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手抓着安全带,眼睛望向窗外,抿着嘴偷偷笑了。
入夜的申城秉持着不夜城一贯的繁华,不仅是绚丽的霓虹灯,便是街道两边的写字楼都灯火通明。
宁安区的夜市是申城现存最大的夜市,重新开市后,平时只有双休日的夜晚才照常营业,其余时候,这里安静得都看不出是个闹市。
但一旦到了夜里,这条街就迅速成为了小摊贩们的天下。
除了各家摊贩前挂的照明灯,还有灶上燃起的橙黄火苗,映亮了整个黑夜。
江然把车停在很远的一个街边停车位上,两人就这么手牵手悠闲地晃荡过去,没有特别的目的地,就走到哪停到哪。
很快,舒心就听见了不远处的吆喝声,以及一阵阵不时飘散过来的美食香气。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明白晚上江然为何让她少吃一些了,原来是要留着肚子来这里。
再走近些,穿过熙攘的人群,除了见到各式各样的美食,还有其他各种有意思的小物件摊子。
但是最浓烈的味道,还是一家家沿街排过去的烧烤摊,空气里都是肉与孜然碰撞的香味。
舒心拉着江然快步往前走。
但夜市里的人流实在太过拥挤,好几次,舒心都差点被挤掉,最后还是江然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这才拉紧了一些。
等到人流疏散一些的地方,江然问她:“怎么了?”
舒心指着他们刚刚穿梭过来的那一片,皱着鼻子说:“太香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想吃。”
江然被她的理由笑到,他抬手在她鼻尖上一刮,爽快说:“那就吃啊,反正又不是经常这样,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舒心被他怂恿到,她迟疑问:“真的?”
江然无奈点头。
舒心立时笑开,伸出食指在鼻尖前示意着,“那我少吃点,就一点点就好。”
江然回头看向后方汹涌的人群,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
舒心看了眼那边好像挤都挤不进去的人流,心底也有些发怵,她很快同意:“也好。”
夜市街虽然摊贩不少,但是来光顾的人更多,尤其是那些烧烤摊前,有不少都开始排队等候了。
看摊主们脸上洋溢的笑脸就知道生意有多好。
舒心眼睛四处扫视着,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正好看到前面有一家在卖鸡蛋仔的。
她想着江然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就跑上前去点了一份。
她很喜欢看别人做鸡蛋仔的过程,就在边上看了一小会儿,等她提着鸡蛋仔回到原地时,江然的眼睛已经急得冒火了。
看到她回来,上前大力地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去哪了?”
舒心听着他嗓子都急哑了,心底一阵发虚,她懦懦地说:“我等了等看你还没回来,刚好看到那边在卖鸡蛋仔,所以就……过去买了一份。”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说越小,跟个犯错的小孩似的。
江然叹气一声,松开她,眼底还有一丝没来得及褪去的后怕,“你吓死我了。”
舒心根本不能想象,刚才他回来时没在原地看到她人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一共有过三次,却是一次比一次强烈。
那种害怕找不到她的感觉。
舒心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安慰他说:“好啦,我下次不乱跑了,再说了,这可是在申城,我还能丢了不成?”
江然将她拉近了一些,眸子里还有些许不放心,“那可说不定,我家宝宝这么漂亮,万一被别人拐去做媳妇了怎么办?”
舒心拿手捣了他一下,“瞎说。”
江然这才缓缓笑开,将手里温热的奶茶递给她,“给,冬天的第一杯奶茶。”
舒心惊喜地接过,握到手里,果然还是热乎乎,很舒服。
她笑着看向夜市里的人群,是啊,十二月份的第一天,申城这也算是正式进入冬天了。
这两日降温降得厉害,人们说话时,嘴里都能哈出一道白气了。
江然又把烤串递给她,让她趁热吃。
舒心咬下一口,捂着嘴左右看看别人,发现大家都是这么边走边吃的,她这才放心地快速咀嚼起来。
江然看她吃得跟个小松鼠似的,笑着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渍,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宠溺与爱意。
从前不觉得,舒心现在发现,夜市街,真是个能看尽人生百态的地方。
在这里,什么样的人你都能遇见,他们都拥有着自己各自的故事,谁都可以做这夜市的主角,不用考虑职业高低,没有贫富贵贱。
拥有的只有冬日里的一道热烈火光,与满满的对味蕾的满足。
舒心觉得,来逛夜市什么的,果然也不错。
鼎沸的人声中舒心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
但这里实在太吵闹,隐约听到的呼声很快就被其他声音掩盖过去了。
舒心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吸了口奶茶,问江然:“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喊我?”
江然朝她身后抬了下下巴,但在对上另一个人的脸时,神色不易察觉地淡了些。
舒心回头,梁书正掂了一手的小吃在朝她招手。
“书书。”舒心惊喜地上前,但她和江然一样,在看到梁书身边的人时神色也跟着变了变,“徐慎远?”
她遇事虽是不爱多想的性格,但眼前这个组合让她不得不多想。
梁书怎么会跟徐慎远待在一起,还一起出来逛夜市?
梁书已经笑嘻嘻地上前握住了舒心的手,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班长说想帮我们工作室介绍一些建材展会的项目。”
她说话的时候指尖在舒心的手心轻轻捏了两下,接收到她传递过来的暗号,舒心没再开口。
即便她的解释听起来很离谱,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夜市街谈事情,但是舒心也还是没再问,她相信梁书会有分寸。
转而和她讨论起街上哪几家小吃比较好吃。
舒心和梁书在前边说话,江然便安静地站在舒心身后,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舒心身上,其余的连余光都没有分散出去一分。
“想必,这位就是舒心的先生吧。”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其间响起。
梁书与舒心的谈话骤停,舒心抬起头淡淡地看向徐慎远,继而点头表示肯定,却没有多说其他,也没有为两人互相介绍。
这与她素来重视礼节的人设背道而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就是不想这么做。
因为徐慎远带给她的那种怪异感越来越重,大概是从昨晚婚宴上房时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加深了她心里的疑虑。
接电话只是个借口这种事,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面前的两人神情都是淡淡,连梁书都很自觉地没有插话。
但徐慎远依旧维持着他一贯的温和笑意,表情分寸未变,真真是个好脾气的人。
不过江然对此毫不关心,他现在只关心的是……
低头问舒心说:“吃饱了吗?”
舒心飞快点头,“嗯。”
江然接过她手里吃完东西后剩余的垃圾,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对她说:“那我们回去吧?”
“好,书书,那我们先走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舒心也早就想逃离现场了,难得出来逛个夜市,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梁书见他们说走就走了,小声嘟囔:“欸——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才刚见到就说走。”
徐慎远盯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看了很久,接话说:“舒心和她先生看起来感情很好。”
梁书挤着人群继续往前走,随口说:“嗯,他们俩可恩爱了,不说他们了,刚才我们说到莫斯科的建材展,其实我们工作室主营的还是以医疗相关的类目,你所说的建材类我们不算专精……”
舒心和江然坐回车上,舒心忍不住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一脸嫌弃地远离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一块腌入味的酱肉。”
身上各种香辛料的味道。
江然笑着摸摸她的头,“回去赶紧洗澡。”
谁知,被舒心更嫌弃地迅速避开,她把头靠在副驾驶那边的窗框上,表情难言,“你更入味。”
江然动作一滞,默默地将自己扑空的手收了回来。
他家宝宝,真是每每在嫌弃自己的同时还完美地不忘放过他人。
挺好的。
回到家,舒心赶紧进浴室冲澡,不仅是洗澡,连头发都不厌其烦地仔细洗了三遍,这才满意地拿毛巾包着头发出了浴室。
出来时,发现江然已经洗好躺在床上了。
猜到他应该是用了外间的浴室,舒心没说什么。
她视线从床的外围扫了一圈,回到自己那边床铺还要绕行大半圈,她懒得绕路,当即从他这边甩下拖鞋,用爬的姿势从他身上爬了过去。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右脚的脚踝却突然被人抓住。
大掌宽厚,轻易地将她的脚踝握成了一个圈,舒心回头,顿时防备地看他,“你干嘛?”
对上她防贼似的眼睛,江然心中好笑,“先把头发吹干。”
“等一会儿嘛,我先在床上看会儿书。”舒心把脚往前挣了挣,没挣动。
接着,她便被江然直接抱回到了起点,他摸着她从毛巾里散落出来的几缕湿发说:“我帮你吹。”
很寻常的动作,却无端被他做出几分欲感。
舒心身子往后缩了一下,心底涌上一阵不太妙的直觉。
只是这阵直觉在江然轻柔地吹头发动作中被逐渐瓦解,舒心懒洋洋地坐在床榻边,享受着他贴心的服务。
大概是太放松了,她竟毫无防备地和江然聊起徐慎远这个人来,她把自己觉得怪异的几个点先描述给他听,然后问他:“我是不是想多了?”
江然对这个人一开始的印象只有一张脸,后来通过房时陈述的事情才有了初步了解,直到今晚见了面。
他懂舒心的怪异感从何而来,因为徐慎远虽然有着一副绝好脾气的面容,但那双急于求成的眼睛却瞒不了人,两厢一结合就会给人造成深深的违和感。
温柔虽是假面,只是这个假面戴得太久了,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
他听房时说,徐慎远此次初回申城就要挑起尚层的大梁,内部很多高层乃至股东都是不服的,说是不服他刚从校园里出来就担当尚层的掌权大任。
江然能理解他急于做出一番成绩的紧迫,也不会随意置喙他人的生存法则,只是他不喜欢他从舒心这边下手的方式。
眼下舒心自己警醒,他也不打算插手多管,毕竟,有些人只需要放任自流就可以了,不用耗费他的精力。
况且,舒心在他眼里,从来就不是什么被人圈养需要人投喂才能生存的金丝雀,她是雏鹰,正在振翅欲飞。
不过他虽然欣慰她什么都愿意与他说,但这不代表他能允许舒心坐在床榻上一直和他提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舒心眨着眼睛等着他的回答,还担心是不是吹风机的声音太大,盖过了她说话的声音,准备再说一遍呢,就等来了江然的以吻封缄。
不过这个吻实在太过温柔,温柔的舒心都迷失在了其中。
只是她的不反抗,倒成了对江然的无声鼓舞。
他手托在她脑后,加深了这个温柔的吻,又由温柔逐渐变得猛烈,猛烈到舒心有些承受不住。
她揪着江然的睡袍前后挣扎,感觉他即将带走她的最后一丝空气,让她快要喘不上气来,咽呜着想要出声。
可是舒心完全被他控制住,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等吻结束,她大口地喘息着,明明已经入冬的天气,她却觉得无比的热,连额角都沁出几许汗丝来。
舒心仰头,正好瞥见江然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擦了下唇角,他睡袍的领口因为她刚才的挣扎已然松动,露出前面大片的肌肤来。
她这时相信了,她刚才的不妙直觉是对的,不然一个男人怎么会看起来这么欲?
吹风机的声音静下后,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很快,舒心发现,偌大的卧室里,竟然只有她的喘息声在很有节奏地响着。
她有些害羞,开始有意识地降低呼吸的频率,必要时,抿起唇克制。
她咬上下唇时,对上了江然凝着笑意的双眼,耳朵也跟着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她羞恼地推了一下面前的他,别过眼说:“你别看我。”
江然闷笑着以手覆上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说:“嗯,不看。”
随之,身体便被他压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指缝间透出的光影摇摇晃晃,昏暗不明,沉沦时,舒心还恍惚在想,刚才她明明是说让他不要看,此时被遮去视线的怎么反倒成了她?
很快,她就没有这些多余的想法,而是沉溺在他营造的这片黑海中不停地下坠,下坠。
舒心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知节制,竟然闹了大半个晚上,等到她第二天腰肢瘫软地从床上爬起来时,气恨得都想将旁边的人从床上踢下去。
可是现在更着急的不是踢他下床,而是找手机看时间。
周一的早晨,她可不想做迟到的那个人。
她明明记得昨晚去洗澡前她就已经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了,可是现在上面不仅没有手机,连她平时睡前会看的基本书也不见了。
她抻了抻太阳穴,脑子一片混沌不说,全身上下还都在叫嚣着想继续睡觉。
她最终没忍住,没好气地踹了江然一脚,然后伸长手臂去捞他放在床头的手机。
刚能够到手机的一个边角,身子也随之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江然好似还是迷糊的,一下子将她抱得很紧,紧到他的下巴都正好卡在她的肩窝处,不留一丝缝隙。
舒心想推开他,谁知这个男人即便在迷糊的时候力气都大得惊人,试了几次无果后,她选择换种方式。
她拍了拍他,耐心地和他讲起道理:“江然,你松开我,我想看一下时间。”
江然倒是听进去了,只是依然没松开她,而是自己伸出手拿了手机递到舒心面前。
舒心将他怼到眼前的手机拿开了一点,看到放大到模糊的8:30变成正常大小时,她终于无法维持淡定了。
她手脚并用地推开江然的怀抱,翻身下床趿上她的拖鞋,一边往浴室里跑一边出声试图唤醒江然:“赶紧起床了,上班要迟到了。”
舒心的连番折腾终于起了一点作用,江然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手支着脑袋半支起身子,对着浴室里正在慌乱挤牙膏的舒心说:“老婆,早。”
江然晨起的嗓音带着一抹天然的喑哑,听得舒心都没了脾气。
她刷着牙后退一步,扭头看了一眼还赖在床上不动的江然,目光顺带在他滑落至腰间的被子上流连了一下。
当然不是为了看被子。
舒心红着脸把头缩了回去。
不过她害羞不过三秒,江然已经在她身后搂上了她的腰,像只无尾熊一样紧紧贴着她。
舒心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身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里(你)去花(刷)牙,牙蒿(膏)已经帮里(你)挤好了。”
江然不听,还拿脸在她后脖子上蹭了蹭。
舒心忍无可忍,吐出口里的沫子,又拿清水漱了两遍口,然后才用力撇开他说:“你顶到我了。”
江然低头看了一眼,那张向来沉静的脸上难得显出一分不自在,他解释说:“不怪我,这是一种……”
“不用你科普。”舒心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出了浴室,顺手锁上了门。
江然静了一秒,在门外略微委屈地说了一声:“心心,我要用洗手间。”
舒心拿手捧着水往脸上扑打了两下,头也不抬地说:“外面有,一到三楼都有,你想用哪个用哪个。”
舒心洗漱完出来,外面果然不见了江然身影。
她先进衣帽间换了身通勤装,出来后便满房间找自己的手机,找了一圈都没看见。
江然回到卧室时刚洗漱完毕,额前的碎发上还沾着水气,眸子里的迷糊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清爽干净的模样。
他捞着她的手扶好略微有些打摆的她,问:“找什么呢?”
“我手机呢?”舒心绵软着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跑过,舒心已经放弃要赶在打卡时间前抵达工作室的想法了。
她现在只是好奇,昨晚怎么能把自己的手机搞不见了。
江然神情不自然地抬手在鼻翼上摸了一下,说:“床底下吧。”
舒心愣了一下,江然赶在她之前蹲下身去,从床底下捡出了她的手机,以及几本四下散落的书。
舒心接过手机,很知趣地没问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床底下,因为她现在放眼整个卧室,好像落眼的每一处都有他们暧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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