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懒得理他。
姚姜简直不敢相信：“你根本配不上白大人！”
芷儿甚至还笑了一下，很是嚣张，“哦。”配不配，她算老几，能说了算？
众人只觉得长乐郡主反差好大，刚开始懒懒散散、娇娇糯糯的，后来暴戾恣睢，现在又嚣张……可爱？嗯，她“哦”的样子真的有点儿可爱。
许多人都是抱着看戏心态的，事不关已，袖手旁观。
温府一家和李兰馨母子有点儿担心，见长乐郡主游刃有余，干脆闭嘴，见机行事。
姚姜绝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主儿，挑衅道：“我要和你比试，长乐郡主可敢应？”
芷儿就像看小丑一般，任凭她上串下跳。
“莫不是长乐郡主怕了？也是，白大人这般天人之姿自然该有能力的人得之。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自请下堂。”
众人：“……”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一时之间不知还从何吐起。
芷儿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可苏哥儿初来乍到，今儿这么多人冷眼旁观，他们什么心态她太知道了。
那就让她这个郡主露两手，给苏哥儿长长面子。
“我们家大人当然是最好的，年轻俊美、满腹经纶、聪明多智、温柔多情……优点多的数不清，不是一般人高攀得起的，更不是谁都可以肖想的！不过我很好奇，不知多才多艺的姚小姐想要如何比试？”芷儿眨眨眼，当真很好奇的样子。
这是应下了？
众人的好奇心爆棚，是啊，如何比试？
姚姜没想到芷儿敢应战，当即扬起高傲的头颅，道：“我也不欺负你手无缚鸡之力，比武就算了。”说罢施舍一般看了芷儿一眼，继续道：“三局两胜。琴棋书画你挑两样，另加一项投壶。”
芷儿心里挺微妙的，她这是多不堪啊，让人这么侮辱，也挺……新奇的。
“我是个没什么内涵的粗人，琴棋书画太磨叽，当误时间……”
姚姜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不会就承认，没什么的。明明是草包却还要逞强……”
芷儿无奈，“那就书吧。”快！
“听说姚小姐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本郡主想领教一二。”
众人：“……”嚣张！
芷儿眉眼弯弯，她没别的爱好，就爱强势碾压！
“既然是比试就要有彩头，小了，本郡主不奉陪。”
姚姜就等这句话，“我赢了请白大人娶我做平妻。”
芷儿没意外，“哦，挺好。”苏哥儿不娶就可以了嘛。
当然，姚姜不可能赢。
苏哥儿：“……”委屈！
芷儿拍拍他手背，淡定！
“你输了呢？”李兰馨大声问道。
这个姚姜真是过分，直说赢了怎样，输了呢？
姚姜压根不认为自己会输，不过还是勉强道：“输了是姜儿技不如人，自然不会纠缠白大人。”
李兰馨气的差点爆粗口，芷儿却笑着道：“我看云州城还是有乞丐的，输了姚小姐就在南城外施粥三天吧。”
这个彩头一点儿都不难，李兰馨想说什么被大娘子拦住了，郡主自有打算。
姚姜哼了哼，算是接受。
姚万强夫妇假惺惺请罪，苏哥儿挥手，比试正式开始。只是笑的别有深意，姚万强心里有些发毛。随即又不在意了，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是该长点教训。
第一场比试书法，温湛在场，他自然是评委。
笔墨伺候好，一柱香时间，姚姜已经开始挥舞，看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好奇心拉满。
芷儿事不关已一般撑着脑袋给苏哥儿抛媚眼。
为了迎合这个场合，刚刚她特意换了衣裙。现在一身白色秀兰花裙子，袖口宽大，衣裙飘逸，颇有魏晋之风。配上她灵动的眉眼，娇俏又风流。
众人：“……”不是，现在是打情骂俏的时候？打情骂俏形容的不是很合适，这两人压根没说话，可谁都知道他们在暗送秋波，没说和说了有什么区别！
对长乐郡主，有不屑的，有看戏的，有好奇的，也有个别担忧的。
李岚县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芷儿，郡主好有趣！这是个与众不同的！
苏哥儿其实有点儿害羞，不过很快被压下去，心头咕噜咕噜开始冒泡泡，甜滋滋的。一点儿不担心芷儿会输。
姚姜气的七窍生烟，这女人还不动手是要放弃这一局？呵，还有自知之明，否则也是自取其辱！
半柱香时间已过，温大娘子和温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李大娘子低声问李兰馨，“你能不能赢了那姚姜？”
李兰馨摇头，“这时候不能代替的。”
李大娘子泄气，也是。
“不过我觉得郡主心里有主意，娘你看……”
只见长乐郡主终于动了，两手各执一支笔，众人吃惊不已，这是想要双手同书？还是想要糊弄过去？
想必是第……二种？
半柱香的时间到，温湛从震惊中回神，走到桌案旁，只见柳永的
《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跃然纸上，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妙！这一手双手同书，当真妙极！
温湛扫了一眼姚姜的字，直接宣布：“这一局，长乐郡主胜！”
大宋的武夫甚至勾栏里的伎人都会吟诗弄曲，在座的不是权贵就是墨客，哪怕商贾也是有文化的商贾，有眼睛的都知道长乐郡主胜！
双手同书，奇才！大才！
不愧出自秦国公府！
据说百里侯爷当年是文武状元，他的同胞妹妹百里小姐当年也是惊才绝艳！长乐郡主真是遗传了他们本事，厉害！
难怪皇上亲封郡主！
芷儿露这一手几乎扭转了多数人对她胸无半点墨的印象，原来长乐郡主深藏不露啊！
众人的赞叹与恭维如潮水，芷儿很淡定：“继续吧。”
开局不利，姚姜虽然气恼却并不气垒，因为接下来两局她极有信心。一会儿一定要眼眉吐气！
投壶是宋人喜欢的游戏，每人十支羽箭投中多者为胜。同等数量，用时少者为胜。
姚姜想让芷儿先来，芷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姚姜笑的高调：“郡主看好了！”那就别怪她了。
拿眼去看苏哥儿想要抛个媚眼，奈何人家根本不看她，竟然在给那女人剥枇杷！
哼，白大人早晚是她的！到时候她也要他亲自喂她水果！
姚姜确实有骄傲的本事，十投九中，不错！
“到你了！”姚姜在众人掌声中找回了自信，就不信这女人能投进一个！
她要狠狠地打这个女人的脸，要让白苏看清楚谁才值得他倾心！
芷儿在众目睽睽下站了起来，走到姚姜面前站定，小辣椒在她的示意下递箭过去。
众人只见长乐郡主玩儿似的啪地一声，第一支箭中！
第二箭中！
第三箭中！
人群渐渐熄声，直到第七箭中，全场已经鸦雀无声。长乐郡主不仅有一手出神入化的书法，还会投壶？白家村也玩这个？
最后三支芷儿懒得费事，一把投过去，中！
足足半分钟，雷鸣般的掌声开始此起彼伏。苏哥儿在人群里朝芷儿望去，只见她巧笑倩兮，还对自己眨眨眼。
苏哥儿缓缓回一个笑，眼前的一幕深深刻在心上，往后余年每当回想起来都心跳加速。
她太美了！
足矣让他看不见全世界。
三局两胜，姚姜已经败了，回天乏术。可是她怎么甘心？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认输。
“再来。”
芷儿笑的邪气，“奉陪到底。”姚姜眼底的怨恨她怎么会错过，不过，她会怕？
第三轮比暗器，众人屏气凝神。
梅花镖是姚万强准备的，鸽子是苏哥儿准备的。
无论姚姜什么时候出手，角度有多刁钻，她的梅花镖总能被长乐郡主打掉。
还比什么？
长乐郡主胜！
众人再一次刷新对长乐郡主的认知，原来她还是高手！传说中的白家村，是个什么仙村？
姚姜目眦欲裂，再也不顾什么形象，出口就骂：“白芷，你是故意的？”
芷儿眉眼弯弯，梨涡浅浅，“哦，很明显吗？”
姚姜想要再说，被姚大娘子死死拉住，今儿已经够丢人了。“长乐郡主赎罪，姜儿都是被我宠坏了，若有得罪，请郡主看在臣妇份上，原谅则个。”
芷儿笑了笑，眉眼生凉，“说起来我和姚娘子第一次见，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刘太尉和外祖父认识，姚大人也是大宋栋梁之臣，看在他们份上，本郡主不计较。不过，请姚小姐记住了，本郡主没什么特别在意的，除了我夫君。龙有逆鳞，他就是本郡主的逆鳞。”
苏哥儿再一次感动到不行，胸腔里满满都是触动。他的芷儿，要他如何不欢喜！
李兰馨第一个鼓掌，“郡主和白大人之间的情谊真叫人羡慕。对了，姚小姐别忘了布粥。”
芷儿对李兰馨眨眨眼，“你也会有的。”惹得李兰馨羞红了脸。
“真羡慕白大人。据说白大人是入赘在白家，长乐郡主小小年纪就开始挣钱养家供大人念书科考。这种情谊感动天地，长乐郡主真是奇女子也。”说话的这个和姚万强交好。
芷儿就知道苏哥儿的身世会被人提起，当即沉了脸。
苏哥儿点头，“是。我很感激爹娘，感激芷儿。”说着深情款款地看着芷儿。
这辈子，唯有芷儿不可辜负。念书习武，参加科考，外派做官，比起功名利禄、权势地位，他更愿意芷儿开心。
她想要的，他就去做。其余的，他想不了那么多，也不想想。世人眼光，与他何干？
众人：“……”堂堂男子汉，竟不以入赘为耻反以为荣！靠女人养大，这么光荣？
在苏哥儿看来，是光荣的。无上光荣！
第三局比试时她又换了一身衣裙，大红衣衫镶着金边，上面绣着的蝴蝶活灵活现，行动间翅膀摆动，美轮美奂。这一刻她美艳逼人，不止看呆了苏哥儿，更惊艳了全场。这哪里是山村野妇，说她是仙女也有人相信。
宴会继续。
姚家的气焰被压下，后半场很老实。
有人想要芷儿刚写的字，被她拒绝。这可是送苏哥儿的，花钱也不卖。
苏哥儿就冲她笑，得意又按键。
安抚使李大人和张通判：“……”这是衙门里那个行事果断、心机深沉的知州？虽接触不久，可新任知州手腕强势、莫测高深他们深有体会。如今这般……没眼看。
温湛摇头，本以为白大人满腹诗书，胸怀大志，原来他错了。
芷儿安排了伎人表演，乐声绕梁，大厅里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结束时苏哥儿已经醉了，今儿他有点儿逞强，也是太高兴的缘故。
“芷儿，你真好。”苏哥儿跟着芷儿跑前跑后，活像一条粘人的尾巴。
“把醒酒汤喝了，然后去洗澡睡觉，嗯？”芷儿无奈了，只好拉住他，好声好气地劝。
怎么就这么粘人了呢？对着这样奶的苏哥儿，她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苏哥儿直勾勾盯着她，摇头，“不喝，不去，要和芷儿在一起。”喝醉了的感觉很不好，不受控制，让他不安。
屋外静悄悄，早已经苏醒的蛐蛐唱开了夜幕，月华如水从窗户倾泄进来，融化在烛光里。
苏哥儿坐在浴桶里，芷儿给他搓澡。本人不配合，弄得她满头大汗，心浮气躁又无何奈何。
好不容易洗好，把人拉到床边坐下，耐心给他讲，“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洗洗。”衣衫都湿了。
苏哥儿咧开了嘴，“嗯。”
刚进浴桶，就见苏哥儿身穿中衣走进来，眼神乖巧，“我就在这儿陪着芷儿。”
芷儿：“……”不是没在众人面前游过泳，前世沙滩浴她做的多了。可今儿她光的！若不是有花瓣遮挡，真是……！
一想到刚她哄人喝醒酒汤，给人脱衣沐浴又穿衣收拾，芷儿一阵无力。算了，自己养的小夫君，不宠怎么办。
夫妻之间的闺房情趣她不介意，只是两个人一直都是纯洁的，突然这样，芷儿有点儿不适应。
这，从没有过啊！
小辣椒一脸纠结地守在主院，不敢靠近，又不敢走掉。只听主院兵荒马乱好一阵之后，终于安静下来了。
这一晚发生了什么啊她好好奇！
苏哥儿不敢动，刚流了好多鼻血，即使不太清醒也囧的浑身冒烟。僵着一会儿抗不过困意才沉沉睡去。
芷儿眼神复杂之极，苏哥儿长大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楚深刻地认识到这个问题，她有个冲动，若是苏哥儿想，他们就是真正夫妻了。
第455章 ，喜欢这个称呼？
夜半苏哥儿醒来，悄悄侧头看怀中人。他记得自己规规矩矩睡着的，这是凭本能把人又圈进来的？
殊不知是芷儿睡着了自己趁进来的。这就是习惯问题了，习惯了被人抱着睡，就平躺着浑身不得劲。
屋里有微弱灯光，他又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很强。
芷儿好美，睡着了容颜恬静，娇憨可爱。忍不住亲了亲她脸蛋，想到白天称呼自己为夫君，情不自禁又亲了嘴巴。辗转许久，用了强大自制力才迫使自己小心翼翼起身喝水。
之所以醒来也是渴的。
夜里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苏哥儿浑身又僵硬了。
心头五味杂陈，最终化为丝丝缕缕的欢喜。看来芷儿终于意识到他们是真夫妻了！
摸了摸鼻尖，苏哥儿复又躺下，把人重新揽进怀里，温香暖玉在怀还想心无旁骛睡着？
就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吧。
什么是痛并快乐着？
什么是极乐煎熬？这就是了。少年初恋，总有许多回忆起来让人啼笑皆非的尴尬。
本以为昨晚发生了那么多脸红心跳的事儿，今儿起床一定见不到苏哥儿人。不曾想一睁眼就对上了某人直勾勾眼神。
“芷儿早。”苏哥儿笑的灿烂。
说实话，一向无所畏惧的芷儿有那么一瞬是懵的。
苏哥儿脸皮进化的速度太快了吧！
眼神太明显，苏哥儿当做看不到都不行，强撑着笑。笑的多灿烂，心就有多慌。可他白苏是谁，任凭耳朵尖尖红的一塌糊涂，眼睛不带眨的。芷儿自己正不自在呢，没注意到。
“早，这是没起？”纯属没话找话。苏哥儿再这么盯着她看，她会忍不住动手动脚。
小夫君太俊了。自带水雾的眼睛含情脉脉，这么对她笑，笑的她心都化了。啊，她是一个心里住着恶魔的老阿姨！她时时刻刻都想脏！
“起了，晨练回来冲了个澡，见你没醒想陪你再睡一会儿。”苏哥儿回答，“芷儿在想什么？”
芷儿：“……今儿休沐？”脸有点儿红，想什么能和他说？
“娘子？”苏哥儿突然唤出口。
芷儿：“……？”
“娘子？”第一次这么叫有点儿不适应，第二次就顺溜多了。“娘子。”
苏哥儿喜欢这个称呼，会上瘾，“以后就这么叫好不好？”
“……不太好吧。”总感觉自己在辣手摧花，毕竟苏哥儿看起来很嫩。芷儿不自觉吞了口水，昨晚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不由得心猿意马。
“私下这么叫？”就这么决定了了。苏哥儿的眼底带笑，仿佛能看到芷儿心里所想，话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呃……”芷儿再次吞了吞口水，温柔起来的苏哥儿简直犯规。“娘子”二字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缱绻缠绵，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一直以来都是温柔顺从的小奶狗，突然这样，芷儿表示好新奇。
本是逗逗她的，结果出人意料的好。苏哥儿轻扬眉梢，暗道以后得多主动一些。今儿氛围正好，不做点儿什么对不起这良辰美景。
“娘子，喜欢吗？”不等芷儿回答，就被苏哥儿噙住了唇瓣。
忍了一夜不想再忍。
缠绵悱恻的吻是芷儿生平第一次体会，她是看的多，也知道的多，亲自上阵起来却是脑袋一片空白，心若擂鼓，却是苏哥儿主场。
喜欢吗？喜欢娘子这个称呼，还是喜欢他？芷儿脑子一阵一阵眩晕，糊了。
耳畔响起带着揶揄笑意的声音，“芷儿，呼吸。”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脸红扑扑。原来这才是亲吻，和原来的蜻蜓点水是不一样的。
“再来一次？”
“……啊……唔……”
苏哥儿心情好的不得了，一早上鞍前马后伺候芷儿洗漱梳妆和用早饭，全程体贴温柔。
这种感觉很微妙，说不上来究竟有欢喜。“苏哥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