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就觉得憋屈，满心欢喜跑出去摆摊，结果被杀价杀到怀疑人生。
“买东西不都这样吗，难道你去买东西不讲价？”
凌玥被问住了。
她还真没这个习惯。
有时候买东西连价钱都不问，拿在手里就问多少钱。
她只能报以尴尬的笑。
“我就知道是这样。”王昭阳无奈地说道，“我帮你一起数吧。”
经过清点，凌玥今天一共卖了三百七十四块一毛。
看着手里的钞票，凌玥无语极了。
“看着生意还不错，怎么到手里的钱反而越来越少了呢！”
“习惯就好了，你不是说以后还要卖服装吗，估计他们杀价杀得更厉害。”
凌玥悠悠叹了口气：“别提了，我都郁闷死了。今天有人买钢笔，一开口就砍一半，我差点没忍住开口骂人了。”
虽然她的钢笔卖五块钱一支，但进价摆在那里，便宜一毛两毛她还能接受，但上来直接砍一半，她是真没想到啊！
楼上的凌玥在数钱，楼下的黄桂香也在数钱。
她喜滋滋地将手里的钱数了一遍，再数一遍，然后认认真真地在小本子上记下来——
“八月二十三支出：水果进160斤，0.31/斤，共49.6元，书菜, 0.93，共计50.53。”
“八月二十三收入：水果卖出110斤，0.45/斤，共收入48元，抹零约3斤。”
她认的字也不多，像零不会写, 就画个圈代替，蔬菜的蔬也不会写，就写个书代替。
只要她看得懂就行。
写完了, 黄桂香又算了一遍：
“160-113=47斤。”
“47*0.45=21.15。”
看到最后的数字，黄桂香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年，我今天的成本卖出来了，剩下的这些水果都是利润，还能赚个二十块呢！”
她由衷地说道：“真是多亏了小月，要不是她带着我做生意，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赚钱这么容易。”
季小年看着她的模样，当场给她泼了盆冷水：“人家小月今天买了电视机和收音机呢，黄老板，你什么时候也买台电视机回来给我开开眼？”
黄桂香横了他一眼：“季小年，我给你脸了是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能和人家小月比吗？再说了，就算我每天赚个二十块钱，一个月能赚六百块，比你工资高多了！”
季小年连忙认怂：“是，老婆大人说的都对。”
接着又说道：“桂香, 你说人家帮我们家这么大一个忙，要不我们买点什么东西去给彤彤？”
黄桂香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说得对，给大人送东西，他们指定不会要，要不我明天去给彤彤买双鞋子吧，我看她那双凉鞋后跟都断了。”
“成啊，别买太便宜的，至少也要买双四五块的。”季小年接口道，“听昭阳说小月现在想租个门牌卖服装呢。”
黄桂香攥着钱：“这事儿我听小月提过，她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黄老板，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也租个门面呢？”
黄桂香爆发了，伸手揪住季小年的耳朵：“季小年，你不想过了是吧，一天天的跟我唱反调？！”
“疼！疼！你轻点！”季小年连连讨饶，“你注意点影响嘛，我好歹也是个小组长，让人看见了还不得笑话我。”
黄桂香扑哧笑出声：“我关起门在家里教训我男人，谁管得着？！”
说着，她忽然收了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季小年说道：“对了, 小年，我怎么听说小月带着彤彤去摆摊了？”
季小年对此事根本不知情，一脸茫然地说道：“是吗，不是说要蒋姐带么，怎么她还带出去了？”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黄桂香瞪了他一眼，“长城那小子看着一声不响的，可实际上他心坏着呢。我估计，八成是彤彤在他那里受委屈了。”
“不能吧，没听谁提过啊。”
黄桂香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傻呀，这种事情小月又没证据，自然不会去问，蒋姐更不会说。你想想看，每次我们去蒋姐家，长城是不是经常口吐芬芳，我都听不下去，何况是彤彤。”
“哎哟！”季小年瞠大眼睛望着她，“听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那怎么办？”
黄桂香也无能为力：“难说！小月既然打算转行，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彤彤她肯定不会再交给任何人了，绝对会带在身边。”
她懊恼地拍了下大腿：“你说当时她来找我，我怎么就没想起这一茬呢，你说我这事办的！”
“行了，别自责了，你也是好心，小月也不会怪你。”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怪我，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好了好了，不想了，咱们明天还要早起去卖水果呢。”季小年安慰道，他话锋忽然一转：“要不，以后咱们也少和蒋姐他们来往吧。”
手里的百货越来越少，凌玥现在摆摊的木板也用不到六块了，早上起来就搬了两块木板到楼上。
反而是磁带，昨天最多也就卖了十多盒。
算算还有将近四百盒磁带，凌玥也是头痛。
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干嘛进这么多磁带呀！
赶到百货大楼那边时，季中秋已经在昨天那位置等着她了。
看到陈招娣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原本迎上来的季中秋忽然收住了脚步，一幅踌躇不前的模样。
“中秋，来得挺早啊。”
陈招娣主动和他打起了招呼。
季中秋笑着冲她点点头，对凌玥说道：“小月姐，早上我都不知道赶走多少摆摊的了，你们怎么才来。”
“那辛苦你了。”凌玥停下车，“你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去买点？”
“没吃呢！”季中秋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可是六点半不到这赶到这里等你们了。”
一听到他还没吃早餐，陈招娣兴奋地开口：“中秋，我也没吃，我去给你买。”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季中秋就如临大敌地看着她：“陈姐，别那么麻烦了，我不饿。”
陈招娣充耳不闻：“买个早餐还吃不穷你姐，你要吃什么，面条还是包子？”
“我想吃蛋糕。”
“蛋……蛋糕？”陈招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最后将目光投向凌玥身上：“小月姐，你知道哪有卖蛋糕的吗？”
自从他们开始交锋，凌玥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见实在躲不过了，她讪讪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百货大楼问问？”
“那我去百货大楼里找找，你们等我啊！”
目送她走远了，凌玥这才看向季中秋：“中秋，你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季中秋摆着货，生无可恋地看着她：“姐，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别说我还没见过她妹妹，昨天我到她家刚坐下，她就开口妹夫闭口一家人的，我是真怕啊！”
凌玥嘴角一抽，她还真没想到陈招娣想嫁妹妹到了这个程度。
“那这样吧，我今天要是谈下门面了，明天你就帮我去店里盯着吧。”
季中秋怕陈招娣，只能让他们暂时不见面。
季中秋如临大赦，忙不迭地点头：“姐，只要不和这个女人呆在一起，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乐意。”
凌玥无奈地摇了摇头。
由于货不多，两人很快就将所有货物都摆了出来，又将收音机打开，开始放歌。
“咦，姐，彤彤今天没带出来？”
“昨晚听歌听得太晚，早上就起不来了，让她在家里看电视也好。”
季中秋点点头：“现在天气也热，不带出来好，我看她身上都长痱子了。”
“可不是。”
提起彤彤身上的痱子, 凌玥还是有些无奈。
一开始，她以为是床上的被褥引起的，可席子也用了这么久了，她身上的痱子一点都没见少。
“你怎么不买点痱子粉给她用？”
凌玥盯着他：“痱子粉？”
她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前世的她连男朋友都没有，更别提孩子了。
照顾彤彤她也是摸石头过河，根本就没有经验。
“对啊, 搭配着爽身粉, 效果还是不错的，你可以试着用一下。”
“好。”凌玥点头，“那我现在就去买。”
季中秋刚想说话，可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陈招娣回来了，话到嘴边又改口：“姐，我帮你去买吧。”
凌玥正奇怪地看着她，陈招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中秋，百货大楼里没有你说的蛋糕，要不你还是吃点别的吧？”
凌玥忽然就心疼起这个大男孩来。
好端端的来帮自己摆摊，竟然惹了一身骚。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不用了，是你没找到，还是我去买吧。”
季中秋飞快地跑了，陈招娣怎么喊都喊不住。
“同志，你这放的是什么歌，还怪好听的呢。”
凌玥连忙说道：“大姐，这是《今宵多珍重》，是香港歌手陈百强演唱的。”
对方朝凌玥的磁带扫了一眼：“帮能我找一盒吗？”
“招娣, 帮这位大姐找下磁带。”
看着陈招娣麻利地翻找着磁带，凌玥暗暗松了一口气。
怎么办，这陈招娣想妹夫想魔怔了，而季中秋又躲她如洪水猛兽，自己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想得罪，今天可要怎么过？
季中秋果然是在躲陈招娣。
他在百货大楼里磨磨蹭蹭了老半天才慢悠悠地拿着两盒东西走出来。
“姐，这是爽身粉和痱子粉，彤彤洗完澡后在她长痱子的地方拍一层，几天就好了。”
陈招娣看着他空着手出来，说道：“中秋，你怎么没买蛋糕？”
季中秋气若游丝：“不凑巧，去晚了，他们卖完了。”
听到这话，陈招娣顿时来了精神：“那我给你去买个红枣发糕吧，听说也很好吃呢。”
季中秋无语望青天。
心里在咒骂，这女人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自己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最后，他生硬地说道：“不用了，我不喜欢吃女人买的东西。”
确切地说，是不喜欢吃你买的东西。
陈招娣终于听懂了。
她蠕动着嘴唇，盯着他半晌都没说话。
见状，凌玥只好打圆场：“既然不喜欢吃女人买的东西, 那就自己去买。”
她豪爽地掏出两块钱递给他：“快去，少在这里碍女人的眼。”
季中秋接过钱，嬉皮笑脸地说道：“得嘞！姐，我这就消失在您的眼前，告辞！”
“唉！”
陈招娣到底喊不住他，她不满地对凌玥说道：“小月姐，你说这中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看不上我妹妹！”
凌玥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个……他们都没见过面，怎么就是看不上了？”
陈招娣恨得牙痒痒：“我妹妹长得比我好，是我们村里的一枝花，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要不是我看不得她在我奶奶手里吃苦，我才舍不得她嫁给一个街溜子呢！”
凌玥决定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招娣，一会你帮我看着点，我打算和中秋去谈谈门面的事情。”
“好，这是正事，耽误不得。”陈招娣虽然生气季中秋的态度，但对于凌玥的事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你这些货的卖价我基本都知道了，实在不知道的，我最多不卖，也绝不让你吃亏。”
等到季中秋提着早餐回来，陈招娣往他手上一瞧，满脸的鄙夷：“说得好听要吃蛋糕，怎么买了包子？”
季中秋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是没得卖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噎死你。”
季中秋一脸问号地看着她，又扫了凌玥一眼。
凌玥躲开他的视线，对路过往摊位上扫了一眼行人喊道：“这位大哥，要买磁带吗？”
她何其无辜，硬生生被夹在中间，做得好还好，做不好里外不是人。
呜呜呜，谁来救救她！
等到早高峰一过，凌玥将摊位交给了陈招娣，带着季中秋就往早就看好了的门面前跑去。
“中秋，你帮我看看，这栋三个门面怎么样。”
季中秋认真的看了看，点点头：“姐，这三个门面不错，又是个转角门面，视线好，又挨着百货大楼，地段是没得说，价格肯定不低吧？”
“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凌玥抬腿就往里面走。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老婆婆。
老婆婆听完他们的来意，说道：“租，只不过我这门面价格有点贵。”
“什么价？”
“隔壁的都是三百块钱一年，我这四百块钱一间。”
四百块一间，三间一年就要一千二。
这价格太贵了。
“奶奶，房子我是真想租，但你能做主吗？”
“我的房子我不能做主谁能作主？”老婆婆一脸不悦地看着她，“而且就算门面租不出去，门口的摊位费我每年都要收不少钱哩！”
凌玥颔首，说道：“那丑话说在前头，我租了门面，门口的摊位费你就不能收了。”
“什么？那不成，我只是租房子给你，这摊位我可没租给你。”老人家一听就急了，“我老婆子每天没别的事情，就收点摊位费，谁都管不着。”
“不是啊奶奶，”季中秋淡淡地开口，“你这房子都租给我姐了，你门口还要收摊位费，他们要是把门口都堵住了，那我姐的生意要怎么做？”
“那我不管，每天的摊位费我都能收两三块呢，房子我要租，摊位费我也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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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还是想开服装店
“不是这样算的，奶奶，”凌玥耐着性子和她解释，“您看，我租下你的房子，要是门口的摊子你还租出去了，你说我租你的房子图什么？门口被堵住了, 客人进不来，我生意要怎么做呢？”
“那你租不租？不租就别拿我老太婆寻开心。”
老太太气愤地说道：“我只是租门面给你，门口的摊位费你管不着！”
“行了，姐，看来是谈不拢。”
论狠，季中秋在行。
可对老人家喊打喊杀, 他是真没干过, 也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他起身就往外走：“我们去看看别的门面吧。”
凌玥却还想再争取一下, 她不能因为门口的摊位费就和人家闹掰。
“奶奶，我是诚心想租你这房子，你再考虑一下，我明天再来。”
“什么人呐！”老人提高声调，“房子我要租，摊位费我也要收，嫌贵就别来找我老太婆寻开心！”
“姐，这老太婆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走远了，季中秋没忍住开始吐槽，“房子都要租了，她竟然还想着门口的摊位费。”
“真是老糊涂了。”
“行了，少说几句。”凌玥遗憾地回头看了眼房子，眼里满是失落，这么好的码头竟然租不到。
季中秋倒是看得开：“对了，姐，你不是说你还看中了其他的门面吗，一道看看去。”
凌玥带着他又穿过百货大楼前的空地, 来到另一边的一个转角门面。
“这只有两个门面，也是转角的。”
这个门面和刚才那个门面只隔了百货大楼中间的这十几米空地, 两个门面一个东，一个西，算是遥遥相对。
相比之下，东边的街道显得更繁华。
再过去两个门面，还有一家照相馆，一个理发店。
“这个也不错，就是小了点。”季中秋认真看了看，“你问过价了吗？”
凌玥摇头：“没有。”
正是季中秋的那句话，这个门面要是再大一点的话就更完美了。
“但是姐，门面小也有小的好处，压力没有那么大。”
这倒是真的，但是做生意谁不想做大做强。
但门面越大房租就越贵，压力自然也就更大了。
找到房东一问价，这个门面也是四百块钱一年，两间要八百块，最多只能少个二十块。
七百八和八百块，根本就没有区别。
凌玥趁机又提出门口摊位的事情来, 房东爽快得很：“都是临时租的，你租了门面，门口的摊位就归你管，你想收就收，不收我也管不着。”
凌玥就很满意他这句话。
门口的摊位没有纠纷，到时候也可以在门口处理一些断码的货。
“这样，回头我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毕竟八百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行，但你动作要快点，昨天也有人在问，你可要抓紧。”
凌玥哪里听不出他的话外音。
她笑道：“行，我中午就带他来看看，要是他答应了，我们就签合同。”
临走前，凌玥又将门面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
门面后面连接的是住房，左右各一间。住房后墙有个大大的窗户，采光很充足，再往后走就是个带后门的小院子，厨房和厕所都在院子里。
挨着厨房有个楼梯，房东说她要是租了门面，他们就从这里上二楼，不从店铺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