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宿窈牵强的对他扯唇笑笑，有心问问，如果杜天磊说的是真的，周时衍还会愿意在没有杜家支持的情况下帮她打官司吗，但思来想去，她又把话咽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深思片刻，她没再提官司的事，反而在路过一个大型超市时，叫了声停。
“我现在能逛超市吗？”
之前怕被人盯上，宿窈来帝都后，一直在酒店里宅着，吃用全是靠外卖，没去过任何公众场合。
周时衍没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拿着手机跟人发了两条消息，而后才说：“可以。”
女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喜欢靠逛街解压的。
周时衍一开始还只是帮她拿着点东西，后来干脆推了个购物车。
超市很全面，从食品到百货全都有，多数跟宿窈同龄的女性顾客聚集在零食区。
周时衍在路过拐角时，也下意识要换方向，宿窈却完全没有那个意思，直接奔着果蔬和生鲜区。
“不买些零食吗？”周时衍问了她一句。
宿窈摇头：“你要买就自己去拿，我不需要。”
她那种家庭环境，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买得起零食？
长大以后，赚到的钱又全部用来养家糊口，宿窈就更不会买那些了。
她没有吃零食的习惯，比起零食，还是喜欢水果和干果多一些。
刚进水果区，就迫不及待地抱了三个哈密瓜回购物车。
看有卖西瓜的，又去抱西瓜，周时衍在宿窈抱第三个西瓜时出声：
“小区附近也有超市，这些你想要都可以随时买，没必要囤积很多。”
宿窈这才止住自己疯狂囤瓜的行为，然后又直接让导购员给她装了一箱的提子。
周时衍在她把提子放购物车上时动了动唇，看宿窈表情总算是轻松了些，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最后两人买了一堆的水果，以及少部分新鲜蔬菜，和更少部分的新鲜肉类。
周时衍带着那堆东西去付款时，售货员差点以为他们是哪个公司采购部门的，又热情地推销了好几个打折菜。
周时衍反应不大，宿窈也心不在焉，眼睛盯着货架上的口香糖出神，周时衍顺着她目光看了眼，随手拿了盒口香糖放进购物车，顺带着，又从口香糖下面，拿了盒冈本。
超市可以加点配送费，然后直接让配送员把他们买的东西送货上门，周时衍直接留了配送位置。
宿窈整个过程都是心不在焉的，好几次手插进口袋，下意识地想找药。
她知道，她现在这个状态，是被杜天磊那句话引起了焦虑情绪。
前几次宿雨的官司给她希望，又希望落空，对她的刺激太大。
以至于，现在只不过是有一点点官司打不成的可能，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无法克制的胡思乱想。
她必须做点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只有忙起来，脑子才能放空，才能不去想那些能把她逼疯的东西。
跟着周时衍回到他家的第一件事，宿窈就快步奔到了客厅，找出她的手袋，取出里面缓解情绪的药，而后连水都顾不上喝，快速地倒出三片，直接吞了下去。
周时衍问了她一句在吃什么，宿窈把药瓶放回手袋，背对着他，低着头，轻声说：“感冒药。”

怕周时衍再问，宿窈收起袋子就起身进了厨房。
“晚上吃板栗鸡和清炒苦瓜好不好？我去做菜。”
做饭的时候，头发还是比较碍事的，她在净手后直接把长发挽了上去，用夹子夹住。
周时衍听到她感冒后就皱了眉，看她进了厨房，想把她叫出来，让她生病了就去休息。
只不过，他刚跟进去，就顺着宿窈的背影，看到了她颈侧的牙印。
半圈整齐的齿痕，配着两颗明显与众不同的尖尖的小红点。
原本要说的话，就那么一瞬间消失在了脑海。
周时衍面无表情地站在宿窈身后盯着她颈侧看，深冷的眼眸，眸色难辨。
板栗鸡是炖菜，宿窈先起锅烧水，而后又低头一点点地处理着板栗上的壳。
她的速度不紧不慢，做这种能吸引人注意力的活，反而让宿窈紧绷的情绪，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直到她剥第五个板栗的时候，周时衍在她身后把她给抱住了。
宿窈僵了下，而后又一点点放松下去：“别闹，我在做东西呢。”
周时衍直接把她转了个身，抱到了怀中。
“先让我吃个开胃菜。”
宿窈这时候并没什么心情跟他这样，刚才吃药时随口扯出来的借口，此刻竟然成了她最好的脱身理由。
“我感冒了不太舒服，也不想传染给你。”
周时衍依旧没把她放下，直接把她抱到了客厅，放在沙发上。
“那就只亲亲你，不做别的。”
说是这样说，宿窈到最后，还是被他给剥光了。
但他也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后面压抑着自己，起身去了浴室。
出来时恰好看到宿窈抱着毯子，手里拿着药瓶，又在吞药。
步伐顿了下，走过去用手贴了贴她额头。
“到底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宿窈把药瓶藏在掌心，低头抿着唇：“只是有点头晕，睡一觉就好了，不用看医生。”
周时衍听她这么说也就收回了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你去房间睡觉，晚餐交给我，饭好了我会叫你。”
宿窈点点头，捏着药瓶起身想往她之前住过的客房走。
周时衍提醒她：“那个房间锁了，你去主卧。”
宿窈也没说什么，只是进到主卧后，就想起了苏格之前发在朋友圈的那张床照。
从布置上看，她上次应该就是在这里过夜。
宿窈皱着眉，目光从那张床上扫了一眼，没过去。
掠过浴室时倒是顿了下，想了想，起身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也有些克制不住的走神。
那些焦躁、烦闷的情绪，怎么努力都挥之不去。
到最后，稀里糊涂的，沐浴露往身上涂了三遍，她才想起来要去擦泡沫。
清理好自己，习惯性地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目光又忽的顿住，浑身发凉。
之前她头发披散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会儿洗完澡，所有头发都捋在一侧，她的半边脖子也就彻底露出来了。
杜天磊留下的痕迹，明显的刺眼。
周时衍刚才明显不对劲的某些行为，也彻底让宿窈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那么做，根本不是想对她怎么样，他是在检查她！
意识到这点后，宿窈后知后觉地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房间里有个只够放电脑大小的小单人桌，还有个转椅，应该是周时衍平时办公用的。
她坐在那张椅子上，拿着手机，拧着眉头刷了好一阵的网上风波。
确保自己那桩官司已经彻底暴露在社会面前，热度已经闹得居高不下后，才慢慢平复了情绪。
沉吟片刻，还是给杜天磊发了条消息：
【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官司打不起来？】
杜天磊是秒回的，似乎早就在等着她。
【我家最近跟卢家有合作，新产品马上就要上市了，之前薛家的事牵扯到卢家，就因为这个把卢家给摘下去了，你那个案子要是坐实，那么大一个丑闻，肯定会对卢家影响不小，你猜我爸他能不能同意？】
宿窈想起不久之前，周时衍的确跟她说过卢家会被拉下水之类的话。
她去网上搜了下，心越发地往下沉。
跟杜天磊说的一样，网上没有半个跟卢家有关的字眼，事情被压下去了。
杜天磊跟在她心里装了监控器似的，又很快给她发来了第二句话。
【宿窈姐，你真的别太相信周时衍，他想在我爸面前讨好，就必须要听他的话，就算他跟你有过什么承诺，在杜家给他的利益面前也全是不值一提。他根本不可能会为了你，得罪给他当靠山的杜家】
这一句话，也恰恰是宿窈一直在担心的，她握着手机，心事重重地盯着屏幕看了半晌，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反驳的空间。
一个是给他名、给他利，扶持着他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的杜氏。
另一个是势单力薄，除了人人都能做的一些小事，什么都给不了他的她。
一个正常的普通男人，都会知道该怎么选。
更何况，是打从一开始，就直白地展示过，他权衡利弊一面的周时衍。
宿窈握着手机，沉默了许久，感觉自己像一头被蒙住眼睛，塞进了角斗场的困兽。
她就那样一直在房间里坐着，坐着，直到窗外天色变暗，也没有想起去开灯。
直到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溢开，她才从昏暗的房间里走出去。
周时衍正在把菜往餐桌上摆，她站在旁边默默地看了眼菜色，又闻了闻菜香，才轻声开口。
“周时衍，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啊？怎么连做饭都能做的这么好。”
周时衍闻言神情稍缓，目光看向她，落在她身上后稍稍一顿，挑了下眉梢。
宿窈来的匆忙，没带任何的换洗衣物，之前在酒店有酒店准备的睡衣和浴袍，现在到他家她没有那些东西了，洗完澡后就干脆从他的衣柜里拿了件他的衬衫。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挑了件颜色很浅的，头发又擦得不是很干，浅浅的水痕印在身前，已经将胸前的布料染得半透明，两条修长白皙的腿直直在衬衫下摆露出，上面还有水珠在下坠，显得很欲。
周时衍的目光很露骨，宿窈便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下：“我没有别的衣服，就借了你的，你不介意吧？”

“穿都穿了，现在问不觉得晚么？”
宿窈往他的方向走，周时衍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宿窈步伐一直没停。
走到周时衍身边后，对着他勾了勾唇，潋滟的眼波从他脸上轻轻扫过，接着继续往前，蹭着他的手臂跟他擦肩而过，去厨房取出了碗筷。
“不生气就是不介意，吃东西吧。”
她把碗筷摆在桌子上，自己则是慢悠悠地又转了一圈，转到周时衍对面的位置上，坐好。
这个位置很巧妙，让周时衍看得到她，却碰不到她，周时衍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自然地接过了碗筷。
宿窈在他对面夹了点苦瓜，最近药吃的多了，她的味觉都有些麻木了，吃苦瓜竟然也觉得没那么苦了。
嚼了两片苦瓜，宿窈才仿佛随口一提一样的问：“周时衍，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周时衍淡淡看她一眼，配合地开口：“在酒吧，为什么跟杜天磊起冲突？”
他问这话的时候，人还在夹着板栗，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然而比方才入座时稍稍挺直了些的肩膀，还是无声地泄露出了他的真正情绪。
宿窈说：“他喝多了酒，对我有些不礼貌。”
杜天磊针对他身边的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周时衍其实在看到宿窈颈侧咬痕那一瞬，就想到了她泼在杜天磊身上的那一桶蓝莓汁。
他当时没追问，这会儿自然也会信她：
“杜天磊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曾经被送到国外强制治疗过两年，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你不用太在意。”
跟杜天磊有关的话题，在这就算是止住了，两人都没再提。
饭后宿窈去收拾了碗筷，借着这个时间，又顺带着问了下客房的事。
周时衍没有把房间开锁的意思，直接说不介意她感冒，让她跟他一起睡主卧。
宿窈沉吟片刻，也没拒绝，只说自己还不困，想再看会儿电视，周时衍就回了房间去处理事务所的公务。
十点多的时候，周时衍合上最后一份文件，看了眼腕表。
看完起身，从房间走到了客厅。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还在放着，音量调的很低，主持人在屏幕上科普着法律常识。
宿窈裹着一张毛绒绒的毯子躺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像一只蚕宝宝一样蜷缩成一团。
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巴掌大的脸在外露着，眼睛闭着，睫毛低垂，唇瓣微张，胸口的位置随着轻轻的呼吸一起一伏，已经睡熟。
周时衍起身朝她走过去，动手把人抱进了怀里，尽量用不打扰她睡眠的力道，把人一路给抱回了主卧。
把人放到床上，又扯下薄毯，换成被子，重新塞进被子里。
周时衍盯着睡梦中的宿窈又看了一阵儿，直到她自己觉得睡姿不舒服，把脸埋在了手臂里，他才勾了勾唇，收回目光，关上了床头灯，也进了被子，闭上眼开始睡觉。
约莫半个小时后，周时衍呼吸均匀，他身侧的宿窈悄悄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又拿起那条毯子，重新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回再睡觉之前，宿窈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次日周时衍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下来了。
他把手伸过去试了试，一片冰凉，没有余温，显然女人已经离开多时。
空气中，倒是有浅浅的甜香在不断溢开。
周时衍收回放在床铺上的手，起身去洗了把脸，出门。
原本浅淡的清香，立刻变得浓郁起来。
女人背对着他，身上依旧穿着昨天那件白衬衫，头发松松地挽着，露出一段纤细优美的颈项，哼着歌站在厨房，手里拿着锅勺，看起来十分开心的模样做着早餐。
听见他的脚步声后，头也没回的打了声招呼：“起床啦？我早餐煮了南瓜粥，看时间应该差不多好了，你去尝下熟没熟。”
周时衍配合地走过去，拿着汤勺试了下味道，宿窈把切好的萝卜丝用调料拌匀，做成清爽可口的小菜后装盘，端到桌子上。
“怎么样？粥熟了吗？”
周时衍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说：“熟了。”
宿窈望着他，笑眼弯弯：“熟了就端过来吧，我们开饭啦。”
饭桌上，宿窈一反常态的话多，不断地找着话题，从她昨天看的法制节目，一直聊到一些法律上的常识。
周时衍耐心的给她解答、科普，他作为专业的律师，在这方面知道的自然要比电视上更多、更详细。
见宿窈喜欢这些，还主动地给她分享了几个他自己切身接触过的案例。
早餐进行得十分愉快，直到他出门工作，宿窈看起来都是很开心的，整个人看起来都异常的鲜活。
晚上周时衍回家的时候，宿窈依旧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给他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甚至还很有情趣的用之前买的西瓜和哈密瓜做了个果盘。
饭桌上，依旧主动聊天找话题，不过这次，聊得更偏向家常一些。
宿窈开始抱怨帝都的空气：
“原本是想开窗透透风的，结果外面全是霾，我把空气质量检测器拿出去试了下，雾霾严重超标，一点都不利于人的健康，难怪我会感冒。”
说着，她又怀念起A市来：“还是A市比较好，空气、环境、物价，都更适合生活和定居。”
说到最后，宿窈长长地叹了口气，情绪低落下去。
“周时衍，我们的官司什么时候能结束呀？我想回A市了。”
一件还没开始的事，她直接问结束，正常来讲，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答案。
但周时衍却没有任何迟疑地直接开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二月初，你就能回家。”
宿窈正在夹菜的动作顿了下，抬起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吗？二月初就能结束？”
周时衍点头：“不出意外，是二月初，如果过程中遇到麻烦，可能会久一点，不过也会在三月份前处理完。”

周时衍的话，对宿窈而言无异于一颗定心丸，让她眼里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饭后，不用宿窈说什么，周时衍主动起身去收拾桌子、洗碗。
宿窈站在厨房边看他洗碗看了一阵儿，走过去从身后把他给抱住了。
周时衍拿着百洁布的手滑了下，差点把碗给摔下去：“你做什么？”
宿窈笑着在他身后抱着他：“不做什么，就是想抱抱你，你给不给抱？”
周时衍垂眼看了眼她环在他腰上的手：“你不是已经在这了吗？”
宿窈就笑了一声，又抱了他一阵，看着周时衍把碗刷干净，又按照花色整齐地排放好。
把碗放好以后，他在水龙头下，摘下橡胶手套，认认真真地洗干净了手，才转过身，把宿窈也给抱在了怀中。
“感冒好了？”
宿窈明白他的意思，眨巴着眼睛摇头：“还没有，还是不舒服。”
但她也没松开手，依旧在他身前，仰着脸看着人：“但是你可以亲我，只亲不进去不就行了？”
周时衍便真的抱着宿窈走到了客厅，宿窈温顺的窝在他怀里，身体挨到沙发的同一时间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