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自己缝制的纱布口袋,抓了好多萤火虫放进去。
这样,就变成了一个荧光小灯笼。
她给每个孩子分了一个小灯笼,和两颗水果糖。
孩子们拿着那新奇的玩意儿,吃着甜甜的水果糖,开心的又跳又叫。
“林苒姐,这个好玩。
你能教教我吗?我想给我妈做一个。
我妈晚上总舍不得点油灯,干活儿都熬坏了眼睛。
有了这小灯笼,就能给我妈照亮了。”
“好,明天晚上林苒姐教你做!”
武红睡不着,出门走走。
正好走到堤坝上,老远就见林苒跟孩子们在一起又笑又闹。
她被这种欢快的情绪感染,嘴角跟着弯了弯。
孩子们都是最单纯的,他们喜欢的人,差不到哪儿去。
林苒看着,确实是个好同志。
看了会儿,她并没有上前。
而是转头往回走,毕竟她没准备帮林苒,正面碰上也尴尬。
快到家门口了,遇到了回家的孩子们。
铁牛上回给武红送过酸菜,一眼就认出来。
“武奶奶,等会!”
按理说应该跟叫萧燕一样,叫武红婶子。
可武红年纪更大,铁牛觉着该叫奶奶。
武红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们。
“怎么了,小朋友?”
铁牛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
“糖,甜甜的,好吃。”
武红一怔,她当然知道,这糖是林苒分给孩子们的。
现在这条件,逢年过节才有糖吃。
孩子们藏都来不及,咋还愿意分给别人?
“你这,给了我,自己不吃了?”
铁牛裂开牙缝,给武红看了看嘴里的糖。
“我吃着呢!这颗给你吃。
听燕婶子他们说,你过得很苦。
吃点糖甜甜,会好点。
那个话咋说来着?
哦,对,勿以善小而不为!”
这话说的有水平,武红不由轻笑出声。
“你读几年级了?这是老师教你的?”
铁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林苒姐教的。
她还说,要把善意传递下去。
这样,得到帮助的人越来越多。
善意就会越来越多,世界就会变好啊!”
说完,铁牛摆摆手走了。
剩下武红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手里的糖果发愣。
——————————————
晚上回到家,林苒实在是累极了。
洗了个澡,倒头就睡着了。
林红杏睡到半夜,发现有点不对劲。
手一摸,发现康子尿床了。
她怕吵醒林苒,赶紧把康子背到外头,给他打水擦身子。
“康子,别闹醒林苒姐。
妈给你用冷水擦一擦成不?”
康子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
“成,妈,我不冷!”
林红杏打了冷水,胡乱给康子擦了一把。
搂着康子上床睡觉,怕惊醒林苒,她躺在湿透的褥子上睡了一晚上,愣是没敢动弹。
第二天一早,林红杏特意把吃的喝的,还有尿桶都放在床边,才跟着林苒去干活儿。
今儿个是预备席,算是正席前的预热。
林苒铆足了劲儿,煎炒煮闷炖忙得不亦乐乎。
菜一上桌,那香味就直往人鼻子里钻。
一声开席,众人赶紧落座。
不光有主家要求的八大碗,还有四个凉菜。
关键是,有鱼有肉,荤多素少。
要气派有气派,要滋味有滋味。
扣肉又香又软乎,肥而不腻。
卤猪蹄又弹又软,卤香味十足。
凉拌肉皮又香又辣,下酒一绝。
还有那草鱼剁的鱼块,炸得焦焦香香。
撒上一把辣椒面,香的骨头都能嚼下去。
新鲜的茄子一分为二,里头塞满肉馅儿,裹上面糊下锅一炸。
就成了外脆内软的茄盒。
就连那家家户户都会做的拌黄瓜,都格外清脆爽口。
众人满嘴流油,连声呼好。
林苒看着大伙儿这么满意,也松了一口气。
刚想休息会儿,见林红杏在边上一脸着急。
她登时想起康子一个人在家,赶紧打了点菜递给林红杏。
“红杏姐,你去给康子送饭。
这儿有我招呼着,没问题呢!”
林红杏也确实是担心康子,没有推辞。
“那,那我送完饭就来。”
紧赶慢赶回到家,一推开门就遇到钱二狗背着康子。
林红杏的眼珠,一下子就红了。
手里的碗落了地,里头肉菜撒了一地。
她扑过去,又打又踢。
“钱二狗,你个畜生,你要对康子干啥?
放开他,不然我叫人了。”
上回茅草屋倒塌,钱二狗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被林红杏这一通打,疼的嗷嗷叫。
却没动手,只是把康子背到外头。
“林红杏,康子也是我儿子。
我还能害了他不成?我看你成天忙得不着家。
特意跑来照顾他,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钱二狗把康子放在椅子上,摸了把后脑勺。
妈的,满手血,伤口又裂开了。
他咬了咬牙,闻着屋里传出的肉香,生生把火气忍了下去。
林红杏扑到康子跟前,仔细看了看。
“康子,你没事吧?
这畜生,没把你咋样吧?”
康子摇了摇头:“没,他还给我晒了被褥。”
林红杏这才看到,屋檐下晒着昨儿个弄湿的被褥。
不过,她并不相信钱二狗变好了。
“钱二狗,你到底想干啥?
我告诉你,我没钱。
而且,这婚,我是离定了。”
自打跟着林苒,她才发现原来日子还有另外一种过法。
她现在能养活自己,也能照顾好康子。
钱二狗这个畜生,她一眼都不想看。
本来以为,钱二狗会来揍她,她都准备喊人了。
没想到,钱二狗居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她跟前。
左右开弓,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
“红杏,我错了。
我是真的错了,你别跟我离婚。
只要不离婚,你让我干啥都成。
这几天,我想的很清楚。
我确实是个畜生,以前没干人事。
你,看在咱两这么多年的份上。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对你好。
还有康子,你不想他没爹吧?
我保证,再也不赌了,你信我一回成不?”
钱二狗哭得涕泪横流,五大三粗一个汉子,这会儿像个孩子。
林红杏跟他一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窝囊的样。
不由抱紧康子,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干啥?
我告诉你,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你,你离我跟康子远点。”
钱二狗见林红杏不为所动,也没逼迫她。
只是擦了把泪,缓缓站起身来。
“成,我知道你这些年委屈。
一时半会儿让你改观也不容易,我会让你看到,我是诚心想改的。
你要嫌我碍事不想看到我,我以后再来。”
说完,钱二狗当真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看不见人了,林红杏心口的大石头才落下来。
赶紧捧着康子的脸,叮嘱道。
“甭管他说啥,都别信他,知道不?”
康子重重点头:“知道了!”
因为怕钱二狗再找上门,林红杏又把康子背进了屋。
不放心,还锁上了门。
做完这一切,才匆忙赶去邻村帮忙。
不过,这一耽搁,她到的时候,活儿都干得差不多了。
林苒见林红杏无所适从的样,擦了把手递给她一碗饭。
“红杏姐还没吃呢?先吃饱肚子。”
林红杏捧着那碗热腾腾的饭,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林苒,姐是不是又坏事了?”
她想跟林苒说,是钱二狗找上门,耽搁了事儿。
可想了想,还是把话咽进去。
林苒管她跟康子吃住,又给她找活儿干。
她咋好意思拿钱二狗的事,再去折腾她?
“没呢!红杏姐,事儿早上都干的差不多了。
康子自己在家,别说你了。
就连我都不放心,这样,以后你就上午来跟我干半天。
下午回去照顾康子,当然,工钱也只能给一半儿。”
林红杏知道,林苒是故意这样说,宽她的心。
“林苒,姐拖累你了……”
林苒叹了口气,拍了拍林红杏的肩膀,意思是让她别这么想。
晚上回家,天还没有黑。
回家路上,林苒遇到了村里两个平时说得上话的婶子。
两人见林苒和林红杏身上大包小包,赶紧上前帮忙。
“哎哟,你们两这是干啥去了?”
林苒笑了笑,把林红杏手里的重东西递给她们。
“这不是隔壁村要我帮着做席面吗?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
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婶子,你们两明儿个有空吗?”
林红杏心里一个咯噔,不由看向林苒。
可是,林苒没注意到。
“有空,咋了?有事要咱们帮忙?只管说!”
两个婶子也是个爽快人,平时家里孩子吃了林苒不少好东西。
加上上回分猪肉的事,她们心里都有数呢!
“是这样,我明天想请两个婶子帮帮忙。
放心,不白要你们帮,我给工钱。”
她算过了,就算再请两个人,也还能挣一点。
关键是,她跟红杏姐都不用那么累。
“都是乡里乡亲的,要啥钱?
成,明儿个早上,咱们在你家外头等着你就是。”
两个婶子把林苒和林红杏送到屋门口,这才转身回家。
林苒把东西放进屋,一推门,发现康子神色有点古怪。
“康子,林苒姨今天回来得挺早。
给你做个肉饼蒸蛋,成不?”
康子别扭的看了眼后门,慌乱点头。
“林苒姐,都成。”
林红杏一见,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是钱二狗来过了,本来想跟林苒说。
可是想到刚才林苒跟两个婶子说,明天让她们帮忙的事。
她就更不好张嘴了,只能冲着康子,微微摇头。
林苒做了肉饼蒸蛋,分了一半出来。
放进菜篮子里,拎着去给萧厉送饭。
这两天忙得够呛,她都没机会跟萧厉见面。
到知青点的时候,见大伙儿都围着萧厉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几个女知青羞红了脸,躲得老远。
“萧厉,吃饭了吗?我来给你送饭。”
林苒笑眯眯叫了一声,几个知青见状,重重拍了拍萧厉的肩膀。
“萧知青,哥几个都是结了婚的。
知道这事不能马虎,你看林苒同志对你多上心?
你也得,抓紧治病!”
说完,大伙儿都散开了。
“林苒同志,咱们去吃饭。
你跟萧知青,好好聊聊。”
林苒清晰看到,萧厉垂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紧。
“这是咋回事?你病了?
对了,大勇呢?”
萧厉若无其事,恢复常色。
掂过边上的一个板凳,递给林苒。
“他在床上起不来,别管他。”
真是多谢王大勇,现在整个知青点都知道,他不行。
见了他头一句话就是,有病得治病。
关键这还不好解释,他气不过,揍得王大勇起不来床。
王大勇倒是保证会帮他解释清楚,可是有啥用?
“这两天忙,没顾得上你。
等忙完这两天,就没啥事了。”
林苒把肉饼蒸蛋端给萧厉,让他吃。
“对了,这两天你帮忙盯着点家里。
康子一个人在家,我不大放心。”
萧厉点点头,慢慢的吃着饭。
一边吃,一边听林苒说话。
知道明儿个她有事要忙活,吃完了就把她送回家,也没让她多留。
——————————
第二天正席,林苒跟林红杏起了个大早。
忙完最后一天,就能拿工钱了。
光是想想,都叫人满是干劲儿。
出门,遇到那两个婶子。
两人早早就等着了,四人拎着东西,快步朝前走。
刚走了四五里地,林苒一摸布袋,眉头一皱。
“坏了,我忘了带菜刀。
红杏姐,你先带两个婶子过去。
我去拿个菜刀,马上就到。”
她的菜刀是自己磨的,用趁手了。
换成别家的菜刀,不习惯。
见林苒要走,林红杏忽然想到什么,赶紧上前。
“还是我去吧!你先过去安排。
让主家心里有底,咱们去了不顶事。”
就怕这会儿林苒回去,碰上钱二狗。
林苒一想也是,点点头。
“那成,红杏姐,你快点来。”
林红杏快到家门口了,忽然觉出不对劲,屋里有烟飘出来。
她心里头一惊,赶紧扑过去。
“康子,康子?”
村里人都在干活儿,没人在家。
越是慌乱,越是打不开锁。
里头的康子也没应声,林红杏急的不行。
“林苒同志,你办的这席面,可叫我老赵家脸上有光。
这儿是十桌的酒席钱,另外,我各人还奖励你一个红包。”
他不给林苒拒绝的机会,把红包塞给了她。
“这儿还有些剩菜,你看都没弄脏。
天热咱们也吃不完,跟她们分了吧!”
虽说是剩菜,可也是有鱼有肉。
村里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见着,都是些稀罕菜。
“谢谢您嘞,赵叔。”
老同志摆摆手,招呼她们忙活她们的。
收拾好东西,林苒带着大伙儿往家走。
快到村口了,她找了个阴凉点的地方,把东西放下。
红包里的钱她看过,扣掉买菜买油这些的成本。
她还余三十块钱,赵叔还给了她十块钱红包。
那一共就是四十,她留了三十。
两个婶子一人两块,剩下的六块给了林红杏。
“婶子,红杏姐,你们看看,这工钱够不?”
两个婶子跟林红杏死活不肯要,林苒板起脸。
“你们这是用劳动换的,不要的话,我以后咋好意思叫你们帮忙?
那还有这剩菜,我都扔了?”
“别别。”
两个婶子赶紧制止,不好意思的收下钱。
“林苒你看,你这也太客气了。
只要以后有帮忙的地方,吱一声就成,”
林苒笑了笑,把剩菜给两人分了分。
两个婶子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林红杏一直没吭声,不知道在想啥。
“走吧,红杏姐,咱也回去,给康子做顿好吃的。”
“哎!”
林红杏应了声,赶紧跟上去。
两人回到家,康子已经坐在床上了,看着像是没出去过。
屋里的水也已经被扫干净了,看不出啥。
但林苒鼻子灵,一下子就闻到了屋里的烟熏味。
皱了皱眉,四处看了眼。
最后,在后门边发现了被火烧过的痕迹。
“康子,你在家玩火了?”
康子想都不想,赶紧摇头。
“没呢!林苒姨,不知道这火哪儿来的。
要不是我爸……”
林红杏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捂着康子的嘴。
“我昨儿个往外扔炭头的时候,点燃了门框。
发现得及时,赶紧浇了水,应该没啥事。”
康子听到他妈的话,皱了皱眉。
但还是没有反驳,只是默默低下头。
林苒看了两母子一眼,眉头没有松开。
“行吧!人没事就好。
有啥事,记得跟我说。”
林红杏一听,心虚的低下头。
“林苒,姐,给你添麻烦了。”
林苒沉默了片刻,拍了拍林红杏的肩膀。
“过不了几天,就还有做衣服的活儿。
比做席面工钱高,一天就能挣出几天的钱来。
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
林红杏点点头,趁着林苒不注意,把工钱塞回了林苒床褥子底下。
这钱,她没脸拿。
她跟康子在这儿,好像只会拖累林苒。
林苒收拾了一下,穿上自己做的那条裙子。
拎着剩菜去了知青点,让林红杏跟康子自己在家做吃的。
到了知青点,知青们才刚下工。
见了林苒来了,各个都欢呼起来。
“哟呵,嫂子来了。
嫂子,我老远就闻到肉香了。
今儿个,是给咱们带了啥好吃的?”
王大勇站在边上,罕见的没有跟着别人起哄。
只是试探的,提醒了一下萧厉。
“哥,他们都没穿衣服呢!”
林苒上前,把剩菜递给王大勇。
“是给人做席面的剩菜,没有弄脏。
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一块吃点。”
萧厉正在洗脸,手里拎了一条毛巾。
几步上来,冲着王大勇身后就是一抽。
“都去穿衣服。”
“萧厉醋了,快走快走。”
知青们一通调笑,还是乖乖的进屋去穿衣服了。
萧厉把毛巾洗干净,递给林苒
“天热,先擦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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