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凌一只手拉着媳妇儿的手,一只手就顾自比划着,从小手指头尖儿比到手臂。
 沈华柔又笑:“也不是没见过,家里几个孩子不是你看着长大的?”
 贺元凌毫不犹豫的反对,“那不一样,他们是在嫂嫂们肚子里,又不是在你肚子里。”
 他是做小叔子的,就算再稀奇侄儿侄女,也不能天天盯着嫂嫂们的肚子看吧?
 但他媳妇儿的就能随便看了,他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只是看还不够,贺元凌试探着想把手放上去,又小心翼翼的不敢。
 “想放就放,他还不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有感觉。”
 沈华柔还往后仰了仰身体,好方便他放手。
 “嘿嘿……”贺元凌咧着嘴乐的样子更傻。
 “你可别再傻乐了,再传给孩子。
 要是以后也像你这样傻,可如何是好?”
 这回贺元凌不与她争,大方的表示:“不像我,像你,像你。”
 “雅雅像我了,这个肯定要像你,不能个个都被我占了。
 怀的是你,生的也是你,吃苦受罪都是你,这次肯定像你。”
 贺元凌煞有其事的对着她的肚子说话,“儿子,你听话,跟着你娘长,你娘长得好。”
 “你就知道是儿子?”
 “我想这个是儿子。”
 沈华柔低头看他,正好对上贺元凌仰头看来的视线,视线对上的时候两人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暖意。
 贺元凌双手握住她的手,用他低沉带着些沙哑的嗓音说,“我希望,我不在家的时候,他能代我保护好你和雅雅。
 我们家雅雅那么娇,那么好,是要有弟弟保护的。
 其实他们生错了时候,雅雅该现在在你肚子里。”
 沈华柔却不赞同他的话,“我不要他们保护我,我会保护好他们。”
 她的孩子还这么小,当然是要娘亲保护。
 “嗯嗯,你说的是,等他长大了再保护你,我们父子俩保护你们娘俩儿。
 先吃饭,不能饿着。”
 沈华柔还在为他的话感动,他突然说吃饭,还提高了些声音,什么气氛都没有了。
 “吃饭吧,才刚诊出来呢就想那么多,孩子都要有负担了。”
 沈华柔默默跟孩子说话:你爹的话可以选择性听,你自己高兴就好。
 是儿子还是闺女,谁说了也不算,还得等出生之后才知道。
 可贺元凌就是笃定了这个是儿子,“儿子可不能太惯着,得从小就让他知道他的责任。”
 话是这样说,他也不是不心疼孩子。
 转头他又缓和了语气,“也不是不能惯几年,长大了不能再惯着。”
 他们自己说着不觉得有什么,在一边伺候的阳春他们都替小主子着急。
 还没出生呢,就被当爹的安排了责任,可别吓着小主子才好。
 或许是被他爹一番话感动,让他娘稍微有了些胃口,还多吃了几口青瓜。
 又在他爹的劝说加殷勤夹菜下,多吃了两口肉。
 就是这多出来的两口肉,让他娘今晚饭后遛弯都多走了一圈。
 有时候贺元凌懒得走就坐在芍药花那儿等,看着她走。
 今晚他不坐了,根本就不觉得累,还要提醒媳妇儿别走太急。
 正走着,贺淑惠身边的丫头来了。
 “小姐想来的,又怕这么晚了打扰三爷和夫人休息,于是便特意让奴婢来送了马蹄糕就回去。
 小姐说,等过几日她再来看夫人。”
 贺淑惠现在被勒令学习,没有特殊情况不许她随意出门,对她来说就跟被关着没什么区别。
 她当然不愿意,但终究不是她不愿意就能说了算。
 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想来,又见天色实在晚了。
 于是便把厨房新给她做的马蹄糕送来,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糕点。
 沈华柔哪里还吃得下,但也不能辜负了她的心意。
 “糕点我收下了,你回去跟她说忙着就别过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空了自己多歇歇,每日都学那些也累人。”
 那些规矩习惯对于沈华柔来说手到擒来早就刻在了骨子里,但对从小就不认真学,现在完全是要从头学起的贺淑惠来说,简直要命。
 这几日只是学沏茶就把手烫了好几次,可疼死她了。
 人走后,沈华柔还特意点着贺元凌。
 “你还说要惯着雅雅,看看现在的淑惠,早晚都要哭一场。”
 贺元凌咽一口唾沫,对媳妇儿说的事实无法反驳。
 但他还是想惯着闺女,闺女在家才多少年?他想惯又能惯多少年?
 过了一阵,都洗漱上床了,贺元凌突然来一句。
 “那你还说要让雅雅习武,她岂不是更要哭?”
 他这话没头没尾,让沈华柔看着他还愣了好一会儿。
 看着他纠结得眉头都要打结的痛苦模样,给他下了定数。
 “到时候你们爷俩一块儿哭,我盯着你们。”
 照他那么惯闺女的架势,沈华柔觉得自己估计的没错。
 被到时候闺女还没有开始哭,他这个当爹的倒先开始哭起来。
 贺元凌又开始咽唾沫,一口又一口。
 他越想心里越慌,已经预见了闺女因为练武辛苦而掉金豆豆的场景。
 单就只是想想那个场景,他的心就揪着难受,感觉要喘不上气来一样。
 “媳妇儿,要不,不让闺女学了吧?
 让她弟弟学,学好了保护姐姐,也是一样的。”
 当爹的是亲爹,就是心偏得太狠。
 “有闲的时间你想点别的,稍微靠谱一点的也行啊,想不到的话就赶紧睡觉。”
 要不是看在他今天实在激动过头的份上,沈华柔高低都要再呲他几句。
 媳妇儿都说话了,贺元凌只能赶紧老实。
 “睡觉。”
 说着睡,他还是老神在在的坐着,要等媳妇儿上床之后他才会睡下。
 都成习惯了,他的媳妇儿当然是他亲手伺候。
 沈华柔以为自己今晚会睡得晚,想东想西。
 以为贺元凌会更睡不着,毕竟他的激动劲儿还没有过。
 但都没有,躺在床上后她很快就睡熟了。
 贺元凌是比她睡得晚一些,但也睡得很快很熟。
 因为安稳,他在乎的人都在身边。
 他们是睡得安稳,贺元敬夫妻俩被刺激得半夜没睡。
 “老三还跑我前头去了,我当二哥的不能认输。”
 沈华柔有孕的好消息不仅是让陈氏羡慕,贺元敬也羡慕。
 谁不想儿女双全呢?
 本来他们是不着急的,但现在被弟弟领先了他可不就是憋着着急了吗?
 小芷芮想跟爹娘一起睡,今晚直接被她爹拒绝,然后亲自抱给了奶娘。
 这次有孕的事沈华柔有心不想太早让人知晓,还特意叮嘱了贺元凌,让他在外面也不要说。
 这可把贺元凌憋得够呛,有好事还不让分享喜悦,还不是为难他么。
 为了保险起见,他也只能憋着。
 憋着归憋着,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好。
 问他他又不说,最终只能归结于日子过得舒坦。
 想他天天回家,媳妇儿孩子搂着,日子能过得不舒坦?
 舒坦的日子过起来就格外的快,十一月初的时候沈华柔回娘家,顺路到药铺看诊。
 她是心中有数,知道孩子没事,但还是要看过大夫确定之后才能真的放心。
 两个月的胎,其实也不算太稳,很多地方都要注意。
 但临近年关上,各家的宴会酒席又多起来,沈华柔正好能有理由推辞。
 因为她有孕,管家的事直接落到陈氏手上,沈华柔也落了个清静。
 目前,唯一要让她上心的就是郑东生和蔡芸芸的婚事。
 贺元凌大手一挥,“好在之前都把东西都置齐全了,也就是当天的接亲酒席上是要花费些功夫。
 反正二嫂也要操办淑明的婚事,正好让二嫂练练手。”
 他说的轻松,丝毫不觉得有压力。
 沈华柔没好气睨他,“你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自然认为不用什么功夫。
 二嫂管淑明的婚事就已经焦头烂额了,你不说帮帮忙还要再塞事过去,就不怕二哥回来打你?
 东生的婚事我已经和婧瑶商议上了,到时候你只管跟着去接新娘子,再接待宾客就是,宴席上事不用你操心。
 我和婧瑶都商议好了,正好用东生这场喜宴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庄子上打算开展接待宴席的生意。
 婧瑶说的有道理,场地摆在那儿不用也是浪费。
 喜宴寿宴都是喜事,要做就要一举让人记忆犹新,最好是以后谁家有这类的宴席都第一时间想到我们桃花源山庄。”
 挣银子么,又不是犯法,不寒碜。
 况且,庄子改建来本就是为了挣钱。
 他们还商议上趁着年前挣来好明年买地扩建,对面的山她也想要,用来改建园林圈养野物。
 贺元凌是不知道他们的这些计划,但他现在对孟婧瑶的经商头脑完全信服。
 “行,你们怎么安排我怎么做。
 到时候人手不够跟我说,营里多的是人。”
 现在的沈华柔可不是之前缺人手,连砍树都要花银子请人的沈华柔了。
 以前鹰头寨的人都是看在贺元凌的面子上来帮忙,现在他们可都是看沈华柔的面上了,而沈华柔也根本不缺人做事。
 还要提醒他,“营里的人哪儿随意调遣,那是守护全城百姓安危的关键。
 若是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而酿成大错,如何收场?后悔也来不及。
 庄子上的人手尽够了,也都是经过训练的。”
 在大事上贺元凌不是没有分寸,他就算是调人来也不会提前做好万全的安排。
 但媳妇儿都说不用了,还颇有些嫌弃他的人没有经过训练什么都不懂的意思。
 “行吧,我不管了。”
 本来也没人让他管,是他自己要找事。
 沈华柔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梁州那边有消息回来了吗?”
 也有几个月不了,沈华柔一直都不太放心五姐姐在那边。
 “哪有这么快,来回都得三四个月呢,再等等吧。”
 贺元凌觉得是她有些过于操心了,“你五姐又不是小孩儿了,又有那些婆子丫头跟着一起,她还能连自己都顾不住?”
 要他说,五姨姐是有些太软了,被欺负得没了孩子,回家来都是不敢说。
 恶人自有恶人磨,看人下菜碟儿她还能不会?
 岳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没学到?
 肯定是跟她姨娘学的,贾姨娘一看就是性子软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人,跟着她能学什么好?
 贺元凌又联想到自己闺女,他的闺女一定要比她娘还能找事,太软不行。
 但就五姨姐这个事来看,贺元凌还是有意见跟媳妇儿提。
 “你们姐妹不是有在写信么,你就跟她说凡事多为自己考虑。
 人就活这一辈子,为别人考虑太多都不如多自私些。
 李家两个老的实在不好相处,就不好好相处了。
 有些人吧,就非得来硬的。
 说句不好听的,不想过了回来便是,没必要搭上自己跟别人耗。
 李家姐夫我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死脑筋不懂四六的人,该做的做到了,在姐夫跟前儿过得去就行。
 别的再多的,真没必要难为自己。
 再不行,等过几年姐夫也得个外方,她跟着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家里多留几个下人伺候,礼数上尽够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该实在就实在,该演戏就演戏。”
 贺元凌觉得自己说的十分有道理有见地,说话却发现媳妇儿直愣愣的看着他,跟不认识他一样。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哪句说的不对?”
 贺元凌认为自己说的都对,做人哪能时时刻刻都实在?
 沈华柔拉住他的手,看着他十分认真的点头表示赞同,“嗯,你说的对。
 就是因为太对了,所以我才这么惊讶。”
 媳妇儿突然这么认真,贺元凌又觉得不太适应了,但媳妇儿主动他当然不能退缩浪费。
 在他的努力下,拉住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我不只是说五姨姐,也是说给你听的。
 你就是个实在人,该看人下菜碟的时候别傻。”
 他媳妇儿对谁都实在,从他进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对自己家人实在无可厚非,但对外人还是要留个心眼儿。
 在这种事上沈华柔既然在赞同他的话,就不会再跟他争辩。
 “我知道的,我又不是真的人傻钱多。”
 “怎么不是?
 忘了你接鹰头寨的人在庄子上住了?”
 对这个事贺元凌一直都忘不了,除了他媳妇儿,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还不是人傻钱多吗?但凡家底儿薄些都不敢,但凡聪明些都不会那样做。
 虽然,那些人后来确定帮她做了些事,以后也还能帮她做事。
 但,都是她先付出了换来的。
 转眼就到了郑东生和蔡芸芸大喜的日子,亲近的人提前一日到庄子上,方便当日一起出去去县里接新娘子。
 孟婧瑶从前几日就开始布置安排,陈氏还特意来取经。
 每天一早陈氏就跟丈夫一起来,下午再一起回去,两口子大有腻在一起一时半刻都不愿分开的架势。
 婚宴实则没有多少复杂的,路上的时间花费得多,到了之后伴着喜婆唱喜踢轿过火盆,这些都一样。
 不一样的是从村口到庄子上的这条路,孟婧瑶让人在路两边都摆满鲜花,红毯也是从村口一路铺到喜堂上。
 别人婚宴大门口是挂的红绸,孟婧瑶就连大门都披上了红绸,入目一片喜庆的红。
 新人手里牵着红绸带,也捧着一大束火红的鲜花,是下轿的时候由新郎送给新娘子的。
 进门之后路两边各自站了一排人手里拿着花瓣喜糖花生瓜子枣子莲子,还有铜板这些东西,在新郎新娘一起走过后撒在他们身后。
 撒这些东西的人也是有讲究的,从三四岁的小孩到头发花白的全福老人,寓意幸福美满和和美美。
 找这些人可花了孟婧瑶不少心思,先在庄子上挑选然后又到附近好几个村里挑选邀请来的。
 喜婆唱的词也是孟婧瑶写了让她背下来,念起来朗朗上口还寓意极佳。
 除此之外,宴席上也是费了心思。
 花样菜式到摆盘刀工,无一不是经过孟婧瑶一次次的试过之后才决定。
 桃花源山庄的招牌鲜桃,本来只能在除夕的时候才会出售,今日也摆上了,更有孟婧瑶新研制的新鲜吃食。
 每次他们来都会期待桃花源又能有什么新鲜花样,而每一次来都不会让他们失望。
 拜了堂,有妇人姑娘跟着新娘子进喜房,进来之后才惊觉外面布置的那些都不算什么。
 最先吸引他们注意的是满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柜子样式,居然有能立着比人还高的柜子,还是往两边开门。
 别人的婚床上是撒得乱七八糟的红枣桂圆,他们的床上也摆了那些寓意好的东西,但却不是随意乱撒,是一样一样摆放祝福话语的样式。
 窗户和墙上贴的喜字也跟别人的不同,同样是喜字,却能剪出各种不同造型,床架子上还贴了一对儿送子图,也是剪纸。
 看着惟妙惟肖,就跟真人儿一样。
 没一会儿就有人带了一男一女小孩儿来,小男孩儿是沈家的嫡长孙,小女孩儿是贺家二房的长女。
 沈子廉在众人哄笑声和喜婆的唱词中板着个小脸儿滚了两圈床,下来的时候忍不住耳朵尖儿和脖子都红透了。
 然后是贺芷芮在她娘亲的帮助下也滚了两圈,小丫头不怕生,还当是大家跟她玩儿呢,乐得‘咯咯’直乐。
 有人想去看看后面的房间,孟婧瑶让人拦着不许看了。
 “那可是人家新人的隐私,哪儿能让你们看了去。
 要看啊,回你们自己家看去。”
 外面酒席上,钱鑫还跟贺元凌说,“等我成亲的时候请孟姑娘帮我布置,哥哥保证不让她白忙活。”
 李青就在他旁边,当即就接了话,“我可是跟孟姑娘说好了的,嘿嘿……”
 他满心的得意,尽显在他嚣张的笑里。
 杨穆青没有跟他们坐一桌,但李青的笑声太大,隔得再远也能听得到。
 沈华柔与自家姐妹坐在一起,她年纪轻但一直没停有人来敬酒。
 她怀着身孕,就算只举举杯子不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即便是没有身孕,她也是在场妇人中身份最高的,又是主人家,不会有谁来为难。
 沈华柔看着魏夫人在酒席上推杯换盏从容应付,好似今日是她的主场一般。
 是那日贺元凌与魏县丞说的那些话,让他们夫妻俩都放松了戒备?
 或者说,他们已经不把贺元凌放在眼里了。
 反正他要走,早晚也无所谓,龙泉县还是他魏县丞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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