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墨二月春闱过了省试,四月殿试,若是有结果最近也该有消息了。
莲枝一边担心白舒墨考试结果,一边想他。他和白舒墨成婚十几年,感情说不上多好多热烈,平平淡淡也是有依赖的。白舒墨在还好,不在她就躁动地厉害。
儿子马上成婚了,她马上就要做婆婆了,可心思一旦活络,就很难停下来。
其实白舒墨在家心思多花在念书上,他压力大,房中事不太热衷。到了这个年纪,她就忽然很想。
想来想去,莲枝觉得自己心思活了是在看到白寡妇从山上下来那天开始的。
想到这儿,莲枝开始骂人,自那白寡妇啥人,和她压根儿不能比!同时为自己有了这样龌龊的想法感到羞耻,这不是良家妇女该有的心思。
骂完后强迫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
被骂的白寡妇不能说夜夜笙歌,也很少空。白家父子的心思多在她身上,她的生活也是很滋润了。这会儿劳累完心满意足地睡去,西屋好一会儿才熄灯。
夜色覆盖了黑暗,掩盖了形形色色的心思。天一亮,什么都是光明的。
芷儿今儿起床早,苏哥儿在家最多呆十天,他也很忙,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吧。
苏哥儿还在前院晨练,芷儿洗漱之后在前院欣赏了一会儿美色才哼着歌去灶屋忙活,这几天她做饭很有热情。
沐之炀刚好看见这一幕,淡淡笑了笑。晨光下,她目光粘在苏哥儿身上,这模样真美。有情人成了眷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挺美。
看到芷儿进了灶屋,苏哥儿收势,对苦瓜道:“今儿就到这吧。”
迅速冲了个澡后也进了灶屋。
“你来啦!”芷儿笑。
苏哥儿洗了头发,他用内力烘了半干才过来的。不烘不行,芷儿说老了会头疼,她会心疼。之所以没弄完全干,是他散着头发的样子她喜欢。
“头发没干吗?”果然芷儿问出声。
“嗯,天热,一会儿就干了。”苏哥儿转身去拿东西,让她可以完全看见他一头青丝。
芷儿顺便瞟了一眼苏哥儿的腰,啧啧,真细!
感受到背后的目光有些炙热,苏哥儿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忙去了。
芷儿继续哼着歌,心情贼好。这么好的少年郎,是她的!
这种自己养着心上人的感觉挺好的。
白家村突然有了传言,关于芷儿的。
小糖这两天心情不好,只要不在芷儿面前,他就像一个暴怒的小狮子,随时处于攻击状态。
他这样子很少有,平时都是咋咋哄哄,爱说爱笑的,突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苏哥儿不注意都难。
“咋了?”苏哥儿把他叫到书房。
小糖低着头不说话。
苏哥儿眯眼,“你不说是要我查?小糖,我们之间应该有隐瞒?我猜这事儿和芷儿有关吧。”
小糖猛地抬头,哥哥知道了?
苏哥儿心一沉,果然和芷儿有关!他最近忙着自己事儿,倒没关注别的。
“说说吧。”
小糖知道隐瞒不过,支支吾吾,“他们说姐姐不守妇道,和白寡妇一样,喜欢偷人!”
说着眼眶红了,他姐姐才不是!
苏哥儿眼神幽深,隐藏着怒火。
“没有的事儿。”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让小糖害怕。
“哥哥……”
“交给哥哥。以后我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芷儿。有啥解决不了的,到如意楼传信给我。”苏哥儿吩咐。
“嗯。”既然哥哥说交给他,那他就放心了。对于苏哥儿,他是很依赖和敬仰的,对于他的话深信不疑。
“不要让芷儿担心,去吧。”
小糖没了心事儿,心情好了不少,出去玩了。
“苦瓜,去查一下。”
很快结果出来了,白家村就这么大。
“是白秋果传出来的,以讹传讹,说得很难听。”苦瓜道。
苏哥儿不语,苦瓜知道他要听详细的。
“他们说芷小姐小小年纪只会勾人,之前的李宜兴,刘家兄弟,花公子都是芷小姐的上门客。”
苏哥儿面沉如水。
苦瓜继续:“说芷小姐京城的亲戚突然认亲,是她勾搭上了男人。”
“说家里突然盖了房屋,钱都是……”苦瓜看了一眼苏哥儿,心里也止不住愤怒,“都是芷小姐出卖身体换来的。”
苏哥儿不用想就知道传言应该更难听,嘴角轻轻勾起来,阴恻恻的。
“白秋果哪位?”
“白帆的堂妹,还未定亲。”
十六岁未定亲的少,不是人有问题,就是家里不行。
白帆过了童生试,他堂妹应该行情不差的。且她人长的不错,未定亲就有原因了。
苏哥儿一想就知道,“这人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师傅、小舅舅,或者杨铠、之炀了?”
当时做幺蛾子的白春花看上了他,那孙莲花看上了师傅,这些愚蠢的女人总是喜欢异想天开。
苦瓜:“公子自己。”
“呵,我只能是芷儿的!”
苦瓜:“……”所以呢?
还有,这语气怎么回事?有点儿炫耀的意思?
“给她找个几个相好,一天一个,换着来。”苏哥儿笑着道。
苦瓜:“……”
“哦,别忘了给她吃点药,越猛越好。”
苦瓜:“……”
至于这几天过后,白秋果是死是活,会不会影响以后,他们谁在乎呢。
芷小姐是谁?
那是公子的逆鳞!
当然,也是他的。芷小姐救了大公子,大公子救了他,伤害芷小姐就是伤害他!
“好。”
白家村最近很热闹,大家边农忙边讨论八卦,热火朝天。
“我说凤娘,你也甭生气,铁定是小果那不要脸的丫头勾搭的他。”
凤娘胸腔起伏不定,“不要脸的小娼//妇,我说她为啥不订亲,原来心思大着呢。嫁人了守着一个汉子哪里满足得了!”
她今儿也是气狠了,多丢脸啊!
昨儿她和当家的还在议论隔壁小果,一天一个汉子,闹得家里人仰马翻,不成样子。
当家的啥没说,她就纳闷了。早上醒来身边竟然空了,她感觉不好,跌跌撞撞起床就看到他们两个不要脸的竟然在小麦垛子上翻滚……
想起这个凤娘就恨,白秋果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样子,心里是个浪的!比那白寡妇还不堪!
白秋果要疯了,连续三天被捉奸,爹娘对她失望至极,又打又骂,她真是有苦无处说。
这会儿被关在屋里出不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被害的,被害的!”
可惜正农忙,家人忙得不可开交,把她锁住就不管了。
王方圆悄悄摸过来,翻的墙。
“小果?”
白秋果透过门缝看到来人,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咋来了?”
她脑子昏昏沉沉,脸色极差。
王方圆媳妇死了一年多,是个穷鬼。
“今儿早上我都看到了,皮子真白啊!夜里我来找你。”说完不敢久留,白天呢。
白秋果真疯了,这些人是恶魔!指甲扣在门上,久了就出血。
看到鲜红的血脑子清醒了一些,她有一个预感,这事儿和芷丫头脱不了关系。
她是散播了一些话,可这些话不是谣言,她白芷就是这么这个人。
否则那李宜兴为啥会找上她?刘家兄弟是有名的混混,谁也不找,直奔她家?没鬼,谁相信!
还有花戈,那个憨子看着憨,事实上和村子里哪个丫头都不热络。兰儿主动和他搭腔,花戈也是不理的,眼里只有白苏那个贱人。若说白芷不给点儿甜头,她白秋果第一个不信!
她肯定是嫌弃苏哥儿小,胡来苏哥儿也管不住她。
是了,她是敢拿刀子扎人,敢拿凳子砸人头的泼妇,苏哥儿是个斯文书生,哪里是她对手!
白秋果越想越气,凭啥!凭啥白芷敢这样对她,她要让她身败名裂!
晚上那王方圆要来,来了好,反正她已经这样了,就哄着让那王方圆毁了白芷那贱人!
白秋果遏制不住心里疯狂的想法,面目狰狞。
两天后,白秋果被爹娘卖了,五两银子卖给了隔壁镇的老光棍。
素娟叹息,“也是造孽啊,连续五天不安生,嗓子也坏了。这下好了,卖给了那老赵头,后半辈子也没个盼头。”
说起来也怪,婶子他们明明把她锁在院子里,第二天她还是和汉子在麦垛子上滚。她都看到了一回,那激烈的……唉!
芷儿心里怪怪的,怕不是和家里几个有关吧,面上不显,“挺可怜的。”
“谁说不是。婆婆说,小果往后怕是娃都生不了,她吃了药的!”今儿卖走的时候还不清醒。
芷儿:“……”
这是得罪谁了?
素娟解惑,“隔壁神婆说她这是中邪了!”
芷儿:“……哦。”
素娟走后芷儿越想觉得不对,“苏哥儿,问你个事儿。”
苏哥儿正在收东西,明儿一早他就要走了。“你说。”
“就村子里最近出了个事儿你知道吧?”芷儿开门见山。
“知道。”苏哥儿坐下来,就知道芷儿会问。
芷儿:“……我想问……”
苏哥儿笑笑,“芷儿想问是不是我做的?”
芷儿有点儿不好意思,总觉得这事儿和当时白寡妇被抓的事儿很像,手法像出自一个人。这样怀疑苏哥儿……怕他生气,可她觉得还是说开的好。
“嗯。”
苏哥儿又笑,“是。”
芷儿:“……为啥?和我有关?”
苏哥儿不会无缘无故出手,那就是白秋果做了啥。能让苏哥儿这么不留余地的,想必和她有关了。
“刚开始她散播谣言诋毁你。你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他在离间我们感情,不能容忍。”
芷儿静静听他说,并未有任何指责他的表情,苏哥儿提起的心放下了。
“刚开始只是想以牙还牙,既然她这么造谣芷儿,那就让她成为那样的人好了。不曾想她竟然派王方圆带药害你,我不能忍。”
芷儿一时间没有语言,苏哥儿做的过吗?或许吧。
可苏哥儿是举人,一旦将来有更好的前途,为官之后查到她不洁,对他有很大影响。苏哥儿若是心有芥蒂,他们两个关系会变差,最后有个啥结局也说不好。
就是她自己,一个没了名声的孤女,若是京城里亲戚介意,或许就和她断了关系。
到时候,她一个被休掉的女人可想而知日子多难过。
芷儿嘴巴张了张,“苏哥儿……”
“芷儿觉得我过了?”苏哥儿定定地看着芷儿,他的逆鳞就是她,为了她,他可以颠覆全世界,为了她他可以不计后果不择手段。
他就是这么个人。
怪也只怪别人招惹她!
越长大,他心思里的戾气越重,不想隐瞒她。
“芷儿可想过,若是我不相信你,我们是啥后果?”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舍不得凶芷儿一句,凭啥他们随意造谣还想全身而退?做梦呢!
“若师傅他们不相信芷儿,会不会弃你于不顾?”
苏哥儿伸手抓住她,“我只在乎你,谁也不能伤害你!”
芷儿忽然不敢看苏哥儿眼睛,这眼神幽深不见底,好像能把她吸进去一般。
深吸一口气自己才冷静下来。深情应该是相互的,苏哥儿这样对她,她又怎么忍心刺他的心。
她又不是小白花,不是啥好人,上辈子手上的血不知多少,这辈子也就是有了他自己才变得婆婆妈妈。
“我怕你受影响。”
苏哥儿笑,这一次的笑艳丽不少,像开在三生河畔的彼岸花,摄人心魄。
“不会。”
芷儿暗骂自己,苏哥儿才多大,自己就像个狼外婆!
“好叭,我走了。”走之前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他腰,然后满足地逃也似的跑了。
白芷啊白芷,你疯了,要脏!
苏哥儿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舒服一点儿。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得意,看来以后形态还要多注意,芷儿喜欢。
芷儿揉揉他脑袋,“咋了?”
“姐姐不难过,等忙完我们去找他吧。”姐姐不想和哥哥分开,她难过。他其实也不想和哥哥分开的,只是姐姐是女孩子,要安慰的。他是男子汉,要保护她。
“嗯,分开是让人难过,不过我们还是要过日子的。走,今儿去山上转转去。”
樱桃林这两天就该忙完了。
如意楼做了不少樱桃酒,樱桃干和樱桃酱。厨娘也开发了不少有关樱桃的菜,生意好了不少。
“我想吃樱桃咕噜肉!”姐姐前天做了的,好吃。
“好吧。”
京城里。
夏琉璃这两天特别惨。
她砸了百里小侯爷,把人家砸吐血,这事儿大发了。
夏大人准备了一堆东西去道歉,结果没进去秦国公府大门。夏家父子又成了家喻户晓的话题人物。
“你这个孽障!”夏大人说出了平生最狠的一句话,还是对自己女儿,心情也是很复杂了。
夏夫人叹气,“官人!”怎么能这么骂自己女儿呢,这可是他们的心肝儿。
夏大人很下气,“你就由着她胡闹,我们夏家大祸临头了,还惯着她!”
“小侯爷根本不是人们说的那样乖张狠戾、阴晴不定,他是个端方君子,才不会无缘无故害我们。”夏琉璃不服,爹就是自己吓自己。
“无缘无故?你缠着人家几年,动不动守在秦国公府堵人,比地痞流氓还不如,这是无缘无故?”夏大人越说越气,“就这也就罢了,我这张老脸不要了,由你胡闹两年,腻了找个家底清楚的远远嫁了也算。”
“你说说你,翻墙爬树,做出的事儿简直让人笑掉大牙!爬树砸人身上,真真让人大开眼界!”
夏琉璃嘀咕,她又不是故意的!
“那百里小侯爷是谁?十二岁封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是能轻易让你压的?你可知道秦国公是京城里有名的护短?一旦他知道他那宝贝儿子吐血了,你爹这官也算到头了!”
夏琉璃瞪眼,不会吧?!
“哦,还有那百里二公子,那是个拎不清的。以后我们这夏家算是别想清净了!”夏大人垂头丧气。
夏夫人一脸愁容,“这可如何是好?”
“只有再上门看看。我和那王太医有点儿交情,晚上找他喝酒去。”夏大人无法,他们理亏,只好低声下气做孙子。再说,伦权势地位,他也只得做孙子!
夏琉璃坚持:“娘,小侯爷是个温润君子,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儿在背后害我们的。”
“就算那百里小侯爷不计较你的无心之失,那百里二公子呢?秦国公么?皇上呢?”
夏夫人叹气,语重心长道:“皇上是重文轻武不错,可秦国公府不一样。秦国公府世代保家卫国,为我们大宋朝立下汗马功劳。秦国公夫妇在边疆,两个儿子留在京城何尝不是表忠心?百里小侯爷多惊才绝艳的人物,现在残了,皇上心里亏欠百里家!”
说完想到什么,又道:“何况还有当年皇家宴会,秦国公痛失爱女的事儿。”
她可是听说当年皇上特别中意百里家的女儿,阴差阳错百里小姐出了事情,有人说她失踪了,有人说她死了,众说纷纭。
夏琉璃又站在了那棵树下,青瓜低头,“那夏小姐又来了。”
百里旭阳聚精会神看书,时不时皱眉想问题,就在青瓜以为公子不会搭理外面那个疯子时,百里旭阳抬头,“累了,出去转转。”
青瓜:“……”
百里旭阳坐上轮椅,让青瓜推着他左转右转,最终转到了离那棵树最近的墙角。
青瓜嘴角抽抽,他就知道!
百里旭阳摸了摸,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迷你画本子,看得认真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这里很久了,一动不动的,安静地好像一幅画。
青瓜耳朵动了动,不是那母老虎在爬树吧?
抬头一看,好嘛,真爬上来了!
他也是服了,这女人一点儿不像女人!
夏琉璃只是碰碰运气的,上次爬树就遇到了小侯爷,这次爬树万一遇到了呢?
再者说,这树在秦国公府外,她爬上去说不得能看到里面景色。
好不容易爬上来,往下一看,哇塞,视线真好!后悔矜持了几年,早该爬树的。
冬儿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得晕!这哪里是大家闺秀,这是山上女土匪!
夏琉璃看得心满意足,秦国公府里房屋错落有致,花草树木精致好看,回廊拱桥的也与众不同……
咦,小侯爷!
百里旭阳一袭白衣,长发微挽,插着玉簪。静静地坐在树下看书,真真犹如谪仙一般清贵。
夏琉璃窃喜,运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