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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意(天如玉)


屋中,胜雨正领着侍女们在不断收拾,走动准备。
舜音立在门边,一身便利的窄袖襦裙,发髻挽得简单,也没什么装饰,俨然已是出行之态。
封无疾扫视一圈,进门站去她右侧,小声问:“这竟是真的?”
他还在难过就要与阿姊分别,忽就听说他阿姊要与他一同上路,这还是总管府的安排,已惊讶到此时了。
舜音脸色淡淡:“你都看到了。”
封无疾这才全然相信,看看左右忙碌的身影,刚一喜,又打住,几乎已要凑到她耳边:“阿姊能回去我高兴得很,可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确实突然。”舜音若有所思说。
不突然就不会如此措手不及,显然总管府要的就是如此突然,只是她仍未想透缘由,似是有什么关键被忽略了。
封无疾看了看她的脸,竟瞧出了一丝心不在焉来,声仍低:“阿姊莫非不想回去探亲?”
舜音目光一动,回了神,唇轻轻合住,什么都没说。
胜雨已过来报:“夫人,都准备好了。”她屈膝,“我愿随夫人同行伺候。”
舜音在屋中站了站,摇摇头:“还是不必了。”说完往外走,到了门外忽一停,看向主屋。
脚下已轻动一步,大可以去拜别一下,就像那些相敬如宾的夫妻之间一样,她却又止住了,想起他昨日那番话,心口突地一收,再没有动。
之前就想不出事情完成之日会是何种光景,却没想到这一日会是这样……
昌风捧着那只装满舆图的包裹送入主屋,放去桌上,恭恭敬敬地退去门边,看向榻上。
穆长洲坐在那里,身上袍衫齐整,早已洗漱一净,却并不是早起,而是一整夜就没有闭过眼。
昨日他自东屋出来便安排了许多事,回到主屋后却一直没有休息,直到此时。
昌风本不敢说话,但朝门外东屋那里看了一眼,还是开口报:“军司,夫人已出房门了。”
穆长洲掀起眼,一夜未眠,声音微哑:“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昌风不知该如何回答,又往外看一眼,再报:“夫人往外去了,兴许是去登车了。”
穆长洲坐了一瞬,霍然起身,大步往外。
府门外,马车已经备好,行李已严装齐备。
护送的队伍是连夜挑选出来的,随从护卫足有两队,快将府门前宽整的道路挤满。
舜音在车边停顿一下,看了眼府门,踩着墩子登上了车。
封无疾在身上系上披风,在旁上了马背,忍不住往府里看,竟到现在也没见到穆长洲现身,刚要皱眉,就见府门内走出了那道挺俊身影。
穆长洲阔步而来,朝身后的昌风看了一眼,目光立即转向车上。
舜音如有所感,掀开窗格帘布看出去,正对上他的视线。
昌风迅速将他的马和刀弓都送了过来。
穆长洲目光看着她,手上接了弓,挂上马背,又在蹀躞带上挂上箭袋,佩上刀,一步一步,井然有序。
封无疾却觉古怪,目光从他身上扫去车上,又从车上扫去他身上,来回看了好几遍,总觉得他们不太对劲,可又不像是吵架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穆长洲已踩镫上马,扯缰过来,径自占据了他的位置:“我送你们。”
封无疾赶紧打马避开,看了看他,摸一下鼻尖,没作声。
马车驶出,舜音已看不清他全貌,他离车太近,自窗格看出去,只能看见他坐于马背上的腰身,紧窄的腰间掖着乌锦衣摆,掖出了一道一道的褶皱。
她手指一松,放下了帘布,没再看下去,耳边却似又回响起了他那两句话——
“因为绝不能将弱点露于外人,软肋和短处要藏好。”
“我说我自己。”
手指收入袖中,又紧紧捏住,她抿着唇,思绪微空。
一路出奇安静,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车辙声伴随马蹄声,一阵一阵,直往东城门。
连城中都比往常安静,时候还早,人声尚不喧闹,沿途一股沉而闷的气息。
封无疾越走越觉古怪,离了一截,又去看马上的穆长洲,只觉他脸色沉冷,不似平常。
穆长洲目视前方,忽而低低开口:“我不管你对我如何回避,照顾好你阿姊。”
“……”封无疾愣了愣,他说得太低,险些没听清,看他一眼,有些惊讶,今日才发现,他对阿姊……很不一般。
日上三竿,已至城下,车停了下来。
一群人拦在车外见礼:“奉总管府令,特来送行夫人。”
舜音心绪一敛,才又挑起窗格帘布望出去,是总管府的侍从。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也并不意外。
侍从又道:“军司公务繁忙,总管下令不必远送,到此即可,由总管府亲兵代为相送夫人二十里。”
车旁马上,穆长洲手指紧握缰绳,打马而出,停在车前,“嗯”一声,声微沉。
舜音看不见他神情,默然无言。
“夫人!”一旁忽然传来陆迢的声音,他自路边而来,抬手道,“夫人不必下车,听闻夫人要回去探亲,我来闲话几句送行,真是没想到啊。”
舜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手挑着车帘,隔着窗格,点头还礼:“是,谁能想到。”
陆迢笑着低语:“听闻是总管府有意让夫人回去做个联结,毕竟总管如今头疾很重,按理说夫人嫁来凉州,与中原正该往来之际,总管该去中原述职才是,许是想让夫人走动一趟,便也算替凉州走动了。”
舜音看着他口型,瞬间了然,总管府竟还有这番说辞,那若是她当时拒绝了回去探亲,大概给她的理由就变成任务了,也照样会让她走。
“能回去也是好事。”陆迢语气还有些向往憧憬,“反正时日还长,夫人总会回来,回长安的机会却是难得。”
舜音抿唇不语,下意识往前看了一眼。
穆长洲仍在马上,也许听见了这句,头微偏,目光朝窗格看来。
顿时那番话又到了眼前,只彼此心照不宣。
嫁来时并没有想过还有回去的机会,可若事情真已完成,责任已尽,总管府真不让她再回……
她没再往下想。
侍从已在高喊:“时候不早,军司留步,请夫人启程!”
陆迢朝那里看了一眼:“没想到连总管府的亲兵都拿出来送行夫人了,这可是总管亲领的兵马,平日只负责镇守总管府,可真是重视夫人出行。”
道旁两侧列有精兵,足有两排,直至城外。
舜音扫了一眼,没有作声。
车将驶动,她忽而看见陆迢身后还跟着陆正念,正怯怯地看着马车,另一头似还赶来了一脸诧异的阎会真,心中没来由的想,明明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与他同走一路的。
马车往前,她手指挑着帘布,自那匹黑亮的高马旁经过,马上的身影端坐如常,似这也不过就是一场寻常的探亲。
她松了手指,与他的身影擦身而过,帘布一落,遮住了他的身影。
车已往外,直出了城门。
封无疾此时才得以领头在前,严密护在车旁。
总管府的兵马跟上,护送在后。
忽来一阵马蹄声,紧跟着是很沉的一声:“慢!”
队伍顿时停顿。
舜音一怔,挑起车帘,看见那道身影已打马而来,朝这里接近,心头立即扯紧。
穆长洲打马而来,直到车旁,扫视左右,不疾不徐说:“忘了问候岳母,需留几句话给无疾。”
封无疾上下打量他,却见他眼神已越过自己盯去马车,哪里是要留话给自己的样子,往车上看了看,又看看周围那么多双眼睛,让开道:“我怕我记不住,还是留给我阿姊传话吧。”
穆长洲自马上下来,大步走向马车。
舜音在车中坐着,听着他们的言语,刚抬头,车帘被一掀,穆长洲已进了车中。
人被他一把揽近,他掀衣坐下,腿挨着她的腿,手揽着她腰,离近低语:“此举看似对你,实则对我,路上小心。”
舜音霎时心间更紧,眼神动着,胸前起伏不定。
穆长洲盯着她,声压得极低:“信驿还会通畅,我会自今日起就铺排,若你愿意回来,他日就一定能回来,若……”
她轻声接:“若不愿呢?”
穆长洲嘴边一牵,却无笑意:“那也休想我会断了夫妻名分。”
舜音顿时看住他。
他倾身更近,一手拨过她脸,让她右耳对着自己,声压在喉中,沉至喑哑:“我自认与你一路,你却只与我走了半程,可我想要的是真正走完一路。你记性这么好,即便半程,心底除了你的责任,除了我的权势,也总该记住些别的。”
舜音不语,呼吸已越来越急,渐成喘息,手指不觉揪紧衣摆。
穆长洲的脸近在咫尺,眼紧盯着她,她下意识动了动唇,鼻息相闻,他呼,她吸,越缠越密,但紧跟着她目光一动,觉得他大概又要退开了。
颈边忽被一托,她头一昂,他猛然低头,唇覆在她颈下。
舜音一惊,他的唇在她颈下狠狠地含,呼吸重重拂过,几乎烫得她手指一缩,觉得胸口处已快一片酸涩,陡然他一吮,她锁骨一麻,痛地蹙眉。
穆长洲抬头,一手扶着她颈,在她耳边喘息:“痛么,那就好好记着,别忘了。”他手在腰间摸了一下,塞到她手中。
舜音手中一沉,握住什么。
他忽而说:“临别在即,夫人没有话留给我?”
舜音喘口气,声音发紧,低低说:“愿穆二哥大权在握,永不旁落。”
他低哑回:“那就愿你能亲眼看到。”
身前陡然一空,他已抽开手,转身出去。
舜音兀自喘着气,低头才看见自己手里握着那柄细直的匕首,那次自沙漠中用过后被他拿去,擦拭掉血迹,一直收在他那里,此时又放回了她手中。
外面传入他的声音,已平静如常:“慢走。”
封无疾不知嘀咕了句什么,车又驶动。
舜音一手按住胸口,甚至无力掀开帘布,自窗格缝隙看出去,只看到那道身影上了马,被后方的护送兵马遮掩,一下没了踪迹……
大队人马逐渐远去,尘烟弥漫,遮挡了车身。
穆长洲步至城上,一手按着腰间箭袋,一手按在城头。
胡孛儿和张君奉早就在城上站着,此时一左一右跟来,在他后面看着远处。
胡孛儿压着嗓门,忍不住道:“总管府这是做什么,我当初好不容易将人接来,前后走了一个多月,都快累死,现在居然又把人送走了!”
张君奉道:“还好夫人谨慎,没有拒绝。”
“嗯?为啥?”胡孛儿不解。
张君奉白他一眼:“如今总管府是轻易动不得军司了,可夫人不一样,她若不听话,往后便只找她的事就够了,次数多了,军司少不得也有连带,如今夫人这般,我倒觉得她聪明了。”说到此处又想不通,“只是为何要将人送走呢?”
穆长洲沉眉,让他娶就娶,让他恩爱就恩爱,如今让他放就放。他下颌绷紧,忽而问:“安排的事如何了?”
胡孛儿马上近前,低声道:“军司放心,都安排好了,人会随着夫人的。”
穆长洲没说话,眼看着远处,直至连尘烟也看不见,一下站直,手中扔下什么,转身下了城头。
胡孛儿伸头看看远处,摇头叹息:“还好,军司也不是很在意……”话一顿,他惊讶扭头,看着地上。
张君奉跟着看去,也一愣。
地上扔着穆长洲刚丢掉的一支箭,生生在他手中被折成了两段。

当日出城相送二十里后, 总管府的精兵便悉数退去,十分干脆。
由原定的两队人马护送,整支队伍跟着一轻, 在路上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秋风正烈,吹动沿途草折尘扬, 大片大片的原野沿着官道两侧往前而去, 尽头处山脉连绵, 上接碧穹。
已快过去十日,队伍过了会州,会宁关已被甩在身后,再往前就能进入原州, 也就入了中原。
封无疾跨坐马上,转头看向身旁左侧:“阿姊不如还是坐车。”
舜音一早上路时骑了匹马,身系披风,头戴兜帽,摇头说:“就这样, 我也习惯了。”
封无疾打量她两眼, 过往她在长安独居道观,哪里有什么骑马机会, 定是在凉州总骑马外出的缘故, 便知她嫁去后都一心想着为他搜集防务,心里又有了歉疚:“阿姊都是为了封家。”
舜音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神情,目光一路看出去,就如之前每次出行时一般, 观察着四周,心思却不知落在何处。
封无疾这连日来都见到她这般模样, 已不意外,小声问:“阿姊是又在想凉州?”
舜音被他那个“又”字弄得眼神晃一下,淡淡说:“我在想事情。”
“那不就是想凉州的事情。”封无疾说。
舜音不语,路上漫长,多的是时间让她去思索总管府如此行事的缘由,也多的是时间让她想起别的,断断续续。
她一手抚了抚颈下胸口,那里被穆长洲重重吮过,留了清晰的一个印记,她当晚落脚驿馆时才看见,红得刺眼,好几日才退,到此时已不疼,却似已抚出了习惯。
封无疾已想起走时情景,想到穆长洲直追到车外说要留话的模样,又看看她,小声说:“阿姊少时不喜穆二哥,我还担心成婚后你会委屈,此番去凉州后就总怕妨碍你们夫妻情分,让你更对他生厌,偏偏又绑在一起离不得,那往后的日子岂不是过得更不顺心。不想如今真有机会离开了,发现也不全是那样。”
舜音垂手抓住缰绳,紧了紧眉,偏脸看向别处:“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是了。”
封无疾一愣,头一次听她这般语气,才察觉她可能心绪不佳,小心道:“可我已经管了,你莫怪我。”
舜音回头看他:“你做什么了?”
封无疾手指抵一下鼻尖,有些讪讪:“我早打发了一个护卫快马赶往秦州,着人去长安接母亲至秦州。”他嗫嚅,“反正是让你回去探亲,长安于我们又没什么念想了,也不外乎就我们三个人,在哪里见不是见,不如就去秦州。”他声音越说越低,“从长安往秦州,横走不过两州之距,快得很,如此我们到时也就能与母亲见到,你也就不用往长安那么远了。”
那不就离凉州近多了。这句他没说。
舜音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作声。
封无疾知道她是听到母亲便没话说,故意往前指了下路,抬高声打岔:“沿途顺畅,待过了前方交界处,一入中原直往南行,便可往秦州而去了。”
舜音并未说要不要去,可想起长安,确实什么都没了,想到她母亲,心底坠了坠,一夹马腹,往前而行。
封无疾落了后,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只好乖乖打马跟着,待入了中原再定要不要往长安去也一样。
沿途没有城镇,队伍只在中途停顿用了些干粮,稍作休整便又继续上路。
临近日暮,快到交界处,风更大了,吹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
封无疾在马上忍不住嘀咕:“这西北的风都不留情面,难怪连人也变厉害了……”嘀咕完连忙看一眼他阿姊,还好她没听见。
舜音依然打马在前,风声太大,确实没听见,她忽然扭头往后看一眼。
封无疾眼尖地看到,打马上前:“怎么了?”
舜音摇头,一时说不上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忽而感觉有人跟着他们,她一路都在观察四周才隐约有感,却又没发现什么踪影。
“还是赶紧过了边界入中原。”封无疾低声道。
舜音点头,当先策马,直直往前。
队伍跟上,众人皆加快了行速。
然而不过片刻,舜音手上忽又勒马,放缓了马速。
封无疾跟在她身侧,一见她缓行,立即也跟着缓行,示意队伍也放慢。
舜音边缓行边转头扫视两侧,一时如同回到了过去在外出行时的日子,眼看着地上,搜寻着痕迹,口中问:“你可听见什么动静了?”
封无疾仔细听了听,皱眉:“没有,风声太大,我哪有那么好的耳朵。”
舜音微怔,看他一眼,才察觉自己这句问得太顺口了,无声转头,又看一圈,才说:“稳妥起见,还是将东西收好。”
封无疾会意,立即掀开披风,将藏于自己腰侧的那一小摞黄绢包裹的黄麻纸取出,仔细塞于马鞍之下,又将马鞍收绑得严严实实,抬头已然警觉起来,打马凑近问:“阿姊觉得这里不对?”
舜音握紧缰绳,轻声说:“是有些不对,但并无痕迹,还是需小心一些。”
封无疾点头,解了腰间横刀,回头朝队伍中的护卫们抬了抬,示意他们都打起精神,才带领队伍继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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