮肤了,心想他大抵是觉得这种压迫多多益善的好。
他道:“主要你哥没秘密。”
堂哥那张藏不住事的嘴,不想打听的事都着急忙慌往外蹦。
余清音:“他待会会把面试官的手机壳长啥样都告诉你。”
当然,余景洪的嘴也没碎到这种程度,主要是他没仔细看到人家的手机壳。
他的心思都被即将拥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这件事填满,不知道的以为要年入百万了。
余清音不得不在吃串的间隙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口水喷出来了。”
余景洪龇着牙:“你当年虎口夺食怎么不觉得有口水。”
余清音居然一时没能想出反驳的话,只好翻个大大的白眼。
下一秒还是有点不服气,捶一下堂哥作为“报复”,表情格外的畅快。
看着总算是比刚刚高兴点了,岳阳悄悄发个短信提醒:【晚上没拉到投资】
余景洪本来是没多少城府的人,看一眼手机不动声色。
他咬一口羊肉串:“等我发工资请你吃饭。”
就请吃饭?余清音:“我以为你要分我一半之类的。”
反正给她一百,最后能拿回来两百。
余景洪:“无所谓,没钱我就去你门口蹲着要饭吃。”
余清音衡量了一下收获和付出,觉得这个便宜还是不占的为妙,连连摆手:“那别给我。”
别啊,余景洪强买强卖:“一发我就全转给你。”
余清音坚定拒绝:“不要。”
“要。”
“不要!”
“要!!”
两个人争执半天,不知道的以为揣着个送不出去的炸弹,随时能给对方弄个三刀六洞之类的。
屡屡此时,岳阳生出一种局外之感,仿佛有某种结界把自己隔离在这对兄妹之外。
他眼神无声掠过女朋友,明知作为亲人和爱人是不一样的,却难掩酸涩。
虽然如此,他还是发自肺腑地希望世界上爱她的人多多益善——除情敌以外。
作者有话说:
尽量不像过家家,还是很过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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