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造孽啊。
见她昏昏欲睡,萧惟璟将人精致下巴抬起来,“你对本王的表现不满意?”
沈宁打开他手,“王爷,谁又刺激你了?”
狗男人贱得很,洪荒之力被封印时,暴躁时连路边的狗都要挨两巴掌,现在倒是好了,将过旺的精力招呼在她身上。
她现在严重怀疑,估计跟皇叔有关。
也只是这事,让他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而且爱在事后跟她拉清单。
萧惟璟覆身过来,在她肩膀上咬了口。
无辜被咬的沈宁,“……”
幸好下嘴有分寸,要不非把他满嘴牙都敲了。
“沈怀仁慌了。”
这是好事啊,咬她干什么?
“他的人偷偷摸摸找平南王,本王猜他是想保住沈恒之。”
沈怀仁有几房妾室,各房几乎都有子女,但他野心太大一心向爬,内宅交由沈夫人打理。
沈夫人是谁,亲生的严于律己,非亲生的一律捧杀,故而相府没培养出几颗好苗子。
庶子没好出路,庶女这两年倒是嫁了几个,虽说联姻对相府有好处,可到底是庶出之女,即使嫁门阀大族亦是偏房。
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真要娘家出事了,婆家恨不得撇清关系,不休妻扫地出门就不错了,别妄想在家族中有说话的资格。
沈恒之,确实是沈家年轻辈的希望。
“阿宁,猜猜皇叔会伸出援手吗?”
沈宁瞟了眼犯病的男人,毫不犹豫道:“不会。”
“你对他倒是信任。”
见他瞬间翻脸,沈宁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拧住他要命的地方,“不是信任,将心比心罢了。”
身为细作,沈怀仁背叛了蒙国,后来为了向上爬再次背叛寿王,不惜替狗皇帝跟太子对付萧惟璟,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棋子。
他能为利益能牺牲任何人,试问这样的多姓家奴谁敢要?
连她都不会要,更何况聪明如皇叔。
他就像是水蛭,一旦吸住哪会松口。
哪怕有利益捆绑,迟早有天也会为了新的利益,把皇叔给卖了。
这时候去找皇叔,除了穷图匕现,亦是病急乱投医。
不知是糊涂还是自信,觉得所有人都会像他一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以沈宁对皇叔的了解,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除了她真的眼瞎了。
萧惟璟面色不悦,但倒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沈宁有些不爽,“萧惟璟,你不相信我?”
“没有。”萧惟璟握住她手,“阿宁,我只是对自己……不够自信。”
“不自信什么?”小拳拳捶他胸口。
萧惟璟想了想,“没有早点爱上你,让你的世界只有我一个。”
来了,又来了,大男子主义。
“我知道这样说,你肯定会生气。”
其实她的世界跟他一样,有孩子,有朋友,有事业,有追求……
但男人的劣根性,他要努力克制。
不同时代,不同文明,二十几年的时代烙印,甚至将来在要这种时代中过一辈子,又岂是三年能磨合成功。
沈宁依偎在他怀里,“有点生气,但我相信你下次会做得更好。”
唉,调教好老公真不容易。
沈宁采取怀柔政策,不跟他硬怼着来,“王爷,你今晚很好。”
她指哪方面?萧惟璟瞬间自信心爆棚。
芙蓉帐内,卿卿我我,蜜里调油。
萧惟璟心花怒放,“大理寺已经在调查沈怀仁贪腐案,是时候再添把火了,明天带你去见舒墨。”
沈宁想了想,斟酌道:“舒墨跟皇叔有交情,也不知两人交情有多深,你不怕被反利用吗?”
哪怕她选择了萧惟璟,但不可否认皇叔有很深的人格魅力。
即使她知道皇叔不简单,可就像刚才那样,有时候会下意识相信他不可能这么做。
她在想,这到底算人格魅力,还是洗脑呢?
舒墨突然出现的,很多关于他的事都是道听途说,真的可信吗?
换成萧君郡或是其他皇子,手握剧本的沈宁不会有这种担忧,可皇叔是剧本以外的人,纵然有人格魅力的加持,但不可否认他的高深莫测。
都说环境造就人,萧惟璟有今天是被逼出来,皇叔又何尝不是?
萧惟璟出身就是原罪,而皇叔是从云端零落成泥,沈宁觉得这种经历更加可怕。
所以,从内心深处讲,她甚至替萧惟璟感到害怕……
萧惟璟要输了,可不止是一条命而已,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察觉到她的犹豫,萧惟璟面露不悦,“你对本王没信心?”
不是对他没信心,而是她对皇叔有所了解,才会害怕。
萧惟璟提醒她,“舒墨可能是你生父,我真正的岳父。”
“我试试看。”沈宁不是原主,很多事没法感同身受。
她是孤儿,打心认可的亲人只有萧惟璟跟自个身上掉下来的三只。
睡到自然醒,沈宁用过早膳打扮妥当,到书房去找萧惟璟,“王爷,可以出发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随着带着匕首,药粉,暗器。
萧惟璟瞟了她一眼,“下次别打扮得太花枝招展。”
关起门可以有,外人面前低调点。
呵,男人的劣根性,沈宁懒得搭理。
萧惟璟摁下开关,书房的书柜缓缓移开,露出密室入口。
备受震撼的沈宁,“……”
怪不得沈怀仁跟南越使团找不到,原来是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里面有密室,你下去吧。”
听这意思,他不打算见岳丈大人?
沈宁走进密室,随着台阶徐徐而下,发现地底下别有洞天。
一间间的密室,看架势多半有机关,惜命的她没敢乱动。
看到其中一间有亮光透出,于是拿出钥匙开门。
一袭白衣的舒墨坐在石桌前,正在左右手对弈下棋。
起初以为是送饭的,他并没有在意,直到听到脚步声不对。
回首,却发现消失二十年的容颜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的瞳孔逐渐放大,这一幕曾无数出现在脑海中,他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阿雅,真的是你吗?”
受伤过重,让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丝毫没影响不老容颜,多了几分易碎的美。
“抱歉,让你失望了。”沈宁回神,从容走向前,“我叫沈宁,是闵朝的晋王妃。”
舒墨静静打量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半分。
只是,眼睛的光越来越暗。
眼前的少女……不,她已经梳起妇人鬓,五官确实跟阿雅长得很像,但神韵却完全不同。
二十年了,阿雅不可能如此年轻,那双时常会忧郁的迷人眼睛也不复存在。
他嗡合着唇,半晌才找到声音,“你是谁,为何跟阿雅长得如此相似?”
沈宁在他面前坐下,“实不相瞒,如果你口中的阿雅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鬼医,那么我极有可能就是她的女儿。”
鬼医?舒墨瞳孔聚焦。
与阿雅的认识,至今想来仍觉得梦幻。
他走过东洲各国,见过滂沱的河山,千姿百态的美女,可相见时却是一眼万年。
甚至隔着层面纱,就已经难以忘却。
初见路遇劫匪,他尚未出手,她已拔刀相助;再次相遇时他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她素手神针让他起死回生……
第三次相见,是在闵朝京城的天下第一楼。
尽管她换了衣服发饰,可那双眼睛还是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所以,他故意输了比赛。
游历多年,见过许多阴谋诡计,哪能不知屡次相遇是她的安排,但他的心确实沦陷了。
朝朝暮暮相处,抚琴吹萧,作画琴诗,登山赏霞……
他陪着她历尽千山万水采药,多少次生死与共,终是抱得美人归,解下她的神秘面纱。
她跟他相爱,却从不谈过去,也不否认当初的接近另有目的。
出现的神秘,消失的更神秘,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有不得不做的事,如果他不能忘记她,二十年前京城再见。
仿佛,只是他的一场梦。
舒墨打量着沈宁,“你多大了,哪年哪月出生的?”
沈宁不知道原主具体哪天出生的,但想来跟沈柔前后脚,最多差不了几天而已。
得知她出生时间,算起来恰巧就是他跟阿雅情不自禁之时。
只有那么一次。
阿雅医术好,武功不差,若非情深意切,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如果算来,沈宁就是自己的孩子。
“阿雅在哪?”舒墨神情激动,“她过得好不好?”
沈宁看着他的情绪起落,稍作沉默才道:“她可能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恍如五雷轰顶,舒墨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用五年时间翻遍东洲大陆,又等了漫长的十五年,得到的竟然是她的死讯?
佳人容颜笑容犹在耳,殊不知早已香消玉陨。
舒墨接受无能,“是谁杀了她?”
“在天下第一天刺杀你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害死鬼医的人。”
“谁!”
“闵朝丞相沈怀仁。”
见他情真意切,沈宁没有隐瞒,“我也是这几年才察觉到不对劲,于是暗中查探,鬼医的真实身份是蒙国公主,掌管着谍探组织。
沈怀仁是她亲手挑选并栽培出来的,为的就是能打入闵朝高官内部,获得更多的机密情报,甚至残害忠良。”
没有实锤,纯属猜测,但基本八九不离十。
沈怀仁是个有野心,不甘心一辈子被人掌控命运,他表面听从达雅公主的命令,实则在等待最佳的脱身之机。
而这个机会,也终于被他等到了。
达雅在算计舒墨时,最终动了凡心,并且不顾后果与之相爱,还偷食禁果怀孕了。
这个秘密,无意中被沈怀仁发现并利用。
凭着蒙国皇帝对达雅畸形的感情,绝对不可能放过舒墨,以及达雅肚子的孩子。
而达雅察觉到沈怀仁的出卖,只是在他没查到舒墨之前,给舒墨留了封信后消失匿迹。
她深知回到王庭的下场,也做好宁死不做禁脔的准备。
达雅不怕死,却想为心爱的男人生下孩子。
于是,她反向算计沈怀仁,找高僧给自己孩子戴上“凤命”光环。
依沈怀仁的野心及贪婪,必会拿孩子博取最大的利益。
她带着孩子找沈怀仁托孤,就做好了被他杀死的准备。
达雅给舒墨的二十年之约,并非两人再续前缘,而是引他来找亲生骨肉。
沈宁边说,边观察舒墨的神情,“你认识沈怀仁吗?”
第454章 沈宁不禁手冒冷汗
舒墨想了会,摇头道:“阿雅向来神秘,与我相约从不让外面撞见,倒是有一次突然有人来找,她让我躲在暗处回避。”
当时他通过屏风的缝隙,看到了年轻男子的长相。
舒墨记忆力惊人,而且爱人神秘,所以跟她有交集的人,他的记忆尤为深刻。
只是稍加回忆,便说出了男子的长相。
沈宁浑身鸡皮疙瘩,“那就是沈怀仁,当时间推算,当年他不过五品官员。”
舒墨浑身冰冷,眼神崩射出恨意,“就是他杀了阿雅?”
沈宁点头,“细作一般是单线联系,尤其他还是达雅公主亲手栽培的重要棋子,保密只会做得更好。”
恰恰保密性太好,才让沈怀仁起了杀心。
舒墨神情痛苦,沉默良久才接受心爱女人已死的消息。
他望着沈宁,眼神却有些空洞,似乎透过她在看达雅。
然后,突然握住她的手,“沈宁,你是阿雅冒着危险生下来的,她将你交给恶狼抚养,必有莫大的苦衷。
你是我跟阿雅的孩子,委屈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我这个做爹的没尽到责任,以后我会竭尽所能补偿你。”
四十多岁的年纪,却顶着二十多岁的容颜,对着眼前不老容颜的美爹,沈宁实在接受无能,她将手抽了回来,“你如何能证明是我爹?”
“你娘她……”舒墨再次陷入回忆,“你没见过她,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武功高医神好,普通男人根本无法入她的眼。”
呃,美男都这么自信的吗?
他突然想到什么,取下头顶的玉冠,掰下内扣取出一封信,“这是你娘当年留下的书信。”
信纸发旧泛黄,纸质软塌塌的,可见经过摩挲的岁月痕迹。
字迹娟秀,字里行间充满爱与不舍,以及某种决然。
看来,两人确实爱得难以自拔。
沈宁并非原主,对亲情并不敏感,“沈怀仁不但是杀死达雅的凶手,将我捧杀养大,更作为棋子嫁下晋王,若非晋王后来对我动了真情,我早就死掉了。”
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既然你认我这个女儿,有打算如何替达雅跟我报仇吗?”
“他杀害阿雅,对你百般利用,我自是要报仇的。”
只是他重伤昏迷,醒来就在密室中,“这是哪儿?”
安全起见,沈宁并没告之,“一个安全的地方,沈怀仁的势力触及不到。”
“沈怀仁呢?”舒墨若有所思,“他现在处境如何?”
“多行不义必自毙,蒙国使团揭露我的身份,监察史参他贪墨,眼下只需证明他是蒙国的细作,就能给他致命一击。”
舒墨恨自己当年了解达雅太少,“你娘身份复杂,她跟我在一起只谈乐器跟诗词歌赋。
我曾经问过她的过往,谁知她非但不说还要跟我断情,自打以后我从不过问她的事。”
可哪怕不问,他还是能感受到她有不已的苦衷,哪怕他承诺带她回南越做王妃,却依旧被回绝了,说再给她几年的时间。
他愿意等,也憧憬着两人的未来,可在他沉沦于美梦之际,她却突然留信失踪。
如同人间蒸发,哪怕挖地三尺都找不到。
他恨过她的绝情,却舍不得放不下,天南海北地寻找,苦苦熬过二十载迫不及待来闵朝京都,盼着与她再次见面。
原来,她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舒墨自责不已,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十月怀孕生子,又亲手将孩子送给仇人养大。
“是我害死了你娘!”
要不是他动了情,对她百般示好,或许她根本就不会死。
沈宁不知说什么,“我想,她在爱上你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但她依旧义无反顾,所以你不必自责。”
舒墨隐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美男落泪,可惜佳人已去,徒留一腔悲切。
沈宁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你跟平南王如何认识的?”
舒墨想了下,“我走遍天下找了你娘五年,虽然她约定二十年后再见,但我每隔两年就会来京城一趟,想着能不能再遇到她……”
五年前,他住在京郊两人曾游过的寒山寺,意外碰到平南王心疾发作,药瓶掉在地上却捡不到。
不过举手之劳,舒墨顺势帮了个忙。
住得不远,刚好碰到那几日下雨,两人时常煮茶对弈,倒成了忘年交。
得知平南言的身份,舒墨便让他帮忙寻找达雅。
当时,考虑到她特殊的神秘身份,舒墨只是给了画像,其他并没有多言。
五年前?
沈宁瞳孔一震,“你可知,我与皇叔十年前就相识了?”
即使幼年一年一个样,但五年前的原主已经少女初长成,皇叔看到画像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舒墨怔了下,“你是说,平南王早在五年前就发现你跟达雅相似,却对我隐瞒了真相?”
他陷入回忆,当时没有过多注意,可现在仔细想来,平南王见到画像时确实怔了下。
当时还以为他被达雅的美貌惊艳,没想到却另有深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宁不知真相,但站在第三者的立场倒也能理解,当时沈怀仁如日中天,是狗皇帝身边的红人,不惜将沈柔打造成凤命之女接近太子。
皇叔不过是没有权势的闲王,患有心疾而九转还魂丹快用完,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贸然告之或调查沈家假双胞的事,是否划算?
沈宁很清楚,幼年失怙的皇叔能在狗皇帝眼皮子长大,其中的辛酸跟凶险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哪怕外表温和可亲,可他的心必是时刻警惕,事事都会权衡利害关系。
他没告之舒墨真相,但一定有在暗中调查。
不止调查原主,包括舒墨的真实身份。
细细想来,沈宁不禁手冒冷汗。
倒不是皇叔多坏多狠,而是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第455章 怀疑才是最锋利的刀
虽然萧惟璟同样城府深,但还是能洞察他的野心,很多事甚至摆到明面上,但是皇叔……哪怕真相摆在面前,你都不愿相信那种。
怪不得每每提及皇叔,萧惟璟都会控制不住生气,估计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里面到底塞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