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肚子里一阵咕噜声,安弥这才发觉,今天一整天都没吃多少东西,昨天又喝了通宵的酒,胃有些难受,需要填点东西。
她不常来这间公寓,冰箱里除了酒没有其他吃的,这会儿要么点外卖,要么下去吃。
晚上外卖员不多,十次能有九次超时,安弥懒得等,换上衣服出门。
楼下有家烧烤店,安弥点了碗凉面,一些素菜,外加一瓶北冰洋汽水。
这家烧烤店生意不错,店里已经坐满,只能坐外面,好在今天不算热,天气预报也又不准,没下雨,坐外面还是里面都无所谓。
外面也只剩下一桌空位,安弥坐过去,旁边是几个光着膀子喝得醉醺醺的大汉。
凉面很快端上来,安弥埋头吃着凉面,一些内容令人愤恨的言论从旁边那桌传入耳中:
“听说龙哥你跟嫂子要离婚,怎么回事儿?”
“她生了娃后肥得像头猪,老子看着她那身肥肉就恶心,她还天天跟老子吵,妈的,真当老子还会跟以前一样惯着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肥婆脸,赶紧离了给老子滚蛋。”
另一男紧接着开口∶“我跟你们说,女的就不能惯着,越惯着她们越不知好歹,以前我看个直播,我家那死婆娘都要跟我吵,老子打了她几顿后,现在就算知道老子出来操了女人,回去照样给老子……”
男人话没说完,安弥把没吃两口的凉面全泼在了他脸上,并骂道∶
“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他妈找死?”
几个大汉拍桌站起来,一男的伸手就要过来拽安弥的头发,安弥挑肘格挡开,另一只手顺势摆拳反击,拳头砸在男人面部。
男人喝了酒,本就不太站得稳,安弥这一拳力度不小,男人朝一旁栽去,压倒了旁边的桌子,那桌的客人尖叫着站起来,桌上的烧烤盘、酒瓶、调料罐、瓷盘碎落一地。
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见自己兄弟被打,酒精上头的其他人也顿时失去理智,大骂一声“操”,有人直接提起桌上的酒瓶朝安弥砸过来,安弥躲开,酒瓶砸在马路上,摔得粉碎。
以一敌多并不明智,对面还是七个醉汉,安弥现在应该马上转身跑开,她却只是退后两步,接着立刻转身抬起膝盖,换腿,身体旋转半周后,伸手触地支撑,随即释放勾腿,直击近距离一人右颌面。
那人瞬间倒地。
其他几个人懵了两秒,这他妈像是格斗场上才能看见的场面。
“靠!”
回过神,剩下六人中的一个大喊一声,“给老子弄她!”
六个彪形大汉一起冲过来。
就在这时,视线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双手提着张桌子放在胸前,从侧面撞向六个醉汉。
醉汉们猝不及防,有五个人被撞倒在地,剩下一个也被那人紧接着一脚踹倒。
趁着他们还没爬起来,那人跑过来拽住安弥的手,“跑!”
他力气之大,安弥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跑出了老远。
天空在这时突然下起大雨,路边的铁皮护栏被雨打得劈啪作响,衣服跟头发似乎是在一瞬间湿透,街道上的霓虹灯在雨中模糊成一片虚影。
安弥转头,视线里出现一张在暴雨中也好看得惊人的侧脸,那张被她说成一般的脸。
夏末的暴雨铺天盖地砸下来,他仰着头,一手将头发捋至脑后,好似倒水一般的雨从他贴着白色纱布的额头淋下,淌过半截高挺鼻梁,顺着折角分明的下颌滚落,再划过突出的喉结,最后没入露出一段锁骨的黑色背心里。
头顶掠过一道闪电,黑夜一瞬亮如白昼,安弥心底跟着猛跳了下,随后,雷声轰鸣。
雨不停地下,天边雷声滚滚,耳旁的汽车鸣笛一声又一声,安弥却在这吵闹的雨夜,清晰地听到另一个声音——
她的心跳,如此剧烈。
雨水湿透全身,唯独紧紧相握的掌心仍旧干燥,微微发烫。
陈聿拉着安弥的手拐进一条巷子,来到一家关了门的手作店前避雨。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另一只手还牵着安弥。
雨滴砸在耳边的声音消失,安弥垂眼,看向他们还握在一起的双手,再抬眼,望向陈聿,出声提醒,“你可以放开我了。”
陈聿表情一顿,而后松手,“抱歉。”
安弥没再说什么。
陈聿盯着她,昏暗光线下,浑身湿透的女生并不狼狈,头发被绑成马尾扎在脑后,只余几根碎发被雨打湿贴在她脸上,她皮肤冷白,没有瑕疵,眉毛没有修剪的痕迹,颇为英气的眉形,双眸透冷,美得极具攻击性,她胸前那片惹眼的纹身都无法从这张脸上夺走半分风头。
“刚刚那一腿Capoeira很帅。”
Capoeira,格斗场上最经典的杀技,因杀伤力过大被正规赛场禁止。
陈聿往旁边墙上一靠,长腿半收,“但一个打八个,有点冲动了。”
他说得含蓄,不是有点冲动,是冲动过头了,那八个都是醉汉,很可能会闹出人命。
安弥却说:“不算冲动,我脑子很清醒。”
“你管不要命叫清醒?”
安弥半挑眉,“烂命一条,死了还能拉更烂的垫背,挺值。”
陈聿薄唇轻挑起一点弧度。
行吧,她不是冲动,是纯疯。
疯子的共性:无畏,以自我意志为首要原则,不考虑后果。
不过,她跟他见过的疯子不太一样,那些人发疯的出发点是追求刺激,她不是。
大多数疯子还缺乏共情心,没什么道德感,她显然也不是。
“今天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声线磁沉,伴着雨夜的白噪音,像来自上世纪,让人想要珍藏至今的音像磁带,有种耐人寻味的质地。
安弥看他一眼,没说话。
陈聿手伸进湿透的裤兜摸出一包烟,烟盒防水,里头的烟没湿,他低开烟盒,抽出半杆烟,伸手向安弥递过去,“来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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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聿现在看似是理智boy,实际非常疯
安弥瞥了眼还下着的大雨,抬手将烟抽出来,咬在唇间。
陈聿唇边荡开一抹笑,不知意味,视线落在那根烟上,又或说,是落在她轻咬香烟的双唇。
一枚Dupont限量版打火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伴随一阵清脆刚音,打火机盖子掀起,陈聿拇指划过侧滑轮,橙色火焰在他指间绽开,他将火递过来,微抬下颌,示意安弥先点。
安弥低头,将烟凑近打火机,火焰中很快燃起一簇红光,安弥身子收回去,浅吸一口,而后缓缓吐出烟雾。
透过缭绕的白色烟雾,陈聿看着她的眼。
她也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打量。
外面狂风大作,树叶吹得哗哗作响,此处却似被风遗忘,烟雾久久不散,有种时间变缓的错觉。
这错觉,大抵不是因为风未至,是出于对方的眼。
陈聿唇角仍斜斜勾着,似在笑。
空气里再响起“嚓”的一声,火光骤然照亮他漆深的瞳孔,他垂眸,侧头点烟,雨夜里路灯的光影从侧面打过来,落在他勾着唇的半张脸,映衬出成一个痞坏的,散漫不羁的的陈聿。
安弥深深吸了一口烟,尼古丁冲进肺叶,心脏随之收紧,烟丝燃烧,微微灼烫空气,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袭来,她迫使自己移开眼。
雨似乎小了些,雷声隐没入云层,四周变得寂静,两人没说话,就一起倚着墙抽烟,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延伸进雨夜,一同淋着雨。
雷阵雨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根烟燃尽,路面的积水不再被雨水打出涟漪。
“雨停了。”陈聿呼出最后一口烟。
安弥两指夹着烟,眉眼低着,像沉吟。
她在想,要不要请陈聿吃个夜宵,今晚的事且不谈,昨天把他头上砸出血,他没要赔偿也没报警,既然遇见了,不有点表示,太没良心。
“要去吃个夜宵吗?”
避免误会,她直白的说,“你不要赔偿也不报警,至少让我请你吃顿饭。”
“下次吧。”陈聿瞥了眼她胸前沾着水的纹身,“你该回去给你纹身消消毒了。”
他不说,安弥还没想起来这茬,刚纹了身不能碰水。
“行,”她看向他额头上湿透的医用纱布,“你也该给你伤口消消毒。”
陈聿不轻不淡地笑了声,浑然天成的痞劲儿。
“你回去走哪边?”他问。
安弥看了下四周,她来过这条巷子,这儿离小区后门很近。
“这边。”安弥抬起胳膊往身后指。
“走吧,我也走那边。”
说完,他没多作停留,往前走两步,将手里的烟摁进垃圾桶上积满了水的烟灰槽里。
安弥也将烟丢进去,跟上他。
雨后深夜的街道寂静无声,两人并肩走着,没说话,气氛倒也不尴尬,两个人的气质本就都挺冷。
走到一半,陈聿大概是觉得湿透的衣服穿着不舒服,脱下来拧干了再又穿上,安弥不经意瞥见了他光着上半身的样子。
那身材,很顶。
他穿着衣服的时候就看得出身材不错,肩背平直宽阔,手臂线条起伏流畅,肌肉劲瘦,不是蛋白粉吃出来的那种大维度的贲张,恰到好处的匀称,不失少年气又极具力量感。
脱了背心后,所见之处更可以用诱人来形容,胸肌与腹肌整齐排列,块状明显而不夸张,白得晃人的肤色十分惹眼,其下还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就一眼,呼吸顿时错拍,安弥在心头暗骂了声:靠。
要是这样一副肉.体成天在她面前晃,再加上那张脸,安弥不知道自己的意志会不会动摇,她本还以为自己厌男到了绝不会动摇的地步,但原来,是先前遇到的那些男人不够格。
她没有精神上的病症,还是个铁打的直女,看见美好的肉.体和皮囊自然会有感觉,她没往其他方面想,也没因此对陈聿产生好感,还想着以后得离他远点,她怕扛不住。
她也最是厌恶他这种玩弄女人的花花公子,如果传闻是真的。
小区门口有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安弥在超市门口停下。
见她停下,陈聿也停住脚步。
“我要进去买点东西。”安弥说。
“再见。”陈聿很干脆。
安弥象征性地抬了下手,“再见。”
转身进超市,安弥买了面包和牛奶,再出来,路上已经看不到陈聿的身影。
公寓里备了医药箱,安弥给胸前的大片纹身消了毒,再吃个面包填肚子,就睡了。
第二天是星期一,早上没课,安弥还是起了早,回寝室把床单被罩给换了,经过两学期的锻炼,她换床单被罩的技术越来越到位,三下两下完事。
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丢洗衣机里,她回寝室坐着玩儿手机,李子和苏芷伊还没回来,在微信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两人什么都聊,满屏的“哈哈哈哈哈”,丝毫看不出李子刚失恋,李子甚至开始物色其他男人了,还去看了表白墙。
李子:[这两天表白墙上除了陈聿,终于有其他帅比出现了!]
下面附了张图片,上面是个男生的侧脸,不算清晰,但从轮廓就能看出是个挺帅的男生,干干净净的感觉。
苏芷伊评:[有点小帅,但比起陈聿还是差远了。]
李子:[谁能跟陈聿比,陈聿是在娱乐圈都能直接秒杀一片的存在好吗!]
看着他们的聊天对话,鬼使神差地,安弥点开了表白墙。
界面刚加载出来,入眼就是陈聿的一张照片,像是昨晚遇见她之前被偷拍的,穿着黑色背心,头发没被淋湿,在一家剧本杀店门口跟人抽烟,图片清晰,能看到他在笑,笑容邪气透倦。
往下翻,有好多他的抓拍照片,没一张是丑的,死亡角度的抓拍都帅得要命。
甚至,不少男生都很吃他的颜,在配文里求他当攻。
南大也是牛,大多学校表白墙都是,南大表白墙是小程序,能显示头像。
安弥在上面也看到很多自己的照片,但看头像和配文,大多都是女生发的。
安弥的长相毋庸置疑的美,但美得太锋利,加上她的那些事迹,没几个男生敢追求,不过换了校区,这边很多人似乎还不知道她干过什么,走在学校里时不时就有男生来跟她搭讪要微信。
以前,表白墙是用来交友捞人的,但自从陈聿和安弥出现,大家可能是觉得自己的照片放上去对比太大,没人再往上面贴自己的照片,逐渐表白墙就演变成了安弥和陈聿的双人秀,只不时出现几个捞人的。
安弥还在往下翻,通知栏弹出一条消息,群里有人@了她。
她这时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在看表白墙。
忙忙退出后,她点进微信群看到那条消息。
苏芷伊@Mental:[表白墙两大巨头碰面没擦出点儿火花?]
安弥回:[你们怎么知道我昨天跟他碰面了?]
苏芷伊:[你们昨天还碰面了?]
李子:[你俩有事儿!你俩绝对有事!]
安弥:……
她觉得自己今天脑子抽了。
群里还在不停弹出消息:
苏芷伊:[你俩不会一见钟情了吧!]
李子:[前天就该问你的,妈的,都把心情浪费在简鹏那个烂人身上了。]
苏芷伊:[陈聿也是个烂人,只玩不谈,但那张脸!!!不亏!一点都不亏!]
苏芷伊:[姐,陪他往死里玩儿!!!!!!!]
李子更直接:
[弥姐,上!上了他!]
看着这些话,安弥只想翻白眼,索性把手机给关了。
群里两个人继续狂轰乱炸,微信上不见她人影就立马杀来学校,但安弥躲去了网吧,等到下午上课她们才见到她。
一上完课,安弥又立马开溜,虽然躲不了多久,至少能清静会儿是一会儿。
出了校门,她直奔自己租的公寓楼,但没进小区,先是在银行取了两万现金,然后来到昨晚吃火锅粉的那家烧烤店,想赔偿烧烤店老板,昨晚那动静铁定影响了别人生意。
她拿出钱,跟老板说明来意,老板却说已经有人给了他两万,是个长得很高的小伙,还很帅。
说出“很帅”这个形容后,老板还特意强调一遍:不是一般帅。
长得高,还帅,不是一般的帅。
安弥脑子里只有那个她说一般的陈聿。
安弥有点不明白,他这是来哪出?
怕她不赔钱?
“他是想泡你!泡你啊!姐!”
在网吧被苏芷伊和李子抓回去后,安弥只好一五一十全都交代,包括今天出去准备赔偿老板两万结果被陈聿抢了先这事,于是苏芷伊发出了以上咆哮。
李子附议:“他绝对就是想泡你!百分百!”
安弥表情有些烦躁,兴致缺缺地道:“你们不是说他不追人?”
苏芷伊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就是等着你去泡他。”
安弥哼笑一声,“他等着吧。”
她这辈子就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更别说主动追人,而且她觉得陈聿是钱多烧得慌,加上爱替人出风头才会帮她赔偿,要对她有意思,会联系方式都不要一个?
大学不比中学,想见的人总能遇到,南城清水校区占地面积五千多亩,商学院和美院之间隔了大半个学校,要碰见可不容易。
但也是见了鬼了,很快,她又碰见了陈聿,在一个酒局上。
这酒局是李子跟苏芷伊拉她来的,苏芷伊帮李子物色了个帅哥,今天男生那边有个酒局,苏芷伊想把李子叫去跟他碰个面,酒局上也方便撮合,地点就在学校外面的一家酒馆。
酒馆店面不大,分上下两层楼,偏中式的装潢,生意不错,但又没有过分吵闹。
比起酒吧,安弥更喜欢在这种酒馆喝酒,没有晃得人头晕的灯光和令耳膜和心脏都不适的强噪音环境。
出门前,苏芷伊给李子化妆化了老半天,三个人到酒馆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来分钟。
踏进酒馆,有人站起来朝她们招手。
“那边。”苏芷伊指向那桌。
安弥望过去,一眼看到的,却不是站着的那个人。
另一人坐在灯光下,正仰着头喝酒,光束落在他脸上,分割出明暗光影,将他五官的深邃清晰地放大,喉结轻滚间,酒杯里的液体很快被他饮尽,他放下酒杯,捡了粒花生丢进嘴里,笑着往后靠,放浪又不羁。
“我靠!陈聿也在!”苏芷伊一脸震惊。
安弥收回视线,瞥她一眼,“你会不知道他在?”
“我真不知道,”苏芷伊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李子碰了下安弥胳膊,给她使眼色,“这就叫缘分,你俩肯定有戏。”
苏芷伊也开始了,“我不知道有陈聿,但跟他们说了你会来,陈聿八成是冲着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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