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杨晓晴长得甜美可爱，是那种很有长辈眼缘的模样。
工作也很好，还稳定，是在大医院当护士的，口碑向来不错。
从长辈的角度上看，这真是理想儿媳了。
沈如是就找了个机会劝周时衍。
“晓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她也就是心急了点，也是因为太喜欢你，这算不上什么大错。”
周时衍冷淡道：
“每个人对错误的标准定义不同，在我眼里，这算原则问题。”
沈如是不悦道：
“什么原则不原则，同样的事苏格当年做的还少了？怎么不见你也跟她一刀两断。”
周时衍直接反驳说：
“苏格最后进监狱去了，你也希望我把杨晓晴送进去吗？”
沈如是看他冰冷的眼神不像是作假，应该是真的挺抵触杨晓晴那种行为，立刻就不敢再多说了。
沉默片刻后，低声道：“阿衍，妈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妈老了，身体又不好，说不定哪天突然就会出事，万一真的有那一天，妈想到你还没有成家，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会很放心不下。”
周时衍的性格的确是吃软不吃硬的，她如果态度强硬，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但沈如是这样讲话，他反而不好再冷言冷语，沉默片刻，淡淡道：
“您就那么喜欢杨晓晴？”
沈如是听到事情有转机，立刻道：
“你之前也不是没接触过别的女孩子，这么久以来只有晓晴能跟你相处的下来，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阿衍，你总不能是一个人一辈子吧，总是要成家的，晓晴她足够喜欢你，也愿意接受你工作忙，不那么顾得上她，这一点已经比其他女孩子强太多了。”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两张票：“我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什么，看网上好像很多人都喜欢看话剧，就也去抢了两张票，钱是赚不完的，做人要知道劳逸结合。”
周时衍看着那张话剧票，脸上的神色有些恍惚，似是陷入了某些回忆中，神情略显动容。
沈如是趁热打铁：“晓晴今天晚上恰好不值班，你去医院接她吧，吃完晚饭正好带她去看话剧，前段时间你不理她，小姑娘哭的可难过了，眼睛有一周都是红的，都那样了，还知道过节的时候给我送水果，可有礼貌了，也是真的让人心疼。”
周时衍又沉默了会儿，伸手把那两张票接下了，说了句好。
林之遥这半年过得也不太快活，宿窈从周时衍回国起，就对他态度急转而下，变得特别冷淡。
虽然不至于不理他，但他一约她，她就总是有事在忙，他本来出国就不容易，结果去找她三回，有两回都是见不上面的，到最后林之遥也有些气馁了。
朋友看他半年都没找女人，怕他憋坏了，送了个学表演的，还没毕业的小姑娘给他。
这种事吧，考验的其实不是男人喜不喜欢女人，是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
林之遥只有收了，还得笑吟吟收了，才能不驳人家面子，表示出我的确和你是一路货色，朋友才能放下心，接着跟他做朋友。
不过他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有点收心了，不太愿意玩那些乱八七遭的了，带着小姑娘就走的文艺路线，没拒绝，但也没真收用，偶尔带她逛个街，美个容，就算是对她很好了。
小姑娘还以为自己是遇见真爱了，参演话剧的时候就特意给林之遥留了个VIP特区票，林之遥正好也闲着没什么事，就去了，结果慢吞吞到场后，发现周时衍带着个小姑娘，就坐在他位置旁边。
两人在慕尼黑就算闹翻了，后续林之遥没再主动联系过周时衍，周时衍也没再理会过他。
谁都没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情况。
林之遥有些惊讶，惊讶过后立刻自然地露出一个笑容，打了个招呼：“好巧啊，周律师。”
周时衍回国后又做律师，名声越来越响，他是知道的。
周时衍相对他冷淡许多，淡淡点了下头：“林少。”
林之遥往他旁边一脸好奇的杨晓晴身上瞥了眼，勾了勾唇：“女朋友？”
周时衍没回答，杨晓晴笑的有些羞涩。
林之遥就了然了，笑笑没再说话。
第一场话剧结束，他的女伴下场，卸了妆坐到他身边。
林之遥拿出准备好的花：“玫瑰卖完了，我就挑了月季，看着也差不多，希望你能喜欢。”
女伴笑的很开心，凑到他脸上亲了一下：“你真好。”
周时衍眉头紧拧，忽然起身，离开了座位。
杨晓晴一愣，无措地看了眼他的背影。
过了会儿，第二场话剧都开始了，周时衍还是没回来，她坐不住了，出去找人。
才走到走廊，就见到周时衍一个人靠在墙上站着，高大的身影隐在昏暗的灯光中。
眼眸微垂，死盯着手机上的屏幕界面，满身都是落寞。
杨晓晴走过去，周时衍虽然第一时间就熄灭了屏幕，但她还是隐约看到了一点界面。
好像是个红点，有消息没发出去。
杨晓晴疑惑道：“好好地怎么突然出来了，是有工作要处理吗？”
周时衍没答，沉默片刻，道：“刚才那个男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哪一个？”
“跟我说话的那个。”
杨晓晴很俏皮地说：“你都在我旁边了，我哪还看得见其他男人。”
周时衍没再说话，舌尖紧抵着口腔上颚，心里很烦，很想抽一支烟。
可他已经戒烟很久了，这个念头是不该有的，连想一下都不应该。

周时衍离开后就没再回话剧现场，林之遥看完了全场，却也是全程心不在焉。
剧场结束后，他婉拒了小演员共进晚餐的邀请，思索片刻，拿出手机给宿窈打了个电话。
之前他的电话，宿窈基本上都是很久才接，这次林之遥也以为自己要多等一阵儿。
以至于被秒接时，林之遥十分惊讶，接着便是轻笑了一声：“窈窈？今天接电话那么快，是不是最近不忙？我去慕尼黑看看你好不好？”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阵儿，传来一句陌生的女声：“CanyouspeakEnglish？”
林之遥挂断电话时手都是哆嗦的，整个人完全是慌的，这状态完全没办法开车。
他又往剧院跑，刚才那小演员正表情失落的抱着花坐在角落，见到他又回来，眼睛亮了亮。
“林少，你是又改主意了吗？”
“你有没有驾照，会不会开车？”林之遥问她。
“驾照倒是有，不过……”
不等她说完，林之遥就一把将钥匙扔进了她手里，快速道。
“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带我去东郊机场，然后这辆车就归你了。”
他今天出来玩，开的是一辆跑车，兰博基尼。
小演员终究还是动心了，握住了这串钥匙。
林之遥坐在副驾时手抖得很厉害，系了三次才把安全带成功系上，刚系好就立刻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
“通知驾驶员，让他在机场准备好，半小时后我要用私人飞机。”
旁边开车的小演员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心里却已经呆了。
在她们这些普通人眼里，出行要是想乘坐需要看时间买票的飞机。
在有钱人眼中，原来只是最普通的私人工具，和私家车也差不多，随叫随用。
林之遥的心跳乱的七上八下的，挂了助理的电话后也没好转。
脑子里想着电话里那女人说的事，心中蔓延出无尽的恐慌。
宿窈出车祸了，当场断了一根肋骨。
后来被送到医院，抢救成功后又昏迷了一周，最近才有苏醒的迹象。
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昏迷期间警察找不到她的亲戚朋友，只能通知她的公司。
对方表示愿意垫付医疗费，但行业正处于旺季，也是实在找不到人手来管宿窈。
宿窈就那么一个人在医院，夏天又容易滋生细菌，没多久就因为护理不当，伤口二次感染，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
林之遥接到电话后，心神慌的无以复加，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感觉。
后来在从机场往飞机上跑的过程中，几次差点平地摔倒。
他是黄昏上的飞机，因为时差问题，赶到慕尼黑时那边恰好是白天。
林之遥也顾不上自己一夜没合眼，立刻就又打了车直奔宿窈的医院。
一路跑着冲进病房，见到身上颤着绷带，面色十分虚弱，可眼睛却是睁着的，一看生命力就还是很旺盛的女人，他才彻底松下神经。
腿一软，竟然跪倒在宿窈的病床前，可一双眼睛还是亮的，激动地看着宿窈，大口大口地跪在地上喘着气。
平时不运动的坏处就显出来了，林之遥因为跑了太久极度缺氧，跪在病床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拿不出来，可一双眼睛却格外的亮，看向宿窈的神色满是激动。
宿窈见到林之遥时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他真的能来，还来的这么快。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无声地对视着。
宿窈很虚弱，林之遥因为跑了太久也很虚弱。
不知过了多久，林之遥终于缓过劲来，拍拍身上的衣服站起身，对宿窈道：
“别怕，我来了。”
宿窈静静的看着他，眼中神色很淡，情绪不多。
林之遥说：“以后我就在这照顾你，到你好了为止。”
宿窈以为林之遥只是来看看她，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神情微微愣怔。
林之遥道：“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尽管开口说，无论是什么事，我一定义不容辞。”
宿窈还真有事情放不下心，便张了张嘴。
她讲话很费力，胸腔的气息每动一下，骨头就要疼。
林之遥体贴地把耳朵凑到她唇边：“你不用太用力，小声说就行，我听得清。”
然后他就听见宿窈声音轻轻地，费力地吐出一个字。
“猫。”
林之遥立刻就明白了：“你怕没人帮你喂猫？！”
宿窈点点头，脸上满是忧虑。
她已经一周多没回家了，她真担心猫一个人在家，会出什么事。
林之遥立刻道：“好，我会帮你照顾猫。”
顿了下，又道：“不过我得有你家钥匙，不然进不去门。”
宿窈眼睛往病房里挂着衣服的方向转，手费力抬起来，忍着痛指了指那个方向。
林之遥立刻把她的手摁回去：“别乱动，你现在的情况不能乱动。”
说着，他走到宿窈的衣物那翻了翻，从她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
“是这个，对不对？”
宿窈点头，又想说话，林之遥阻止。
“有什么话先留着，等你好了以后再说，我现在来是为了让你舒服的，可不是让你遭更多罪。”
他拿了钥匙，也没急着走，又自己掏钱给宿窈请了个专业的女护理，而后又在宿窈身边待了一段时间，直到宿窈放心不下猫，再三催促，才只好拿着钥匙离开医院。
临走前又半是威胁半是警告的告诉女护理：“里面那个是我朋友，我拿了那么多钱请你，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一旦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尽职尽责，下场你绝对承担不起。”
女护理连连答应，他这才离开医院，去了宿窈的住处。
之前他来过许多次，每次都想上去坐坐，但宿窈从未邀请过。
现在林之遥连钥匙都拿着了，可以在宿窈家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了。
他却反而宁愿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
他宁愿宿窈一直对他不冷不热，把他拒之门外，也不想看见她现在这样。
她受伤要比她对他冷漠，更加的让他不好受和难过。
宿窈的担心其实有点多余，猫是很聪明的生物，在宿窈几天没回家后，它自己就开始觅食了。
咬破了猫粮袋子，粮食洒了一地，大猫咪从吃固定的餐食，改成了吃自助。
这几天非但没瘦，还胖了一些。

林之遥是喜欢猫的，看到这小家伙没事，他也松了口气。
盯着满地的猫粮，想到病房里的宿窈，眼睛转了转。
他又退出了宿窈的房间，以vlog的方式拿着手机，重新录了一个进门视频。
从进门，到看到猫粮后的惊呼，再到去处理猫砂时的无奈，林之遥都故意拍摄了下来。
尤其是处理猫砂时，他捏着鼻子，表现得很夸张，对着镜头指着猫鼻子瞪眼抱怨。
“小家伙你长得可可爱爱，便便怎么这么臭？”
事实证明，拍vlog的做法是对的，宿窈在看到视频时，脸上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不再像最开始那么死气沉沉了。
“谢谢。”
她费力地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林之遥松了一口气：“看来你喜欢这种方式，那我以后每次去照顾猫猫，都给你拍好不好？”
宿窈虚弱道：“你不工作吗？”
在医院陪她是很浪费时间的，她这身体状况，也绝对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出院的。
就连她自己的公司，都因为她没办法再继续工作，已经委婉地找人事转达了，已经找人接替了她原本职务的事。
林之遥道：“工作还不简单，有台电脑不就行了，这可是慕尼黑，电脑满大街都是，我出门随时都能买一台，放心吧，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你的身体，你只需要安心配合治疗，好好进行康复，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宿窈非但没能放心，反而看着他，心情越发沉重了。
迟疑片刻，垂着眼虚弱开口：“林之遥，我把猫送你吧，你把它带走，然后就不要管我了。”
林之遥面色微变：“我都说了我这边一切都好解决，你还说这种话做什么？”
宿窈道：“我不想欠你太多，我还不起。”
林之遥也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宿窈的意思。
眼睛定定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目光落在她因为极度虚弱，已经没了血色，颜色白的让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的唇瓣上。
他皱眉道：“我做这些，本来也不是图你能还我什么，就是单纯的拿你当朋友，不能放着你不管。”
宿窈又忍着疼痛，坚持问了他一句：“只是朋友？”
林之遥看着她眼睛，他清楚地从宿窈表面的脆弱后，看到了后面那几分隐藏的倔强和执拗。
终究是不忍心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只是朋友。”
宿窈这才没再说什么，算是同意了他留下照顾她。
林之遥请的护工很专业，女人跟女人之间，毕竟还是更方便。
除了个别需要复查，宿窈得移动的时候，林之遥会充当壮丁把她抱到轮椅上，其他的时候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林之遥感觉这次车祸给宿窈留下的阴影应该不小。
从他到医院，再到见到她，前后陪了她一个月，他就没见宿窈笑过哪怕一次。
女人的眉眼里总是凝着团化不去的哀愁，到后来身体慢慢好了些，能顺利讲话了，也话不多。
只有每次看林之遥去照顾猫的vlog的时候，脸上的愁绪才会稍稍散去一些。
因为她这个表现，林之遥拍摄vlog更起劲了，有时候心血来潮，还会往猫身上加特效。
制作完那些视频，他怎么看怎么喜欢，感觉自己在这方面简直是大大的有天赋，就随手把视频也在朋友圈分享了出去。
画面里，林之遥笑呵呵搂着猫，抱着明显不太愿意配合的小猫，语气亲昵。
“乖儿子，看镜头。”
他这视频被不少狐朋狗友看见了，其中就有也认识周时衍的。
那人不知道周时衍后来跟林之遥之间发生的事情，记忆还停留在两人关系好的时候。
看到视频后，随手把手机拿给周时衍：“林之遥那沙雕，想孩子想疯了，认亲都开始跨越物种了。”
周时衍也淡淡扫了一眼，他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视频的拍摄背景是宿窈家，猫也是宿窈的猫。
又翻林之遥朋友圈，连着一个月，他都有类似的视频分享。
在宿窈家，抱宿窈的猫，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时间不固定。
这种情况，只能得出一个推论，他们同居了。
周时衍问：“林之遥不是在A市吗，怎么视频定位都是在国外？”
身边那人语气也挺困惑的：“谁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之前还跟一个小演员玩的好好的呢，接了个电话，突然脸色就变了，连夜出了国，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再也没回来。”
周时衍根据这零碎的信息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沉默了下去。
朋友道：“不过也有小道消息，说他在国外那么久不回来，是被女人给绊住了。他们自己公司人说的，有一次视频开会，林之遥那头是黑天，但是旁边有人影。”
“一个长得漂亮，身材还特别好的女人在他旁边走过，林之遥看见后一秒就站起来了，跟人家犯贱似的说什么你站着别动，要喝水我帮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