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氏有些疑惑,以她对祖父的了解,他看着自己的面子,一般不会轻易给额娘没脸的。
“还不是那个病秧子,忤逆不孝,跑到我屋里撒野,正好被你祖父看见了,就怪我不慈。”
那拉氏自然不觉的自己有错,避重就轻的道。
婉柔聪敏过人,作为那拉氏的女儿,自然了解她的性子。
倒也不戳破,毕竟一个是亲额娘,一个只不过是庶出的妹妹。
“二妹妹今年有十六了吧?”
“嗯,过了九月就满十六了。”
“那也是个大姑娘了,皇上免了今年的选秀,到了明年的话,摇光可就十七了,又刚好过了参选的年纪。”
赫舍里从小几上拿了一个橘子,慢悠悠的剥了开,含了一小片在嘴里,闲话了一句。
她怀着孕,这两日反应有些大,含着橘子倒是能压一压那股子想要干呕的劲儿。
“你替她操心什么,反正一个庶出的丫头,能不能选秀有什么打紧,就她那模样,就是有幸参选了,也第一轮就能撂了牌子,难道皇上还能看上她不成,白白折腾。”
那拉氏对上自己的亲生女儿,自然疼爱的紧。看着柔婉皱着眉含橘子,不由的心疼道:
“我的儿,这才三个月,反应就这般大,虽说酸儿辣女,但天天吃那起子酸的,这胃里到底也不妥帖啊。”
“不打紧,额娘,能为皇上诞下龙裔,女儿心里欢喜着呢。”
赫舍里氏轻轻抚上还未显怀的肚子。
想着怀孕这些日子,对自己体贴关怀的丈夫,不由的脸上露出一丝甜蜜之意。
末了看着额娘关切的眼神,婉柔不由的心里一暖。
笑盈盈的起身,坐到那拉氏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小女儿似的撒娇道:
“额娘往后别跟二妹妹置气了,惹得祖父心里不快,还觉得您不容人,倒是跟咱们母女生分了。还有阿玛,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不高兴的,毕竟二妹妹怎么说也是阿玛的女儿呢。”
“哼,什么女儿,她怎么能跟你比。我倒也不是跟她置气,而是恨她那个狐媚子娘。难道依着你的意思,往后倒要额娘去讨好她不成?”
那拉氏皱了皱眉头,不高兴的道。
“那怎么会,额娘可是嫡母。哪有讨好庶女的道理。您只管明面儿上一碗水端平就是,这样在祖父和阿玛那里也有个交代。至于往后,她嫁人的事儿,不还得额娘点头么,到时候给她找个“好人家”便是。”
赫舍里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意有所指的道。
那拉氏眉梢一挑,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不由的心情一畅,咯咯笑了起来:
“好,到底还是我儿聪慧,看的长远。那额娘就听你的,细细的寻摸打听着,看看哪里有配的上她的‘好人家’。”
那拉氏和婉柔的这番殷切的好意,身在月华院的摇光,自然无法知道的。
此刻的她,刚刚打发了蔓儿和翠儿,带了一半新得的料子,去针线房找人制衣。
正懒散的躺在院子里的桃树下,碧绿的摇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
月华院的这些桃树也有些年头了,长得枝繁叶茂。
如今花期已过,正是挂果的季节。
一颗颗刚刚结上的桃子,约摸核桃大小,表面绿油油的,还带着浅浅的白色绒毛。
在正午的阳光下,瞧着格外喜人。
摇光躺在摇椅上,眼睛闭着,呼吸均匀,一副睡着的模样。
实际上,此刻的她。
正使用青木功的辅助法术,沟通植物。
神识早已经落在了二十米外的花盆里。
廊下的台阶上,精美的青瓷花盆里。
一颗十几厘米高的茉莉,身姿挺拔的在盆里耸立,努力的舒展着身上的叶子,试图让更多的阳光照在身上。
“哎呦,这个时辰的太阳,暖暖的,也不灼叶子,晒得实在是太舒服了,人家都想吐-花蜜了。”
感受着身体的热度,茉莉有些甜腻的幻想道,身体不由的,缓缓生出一个小花苞。
毕竟,植物的天性就是会开花结果,这样的自然规律,让她实在无法抗拒。
正当茉莉舒展着叶子,美滋滋的幻想着,一会儿会有勤劳的小蜜蜂,无法抵挡她的魅力,会来采蜜情景时。
突然,一股庞大而熟悉的神识,再次的降临到她的身上。
小小的茉莉和上次一般,又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瞬间顿住了。
那股庞大的神识,毫不客气的侵入了她的思想,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
一回生二回熟。
无法反抗就享受吧。
这次的茉莉彻底躺平,一点儿也没有社死的羞赧了。
她甚至盼着对方多呆一会儿,能跟她交流一番。
毕竟,每天都只能跟院子里这些平平无奇的杂草交流,她早就腻味了。
不过,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这股庞大的神识,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离开了茉莉的身体。
躺在摇椅上的摇光浑身一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把身上薄薄的锦被叠起来,垫在身后。
“七品木灵根的天赋果然强大,这次沟通植物就顺利多了,而且距离也增加了一倍。按着这个速度,最多再修炼三个月,应该就能沟通整个府邸的植物了。”
说着,远远地望了一眼台阶上,吐出花苞后变得丰腴的茉莉,不禁莞尔一笑。
“小怂包儿!”
摇光穿着一袭碧色罗裙,站在桌前,缓缓地打开手里的折扇欣赏着。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这首范仲淹的诗,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曾读过。但只是为了应付考试,却无暇体会其中的意境。
这两日品读了《声律启蒙》之后,倒是迷上了这诗里的意境。
索性用勉强端正的书法,给自己写了一幅扇面。
“格格,青松院的惠儿来了,说是五少爷打发来送东西的。”
蔓儿轻轻的撩开帘子,走进来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
摇光放下手里的折扇,笑着道。
五少爷官名叫赫舍里.莽古尔泰。
比摇光大一个多月,今年刚满十六。
他是索额图的嫡幼子,是那拉氏生完长子和婉柔之后。间隔了近七年 ,才得的小儿子。
夫妇二人对莽古尔泰可以说是爱如珍宝,甚至超过了长子浚玉。
但是就是这般的溺爱,莽古尔泰却没有长歪,也没有变成纨绔。
反而读书习武都极为出色,平日里也心地纯善,带人温文有理,简直不像是那拉氏的儿子。
称的上是赫舍里家的芝兰宝树,深受祖父索尼的喜爱。
他和摇光岁数相当,打小经常一起玩儿。
原主的性子比较懦弱,总是逆来顺受。莽古尔泰也经常为原主出头,只不过后来渐渐长大,虽说是兄妹,到底还是男女有别,彼此才接触的少了。
这次摇光醒来之后,莽古尔泰还亲自来月华院探望过她。
前些日子,知道她在学识字,特地把他珍藏多年的《柳公权碑文集》送来,鼓励她多多临摹练习。
平心而论,这样的人,摇光也很难去讨厌他。
“奴婢给二格格请安,二格格吉祥!”
惠儿是莽古尔泰的四大贴身丫鬟之一,长得有点儿圆润,圆圆的脸上,笑起来有两个深深地梨涡,为人很是和气。
惠儿穿着一声天青色的夹袄,一进正厅,便规矩的屈膝行礼。
“起来吧,一大清早的,五哥就巴巴的让你来,是什么好东西啊?”
这些日子,惠儿经常来月华院跑腿儿,所以摇光跟她也熟,随口笑着打趣道。
“今儿是九月初一,格格的生辰。少爷前几日就念叨了。今儿一大早的少爷去国子监读书,特地嘱咐奴婢,早早的把寿礼给格格送来。祝格格芳龄永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惠儿的嘴巴很利索,三两句话就交代清楚了来意,将手里的描金匣子递了上来。
摇光恍然,她都忘了自己生辰的事儿了。
毕竟赫舍里府有资格大肆操办生辰的,也就那么几位。
祖父索尼、阿玛索额图、大哥浚玉、五弟莽古尔泰,大格格婉柔,再就是那拉氏自己。
至于其他人的生辰,从来都是无人问津。
最多是让厨房准备一桌子席面,自己在院子里吃。再有彼此相熟的,送一两样贺礼。
“难得五哥想着我,记得我的生辰。”
摇光微微一笑,语气轻快地道。
毕竟谁不喜欢有人惦记着自己呢。
梅嬷嬷上前接过匣子。
摇光刚一打开,里面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白玉笔筒。
上面刻着一副花猫扑蝶图,刻匠的手艺显然不错,花猫的一双眼睛雕刻的非常有神韵,配上那几根画龙点睛的猫须,非常的富有生趣。
摇光拿起笔筒,仔细的欣赏了一番。
微微一笑,对惠儿道:
“告诉五哥,他送的生辰礼,我很喜欢。”
梅嬷嬷送走了惠儿,回到屋里,笑着提议道:
“格格生辰打算怎么过,今时不同往日了,要不要让厨房整治一桌子席面,把老爷他们请了来乐一乐?”
“整治一桌子席面也行,专门请人倒是不必了,没得自己过生辰,还要给不相干的人磕头作揖的,累的慌。”
摇光把白玉笔筒放在桌子上,一边把玩,一边不在意的道。
原主跟索额图见面就极少,也就过年的时候见一次面。摇光来到这里两个多月了,也还没见过索额图的影子。
可见这父女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凉薄了。
摇光可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即使是对着自己名义上的阿玛。
“嬷嬷看着要一桌席面,让咱们院儿里伺候的,都一起吃一顿,也算是犒劳这两个月的辛苦了。”
梅嬷嬷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再劝。
她向来疼爱摇光,自然不愿让她生辰的日子还不快活。
“那奴婢现在就去张罗。午膳就让厨房准备长寿面吧。平平顺顺,福寿绵长,这面格格可一定要吃的。”
“嗯。嬷嬷,再让厨房拌一盘昨儿的那种糖醋萝卜条儿,酸酸甜甜的,我吃着滋味挺不错。”
摇光把桌子上的几只羊毫放在笔洗里,看着上面的墨迹被慢慢的冲干净,轻声嘱咐了一句。
进入九月就立秋了。
从立秋开始,摇光就开始偏爱萝卜。
什么酸辣萝卜条、羊肉炖萝卜、凉拌萝卜、牛肉炖萝卜、红烧排骨萝卜、萝卜丸子、萝卜丸子汤。
顿顿都要有一道带萝卜的菜。
整个人都跟萝卜干上了。
正说着话儿,蔓儿撩起帘子进来禀报。
“格格,大管家求见。”
摇光有些疑惑,大管家最受祖父信任。
管着整个府邸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下人,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怎么会忽然来自己这儿。
“请大管家进来。”
摇光也没有多纠结什么,多半是祖父那边有什么吩咐。
上个月,索尼的寿辰,摇光从空间七号阁楼里,精心挑选了一尊书包大小的太湖石。
石形模仿的是大名鼎鼎的《溪山行旅图》,这是现代的仿古工艺,做出来的石形和原图几乎丝毫不差。
加上摇光这些日子,还抽空让蔓儿在石头上种了一点青苔。
配上嶙峋的青色太湖石。
更有一种山高林密,壮观雄奇之美感。
文人高官们往往都喜欢风雅之物。
所以在大清,闲散的旗人喜欢提笼架鸟,斗狗走鹰。
但真正的高官名士,往往偏爱斗茶、斗诗、斗画、斗石。
尤其是在高官文人之间,斗石是非常时髦的一项消遣。
拥有一块名石,往往能展示一个人情调品味,也能更好的融入高端的圈子。
索尼作为御前数一数二的权臣,自然也不例外,喜欢收集各种奇石。
所以,当摇光在他寿辰的时候,送上这么一块品味高雅的溪山行旅石,当真让索尼爱不释手。
对摇光大为赞赏。
“奴才蒋福给二格格请安,二格格吉祥!”
大管家之所以是大管家,就再遇为人处世的稳妥。
摇光不知道其私下如何。反正她自己每次见到大管家,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行止妥帖,礼仪周全,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亲切。
“大管家快起身吧,摇光当不得。”
摇光虚扶了一下,笑着道。
“格格说笑了,您是主子,怎么会当不起。”
大管家笑呵呵的起身道,末了又恭敬的对摇光禀报:
“二格格,今儿是您的生辰,这是老大人给您准备的生辰礼。”
说着一转身从随行的丫鬟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一个紫檀木箱子,呈了上来。
生辰礼?
摇光没想到祖父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按着她的记忆,祖父平日里公务繁忙,似乎从不曾给府里的任何人准备过生辰礼物,包括阿玛。
想不到他居然会给自己准备。
摇光有些好奇的将其打开。
顿时珠光宝气,光芒璀璨。
让一旁的蔓儿小小的惊呼起来。
箱子做的非常精巧,分为上下两层。
每一层都有三格,每一格都铺着红色的锦缎。
里面摆放着一件精美的首饰,就像一个手提的珠宝箱。
梅嬷嬷小心的将格子里的首饰一一取出。
一共六只格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件镶有红宝石的飞羽白玉金簪,一对金丝双扣芙蓉镯,一对五凤挂珠柳叶镯,一副玳瑁珍珠耳环,一只八宝缂金丝项圈和一只扭珠烫金蜻蜓蓝宝石步摇。
六种首饰,件件都是精品,在红绸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尽管摇光知道祖父财大气粗,肯定不会小气。
但是看着箱子里璀璨夺目的珠宝,摇光还是忍不住呆了一下。
虽然她来这里不久。但也知道,像匣子里这样一套首饰,价值也在三千两银子上下了。
忍不住默默的感慨,看来自家祖父这金大腿是真的很粗啊!
“大管家替我谢谢祖父的关怀,这生辰礼我很喜欢。等祖父下朝回来,摇光会亲自去天勤院给他老人家请安。”
摇光盖上了箱子,神色郑重的对大管家道。
摇光倒不是对首饰动心,毕竟她的空间里,也收集了不少现代工艺的黄金珠宝首饰。
重要的是祖父的一片慈爱之心。
她记得有句话说得特别好。
在爱情里,为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真的爱你,但是不肯为你花钱的男人,肯定真的不爱你。
同理,亲情也是一样。
以祖父的身家,送孙女一套像样的首饰,并不会倾家荡产。
他这样独一无二的重视,却能让摇光在赫舍里府过得更有底气。
一到了十月里,日子便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
这半个多月,老天爷不给面子,四九城的天儿就没怎么晴过。
每日里早晨起来,都是北风呼呼的刮着,刮得人脸上生疼。
一直到晚上,也没个消停。
加上天儿也短了,摇光现在的用晚膳的时辰。也渐渐的提前了。
天刚擦黑,蔓儿和翠儿便早早从大厨房提晚膳回来了。
两个丫鬟都穿上了厚实的素色夹袄,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院子。
“你们俩今儿是有什么好事儿,这么乐的,莫不是出去一趟捡着银子了?”
摇光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拿起刚刚写好的大字,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才开口打趣门口两个挤眉弄眼的丫鬟。
她两个月每天都坚持练习十篇大字,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之前勉强算工整的字迹,渐渐有了风骨,看起来骨肉均匀,秀美了很多。
之前拿给莽古尔泰看的时候,他也赞摇光进步很大。
“格格,不是捡了银子,是捡了消息呢。”
蔓儿笑嘻嘻的拎着食盒进来,语气八卦的道。
“是什么了不得的好消息,值当这样啊?”
摇光把快干的大字吹了吹,再一张张的认真叠好,语气随意的道。
她习惯每次练字的纸,都会攒起来叠好,再让丫鬟们用线缝起来,就像书页一样,看着也美观。
“是府里的喜事,听说太太明儿要给五少爷相看。大厨房那边,今儿晚上就开始忙着预备明天的招待了。”
摇光一怔。
之前倒也没听莽古尔泰提起过这个,想不到这么快,就开始相看了。
“听说是哪家的姑娘了吗?”
顺手把刚用完的羊毫放进笔洗里,仔细的清洗着,摇光好奇的问了一句。
“奴婢隐约听着,似乎是章佳氏长房的格格,具体是哪一位,倒是不曾听说呢。”
蔓儿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把食盒里的盘子都摆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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