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躺在身边的不是她,换成任何一个女流氓,那他还跑得了?
不过看着他这幅样子,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学校里那些女生那么痴迷垂涎了,确实是祸水美色,就算是她这么看久了也忍不住……
想到这儿,明寐自己一愣
草,忍不住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突然清醒,忍着想给自己两嘴巴的冲动,明寐从床上爬起来,几秒钟后,又返回去凑近,抬起手来很轻很轻地在景淮侧脸上“打”了一下,连声音都几乎没有
“狐狸精,揍你”她瞧着被打还依旧熟睡的男人,禁不住弯抖唇角
明寐翻身下床,收拾去学校,留他一个人在卧室继续睡
人休息好了,精神头足,神清气爽,看什么都顺眼
明寐走进校园,看天是蓝的,看花是美的,看人是善的,一路哼着小调到教室
进教室时,她瞧见班上一堆男同学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课题
有人还在白板上列公式画图计算,讨论得热火朝天,明寐一边走瞥了眼白板上那些东西,在走过他们桌边时慢慢停下
她一停下,那些男生不由自主都闭嘴了,纷纷抬头看明寐
她的气场太足,又因为缺觉没好脾气,所以平时在班里男同学们根本不敢搭话,虽然明寐是第一名,但他们也不敢主动来问题,更别说邀请一起讨论了
明寐站在他们桌边,低头短短瞅了一眼,然后撂一句:“死脑筋啊都”
“切个角度,换条路线,这题简单得小学生都会解”
她一说,这群百思不得其解的理工男瞬间眼睛冒光,凑上来问:“怎么做?你看懂了?”
“对啊明寐,快给我们讲讲”
“你看看他又画图又摆弄,半天啥也没搞出来”
明寐从小就擅长理工学科,因为很喜欢那种攻略难题的成就感,更喜欢在大家还都抓耳挠腮的时候自己却易如翻掌的装逼劲
她看着这帮男同学求知若渴的神色,勾起嘴角,仰下颌,精神力充足时狐狸眼会盈着自信而傲气的光
明寐伸手,“笔来”
身边男同学跟侍从似的递笔到手里,明寐转身,把上一位同学写的东西框起来留下,长发荡着黑色的尾浪
她的眼神从容,字迹漂亮飘逸,难题在手中迎刃而解
原本在课间有些嘈杂的班级一点点安静下去,到最后,她在台上解,大家在台下记
听着背后的那些讨论和写字声,明寐越写越来劲,眼里的光愈发旺
以前怎么不知道,在学校还能这么有意思
手机被随意扔在地板上,毫无前兆开始震动时惹得木地板引起一阵共振,把原本不大的震动声音波及得更吵耳朵
突如其来的噪音,划破了房间原本的安静
景淮身上的褐色背带裤留着色彩不一,深浅区别的颜料痕迹,是平时画画就会穿的工服
他握着画笔偏头,瞥了一眼手机上亮着的来电人,半晌,又扭回头去调色,就那么随它振动,置之不理
手机振了一遍,停了,过去十几秒后又开始闹腾
电话打到第三遍的时候,景淮一抬手,直接把画笔投进水桶里,扑通一小声溅出来,然后俯身过去捞过手机接通
他把手机开免提,放在一旁小凳上,语气轻悠悠:“什么事”
对方没有因被怠慢而产生任何情绪,语气尊敬,“小景老师,景老请您过阵子回一趟家,为下半年的巡展准备”
调色板上静置了一大坨纯白颜料,景淮盯着手里这纤尘不染的白,口吻散漫,连伪装都懒得:“父亲巡展,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方一时语塞,明显不知道怎么把这不能捅破窗户纸的事说清楚,“您……”
“小景老师,这是您父亲对您的认可”
“他不知道吗?现在外面的人都批判我的画没有灵魂,只会炫技呢”景淮笑了,低沉笑声细碎又愉悦,继续说:“父亲驰骋艺术界几十年,我怎能让他到了收穗的年纪也被称为炫技之人啊”
助理沉默了,被他这笑眼刀子噎得没话说
随着电波的沉默,景淮也一点点淡去笑意,唇角勾着,眼却冷得吓人
一滴血红的颜料坠入纯白,蔓延,污染了这片粹
他拿起手机关掉扩音,放到耳畔
景淮扬起喉结,缓解长时间绘画的僵硬,喟叹半声笑道:“你直接告诉他吧,我不会再给他画了”
“哪怕放弃所有,我也没关系”
“张助理,你知道吗?”他缓缓睁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话中意味深长,“因为我现在,在做很重要,更重要,最重要的事”
“人总得不管不顾这么活一次,对不对?”
说完,景淮直接挂断电话,然后随手把手机关机丢掉,手机在光洁的木地板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
偌大的,经过改造的画室重新归为平静
他盘着腿坐在地板上,周围零落着颜料,水桶,各类工具画笔
时间交由他支配,传声的介质被限制,藏在家里的这件画室仿若是他为自己打造的溺水鱼缸,不许他人观赏,也拒绝所有拯救
景淮把调色盘放在地上,双手搭在膝上垂着,略有弓腰,缓缓抬头,仰望着面前这副巨大的还未完成的作品
窗外一束光投下来,从画布顶端射下来,像施舍于他眸中的天光
巨幅画布下,弓腰坐着的人略显出渺小
景淮仰着头,与画中浸在色彩轮廓中的人对望,目光愉悦又惝恍,像个舍命的,病态迷恋的,虔诚的信徒
傍晚时分,明寐上完了今天所有的课往学校外走
睡得好就是不一样,半天紧锣密鼓的课程上下来竟然没有任何疲惫,反而跟教授们讨论到了更多有用的东西
冬季天黑得早,刚五点半,外面天边就昏黑了,路边的街灯早早亮起,学院路周围热闹拥挤
路灯的光是昏黄色的,灯下推小卖车的大叔手里的烤地瓜显得成色更好,冒着诱人的热气
石板路上迎接着所有人脚下鞋底踩出的乱音,敲打着这个季节的干燥,等待着震响雨雪的那天
明寐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这外套没有帽子,想着要么买条围巾,要么换个羽绒服
“明寐”
她在繁扰声中准确听到了景淮的声音,从穿梭人群中望去
他穿着毛呢大衣,高瘦身材如衣架子似的,外面一身黑,唯独脖颈处圈了一条暗红色的毛织围巾,在阴沉的冬里那么显眼
对视犹如心电交融,下一刻,景淮向她走去
明寐就站在原地,目光淡然,不知怎的,竟有些享受见他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就专注向自己走来的这一幕
“冷了?”景淮在她面前站住,低头把自己的围巾扯下来,在手臂圈了两圈,给她戴上
他的体温经由围巾毛絮暂存,然后传递给她,暖得明寐浑身舒展
“还好”她把围巾调整了下,瞧着对方低垂好看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路过,想着看看能不能碰上你,一起回去”景淮把手抄进大衣兜里,回头看了看附近车站,“走吗?”
明寐点头,率先抬腿往车站走去,他慢悠悠跟着
他们住的小区交通很方便,公交地铁都有直达的站点,学校附近的车站几乎都要拥挤一些,但今天竟然人烟稀少,他们上车以后,后排还有空位
公车上蔓延一股汽油折腾的味道,熟悉又亲切,明寐挺喜欢
她坐下,戴耳机听音乐,瞧着窗外街景,随公车沿着线路漫游
小时候手里没钱,出行基本都坐车,明寐忽然想起过去也跟景淮坐过很多很多次公车
在外面玩累了,好不容易上车有地方坐,累得到站都不想下,非要多坐几站下车,然后叫他背着自己走回家
那时候觉得被照顾,被宠爱是天经地义,但后来才发现,这世界上愿意照顾她,纵容她的人,原来少得可怜
明寐抬眼看了眼屏幕,摘掉一侧耳机,碰碰身边人肩膀:“景淮,快到了,准备下车”
“……”对方没声音
她蹙眉,“听到没,到家了”
说完,她偏头看过去,就是在这个瞬间,一份重量骤然落到肩头
明寐手里还握着耳机,神色停滞,愣在了原地
景淮双眼阖着,眉眼松弛,直接靠到她肩膀上,睡着了
……这人,有这么累吗?
视线里,他头发黑软垂搭,有些挡眼,鼻梁那么挺,闭眼睡着时嘴唇成了整张脸最有魅力的地方
明寐好像看到了一只品相漂亮,自傲壮实的,奢求归宿的野生缅因猫
无论怎么叫,怎么摇晃他,都没有醒的迹象
景淮睡着的状态脱离了正常休憩的范畴
另一半还塞在耳朵里的耳机还在播放歌曲,像给予这一幕画面的背景乐曲
公车合上门再次驶动,已经过站了
这时,景淮略动,额头往她颈窝处蹭了蹭,明寐目光摇撼,那半边身子顿时痒得发麻,不敢动弹了
明寐低头,少有以俯视看他
公车的轰鸣声为情绪的复杂升温铺着伴奏
她莫名伸出自己的手指,有些凉的指腹一点点凑近,最后戳在景淮的下唇瓣
温热,柔软
酥透了明寐的神经
她在想,他有没有可能
是得了某种会睡觉的病
第25章 Narcolepsy.
明寐有些懊恼怎么没早点察觉到, 在景淮的头靠到肩膀的瞬间,她回想起过去某天
那会儿考研结束,恰好沈爰高考完, 两个人都很闲,就常凑到一起消磨时间
书店里, 她翻着言情小说,听坐在对面的人忽然开口
“寐寐,你知道睡眠障碍吗?”沈爰嗓音质感很独特,像滑腻的绸缎,很耐听
书上男女主爱得死去活来,明寐掀眸,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 说:“叫姐,没大没小的”
翻页的时候,她听见沈爰甜甜地碎笑, 然后无辜解释:“我说的寐,是明寐的寐,才不是没大没小”
明寐手指夹着书探身过去,瞧她手里的, “你看什么呢”
“喏”沈爰手里躺着本神经类疾病百科,“我看看有没有帮助缓解失眠的资料,然后看到个有趣的”
“其实睡眠障碍不止包括失眠一种,它是一个精神疾病的大类,除了睡不着以外,还有睡不醒”
“这里写的睡眠障碍, 介绍的是,患者无法控制睡眠的发生和结束, 指睡意袭来的时候无法克制,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发病就会像昏厥一样立刻入睡”
沈爰说到这里,蹙了蹙眉,性子纯善的她立刻发散思维道:“那岂不是很危险,万一是开车,骑车的时候睡,或者跳伞过程中,开伞前晕睡过去,那是很恐怖的事呀”
明寐窝进沙发里一副颓丧样,说风凉话似的来了句:“那多好,我巴不得来个这病”
“后面还有,病理的嗜睡常称为睡美人综合征,嗜睡症的表现在多方面”沈爰看着书,继续念念有词:“不仅表现在不能控制入睡场合,也不能控制入睡时长 罹患嗜睡症的病因杂乱无依,据记载,2010年某位英国女性在流感后被确诊患有嗜睡症,每天可熟睡22个小时,最长一次能达到12天,昏睡期间的进食和排泄全都处于‘梦游状态’,醒来后不会记得中途自己做过什么”[1]
“对发病者来说,他们的健康报告通常无明显异常 多数病人对声音及光线都特别敏感,在发病时,有些男性会发生过度的性冲动,有些女性则会忧郁”[2]
在安静的书店里,沈爰的嗓音并不大,但客人之间坐的很近,一句“会发生过度的性冲动”让好多人回头看沈爰
明寐坐直起身来,拧眉,先是瞪回去,然后小声打断对方,“沈爰,读小点声儿”
沈爰将目光从书上抬起来,一捂嘴,露出愧疚神情:“我吵到别人了吗?”
“……”明寐盯着她这张漂亮又单纯的小脸,伸手过去捏了捏,云里雾里说了句:“我真怕就你这样儿的,上了大学还不得被人可劲欺负”
最后是同站下车的一个大哥帮她一起把景淮扛下公车的
“哎哟,你这男朋友看着细高细高的,还挺沉”大哥把景淮扶到公车站的座位,喘了口气
“呃”明寐顿了一下,也不顾虑称呼了,赶紧道谢:“麻烦您了”
“没事没事,这家伙,够能睡的”大哥揶揄一句,摆摆手离开了
大哥走后,公交车站就只剩下他们二人,景淮靠在一侧睡得正舒服,明寐扯下围巾扇了扇风,左右环顾,犯了难
这么大个人她怎么弄回去啊
要不叫个货拉拉?或者直接把他丢在这儿自己回去算了
就在明寐正愁怎么处理这睡美人的时候,一道声音悠悠飘起来
“你刚刚,说我是你男朋友”嗓音初醒,带几分笑,还有细细品味的意思
明寐吓得一回头,对上景淮懒懒抬起来的眼眸
睡醒的景淮有股奇特的魅力,下颌扬着,喉结轻幅滚动,往常的虚伪温柔削去几分,露出真正属于他的慵懒和疏离
“你没睡!?”明寐拧眉,火上来了
景淮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摆脱一身倦怠,很无辜:“睡了,才醒”
他挑眼,“醒了就听你承认我是男朋友”
明寐叉腰站着,恨不得翻个白眼:我tm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刚刚费劲巴拉把你弄下车
“真该让你也尝尝被揪到派出所挨骂的滋味”
她往前逼近两步,鞋子踏进他敞着腿的领域,俯身,审视着问:“景淮,说真的,你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又骂我?”景淮衡量她走近的距离,反而笑意更深
“没骂你”明寐手撑着一侧,低头时绸缎般的黑发跟着垂下,眼神认真,“你是不是有睡眠障碍,就特别爱睡,一睡还不醒那种”
不仅仅是公车上这次,合租这么久,他的各种异常都是证据
景淮注视着她的眼睛,一时间没回答,停顿了很久,带着平静的目光回答:“被你发现了?”
对方过于淡然的态度让她心里别扭,明寐禁不住折得眉心更紧,几乎没有考虑:“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
“哦——”景淮拖长音,伸手指指她,竟露出几分少年气,桃花眼笑得潋滟夺目,“明寐,你在担心我呢”
无论是嘲讽还是关心,什么样的情绪射向他的时候,都像是一拳打进棉花
明寐胸口下沉,运气,咬牙道:“有时候真想揍你”
景淮把手抬起来,递向她,叹了口气,“别打,我很可怜的”
“拉我一把”
她白了一眼,伸手,本是要拉人,却因为两人手大小差异反倒成了被他握住,温热覆盖手背,在生涩的季节里润泽了空气
景淮完全借她的力起身,男女力量差距大,明寐趔趄一步,差点栽到对方怀里
她仰起头,瞧见他睟润的黑眼,像枯败世界里唯一一眼潭渊
望着景淮这样的眼睛,明寐会意识到:这个人藏了太多,看不透也看不懂
是否越清润充盈的眼睛里,越是隔着结界养着一片衰腐的天地呢
即使用冷酷和无情包裹自己,但在他眼里,明寐始终那么好懂,此刻她眼里的担忧和猜忌几乎忘了伪装,景淮神色微动,松开牵着的手,笑了下:“先回家,其他的慢慢说”
之后到家,吃饭,休息洗漱,景淮都没有再主动提及睡眠障碍这件事的意思
明寐一直在观察他,想开个话题的头,却找不到机会
直到上床睡觉的时候
明寐侧躺着,面对着落地窗,扫视着房间里几个从角落发光的小夜灯,就忽然想到沈爰说的“嗜睡症患者常会对光敏感”,他不习惯开大灯,常常独自坐在昏暗中的行为就都有迹可循了
门口传来窸窣声音,她赶紧闭上眼装睡
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中途停顿,关上了门,然后房间里的灯又暗了几盏
几秒后,身后的床下陷,明寐眼皮抖了抖
卧室陷入安静,只有香薰喷雾机偶尔的水声在搅动沉寂,她缓缓睁眼,放大听觉去感受背后人的,千万种猜测在脑内演练变化
又过去几分钟,明寐忍无可忍地翻身,手肘撑着床,在光线昏聩的氛围下叫他:“哎,你先别睡”
景淮的睡相很好,经常是整夜都维持差不多的姿势,偶尔有翻身
他平躺着,立体的面部轮廓在月光下映着阴影,眼皮沉静,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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