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听苦瓜说过。
萧炤神情肃穆，真的？
“神童不敢当，只是帮了县令大人一个小忙。”苏哥儿回答道。
方先生望过来，还有此事？
“快快说来听听。”关于自己学生，方先生积极许多。
苏哥儿腼腆一笑，缓缓道来。
在场几人听完倒吸一口冷气，打开二十四次机关才可以拿掉第一块木板！
闻所未闻！
李棠看苏哥儿的眼神又炙热许多。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棠和方先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欣赏。
“我学生。”方先生突然道。
李棠：“……”
怎么和李嵩那厮越来越像了！
李棠胡子直翘，道：“那丫头还好吧？”
“芷儿很好，多谢李先生关心。”
李棠摆手：“什么李先生！怎么和这家伙一样古板，就叫……李伯！”
方先生：“……”
到底谁古板？
还要脸吗？
笑眯眯对苏哥儿道：“听他的。”
苏哥儿从善如流：“李伯。”
李棠满意了。
苏哥儿离开之后，方先生和李棠聊了许久，关于苏哥儿的。
方先生没说苏哥儿和秦国公府关系，一来这事儿苏哥儿不炫耀他也不会多嘴。
二来，想起那人的忠告，也不该多嘴。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苏哥儿有师傅。”方先生打断李棠做梦。
“有师傅？师承何人？”
“高人。”
李棠：“……”
萧炤憨笑，难得见自己家老爷吃瘪。
很明显，苏哥儿身世不简单，前途无量啊！
苏哥儿不知道他走之后李棠打起了他的注意，回家后找到芷儿，把事情娓娓道来。
“哦？李老头买了我的画？”芷儿不在意。
谁买都一样。
苏哥儿一噎，方先生来头不小，那李棠也不是简单人物。
得让苦瓜调查一下他们。
“正是，他很欣赏你，正到处打听仙草是谁呢。”苏哥儿笑着道。
芷儿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哥儿又把京城有人打听她之事说了一下。
“现在有人知道仙草是岚县人，再往下查不到消息，我想可能是楚大人和师傅出了力。”苏哥儿分析道。
“嗯，明天我们去镇子上找苦瓜。”
雅斋的胖掌柜舅舅肯定敲打过了，只是那人是京城过来的，还是要再敲打敲打。
苏哥儿还没成长起来，她最好不徒惹是非。
也是当时她考虑不周，没有掩饰好身份，曲水镇能有多大，若是真认真查，很快能查到她身上。
“怕吗？”芷儿问苏哥儿。
苏哥儿摇头，“不怕。”
或许吧。
“嗯，真棒，有姐姐呢，姐姐会保护你的。”芷儿轻笑道：“要不要吃点新鲜东西？”
芷儿这是把他当小糖了吧！
“想。”
之前做鱼少，家里两个小家伙其实挺喜欢吃鱼的。
“水井边有一条鱼是上昼花大哥送来的，他在稻田边水沟里逮的，挺大一条黑鱼。你把它收拾了，今儿晌午做水煮鱼片！”芷儿一边翻筛子里草药一边吩咐苏哥儿。
“好。”
破鱼苏哥儿看过爹爹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不成问题。
拿上菜刀，蹲在水井边开始忙碌。
等芷儿忙完来检查，发现鱼肚子被破开的口子挺整齐的。
“成！”
投给了苏哥儿一个赞扬的眼神。
苏哥儿抿抿嘴，心里的甜泡泡又咕嘟咕嘟冒了出来，开心。
“小花猫。”芷儿身手擦了擦苏哥儿脸，上面有水珠，估计是溅上去的。
这次芷儿目光清正，动作流畅，没有丝毫他想，就挺随意的。
苏哥儿却悄悄红了耳朵。
芷儿白眼，怎么就这么容易害羞！这么久了，竟然还没习惯？
小糖回来听到灶屋里滋滋啦啦声响，再深吸一口香气，顿时撒开脚丫子奔向灶屋。
“姐姐，姐姐，我回来啦！”还没进灶屋门已经嚷嚷开了。
“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小糖好奇死了，好饿哦。
“快去洗手，晌午做了鱼，保管你喜欢。”
小糖一蹦三尺高：“哦耶，太好了！我喜欢吃鱼！”
芷儿轻笑，臭小子。
水煮鱼是前世的川菜，鲜香麻辣，很是开胃。
苏哥儿和小糖围着桌子吃得恨不得吞了舌头，太好吃了。
“慢点吃儿，小心鱼刺！”
她就纳闷了，家里吃鱼比较少，苏哥儿是怎么做到吃得又好看又快又优雅的吐刺的！
转眼去看小糖，这小家伙吃得也很利索。
心里啧啧两声，认命去吃豆芽儿。
哦，豆芽是他们自己发的。
苏哥儿很快发现芷儿眼神不对，试着夹一块鱼，小心去掉刺夹到她碗里。
芷儿刀功了得，其实鱼片里也没有多少刺。
芷儿眉眼弯弯，梨涡浅浅，开心吃掉。
苏哥儿又夹过去一块，芷儿吃掉了。
等再一块鱼放进自己碗里，芷儿发现了问题。
“我是真的不是很爱吃这东西。”她不挑，对鱼不爱也不讨厌，无感。
苏哥儿确定芷儿是真的对鱼不感兴趣，才给她夹配菜。
礼尚往来，芷儿给苏哥儿夹一筷子过去，苏哥儿满足了。
芷儿真棒！
吃饱喝足，芷儿去灶屋收拾。苏哥儿去东屋站着练字，小糖又出去找他小弟了。
晚上，苦瓜如期而至。
芷儿就在亭子里坐着看苏哥儿和苦瓜对打，面前放着一壶冰糖雪梨茶。
茶碗是在岚县买的一套，粉彩的，很漂亮。
“姐姐，哥哥进步好快！”还记得他刚来时哥哥明明还没武功的，没想到身体改造之后这么厉害了！
芷儿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小糖不是嫉妒，这才松口气。
“小糖也很厉害啊！小小年纪轻功这么好，姐姐很骄傲哦。”
小孩子有攀比心正常的，要多鼓励！
小糖一喜，“真的吗？”
芷儿点头，“当然！”
小糖是真的开心了，小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花。
不过哥哥这么厉害了，他也一定要多多努力才好！
苏哥儿过来休息时，小糖上。
苦瓜每次来都是两个小家伙一起指导的。
芷儿递给苏哥儿一块毛巾，“擦擦。”
她没有手帕！
不过这毛巾很小就是了，方巾。
苏哥儿不和芷儿说谢，对她绽放一个笑。刚刚小糖笑得那么开心，别以为他没看见！
等小糖休息，芷儿给苦瓜倒了一碗茶。
苦瓜谢过之后，就真的坐下喝。他若是拒绝，芷小姐一定不开心。
“最近京城那边在查“仙草”，这事儿师傅知道吗？”苏哥儿开门见山。
苦瓜点头，“知道，这件事情芷小姐和苏哥儿不要担心，公子会处理，他们就会发现自己错了。”
之前苦瓜他们都叫苏哥儿小公子，是苏哥儿觉得称呼不好的。
苏哥儿点头，师傅有办法就好。
“下次芷儿的画出现在哪里？”
“隔壁县城洪县。”这就是说不用芷儿亲自送了。
芷儿却不同意，“再给雅斋送两次吧”，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她的大鱼系列至少还有两幅画。
保险起见，隔壁县城她送其他的画过去。
苦瓜没意见，反正公子说了听芷小姐的。
“有两个人你打听一下来历，一个是村里学堂的方夫子，一个是曲水镇水街的李棠。”苏哥儿又道。
苦瓜闻言，道：“苏哥儿觉得他们可疑？”
“有备无患。”
“这两个人我们都有所了解。”开玩笑，没到白家村来公子已经着手调查过这里人。
苏哥儿点头，师傅考虑周到。
“方夫子原名方圆，京城周边人。这些年做过不少地方官，都不大。因为性格执拗不喜变通，在仕途上不顺，得罪过许多人。结发妻子和儿子因为政敌陷害已经去世多年，唯一的女儿没多久也和夫君在上香途中不幸罹难。”
苦瓜又道：“这人有一手好字，和他相交之人也不少，来这里是机缘巧合。”
苏哥儿了然，这就是和他们没关系了。
接着听苦瓜讲李棠：“李棠的李家祖上是前朝皇室，到他这一代早已经落寞。因为一手好画被皇上看中，赐正九品成忠郎。”
这老头竟然还有官位，芷儿着实没想到。不过这也是个闲职，拿得俸禄基本上是象征性的，没多少。召示着皇恩浩荡，朝廷看重读书人，看重有本事的人罢了。
苦瓜见芷小姐和苏哥儿喜欢听，就继续讲。
“跟在他身边的萧炤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百姓，早年因为生计做过山大王。说来也巧，有一回萧炤把李棠打劫了，翻来覆去一个铜板没得到，反而收出一堆书籍，山贼大怒。萧炤正是读过李棠书籍之人，对他的画也很欣赏，于是大手一挥，留了李棠一命。”
“李棠也是个能人，竟说服萧炤，让他从了良。自己托关系，把萧炤带在身边，一带就是多年。”
李棠这样的身份是注定做不了大官的，从他的正九品官位可以看出来。
芷儿听完笑了笑，这两个人挺有意思的哈。
“这李棠的家人？”苏哥儿又问。
“这人嗜画成痴，一生未取。”说完看到苏哥儿眉头一皱，灵机一动，又补救道：“李家早已全族牵往岭南，在外行走的只有李棠。”
苏哥儿点头，事关芷儿安全，他不得不重视。
“后面还是要注意。”
苦瓜领命，“是。”
心里好笑，苏哥儿小小年纪，倒是少年老成。想起外面称他神童，就又郑重起来。
苏哥儿的名声真不能传远了，得控制。还好白家村离岚县有点儿距离，又有楚大人在。
什么慧极必伤，未必不是嫉妒惹的祸。
说完这些，苏哥儿放松自己，又喝了一盏茶。
“舅舅身体怎么样？”芷儿问。
“二爷去边疆过中秋至今未归，公子一切都好。”
北边动荡不安，还好公子已经大好，未必不会再领兵出征。一想到这个，苦瓜就对芷小姐肃然起敬！
苏哥儿点头，看师傅书信里意思，现下还不打算把身体好了的事儿宣之于众。
说完事情，不打扰芷小姐休息，苦瓜告辞离开。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做暗卫的，这个最厉害。
苏哥儿羡慕地看了一眼苦瓜离开的方向，他若是这样厉害就好了。
“有一天你会比他更厉害的，加油，姐姐看好你呦。”芷儿拍拍他肩膀，小家伙长高了，拍肩膀都不顺手了。
苏哥儿展颜一笑，那当然！
“姐姐，以后我也会很厉害的，我保护你！”昏昏欲睡的小糖突然睁开眼睛。
苏哥儿轻轻看了一眼刷存在感的小糖，他媳妇儿，自己不会保护？
小糖看过来，就对上自家哥哥阴恻恻的眼神，顿时嚷嚷：“姐姐，哥哥瞪我。”
苏哥儿：“……”
这天傍晚，霞光满天，秋高气爽。
秋收假还有一段时间，芷儿琢磨了一下，和苏哥儿商量：“咱家不用忙地里，也不差钱，要不要出去看看？”
苏哥儿不理解，啥意思？
芷儿这样问肯定不是去曲水镇这么简单，也不会是去岚县。那意思是去山里？
“打猎？”
这个季节猎物出没，去也可以，顺便检验一下他的武功。
“去探索大山也行，去隔壁县城看看也行，或者去更远的地方。”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出去转转，无论是对于他们的武功也好，还是对于学问的理解也好，或者对于他们往后的价值观、世界观也好，都有助益。
世界很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多走，多看，总比窝在这个山村强。
这个年代，没有互联网，想要了解外面，只能走出去。她倒是想去远点儿的地方，看苏哥儿怎么说。
芷儿眨眨眼，诱惑道：“世界那么大，不想去看看？”
苏哥儿：“……”
“行，既如此，我们去隔壁县城吧。”白家村后面的山随时都可以探索，去洪县必须得有时间。
现在正好。
“我觉得你可以向方夫子说一声。”万一回来晚了，也好有准备，芷儿继续诱惑。
苏哥儿果断点头，好激动。
在之前，他从没有离开过曲水镇。是芷儿带他去了岚县，现在又要去更远的地方，想想都心潮澎湃。
毕竟是爱玩儿的年纪，哪有稳得住的。
芷儿笑了笑，苏哥儿喜欢就好。锁上门，她往村子里走去。
这一出去估计得小一个月，和里正说一声。
理由是苏哥儿去看望他师傅。
这会儿里正刚到家，满头大汗，正累得不行，听说芷丫头一家要去她舅舅家，脸上堆满了笑。
“应该的，你和苏哥儿是得去认认门。家里你放心，收得租子我帮你看着。只是这一路路途遥远，你们又都是小孩子，路上怕不太平……”
遇到土匪可怎么办哦！
芷儿带着得体的笑，“白大伯放心，师傅会派人到岚县接。”
里正点点头，那就好。
芷儿走到赵婶儿房后遇到回来的苏哥儿，两人一起回去。
“方夫子只叮嘱我多温习书本，别的没说。”
“成，宜早不宜晚，今儿吃过饭我们就收拾东西。对了，一会儿去和花大哥说一声，小糖的宝贝还要他时不时来看看。”
给鸡吃的粮食她准备的很多，水也有，还是要花大哥时不时来补充一下。
苏哥儿点头，又拔腿出去了。
晚上大家吃的是鸡蛋面，饭后坐在一起商量要带的东西。
“由于这次我们不是上山，一路上会有城镇，干粮不用带，轻装上路。苦瓜肯定会跟着，我们坐马车，也不辛苦。”
“衣服呢？”苏哥儿没有经验，尽量想的周全。
“一人带两套，贴身衣物和鞋袜多带一套，不够的路上再买。衣裳就带一身小舅舅送的，带一身普通的。苏哥儿多带点银子，把小舅舅送的五百两都带上。”不说家里存票，最近她又画了几幅画，也可以卖钱。
苏哥儿点点头，银票是要多带。他最近倒腾了几个鲁班锁，带上一个迷你的，再带一个放芷儿的画，刚好。
说好了大家分头收拾东西，芷儿带了几瓶药，防蚊虫叮咬的，解毒的，外伤的……一共五样，有备无患嘛。
“晚上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走。”芷儿最后拍板。
小糖知道要出去玩儿，开心极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哥儿也有点激动，两个小家伙直到鸡叫第一遍才陆续睡过去。
苏哥儿起得很早，把家里该收拾的都收拾好。
昨儿晌午的米饭做多了，放一夜也不坏，早上就炒米饭吃。
小糖边吃边看姐姐，姐姐做男装打扮，真好看！
花戈来得时候他们刚吃过早饭，“芷丫头，都准备好了吗？”
说完多看了芷儿几眼，好稀奇。
苏哥儿眼神暗了暗，还是没说什么。
芷儿没想到他会来，“也没啥准备的，就带上换洗衣服。花大哥怎么来了？”
花戈其实也蠢蠢欲动，好想出去看看，可惜不能。
爷爷年纪大了，还有表妹也在这里。唉！
“我来送送你们。”苏哥儿昨天已经把大门和耳房钥匙给了他，他今儿就是来看看还有没有啥要注意的。
“多谢花大哥！”
苏哥儿真心实意的。
“说啥谢。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遇到打劫的能跑就跑。一路上吃喝都注意啊！”他一个人去过几次岚县，有点儿常识，再多说也没有了。
“都记下了，放心吧。打不过不跑不是傻嘛。”芷儿心里一暖，开玩笑道。
花戈挠头，芷丫头聪明着哩，倒是他瞎操心。
很快收拾好，芷儿背了一个背篓，一家三口和花戈道别。
“快走吧，一路顺风。”花戈挥手。
望着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视线的几个人花戈心里有点儿惆怅。
转过身，去后院转了转，又看看鸡，这才锁上大门回家去。
平时上曲水镇的路程今儿格外短，太阳刚升起来，几个人已经站在了如意楼门口。
王掌柜和钱管事都迎出来了，这可是东家！
“我们去岚县一趟，需要苦瓜送。”芷儿笑眯眯。
苦瓜闻言，立马去后院准备马车。
“苏哥儿，我去雅斋一趟，一会儿在曲径巷口集合。”该交画了，大鱼的第二幅。
苏哥儿点头，找个机会和苦瓜透了底。他也得收拾行李不是！
苦瓜这一点儿经验十足，他们这身份常年到处奔波，收拾起来就很有章法。
终于踏上去岚县的路苦瓜才后知后觉，芷小姐这心思，难得！
京城那些小姐他不是不知道，不是在闺阁伤春悲秋，就是刺绣念诗，哪里会出去远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