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为之脸红心跳。
景扬似乎看不出她的无措,一手捉住她的手腕,抖抖肩膀,轻松脱下半边袖子。
换了一只手抓她手腕,捏着另一只衬衫袖口把整件衬衫扯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
“啧,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皱起眉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低声抱怨。
揭开医用胶带和被染透血的纱布。
缝合过的伤口挣开了线,缓缓地往外渗血。
“算了,你别看了,别吓着你。”
他松开她的手腕,长臂一捞,把医药箱挪到面前,背过身子,倾身在小药箱里挑挑拣拣。
江云暖松了一口气,紧张地吞吞口水,悄悄转头偷偷瞄了一眼。
本来只是匆匆一眼,却因他伤痕累累的后背震惊在原地。
她只知道他的脸完美无瑕,没想到掩盖在衣物里的皮肤竟是这副丑陋模样。
他的皮肤很白,肩背宽阔,腰线紧实。
可是那些形状不一的疤痕却把他漂亮的后背毁得七七八八。
大部分是陈年旧疤,已经不是那种粉红或暗红的新疤痕。
淡淡的颜色,清晰显现伤口边缘的形状。
有的呈长条状,蜿蜒扭曲。
有的是一个指尖大小的椭圆形,数量不少。
有的细长不过几公分,却纵横交错。
最新的是肩胛骨的一片破皮擦伤,周围伴着淤青。
“你....你背上怎么这么多伤疤....”她问得小心翼翼。
“哦,都是小时候的。”他答得轻描淡写。
江云暖忽然喉头一紧,上前一步轻轻碰了一下他蝴蝶骨上的一串相连的椭圆形疤痕。
“这些....是....烟头烫的吗?”
这种形状和状态的,哥哥手臂上也有一个,太熟悉了。
那是他在借不到她的医药费,又逢债主上门要债拿不出钱来,最烦闷暴躁的时候自己烫的。
为此,她愧疚得躲在房里偷偷割开了手腕上的血管,想放家里人一条生路。
哥哥跪在她的病床前哭得难以抑制,求她不要丢下家人。
自此,再也没见过他抽过一支烟。
景扬专心致志给伤口涂碘伏上药粉,微凉的指尖落在他后背上。
他顿了一下,眸色渐冷,“嗯。”
忽然没有说话的兴致了。
冷淡的语气令江云暖没来由地心揪痛。
他看起来生活优渥,精致又奢华。
从他的翼领双叠法袖衬衫布料和质地精美的皮带就能看出来。
这样的人,和朴素踏实搭不上边,为什么会在小时候遭受这样的虐待…
小时候,多小,蹒跚学步的时候?
他长得那么漂亮,谁会忍心对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孩子,拿烟头连续烫这么一串烟疤…
还有那些随处可见的旧伤疤。
他得多疼啊…
景扬熟练地处理好伤口,发现背后好一会没什么动静,忽然有温热的水滴落在他背上。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转头一看,皱眉蹙起。
“怎么了?你哭什么,我没欺负你吧…”
这不是老老实实自己上药了么。
没让她看见什么血淋淋的场面啊。
小药罐子漂亮得像洋娃娃似的,圆滚滚的大眼睛蓄着眼泪,小嘴委屈地抿着。
看得他罪恶感争先恐后涌上心头。
“哦,知道了。”他把衬衫抓起来穿上,歪着头看她,“这样总可以了吧?”
江云暖吸吸鼻子,泪眼朦胧看着他,“疼吗?”
“还行吧,挣开点线而已。”
“不是,我是问你小时候疼吗?”
景扬黑沉的眼瞳震了一下,继而扬起漫不经心的笑,手臂搭在椅背上,倾身凑近她。
“心疼我啊,那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暧昧的眼神和语气使得她羞愤地瞪他,“流氓!”
景扬耸耸肩,笑意漫漫越凑越近,“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呀~你看起来好甜,让我尝一口,好不好?”
“呸!不要脸!”她恼羞成怒推开她,拔腿往外跑。
景扬垂眸呼出一口气,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白色天花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眼里的温度冷得结成冰。
摸了烟盒出来点了一支烟,望着袅袅上升的烟雾,下意识反手摸了一下刚才被滴了眼泪的地方,轻轻嗤笑一声。
太过久远,想不太起来了。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再见到那张狰狞扭曲的脸,还是会觉得手脚发凉吧。
江云暖去而复返,手上端了一个脸盆。
“你....咳咳....咳咳咳....”
刚开口说第一个字,她就说不下去了,放下脸盆关上门,在外面咳得厉害。
景扬敛目看着手上燃了大半的烟,纠结地皱起眉头,“不是吧....”
烟味闻不得?
那不得把他活活憋死啊....
他把烟掐灭,随手扯了张纸包好丢进垃圾桶。
把窗户开到最大,拉开门走出去,看见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捂着心口还在咳。
他呼出一口气坐在她旁边,轻轻帮她拍背。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会呛到。”
“没关系,不怪你。”
她摆摆手,说完又咳了起来。
客厅没开灯,只有月光从门口投进来,朦胧的黑暗。
他拍着拍着动作慢下来,“你也太瘦了吧....”
她的蝴蝶骨上一点肉都没有,摸得硌手。
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料清晰地传到她背上。
江云暖一激动,咳得更厉害了,手绕到背后胡乱推开他的手。
“你不许....咳咳咳....占我便宜....咳咳咳....”
“嘘~你是想把你家里人引上来吗?”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把她的手拉下来,镇定自若继续帮她拍背。
拍拍背就叫占便宜?
那她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第270章 【双倍加更】睡地板
景扬不要脸的程度刀枪不入,江云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咳过一阵,他进房端了水出来给她喝。
喝了两口稍稍平复下来,却猛然想起来,他…
刚才也喝过这个杯子…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那句【你看起来好甜,让我尝一口,好不好?】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齐齐往脸上冲。
“我,我要去洗澡了…水给你放在房间里了,你擦擦身子吧。”
“你不帮我擦吗?”
江云暖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炸成了烟花,五颜六色的。
根本不敢细想帮他擦身是个什么样的画面,起身冲进房里抓了一套衣服冲出客厅。
景扬低低笑出声。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人…
随便说点什么都会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弹得远远的。
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跑得最快的时候了吧~
比起苍白虚弱,他可太喜欢看她小脸羞红的娇美模样了。
卫生间里的江云暖觉得自己比桶里的水还热。
直到现在,她的心还在乱七八糟地扑通扑通乱跳。
“臭流氓,不要脸…”
她难得气恼,气愤地抹了香皂使劲搓着手臂。
洗后背的时候用浴巾搓得更用力。
洗完澡出来,血液通畅,浑身轻松。
一想到还要回去面对他,她又纠结得小脸都皱了起来。
想着叫他走人,气势应该强硬一点。
她站在门外深呼吸好几次,做足了心理建设,提气拉开房门。
“你该…你!”
她瞪大眼睛跑进房间,站在床边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把他拉下来。
光着膀子的他靠坐在床头,手里抱着她的画本,一派悠闲。
腹部以下盖着她的粉色薄被单。
他的衬衫和长裤搭在椅背,明晃晃地告诉她,最好别扯开被单…
“你!你给我下来!”她压着声音气得不轻,脸热得快冒烟了。
他歪着头眨眨眼,“你确定?”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衬衫有血,裤子有尘土啊,你的床这么干净,弄脏怎么办?”
江云暖被他理直气壮又无辜的语气噎得不行,咬牙切齿。
“那是我的床!”
“嗯,我知道,香香的,就是有点小。”
她倒吸一口气,不停地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能动怒。
“我的意思是,你该走了,明白吗?”
“这大晚上的,你让我上哪去?”
“回家啊!”
“我没家。”
“你没…”江云暖艰难地咽下骂人的冲动,“我不要听你这个流氓耍无赖,你快点走,我要睡觉了。”
“我真的没地方去,我又不住县城。已经十一点了,我好困…”他抱着画本可怜兮兮地服软。
“那你也不能睡我家呀!我们是陌生人,明白吗?”
“没有呀,我都认识你三年了。你让我伤上加伤,忍心把刚刚处理好伤口的我赶出去么…再乱跑,药就白上了,会被血冲开的…”
江云暖理亏地扭扭手指,鼓着小脸气呼呼地转身出去。
“你去哪?”
“给你拿衣服!”
景扬刚准备下床去追的动作顿了一下,老神在在坐回去,愉悦地弯起嘴角。
小药罐子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
心软的样子更可爱!
很快,她拿了一套衣服回来丢在床上。
景扬嘴角抽搐,拎起又破又旧、洗得发白的蓝色厂服,试探性地问:“你…该不是让我穿这个吧…”
好家伙,这明显是被她爹淘汰下来的工服,应该有年头了…
“你穿不穿?不穿给我出去!”
“啊,穿穿穿…”
景扬茫然地看看重新被关上的门,看看手里的破衣服,舔了一下嘴唇。
她是耍小脾气了吧?
有点意思。
他还以为她一点脾气没有,每天都是那种温温柔柔的与世无争呢。
他万分嫌弃地把一堆破烂穿在身上。
长手长脚无处安放。
江云暖再次敲门进来的时候,忍不住闷笑。
他看起来,好接地气,好滑稽…
景扬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破烂衣服和吊脚脖子的肥裤子,大补丁和脱线的破洞尤其辣眼睛。
现在工厂都不允许穿这种影响形象的工服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别开脸,“别笑了行吗?”
幸亏只有她一个人看见,这种感觉可太糟糕了!
要不是怕她生气,他还不如穿回自己的脏衣服!
“咳~好吧。”江云暖努力压下嘴角,“衣服换好了,你去睡客厅。”
景扬玩味地顶了顶腮,一步一步把她逼至墙角,单手撑墙弯下腰凑近她。
她退无可退,眼里一片慌乱,双手抵着他的胸膛。
“你…你要干什么…”
“你让我…睡客厅?嗯?”
他靠得极近,近到只要抬起下巴就能亲上她。
暖暖的气息拂在脸上,尾音上扬的嗯,暧昧又带着压迫感。
“你家客厅沙发是单人木头沙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睡,嗯?”
“睡…睡地板啊…”
江云暖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垂下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小脸红透了。
“明天早上被你家人发现我睡在你家客厅,我能跟他们说是你把我带回来的么?”
他又凑近了些,鼻尖碰碰她的鼻尖。
心里叫嚣着亲上去,却被他生生压制住了。
“那、那你想怎样。”
“我要睡你房间的地板。”
江云暖出乎意料,下意识抬头看他。
唇瓣擦过他的嘴唇,两人都愣了。
景扬凭本能偏头亲上去,江云暖凭本能抬手挡住他的嘴。
景扬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
小药罐子不去习武真是浪费了比他还迅速的反应!
明明是她先抛出一个诱饵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耍流氓,我就喊人!到时候没人听你解释!你肯定会被拷走的!”
她鼓起勇气用力瞪他。
他失笑,退开一些。
“哎呀?还学会威胁人了?仗着我不舍得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睡觉了。”
她眼神慌乱绕过他,爬上床拉起被单把整个人盖住,捂着乱跳的心口蜷成一团背对他。
景扬背靠着墙,弯起嘴角好笑地看了一会,耸耸肩,熄了灯乖乖躺在她床边的地板上。
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拉上窗帘的窗户静静地发呆。
江云暖心情忐忑,咬着手指等了一会也没等来什么动静。
她以为他至少会再调戏她几句,但他安安静静的,只有平缓的呼吸声。
康家那样高的院墙都能翻进去,她家的墙还没人家的高…
开锁对他来说,并不难。
三年来,每次对上眼神,他都是那种笑盈盈又坏坏的眉眼飞扬。
她纠结地提防着他,最后熬到困得迷迷糊糊睡过去。
景扬听见那边的呼吸逐渐平缓幽沉,干脆利落起身爬上床躺在她旁边,勾了勾嘴角。
乖乖睡地板?
不存在的。
第271章 好想再打他一顿啊!
江云暖是被震醒的。
整张床都在震动。
睁眼时心神大骇,几乎下意识要下床逃生。
黑暗里摸到另一个人后背的时候惊得差点放声尖叫。
手掌下的触感一片湿濡,抖得厉害。
她立刻想起来,她带了一个男人回家的事实。
不是地震,而是他在抖。
白炽灯亮起。
江云暖站在墙边,手里捏着电灯拉绳,脸上的愠怒被惊讶取代。
男人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缩在床沿,半边身子悬空。
头深埋在手臂里,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是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姿态,与生俱来的无意识状态。
无能为力应对危险时,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反应。
她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他,“醒醒,你做噩梦了吗?”
他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里,牙齿抖得咯咯响。
她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凌晨三点多。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窗台。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推他的力气大了一些,张张嘴,惊觉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还好吗?你做噩梦了,醒醒。”
她蹲在床边伸手摸摸他被冷汗打湿的后脑勺。
温柔的声音安抚了他的不安,颤抖渐渐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
他放松了紧绷的后背,抬起头有一瞬间的茫然。
湿漉漉的碎发凌乱地盖在额头上,长睫下的眼睛微红,湿漉漉的清澈。
这一刻,江云暖的心尖仿佛被电了一下,瞳孔震颤。
不同于她印象里的任何一个他。
她竟从这张精致成熟的脸仿佛看见缩小版的另一张纯真干净的脸。
无助、脆弱。
景扬的茫然只在一瞬。
很快,他慢条斯理舒展身子,侧撑着脸,伸出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嘴角弯起慵懒的弧度。
“半夜把我弄醒,是....邀请我吗?”
看见她怜悯的眼神瞬间被气恼覆盖,他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好多年没做关于那个女人的噩梦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这个小药罐子提起他背上的旧伤疤,才会让她看见他最难堪的状态吧。
怜悯,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呀!”她气恼地拍开他的手。
他气定神闲扬扬眉毛,“对呀,我就是坏。这不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事么?”
她呼吸一窒,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你什么时候偷偷爬到我床上的?”
“不知道呀,可能是因为你的床比地板香吧,把我吸引上来的。”
“你!你就不能正经说话吗!你下去,我要睡觉了。”
“正经是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说过。你觉得,适合我吗?”
他笑得魅惑勾人,一点也没挪动的意思。
江云暖咬紧下唇,气得整张脸红彤彤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盛满羞怒。
景扬轻笑,伸手揉揉她的头顶,“乖,上来睡觉,我不碰你。”
“真的?我不信!”
“嗯,不骗你。去把灯关了,乖。”
江云暖一点也不信他,果断拉开柜子翻床单。
“宝贝,你觉得睡地板能起到什么作用么?你该不会认为我抱不动你吧…”
慵懒的声音幽幽飘过来,暧昧又亲昵,她的手指抖了一下。
内心咆哮:好想再打他一顿啊!
柜门重重关上。
电灯用力拉熄。
江云暖咬牙切齿爬上床越过他缩在里侧。
景扬笑了一下,转身伸手把她搂过来。
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小姑娘玩刀不太好吧....”
“手拿开,再乱动捅死你!”
景扬闷笑,乖乖放开她。
倒不是怕她手一抖真给他来一刀,玩刀二十年,夺个刀还是有自信的。
主要是怕她在慌乱中伤着自己。
“你手腕上的疤就是用这把水果刀割的?”
“要你管!你不许跟我说话了!再敢碰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哎呀,好凶好有个性的小宝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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