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为了猫条)

宿窈再回到病房，人就显得有些忧愁。
林之遥观察着她脸色：“怎么是这个表情，吵架了？”
宿窈摇摇头：“我就是担心要是以后再遇见今天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林之遥道：“不会的，刚才警察局里的人已经说了，对于这种扰乱社会的现象，他们已经在加强治安管理力度。”
宿窈还是有些担心，她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直到三天后，林之遥伤口结痂出院，社会上还真就没再出过什么类似的新闻。
林之遥住院这几天，国内的工作就没断过，出院以后第一时间也是去机场，要回国。
宿窈公司的假都请完了，反正也没事做，去机场送完林之遥，在附近逛了逛，总觉得不安心，感觉满大街的人都对她不怀好意似的。
她想了想，给周时衍发消息：
【你今天忙吗？】
宿窈发消息时，周时衍正在开会，周围坐了一圈金融界精英，其中就包括乔恩。
接到那条消息后，他想了想，回她：【还好】
宿窈下一条消息传的很快：【那我能不能去找你？】
周时衍挑了下眉，手指在屏幕上轻点：【欢迎】
一个小时后，周时衍会议结束，就在楼下的休息区见到了宿窈。
她穿了件米白色的毛呢外套，长发在身后散散地披着。
手中捧着本杂志，神情专注，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周时衍走过去，没准备打扰她看书，宿窈却还是第一时间抬起了头，神情有些惊慌，见是他才慢慢放松了表情。
“怎么是这个反应，我吓到你了？”
宿窈摇摇头，心里知道是之前在大街上遇到坏人留下的后遗症。
“看书看的，没事。”
周时衍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杂志，目光微顿，那是一本普法方向的专业杂志。
他领着宿窈去他办公室，路上，不少同事见到周时衍，都态度恭敬地主动打招呼。
周时衍面色淡淡，没怎么理会，其他人也十分习惯，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宿窈跟在他身后，把这一幕都收在眼中，在进入办公室后，看着明显是新多出来的，挂在墙壁上的几幅数据图，忽然开口。
“周时衍，你喜欢你现在这份工作吗？”
周时衍正在给她倒茶，闻言动作停了停，看向宿窈：“怎么这样问？”
宿窈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她就是在刚才，跟着周时衍走那一段路的过程中，感觉到他似乎是不开心的。
以前当律师时，周时衍也挺傲慢，但他那时候对人都有基本的礼貌，起码别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会回应，他喜欢别人对他律师身份的认可。
但刚刚那一瞬间，面对着下属的殷勤，宿窈却觉得，周时衍是烦的，烦不胜烦。

“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奇。”宿窈认真凝望着他。
周时衍把红茶沏好，放在她面前：“但凡是工作就没有事事如意的时候，刚开始的确有些不太适应，习惯了就还好。”
周时衍只短暂地陪宿窈聊了两句，秘书就再次过来敲门，提醒他下一场会议马上开始。
宿窈清楚地观察到，在秘书声音传进来的时候，周时衍是皱了眉的，虽然只一瞬他就调节了自己的情绪。
果然，他并不喜欢目前的这个工作。
宿窈心里，清楚地做出判断。
周时衍到底是为什么会来慕尼黑，如果说一开始宿窈只是大概有个揣测，那后来在重新跟他交往以后，她干脆是直接得出结论了。
两人关系不好的时候，周时衍不止提过一次，他会很快离开这个地方。
后来两人关系缓和，他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前段时间更是在工作规划中隐隐透露，有要长期发展的意向。
后续宿窈坐在周时衍的办公室，看着里面完全是跟金融行业相关的摆设和布置，都有些心事重重的。
周时衍这次会议开的比较久，直接开到了他的下班时间才结束。
他担心宿窈等的无聊，期间给秘书发消息，让她去送过几次零食和点心。
宿窈的确很领情，等周时衍再回办公室，直接就把他抱住了。
周时衍顿了顿，也拥抱住她，垂眸认真地观察着宿窈：“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
宿窈的情绪不对，跟她以往嚣张恣意的模样大相径庭，周时衍早就察觉了，只是这会儿才腾出时间，好好地陪她说会儿话。
宿窈现在其实是有点讨厌D国这个地方了，这种情绪在她刚到D国，晚上走夜路被人在马路上抢包时也出现过。
异国再好，终究不是故乡，她在这里无法体会到半分的安全感。
但她这些话，也没办法直接跟周时衍说。
他现在工作那么忙，她说了也没什么用，只会平白分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担心。
她摇摇头，睫毛往下垂着，遮住眼中神色。
“没事，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周时衍看出她不想多说，便也没再追问，只是看向宿窈的眼神，依旧带了点探究。
后续带着宿窈离开办公楼时，周时衍又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变化。
宿窈之前都是不太愿意跟他在人前表现得太亲近的，这次却一反常态，几乎是一路都在挽着他手臂。
每当有D国男人路过两人，或者出现在两人附近时，宿窈挽着周时衍的手，都会下意识加紧几分，直到那人走开，她才慢慢放松。
周时衍感觉到她的不安，垂眸想了想，把手臂搭在她肩膀，几乎是把人搂在怀里的姿势，带着她上的车。
上车后，又问宿窈：“真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宿窈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是在餐厅吃晚餐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给周时衍买过礼物。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礼盒，递到周时衍面前。
“送你的。”
只是此时心态，跟最初买礼物时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宿窈到底是没有了最开始买东西时的那种莫名期待，也说不出具体在期待些什么的心情。
周时衍有些惊讶，无论是对宿窈今天的表现，还是对她此刻的礼物。
“怎么会突然想到送我东西？”
说实在话，他此时有些受宠若惊。
宿窈心不在焉道：“你不是也给我买过很多东西？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周时衍打开礼盒，看到里面的腕表后，眼神定了定。
他目前用的腕表是出国前沈如是送的礼物，他一直戴着没换，也有些对家人的感情在。
这会儿，想了想，看着宿窈，还是当着她的面换下那块腕表试戴了下。
宿窈即使有些不在状态，在他试戴时还是认真地投以了注视。
“很适合你。”
周时衍语气淡然，唇角却微微勾起：“一般吧。”
宿窈总算是有了点之前生动的样子，不满地板起了脸：“不喜欢就还我。”
她作势伸手要抢，嘴里嘀咕着道：“花了我很多钱呢。”
周时衍把手一偏，避开了她这一动作，挑眉看着她。
“送人的东西还有往回要的？”
宿窈也挑眉：“你不是不喜欢？”
她真的花了挺多钱，六位数，开头数字还不是一，她自己给自己买东西，从来没有这么舍得过。
要是只换了周时衍一句一般，宿窈真心觉得还不如拿去退了。
周时衍有条不紊的把自己之前的那块手表拿起来收好，装进盒子里，手腕上就带着宿窈给他的那个。
“我有说不喜欢三个字？”
宿窈到底是没有再把东西往回要了，周时衍后续也就一直戴着那块表，没摘。
次日上班工作，早起时想了想，在新的跟旧的之中迟疑了下，还是戴了宿窈送的那块。
之前出事那次对宿窈的状态影响还是挺大的，她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很希望身边有个人在。
连着半个月去找周时衍，如果碰上他在忙或者加班，她就在他公司安静地等他。
期间也有碰上乔恩几次，乔恩倒是很礼貌，每次都笑着跟她打招呼，宿窈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小一个月，宿窈辞职进度成功，公司批了她的辞职申请。
同事和助理对她很舍不得，在她离职当天，提出来要帮她办个欢送会。
宿窈之前升职时，帮她庆祝的也是同一拨人，多少有些感情在，她也就同意了。
吃饭的时候，又收到林之遥消息，他又来慕尼黑了，也想要跟宿窈约饭，宿窈就把自己这边情况说了，婉拒的同时，想到林之遥救了她一次，又说如果他明天有时间，可以换到明天。
林之遥原本就是奔着宿窈来的，约不到她，他闲着也是闲着，想了想，去找了周时衍。
周时衍从上次林之遥那句话开始，就不太搭理他了，回消息也都回的跟失踪人口似的，十分冷淡。
林之遥琢磨着，他要是直接给周时衍发消息，一半以上的可能会被无视，打电话百分百被拒接。
于是他就干脆直接开车跑周时衍公司去了，在车库等了阵儿，果然见到了来取车的周时衍。
只不过刚见到人，林之遥目光就在他手腕顿住了。

林之遥的目光在周时衍手腕的腕表上顿了片刻，在他即将路过自己时摁了下车笛。
周时衍抬眼看过去，林之遥降下车窗，笑容灿烂地挥手打了个招呼。
“嗨，阿衍。”
周时衍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一秒，慢慢皱眉。
“有事？”
林之遥仿佛没察觉到他的冷淡，语气热情。
“还能有什么事，一起吃个饭。”
周时衍态度淡漠：“抱歉，我没时间。”
说完他就想往自己车上走，林之遥赶紧下车拦住他。
“不是吧，好歹也是朋友，就为了个女人，你至于跟我这样？”
他挡在周时衍面前，笑容灿烂的往他身上捅刀子：
“之前苏格也给没少往我身边凑合，你都不当回事的。”
之前苏格主动勾搭林之遥的时候，林之遥也从朋友角度给周时衍提过醒。
那时候周时衍态度就挺玄妙的，他没疏远苏格，但也没疏远林之遥，就像这事没发生过一样。
之前在医院看宿窈情况，林之遥还以为他这次对宿窈也是差不多态度。
没想到，这次周时衍没疏远宿窈，倒是开始疏远他了。
周时衍听他旧事重提，脸色越发冷漠。
“林少这次来找我，就是聊这些旧事？”
林之遥摇摇头，脸上笑容不变：“当然不是，就是在异国没意思，原本想约的人还有事，闲着没事做，所以来找你吃个饭。”
看周时衍面色始终冷漠，林之遥想了想，道：“你就不好奇，我跟宿窈是怎么遇见的？”
周时衍终于多了点表情，看向他的眼里却全是冰冷和防备。
“她已经跟你断了，过去那些事，你就别总挂在嘴边上提了。”
林之遥闻言，面色一愣：“什么断了？我跟宿窈相处的挺好的啊，上个月我来慕尼黑出差，她还陪了我好几天呢。”
周时衍的脸色，当场变了，他几乎是立刻就冷声开口：“林之遥，你别无中生有，败坏别人名声。”
林之遥毫不在意道：“看来你对她还是并不了解，她那名声还用我败坏？宿窈那女人，没你以为的那么简单，说她是女版的我也不为过。”
顿了顿，他看着周时衍的表情，轻笑道：“可能你不信，但我一开始对她是没什么意思的，毕竟我知道她跟你好过。直到后来我看见她从夜店把一个D国人往家里带，两人还在楼下超市买冈本，有说有笑的。”
他只说了这一点，但给人留下的遐想空间特别大，就比如连他这个不常去D国的都能恰好撞见这个场面，那是不是说明宿窈经常做这种事，才会恰好被林之遥给撞见。
林之遥眼见着周时衍面色越发往下沉，眼底不动声色地累积出一团笑意：
“我跟她也是那个时候搭上线的，后来一直相处的挺好，就没断过，前段时间我来这出差，她陪我待了几天，还主动给我买了块表呢，不过价位不高，不太符合我的身份，我就没要。”
想了想，又道：“之前她陪我的时候，我还发过朋友圈，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周时衍便打开手机看了下，果然在一个月之前，林之遥更新过一条朋友圈，上面就一个女人的外套，搭在椅子上，配文大概是什么异国温柔乡之类的话，他一贯的不正经风格。
那件外套，周时衍也挺熟悉，还是他陪宿窈逛街时，两人一起选购的。

第303章 在
林之遥一直留意着周时衍的神色，见他面色不像最初那样水火不入，才故作疑问的开口。
“你这么维护她做什么？该不会你对她还没有放下吧？”
周时衍目光凝在照片上那件外套上，眼中布着一团晦涩的光。
“我与她在交往。”他说的语气很轻，态度却依旧是坚定的：“凡事不能光听一面之词，林之遥，无论你找我说这些是有什么目的，我都会选择相信她。”
林之遥听他这么说，眼中掠过一抹惊诧，但很快又恢复镇定：
“你最好还是不要太相信她，宿窈那女人，太会说谎。”
顿了顿，他看着周时衍冰冷的眼睛，叹息般开口说：
“她在我面前一直说的是不可能再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刚刚听你说才知道她竟然跟你也有联系。”
周时衍冷声道：“林之遥，比起你，我更相信宿窈的品行。”
他这话说的已经很难听了，林之遥皱了眉头，却没有被他激怒。
人依旧站在原地，脸上轻轻松松：“我本来没有要跟你抢的意思，一个女人而已，我又不拿她当女朋友，但是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还真就要跟你较个真了。”
“她现在这样显然是吊着你还勾着我，两边都舍不得，咱们两个要是去问闹起来也不好看，还不如干脆就让她做个选择。既然你口口声声这么相信她，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明天晚上你跟我同时约她，看一看她会选择谁？”
车库的灯光，照在林之遥的脸上，把他的笑容显得是那样的自信，他的目光是那样的闪耀。
有那么一瞬，看着这样把有恃无恐写在脸上的林之遥，周时衍有过片刻的动摇。
林之遥则是看着他手腕，眼神显得有些怜悯：
“之前她送我那块表，好像跟你手上戴着的这个就是同一个牌子。”
周时衍其实是清楚的，林之遥大概是在用激将法，他如果真的有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在乎，完全没有必要来找他，再说这样一番话。
可即使是理智领悟的再透彻，人在某些时候，也是会被情感给左右。
“好，那就赌一把。”他冷冷凝着林之遥，应声回答。
宿窈在聚会上喝了点酒，不少，但不至于醉的神志不清。
她的理智还是在的，离开时看了眼时间，想给周时衍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她。
都找出他的号码了，想了想又算了，退出了手机界面。
他最近工作已经很忙了，下了班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她就不给他添乱了。
没开灯的客厅，周时衍坐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是他手中的香烟。
星星点点，隐在黑暗里，若隐若现，像是萤火虫。
手机就放在他身侧，虽然是扣着放置在沙发上，但铃声和震动模式都没关。
只要是有电话，他一定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慢慢地，窗外的光辉一点点渗透进了屋内，终于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撕开了一个口子。
周时衍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光，复又重新闭上眼，失力地靠在沙发上，让眼前重新陷入黑暗。
他要等的人，始终没有等到。
宿窈昨晚喝了不少酒，次日一觉就睡到了中午，要不是猫吃没了粮食，开始在屋子里作天作地的跑酷，她估计还不会起床。
起来后拿起手机，才发现昨晚周时衍跟林之遥都给她发了消息。
她先看了周时衍的，周时衍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跟乔恩他们一起打桥牌。
刚辞了职，本来也没事做，宿窈毫不犹豫就回了一句好。
回完她才去看林之遥的消息，林之遥说：
【昨天说好了今天你请客的，餐厅我已经定好了，你可不准放我鸽子】
和消息一起的，还有一个慕尼黑比较有名的高级餐厅的定位分享。
【钱包塞厚点，上次进医院我可是遭了不小的罪，今晚说什么都得你付钱】
宿窈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的确是跟林之遥口头提过，今天可以请他吃饭。
林之遥这头，搭救之恩在那摆着，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放人家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