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这一切,林苒跟张梁交待好。
卖完这些,今天就能是收摊回去休息。
临走前,还特意去了一趟镇医院。
等坐车来到市医院,已经中午了。
她先送萧厉去李医生那治疗,然后带着两个婶子去吃了医院食堂。
本想吃完饭就去找丁山,没想到正好遇到丁山在食堂打红烧肉。
小半个月没见,丁山人都瘦了一圈。
身上的衣服好像没换过,胡子拉碴,脸色憔悴。
咋一看,还以为坐小月子的是他。
丁山也瞧见了林苒,疲惫的笑了笑。
“大妹子,你咋来了?
是,陪你男人一块来的?”
林苒点点头,皱起眉头。
“这么久了,还没回去?
现在没危险了,回镇医院或是家里调养休息也是一样的。”
丁山何尝不知道这道理,可赵春花死活不肯回去。
说在市医院住着更放心,非要等在医院坐完小月子才肯回去。
他也没办法,只能一直在这儿照顾着。
不能去挣钱,林苒跟梁子给的钱也都花光了,愁啊。
他顿了顿,试探问道。
“大妹子,梁子,还好吗?”
实话跟你说,大哥,我今天也是为这事来的。”
虽然那天张梁没说去干啥,可她猜到应该是来市医院了。
自打回去后,梁子的话更少了。
有时候,去吃东西的人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好。
他就想跟人掀桌,戾气越来越重,总不是个事儿。
她想着,症结应该还是在这儿。
所以今天来给萧厉看眼睛,顺便又带了两个婶子来。
食堂人来人往,不是个说话的地儿。
林苒招呼两个婶子和丁山,去外头说话。
“大哥,这两个婶子你应该有点眼熟。
她们在镇医院打扫卫生,那天刚好碰见了梁子跟你媳妇吵架的事。”
丁山看了眼,确实觉得两人有点眼熟。
不等他发问,两个婶子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
“那天是这么回事,中午医院里没啥人。
咱两就在外头休息,怕被人看见,就躲在装垃圾的小车后头。
正好看见那男同志拉着女同志到了医院门口,女同志挺着个大肚子,当时吵得可凶了。
当时咱两还寻思着怕出事,要去叫派出所的同志。
谁知道,男同志倒是没说啥,转身就走。
可女同志不知道咋回事,抄起地上的砖头就冲了过去。
也是不小心,撞到了花台上。
手里的砖头,也砸在了肚子上。
当时那血流得,差点把那男同志吓晕过去……”
等两人说完,林苒给了两人两块钱,让她们先去买饭吃。
随后看向丁山,叹了口气。
“大哥,不是我非要给你添堵。
是觉着这事,总该给梁子一个清白。
他是你养大的,你也知道他的性子。
人是暴躁了点儿,可心眼不坏。
你让他照顾你媳妇,他虽然嘴上不愿。
可私底下也没放任不管,吃的喝的,都费心送到人手里。
做成这样,也算可以了。
你不信我没关系,可以去医院再打听打听。
我想看见这事的,不止这两个婶子。”
丁山不知是心疼还是窘迫,没敢抬头。
“那天被气昏头了,说了重话。
梁子恨我,也是应该的。
现在有证人也好,免得以后我媳妇抓着这事不放,要送梁子进派出所。
妹子,以后梁子,就靠你费点心了。”
话说到这份上,林苒也明白丁山的意思。
他不是不相信梁子,只是一个是媳妇,一个是半个儿。
偏袒谁,都为难。
加上赵春花那么折腾,他也不想再把梁子牵扯进来。
以后保持点距离,对梁子也好。
林苒点点头,看着丁山被赵春花磋磨的样,暗暗叹了口气。
有些话,她以前没说,现在更不好说了。
这时,听见几个护士叽叽喳喳的路过。
“待会儿下班了,去吃点好吃的吧?
食堂的饭菜都吃腻了,想换个口味。”
“不然,去吃对面巷子的肉汤面?味道还行。”
“啧,那叫啥味道还行?
你不知道,我上回去镇上看我姑妈。
她给我带了一碗肉汤圆,那才叫好吃。
可惜不知道在哪儿买的,光是想想就流口水。”
林苒眼前一亮,登时给丁山想了个主意。
“丁山大哥,你看这样成不。
反正你现在也在医院照顾她,不如趁着这空档,在医院外头摆个小摊?
就卖点汤圆和馄饨啥的,东西我给你准备。
每天放班车上带过来,你就自己找门卫大爷借个炉子,煮熟就成。
你给我成本,挣的钱都是你自己的。”
丁山也听到了护士的话,自然知道林苒这主意可行。
“可,可是,大妹子。
我,又借你的钱,还沾你这光。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林苒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拍了拍丁山的肩膀。
“咱两啥关系,说这些。
现在你难,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等以后我要是遇上难处,你也不会冷眼旁观不是?”
丁山知道,林苒这话是在宽他的心。
红着眼眶,重重点头。
“我丁山今儿个就把话放这儿,以后,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丁山走后,林苒送吃完饭的婶子去坐车。
给打了车票,还给了一人一块钱的误工费。
送走了两人,再回到医院,萧厉也做完了治疗。
听到林苒略显着急的脚步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着啥急?事儿都解决了?”
林苒拍着胸膛,喘了口气。
“解决了,你这儿弄完了吗?
李医生,情况咋样?”
李宏温和的笑了笑:“继续保持治疗就行。”
末了,又看了萧厉一眼。
“我会跟老师说一下情况,看看要不要调整一下治疗方案。”
萧厉点点头,没等林苒细问,握着林苒的手大步往外走。
“回去了,媳妇!”
刚才他跟李医生说过,自己那天能看见的事。
可那样的情况,也就出现了一次。
李医生也摸不准,到底是眼睛在好转。
还是大脑欺骗性的一次幻象,如果是前者,当然好。
如果是后者,可能他的眼睛这辈子都这样了。
初冬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刮得萧厉心里头冰冰凉。
走到医院门口,林苒察觉到萧厉比平时更沉默。
想到什么,轻轻捏了捏萧厉的指尖。
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
“不管你的眼睛能不能好,我都乐意跟你在一块……”
这话,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很露骨的表白了。
萧厉的耳根,微微发红。
侧头看向林苒,靠近了些。
“小苒!”
“嗯?”
“这儿人多吗?”
“你要干啥?”
“干点,道德败坏的事儿。”
比如说,亲亲你,抱抱你……
林苒看着萧厉近在咫尺的脸,没出息的承认,自己居然冲动了。
她咬咬唇,拉着萧厉赶紧走。
“医院门口,你说呢?”
这要是没人,她没准还真就同意了。
萧厉闷笑一声,捏着林苒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贴了贴。
“真可惜!”
两人走远,没注意到医院二楼,一道嫉妒的视线追随他们远去。
“哎哟,我说你这护士咋回事?
都扎了几针了?就不能扎准点儿?”
病人捂着胳膊,瞪着扎针的丁敏。
丁敏从窗外收回目光,不耐烦的皱眉。
“谁让你乱动?扎歪了能怪我?
放好,不然把你扎成刺猬都扎不进去。”
“嘿,我说你这护士咋说话呢?
技术不行就别干这工作,换人,给我换你们护士长来。”
“换啥人?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
不喜欢还能挑挑拣拣?我告诉你,今儿个你要扎就扎,不扎就去别医院。
我们市医院,还不乐意给你治病呢!”
病人气得一脸通红,摇摇晃晃站起身。
“我,我要投诉你。
投诉你这个同志,工作态度有问题……”
护士长闻讯而来,赶紧安抚好病人。
“同志,您先别生气。
我是护士长,有啥事可以跟我说。
先坐下,我帮你扎针。”
好一通安抚后,病人也平静下来,扎好针后。
护士长把病人交给其他护士看护,瞪了丁敏一眼,把人带到办公室。
“丁敏同志,你最近的工作态度很有问题。
我这收到的投诉信,都快堆起来了。
你应该好好检讨一下,不然,这批转正名单又没有你。”
丁敏满肚子不乐意,低着头不想吭声。
凭啥她长得漂亮,工作又好。
却要待在这被人挑挑拣拣,还要做检讨?
那些个乡里巴人,却能找个首都的对象?
到时候跟着回首都,啥都不用干,就能吃上商品粮,她真是不服气。
“丁敏同志,我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丁敏应了一嘴,扭开头去。
护士长被她这爱答不理的态度气坏了,拍了把桌子。
“这几天你停岗,好好写个检讨。
等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再回来工作。”
“哼!”
丁敏轻哼一声,扭头就走。
不想让她干,她也不想干。
听说她姐回来了,正好去找她姐玩两天,散散心。
——————————————
虽然那天在市医院,萧厉的情绪低落了一阵。
可回家后,他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林苒见他这样,也放了心。
铺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林苒预备还添点东西。
电冰箱是一定要的,如果可以,还想买个电视机。
不过,这两样东西都不便宜。
而且不容易弄到,到时候得想想办法。
收摊后,林苒去了一趟铺子。
发现大勇他们都在,萧厉却不在,不由好奇。
“大勇,你哥呢?”
王大勇看了看外头,一拍脑袋。
“哦,刚才一个叫苏秀芬的女同志过来。
说有啥好东西要给你,让我哥跟她去租的房子了。
还说你要是过来,直接去就成。”
原来是秀芬姐回来了,林苒笑了笑。
“成,我这就过去。”
等她到了单位房,正好见苏秀芬比划着什么。
她赶紧上前,叫了一声。
“秀芬姐!”
苏秀芬扭头看到林苒,笑眯眯的招手。
“我刚去找你,见你忙就没叫你。
路过铺头,见萧同志在,就叫他过来了。
上回不是跟你说,要给你带个好东西吗?
来看看,满意不?”
林苒一脸好奇走上前,见屋里多了个油布蒙着的大物件。
她走上前,打开一看,登时吃了一惊。
“这,这是缝纫机?
秀芬姐,这玩意儿不好弄吧?你哪儿来的?”
上回只以为秀芬姐随口一说,没想到给她弄来了个缝纫机。
现在讲究人家结婚,才会买个三转一响。
其中的一转就是缝纫机,这玩意儿有多吃香就有多难弄。
苏秀芬见林苒满脸开心,也知道这玩意儿买的值当。
“我男人车队里上回帮人拉了缝纫机,他弄了两张票。
你也知道我这人不会干这些,也没这闲工夫。
估摸着你用得上,就给你弄来了。”
有了缝纫机,以后做衣服就能快上不少。
林苒放下油布,准备掏钱。
苏秀芬按着她的手,笑眯眯看了眼她手里的手表。
“钱我就不收了,当我这娘家大姐给你的嫁妆。
手表缝纫机都有了,现在就缺个自行车和收音机了。
让你男人加把劲儿,给你凑个三转一响。
说出去,也有面不是?”
“可是……”
林苒想说,这缝纫机太贵重,她不能白要。
再说,萧厉也没亏待过她,倒也不用这些东西来争面子。
苏秀芬扯了她一把,把人拉到门外。
“那话是说给你男人听的,你两没办酒席吧?
听姐一句劝,别让男人低看了你。
这缝纫机的钱,以后就用做衣服的钱扣就行了。”
她是过来人,也看出林苒娘家不给力。
所以才想给林苒撑腰,让她往后日子好过些。
苏秀芬拍了拍林苒的肩膀,转身走了。
林苒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萧厉笑了笑。
“我咋都遇些好人?对我总这么好!”
萧厉把缝纫机抬到边上,勾了勾唇。
“因为我家小苒,值得所有的好。”
这屋里还没打整好,到处灰蒙蒙的。
林苒本来是准备等铺子弄完,再来弄这。
可现在有了缝纫机,屋里就不能一直空着。
她决定,从明儿个开始,下午不忙的时候就来收拾一下。
等萧厉忙完,两人一块回了村。
冬天,天黑得快,进村后天都黑透了。
快到家时,被村长给叫住了。
“萧同志,林苒。
冬月二十村里杀猪,你两到时候抽点空。
过来吃个杀猪饭,再分点肉。”
每年这时候,就是村里人最激动的时候。
把年猪一杀,肉分到手,他们就能歇歇了。
萧厉点点头,林苒清脆的应了一声。
“成,村长。
对了,到时候招呼村里几个劳动力。
帮忙去水库撒把网,捞点鱼一块分分。
今年,让大家都过个肥年。”
这鱼还没养几个月,估摸着也没多大。
捞上来怕是炖口汤都不够,但林苒开口了。
不知为啥,村长就觉得到时候肯定鱼不小。
跟村长说完,两人继续往家走。
半道,又碰上了林红杏。
林红杏悄悄摸摸把做好的衣服递给林苒,压低了些声音。
“大妹子,都做好了。
你拿回去看看,要是有啥不好的地方,我再改。”
林苒看着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想到啥,拉了林红杏一把。
“红杏姐,你明天有空吗?
来镇上一趟,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看。”
毕竟红杏姐是她做衣服的好帮手,要是能教红杏姐用上缝纫机,以后工作量就能轻松很多。
“明天?成,我正好带康子一块去镇上转悠转悠……”
林红杏说了两句,似乎怕吵醒偏屋的钱二狗,转头回了家。
床上的被褥又不够厚,盖在身上轻飘飘的,实在不保暖。
林苒裹着被子干一会,就得哈口气,可饶是这样,速度还是慢下来。
萧厉洗完澡进屋,刚准备坐下。
就听林苒在不停的哈气,他顿了顿走到暖壶前。
倒了一壶热水进罐头瓶,拧紧了塞进林苒的被子里。
“暖和点了吗?”
脚是暖和了,可也就那一巴掌地有热量。
其他地方,还是冰凉的。
“还行,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林苒伸手去推萧厉的手,让他去休息。
萧厉一把抓住林苒的手,眉头皱了皱。
“怎么冻得跟冰块一样?没办法了……”
他二话不说,坐在林苒身后,虚虚抱着她。
外头,用薄薄的被子裹着。
不多会儿,林苒就觉着暖和起来。
不由好奇,扭头看了眼。
“你是啥玩意儿做的?这大冷的天,都暖呼呼的?”
她记得,萧厉刚才好像都没烧热水,就用冷水洗的澡。
萧厉勾了勾唇,冲前头抬了抬下巴。
“显然是跟你不一样的东西,你干你的。
我困了就在后头眯一会儿,明天给你买两床棉被回来。”
是他疏忽了,以为自己每天睡着不冷,小苒也跟他一样。
林苒没再多说,赶紧干活。
萧厉起先还能专心,可随着林苒有时不小心蹭来蹭去。
他的身体,本能的起了反应。
怕林苒发现,只能往后躲。
可林苒怕冷,察觉到热源远去,也跟着往后挪了挪。
“萧厉,你别动!”
“嘶……”
萧厉似乎被林苒压到了肉,抽了一口冷气。
“你咋了?我扎到你了?”
林苒想回头,却被萧厉一把按住肩膀。
“没,你赶紧干完睡觉……”
林苒听着萧厉似乎平静下来,扭过头继续忙活。
等干完活,已经半夜。
扭头见萧厉靠在墙边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林苒抿了抿唇,轻轻放下手里的衣服和针线。
然后看着萧厉,轻轻叫了一声。
“萧厉?”
没回应,她轻舒了一口气。
“真睡着了?”
回应她的,只有萧厉轻轻的呼吸。
她把萧厉轻轻放倒,又扯过被子把人盖上。
然后躺在萧厉身边,侧头看着他。
嗯,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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