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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青枝(幼禾)


江聿修听闻,眉头挑了挑,他站在原地转动着手指上头的扳指,望向沈青枝的目光里含着探究,“这大京用果子制香之人可不多。”
沈青枝顿了顿,轻声回,“这果子虽不及花香味道甜郁,倒也是清甜得很,还多了一丝清爽,用来制香再合宜不过。”
“嗯,想不到这大京还会有枝枝如此聪慧的女子。”
话甫落,一阵呜咽声又响了起来,沈青枝方才一人在此别觉羞涩,此刻恨不得挖了洞钻进去,揪着手中的帕子缩在一旁不敢抬眸。
江聿修听闻这声音眉头紧锁,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成拳,那声音刺耳,扰人清闲。
今日小皇帝举办的诗词歌赋在此举办,竟然还有野鸳鸯在此吸水?
他垂眸看着身前如花似玉,闭月羞花的美人,羞得耳朵根子都红透了,明明只露出个雪白纤细的脖颈,但江聿修仍可以猜测她的无所适从。
这声音实在是败坏了这宜山的美景美人,故而他轻咳一声,喊了一句,“白苏!”
就见那白衣少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轻唤了声,“爷!”
江聿修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白苏,姿态从容,眼眸里一片寒意,那两人的性命仅在他一念之间,但他却将这个选择的机会给了沈青枝,“这野鸭子在不适当的地方戏水,枝枝觉得当如何处置?”
沈青枝愣了愣,面上闪过仓皇之色,咬咬红唇,语气沉重,“愿舅舅饶恕这野鸭子的性命,其余皆由舅舅处置。”
“听见没?还不快去将野鸭子赶走?”
江聿修眼眸晦涩不清,但莫名地白苏竟从他语气中听出了无限包容的宠溺,当即对着沈青枝低头拱手说了一句,“姑娘英明。”
白苏走后,江聿修才看到因为紧张,沈青枝将自己的手腕都掐红了,她肤色白净,此刻那抹红晕尤为明显。
“这般紧张?”他朝她走近,看着她不断颤抖的羽睫,以及头上那朵因为身子微微颤栗而跟着晃动的玉簪,心微微一动,没忍住,动手将那簪子扶正。
“不……”感觉到他的逼近,沈青枝进退不得,心里慌成一团,但他走动间,那股子鹅梨果夹着清莲和梅花的清香瞬间映入鼻尖,好闻到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这味道让她异常安心,甚至……还有些兴奋。

第12章
这味道她似曾在何处闻过,以至于让她如此牵肠挂肚,魂牵梦绕,更让她觉得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心跳加速,浑身无力,像是闻了软骨散一般,故而沈青枝才执着于将这香味研制出来,看看这香料究竟奇特在何处,为何她除了在江聿修身上,再也未闻过。
但她试了几次研制这香,皆以失败告终。
此刻她突觉双腿一软,脑袋一阵猛疼,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在脑海里浮现,小娘子半躺在床上,雪白的小脸上泪痕满面,楚楚可怜地抬眸望向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那男人低头勾住她的下巴,眼神认真地望向她,“卿卿,可还能受着?”
那娇媚女子点头,仰面朝他伸出双臂,“郎君,抱……”
柔软身段在月色里更显雪白娇嫩,微风拂过,床铺帘子随风飞舞,柔和刚相碰,恰如击玉敲金,金革质声响彻云霄,汹涌澎湃。
沈青枝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几日怪不得她见到江聿修总是耳红心跳,大抵是她夜里做了不该做的梦,肖想了这位首辅大人,更是亵渎了他……
思及此,她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江首辅眼疾手快连忙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她身段极美,今日为了摘果子方便,特意穿了件锦绣双蝶纱衣,这衣衫轻巧纤薄,更能显出女子优美玲珑曲线来,此刻沈娘子双眸含柔,娇滴滴地盯着面前高大俊美的男人,愣人都无法拒绝此刻的诱惑。
两人身子相贴,沈青枝双手轻轻抓住他腰上的腰封,心跳倏然加快,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跳出嗓子眼,她不断抓紧那腰封,身子离他也越来越近,纤腰上的手掌滚烫火辣,快要透过布料将她的肌肤灼烧。
两人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沈青枝轻嗅到他的呼吸之间都是好闻清甜的鹅梨果夹着花香,让人闻着上瘾,忍不住想着朝他靠近。
“谢谢舅舅……”美人娇嫩的唇瓣微张,淡淡清香自她口中散发出来,像是春日里盛开的玫花带着一丝阳光的明媚,让人心痒难耐。
江聿修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忍住身体里的燥热,压抑住眼底的欲望,两人之间虽已一夜又欠好,但到底是他欺负人姑娘,倘若他告诉这姑娘他曾轻薄了她,依着这姑娘的温婉柔弱的性子,必是会担心遭人口舌,落个寻死觅活的结局。
倒不如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看这姑娘的真实心意。
思及此,江聿修松开了扶住她纤细腰肢的手,修长的五指在没人看见的身后久久没能动,仿若还带着她身体的余温,热得滚烫,但在官场浸淫多年,早已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能力,当下也只是神色自若,随口问道,“枝枝用膳了吗?”
沈青枝摇摇头,纤长的微睫微微颤抖,掩下心头的失落,她抬眸,“舅舅呢?”
“也未曾。”
“那便一道去长安街上的馆子里用膳吧?我和冬葵二人来上京没多久,倒是也没下过馆子,终日靠舅舅府上……”
沈青枝欲说,靠舅舅府上大丫鬟接济,但话刚出口,就连忙捂住嘴巴,圆溜溜的大眼睛甚是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看着面前姑娘露出和素常娇软柔弱不太一样的调皮表情,江聿修笑了笑,他本就生得极致俊美,是真正的五官优越,此刻因这一笑,将那身霸气凌然,清冷淡漠的气质淡了些,多了份文士的儒雅,沈青枝看呆了,这般儒雅博学的郎君,和那等民间相传的凶神恶煞,暴戾恣睢的权臣截然不同。
她伸手缠着自己的袖管儿,双眸秋水盈盈地望向江聿修,论谁都得在美人的深情凝视中化为绕指柔。
“无碍,吾知晓此事,如若有不合口味的菜,和下人说便是。”
江聿修双手背在身后,身姿高挑挺拔,他今儿心情愉悦,忍不住又轻扯了下嘴角,“介意吾邀请枝枝和你那贴身婢女一起用膳吗?”
沈青枝眨眨眼,心里的烟花绽放开来,无数火花四溅,烫得她心里热热的,连带着眼眶都红了起来。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关心尊重过,包括她那在扬州的舅舅一家,骨子里也带着鄙夷轻视,故而她才如此渴望一个自己的家,一个真正爱她懂她的人。
而面前这个权势滔天,手握重权的男人,传闻他阴鸷狠毒,但就是这人她方才已然邀他一同共赴午膳了,他却还是为了她女儿家的颜面,复又邀请。
思及此,沈青枝觉得身子更软了,酥酥麻麻的,像是要化了似的,心口处跳得猛烈。
顿了片刻,压制住心头那份躁动,她柔声开口,“自然是不介意的。”
小姑娘抬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像是载满了繁星点点。
“好,枝枝想吃什么?淮扬菜还是苏帮菜?”
他说这话时语气温柔,像是在哄小孩,两人离得近,沈青枝清楚看见他眼角有颗极小极小的朱砂痣,给那张俊美威严的脸上添了份魅惑。
她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心里有些慌,但还是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舅舅,其实我喜欢食辣……”
“我喜欢川南那边的菜。”
因着自己庶女的身份,更因着从小寄人篱下,一直一直以来她都封闭自己的心,无曾与人诉说自己的真实心思,因为压根无人垂听,无人在意。
但今儿下意识地她就想在他面前肆意撒娇,毫无顾忌,即使他是权倾朝野的权臣又如何,她不在乎。
那人眸子里闪过一丝宠溺的笑意,随即下颚轻点,“好。”
/天翊川酒楼乃上京最大的川南菜馆,但上京人口味偏咸,尤其爱吃这大鱼大肉,比如这炖牛羊肉,红烧肘子肉,火烧豆腐脑,这食辣之人少之又少,却不知怎的,这天翊川酒楼即使生意再差,也不见人倒灶,实在叫人啧啧称奇。
沈青枝今日着一件轻薄锦绣双蝶纱衣,纤细的腰肢随着走动间一扭一扭,乌黑浓密的长发高高盘起,随手用了一根玉簪固定着,露出一截雪白秀颈,柔美动人。
这样貌和身段,平常在路上可没被多少人眼馋,但如今众人却是碍于她身旁那人,愣是不敢瞧上一眼,生怕这位英姿焕发的郎君身后那位侍卫将他们一剑封喉。
如此,沈青枝初次体会到了浓浓的安全感。
上楼时,男人并没有先她一步,而是让她先行,他在身后护着她,进了二楼雅间,沈青枝轻睨了眼身边这人,终究忍不住薄唇轻启,“舅舅的威风实属令人惊叹。”
他朝着仆从摆摆手,亲自走至她身旁替她拉开檀木圆椅,听闻这话,嘴角微扬,甘醇雅致的声音响起,似山间清泉,“何出此言?”
她坐在雅座之上,双手撑在下巴处,温柔浅笑,一双剪水秋瞳引人沦陷,“从前在扬州,一出门便察觉无数异样的目光注视在我身上,但今日众人碍于舅舅,我竟未感受到令我不悦的目光。”
江聿修拿着白瓷茶壶的手一颤,双眉微皱,眼底的怒火快要燃烧,偏生他极其能忍耐,愣是将那股子火气压了下去。
“若不介意,用完膳陪你走走,感受下上京的美好,绝无人敢于打搅。”
“好。”沈青枝两眼弯弯,含满了笑意,她接过男人手中的白瓷茶壶,浅色衣袖儿随着她的轻盈举动一晃一晃的,落在了男人修长白皙的手背上。
那手背煞为好看,白如玉,修长干净,几根青筋凸起,添了几分男人的霸气,女子轻薄的白纱落在其上,柔与刚结合,尤为诱人。
一道熟悉清朗的嗓音响起。
——白苏,你果然在此和姑娘用膳呢?舅舅也在此?请让我见见舅舅吧!
沈青枝闻声身子微微颤抖,惊得手上的白瓷茶壶没拿稳,“碰”的一声全部洒在了男人墨色官袍上,她黛眉微皱,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起身莲步走向男人,见他身上已被茶水打湿,忙掏出帕子蹲在他胸口轻轻擦拭着他身上的污渍。
这可是朝廷重臣的官袍,价值千金不谈,意义非凡,她干得这等蠢事,足以以死谢罪了。
江聿修见面前这 de好不容易卸下防备的姑娘又再次惧怕起他来,轻叹了口气。
“枝枝,无碍的,不必如此惊吓。”男人垂眸望向她,两人眼神对视,沈青枝竟在他眼里看见了宠溺,他的眼眸异常好看,是魅人的凤眼,但长在他那张俊美精湛的脸上竟如此霸气凌然。
沈青枝摇头,水汪汪的眼瞳里含着柔媚,她拿着帕子仍执着于擦拭他袍子上的污渍,她曾听闻首辅大人一件官袍动工都需好几月甚至几年,她这一洒足是送出去一座城啊!
思及此她更恼怒自己的愚蠢行为。
方欲开口表达歉意,就听门“咯吱”一声从外面推开,沈青枝几乎是下意识地趴进男人怀中,双手牢牢锁在他精瘦的腰间,一股温热坚实的触感袭来,沈青枝的心“扑腾扑腾”跳得剧烈,趴在男人怀中的侧脸更是红得惊人。
大抵是知道她的想法,也怕是败坏了她的名声,江聿修伸手捂住她的半张脸,抬眸无比冷峻威严地盯向门口,就见他那骁勇善战的外甥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的白苏满是气恼地对他说,“小将军,我就说爷正忙呢!”
忙?忙什么?沈青枝脸羞得通红,忙着与首辅大人亲近吗?
门口站着那人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而她此刻轻薄的竟是那人的舅舅。
她竟如此无礼......当着未婚夫的面与他舅舅亲近,想起来就觉得耳红心跳,甚至有些......兴奋。

第13章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速度快得她几乎要窒息,只能趴在男人身上,感受着他强势有力的心跳。
此刻他的手就在自己脸颊上,肯定也感受到了她的滚烫,这还让不让她活了?
沈青枝觉得自己装晕得了,偏生她还要强忍着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爷,小将军硬是要闯进来,我没拦住!”白苏颤颤巍巍地低头认错,生怕首辅大人将这罪怪在自己头上。
“舅舅,我有事……”话还未说完便被男人凌厉的目光震慑住了。
江聿修下颚轻抬,直直盯着裴安,他的瞳孔黑若曜石,此刻仿若有烟火在燃烧,漂亮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使得他整个人更为冷峻,让人望而生畏。
他轻拍着怀中美人纤薄的后背,动作温柔,呵护备至,出口的话却是冷若冰霜,“滚!”
驰骋战场的小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在战场上持剑杀红了眼,哪怕敌人的箭从他脖间“刺溜”一声划过,他都尚未眨过眼,但裴安从小便畏惧自己那高高在上,眼神如炬的舅舅。
江聿修就像是一匹狼,阴鸷狠毒,他腰上常年戴着一块价值连城的腰佩,那腰佩上刻着一只虎,无人知晓,那虎的原型是江聿修亲手杀死的,是他一层层将虎用刀割下,扔进了狼群。
只因这虎差点吃掉一个年幼的小女娃,那小女娃被江聿修救下,但那只差点犯下滔天大罪的虎,却被江聿修残忍割肉分尸,任由狼群分食。
裴安亲眼看着江聿修蹲在地上,用匕首戳进虎的身体,鲜红的血液从老虎身体里不断喷洒而出,江聿修双目猩红,一刀刀刺中那虎的要害,他修长白皙的手,华丽雅致的月牙袍不断被血浸透。
他拎着虎皮自森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像是从死人堆走出来的死士,如玉般白皙的俊脸,鲜红的血液自额角滴落,一滴一滴顺着坚毅的眉峰掉入高挺笔直的鼻尖,最后滴在了胸口的月牙袍上。
满身的血液带着拒人千里的凛冽,深黯的眼底承载了冰冷和厌倦。
察觉到了不远处外甥惧怕的眼神,他将满是鲜血的手指放在唇边吸了一口,赤红如蔷薇的薄唇微勾,朝着裴安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吓得小小的裴安站在原地放声大哭,嘴里一直喊着“娘亲救命……“自那之后,裴安见到江聿修就腿抖,即使裴琳琅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及舅舅的威严以及温柔,他都能立刻想起当年森林里江聿修那双殷红润泽的眼眸,以及赤红如蔷薇的薄唇。
当即他被男人凛冽冰冷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眼神躲闪间,他目光定格在跨坐在舅舅腿上的美人身上。
盘着高高的发髻,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她的背尤为纤细,大抵是因着紧张,此刻后背漂亮的蝴蝶骨也在跟着微颤,还有被男人大掌笼罩的纤腰,不盈一握,窈窕线条被轻薄纱衣覆盖着,但仍让人看着血热膨胀。
裴安当即被美人后背勾得失了魂,他今日着一件少年公子爱穿的青衣,长发被玉冠束起,多了一丝文气,但不管穿得如何人模人样,他眼底那强烈的占有欲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江聿修浸淫官场多年,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当即握在美人腰上的手掌紧了紧,垂头在沈娘子耳边轻语,“枝枝再往上面来一点。”
沈青枝抬眸,两眼朦胧,当真是往他身上挪了挪,两人的距离更为近,她红得将脸尽数埋进他胸口处,嘴里嘀咕道,“大人,他怎还不走?”
江聿修轻笑,“也许是不够暧昧,枝枝有什么好的介意?”
“啊?”小姑娘抬眸咬着唇瓣有些觉得羞得慌。
她……她能有什么介意?
“竟然枝枝不知,那不如这样?”
“怎样?”
“要吗?”
“嗯?”
“要吗?”他又问了一遍。
小姑娘眨眨眼,“那便试试?”
“好。”
他垂头清凉的吻落在了沈青枝的唇边,熟悉的鹅梨果清香混着梅香,让人昏昏欲睡。
沈青枝没想到他的方法居然是这么让人害臊的亲吻。
在大京,多数男人只和正室嘴唇相碰,这表示对妻子的尊重,如若被妻子撞见夫君亲吻别的女人包括妾室,都是可以上告到大理寺的。
故而,沈青枝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虽说仅仅只是两片薄唇贴了贴,但她仍用力缠绕住男人精瘦的腰,忍住那窒息的欢愉。
但又有一丝哀愁袭来……
这算什么……
长辈对晚辈的呵护吗?竟呵护到轻啄她的唇瓣了?
还是只是为了打发门口那人?
不管如何,总不能是因为喜爱她吧。
罢了,只当是蜻蜓点水,自己倒也是落了个欢愉。
见门口那人仍站着不走,似是要看个究竟,沈青枝眼眸眨了眨,脑海里闪现出当时扬州瘦马和那些郎君的亲密,当即咬着红唇,长长的羽睫微微颤动,“大人,您靠过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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