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秘密,应该算是君依最大的秘密。
君依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盛风雪不是那种爱好窥探别人秘密的人。
一旦知道了他原本模样,只怕会让盛风雪觉得不习惯。
“滚开!”君依对着她吼了一句。
气势大不如从前。
看样子,他是认出面前这人是谁了。
“你叫我滚我就滚吗?”盛风雪啧了一声,“你看我,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君依无言望着她。
能正常对话,就说明君依还没有彻底疯过去,还有救。
至少不会发狂。
“别靠近本王!”君依又喝了一声。
“呵,你可真有意思,”盛风雪撇嘴一笑,“在我面前称王了啊……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盛风雪问着,将视线落在君依怀里位置,心里大胆猜测就脱口而出挖苦道:“自残,就很了不起吗?”
闻言,君依的肩头就开始大力颤抖起来,盛风雪还是紧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现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依大人,而是一个自残的胆小君依。
盛风雪本无意冒犯君依。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她与君依作对,他的情绪就会逐渐失控,盛风雪只需要循序渐进,就能慢慢融入君依心里去。
虽然只是暂时的。
就像那次在山神庙一样。
这是她在书上学到的。
这叫反客为主,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利用别人的情绪为自己提供胜算的几率。
非常实用。
“我一直觉得你很强啊,”盛风雪又再跪坐下来,与君依隔了点儿距离,“一直都是别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君依大人。”
“你走!”君依愤怒的说。
气息微弱,对打了鸡血一般的盛风雪已经构不成威胁。
豁出去了,就豁出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平时的君依大人很可怕。
盛风雪此时竟然还在为发现君依不同于平时的一面而激动不已。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我能去哪儿?还能去哪儿?”盛风雪又啧了一声,故意彰显自己的不耐烦,“你给的,代表身份的玉印也收了,那么就证明,我以后是你的贴身丫鬟……既然是贴身的,那么就代表,我必须得负责你所有的事情。”
“还必须得事无巨细,”盛风雪又说,“你觉得我,真的很愿意吗?”
盛风雪抱怨着。
这虽然是她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但是过程却不是她所料想的那种。
“不愿意吗?呵——”君依冷笑着,慢慢垂头下去,“你觉得你,还会有选择的余地么?”
盛风雪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
“那不重要,”盛风雪说,“既然改变不了的事情就不用强迫去改变,不然不仅会让自己觉得累,也会让别人看笑话。”
“然后呢?”君依又再问。
人开始有点恍惚了。
“所以,你也别让别人看你笑话,”盛风雪说,“自残什么的,不适合你,真的。”
这是真话,情真意切。
“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大人面前大放厥词?”君依冷声问道,“你又知道些什么?!懂什么?”
“是为了她吧……”盛风雪重重的叹息着,“那个叫‘空琴’的人。”
在锦城,零落跟她八卦时说的什么“琴”,应该指的就是“空琴”。
所有的谜团,终于,在这一瞬间,全部解开!
绮丽和零落口中所说的“主上”,就是盛风雪面前的君依大人,种种迹象表明,盛风雪她跟绮丽她们的“主上”搭上了关系。
虽然这一切的发生,十分的戏剧化。
君依没有回答。
“她或许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这样也……”盛风雪无语凝噎,不想再说。
“她爱我,她会回来的,一定……”
“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盛风雪还没感叹完,就被君依给打断了。
“好好好,她会回来的,”盛风雪扶额叹息,看来君依固执的程度跟她不相上下,她只能像哄小孩一样哄他,“你若死了,她回来岂不是就见不到你了,到时候,她也会难过的呀!”
现在的君依就像是一个大孩子。
刚打了一棒现在就需要再给个甜枣了。
“今天,”君依沉沉叹息了一句,“我梦到了她。”
“她回来看看你,”盛风雪顺口,道,“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嗯,”君依点头,难得的温顺,“我很少梦到她。”
“所以你才会被梦所牵扯吗?”盛风雪问。
君依没有说话。
“让我看看你的伤吧,”盛风雪叹息着说,“血再这样流下去,你就该死了,她应该不想见到,因自残而死的你。”
君依缩了缩手。
盛风雪挪身过去,左手放在君依后背轻拍着安慰,然后右手往君依怀里探去。
君依身子缩了缩,又侧脸过来看了看盛风雪,最后放弃了抵抗。
盛风雪在君依怀里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看样子,是一把匕首。
藏在君依的袖子里。
盛风雪小心捏着,慢慢拉动。
君依没有放手。
“痛,”盛风雪低声说,就在君依的耳边,“好痛。”
撒娇的声音。
利刃划过她的掌心,有点刺痛。
让人心神稳定的味道。
居然湿了……
君依骤然松开了手。
盛风雪将匕首从他掌心里快速抽出,随手往后一丢。
手心冰凉粘稠。
盛风雪满手都是君依的血。
也是初次……
“真是惊心动魄!”盛风雪感叹了一句。
君依冰凉的指尖触摸到了她的,柔软且温暖,但片刻又因他的寒冷而变得僵硬。
只是一瞬之感。
她不敢看自己手心里的鲜血。
盛风雪握紧了拳头。
左手也从君依后背抽走。
“今天,我是无意冒犯您的,”盛风雪快速往后跪坐在地,以头搁地拜道:“情非得已,还请君依大人赎罪。”
盛风雪知道自己行为过分,为了不让君依有秋后算账的机会,所以她才必须得这么做。
良久,盛风雪都没有等到君依的回答。
“君依大人?”盛风雪小声的唤,战战兢兢。
君依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盛风雪想了,想然后跪坐着过去,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指在君依的脖颈上点了几下。
有温度。
看样子只是昏过去了。
盛风雪重重的松了口气。
君依头垂着,还在那个角落里,安静的与墙面融合。
盛风雪看了看他才轻巧起身,然后快步往外面去。
心跳得依旧很快!
张花石还在那里躺着,整个人瘫软在地,睡得深沉。
盛风雪过去用力推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
“花石少爷,醒醒,”盛风雪很粗暴的推攘他,“君依大人没事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啊?——”听到有人提起君依的名字,张花石猛的从梦里醒来,刚睁眼就看到了身旁完好无损的盛风雪,“怎,怎么了?”
张花石茫然的问。
“君依大人没事了,”盛风雪快速的说,“但是受伤了,需要马上处理,我一个人没有办法。”
君依的别院没有丫鬟和仆人。
盛风雪也不知道花石府内的丫鬟仆人住在哪里,所以就只能直接将君依门口的张花石唤醒。
“是不是伤到手了?”张花石问。
盛风雪默默点头。
看样子张花石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扶我起来,”张花石吃力的说,“这件事情得我亲自处理,君依大人不喜欢旁人触碰他。”
“好。”盛风雪点头,弯腰去搀扶张花石。
看样子他的血是止住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盛风雪折身就想将张花石往君依房间里搀扶而去,谁知道刚挪步张花石的脚步就停住了,盛风雪很好奇,以为他有什么事情便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盛风雪问,以为张花石不舒服,毕竟他伤到了大腿。
“不是应该去梨花树那边吗?”张花石问,“你干嘛带我去君依大人的房间?”
“君依大人,他现在就在房间里啊。”盛风雪说。
“……”张花石看着盛风雪无言以对。
盛风雪突然想起了张花石昏迷之前的话来,顿时就恍然大悟了。
“我没有将君依大人弄到梨花树下,”盛风雪抿嘴快速的说,“我一个弱女子也办不到。”
“君依大人,他……当真安静下来了?”张花石无比吃惊的问道。
“嗯,”盛风雪点头,指了指墙角处,“就在那儿,我一个人无法将他弄上床去,需要你的帮忙。”
君依安静着,还在那个位置。
张花石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
神色很奇怪。
两人合力将君依弄上了床榻,张花石叫盛风雪守着,他过去找府内大夫过来。
盛风雪安静守在君依床榻边。
回头看,角落里的鲜血已经凝固。
盛风雪想了想,而后便起身将旁边的书桌挪了过去,用它挡住血迹,再一脚将匕首给踢进了墙角。
又将椅子搬过去并排放着。
屋里血腥味正在慢慢淡去。
犹如梦一场。
君依的手还死死的藏在袖子里。
没多久,张花石就一瘸一拐的带了个白胡子的老大夫过来,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厉总管。
老大夫撩开君依的衣袖,替他处理伤口,盛风雪就在旁边。
触目惊心。
匕首划破了君依的掌心,老大夫处理时,盛风雪能清晰的看到君依手心白肉。
只一眼,她就不敢再看。
两只手都有伤,只是程度不同。
“君依大人这手心不是第一次受伤了,”老大夫抬头说,“每一次都伤在同样的地方,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也不知道……”张花石面无表情,“我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盛风雪知道他在撒谎。
但是她没有戳破。
不忍心。
“少爷,您的腿没事吧?”老大夫一面帮君依处理伤口,一面问张花石。
“没事,过几天便好。”张花石说。
“您先回去躺着吧,这里交给我就行,”老大夫说,“厉总管也能帮忙。”
“好,”张花石说,“小泡沫你过来搀我回房去。”
“……啊?”盛风雪正在想事情,“哦。”
她站起,盯了床榻上的君依一眼,然后才过去搀扶张花石。
“给君依大人处理包扎伤口就好,”张花石吩咐说,“别的什么都不用管,衣服也别换,就这样让他继续睡。”
“是。”厉总管应答道。
盛风雪不是很明白,但是却没有多问。
张花石的院子就在君依院落旁边不远,盛风雪刚将他搀扶进院子,他便转身快速关上了院门。
盛风雪不解。
张花石态度很反常。
“坐,”张花石指了指石凳,“我有话,要问你。”
盛风雪犹豫了一下,与他对坐。
院里洒满淡薄月光,树影被拉得老长,依稀有淡淡的味道随夜风而来。
不是梨花的味道。
“你今晚过来,是想找君依大人吧?”张花石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急事倒是没有,”盛风雪摇头回答说,“因为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所以才冒昧过来了。”
想起这个,盛风雪又歉意的垂头说:“不好意思,我是翻墙进来的。”
她指了指荷塘那边。
张花石看了看她,想了想,笑了。
看样子,不打算追究。
“下不为例,”张花石说,“万一摔到怎么办?”
盛风雪默默地点头。
“君依大人短时间内不会醒了,”张花石遗憾的说,“你想问的话,就得再等一段时间。”
“方才,我对君依大人做了很多无理的举动,又说了许多忤逆他的话,君依大人醒来的话,会怪罪我吗?”盛风雪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惴惴不安的问张花石。
“不会,”张花石肯定的回答说,“他只会当这是一场梦,就算醒来依旧记得,也不会太当真。”
盛风雪松了口气,想了想又再问道:“是自我催眠吗?”
张花石点了点头。
“和那梨树有关?”盛风雪又再问。
“他很少会去那梨树下面呆着,下午他一个人在那里呆了好久,于是就发生了今晚的事情。”张花石没有隐瞒盛风雪。
“触景生情吗?”盛风雪问,“那大夫说,他的手心已经受伤了很多次,每一次花石少爷,你都在他身边吗?”
“这是我第三次遇到。”张花石说。
“有规律可寻吗?”盛风雪问。
张花石摇头说道:“虽然没有规律,但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第81章 一味的纵容只会适得其反
“就是,每一次他的手心都会受伤吗?”盛风雪追问,“难怪他之前一直将手揣在袖子里。”
“对,”张花石说,“除此之外,他不会再有别的伤。”
“看样子都变成常态了,”盛风雪叹息了一声,“万一某天,他身边无人看着劝阻,他失手死掉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张花石迟疑着说,“君依大人很惜命的。”
看样子张花石也知道君依受伤是因为自残。
“惜命,也并不代表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啊!”盛风雪感叹着,“就算只是手心受伤,流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张花石看着盛风雪激动到绯红的脸,没有说话。
似笑非笑。
盛风雪定定的看着他,心里直发毛,冷声反问道:“干嘛?”
“触景生情最有效的疗法就是再见一次景,别人我不清楚,但是对君依而言此种方法是最有效的,”张花石又说,“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一次君依大人没有借助景就好了呢。”
“大概是因为我有太多无理的举动,所以,才让他忘记了这一回事儿了吧。”盛风雪笑。
“君依大人喜欢纯白的东西,”张花石说,“比如纯白的梨花,纯白的莲花这些。”
“那他为何又一直一身黑?”盛风雪好奇问道。
君依的喜好正好与她相反。
“不知道,”张花石摇头,“从初见到现在,我就没见过君依大人穿除黑色之外的衣服。”
“逃避的心理吗?”盛风雪暗想,“又或者是,自我催眠的副作用?”
君依若是穿一身白衣,应该跟戴个白面具的玥影差不多。
盛风雪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性格相反的两个人,喜好也完全相反。
“那梨树还是处理了吧,”盛风雪想了想,说,“尽量别让你府里有白色的花。”
“君依大人就是因为喜欢那棵老梨树才住在我府上的,”张花石表示反对,“万一将那树处理了,他生气怎么办?”
“既然是触景生情,那就别让他再去触那个景,”盛风雪认真的提议说,“这种事是会越陷越深的,到最后到无法自拔,无药可救。”
张花石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紧蹙在一起,跟揉皱的白面馒头似的。
但又一想,盛风雪说的都是实话,他便找不到理由生气发怒。
他们都是为了君依着想。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敢那么做,”张花石唏嘘着说,“你也一定经历过的吧,他生起气来到底有多可怕!”
“一味的纵容只会适得其反。”盛风雪愤愤不平的说,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能感觉到张花石是真心为君依的事情考虑,她才会这样说。
换作别人,她理都不会理。
“雷雨大风天气,找几个生人,将梨树一绑,再那么一拉,咔嚓就断了,”盛风雪一面说,一面比划着,“因为是天气的原因,君依大人也只会不悦这天气,而不会想到是人为。”
“可以试一试。”张花石笑,只当盛风雪说的是玩笑话。
“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还可以适当的让梨树周围的房舍做些牺牲,”盛风雪又再说:“伐梨断情,以绝后患!”
“……”张花石无言以对。
面前这人,是认真的。
张花石不敢这么做,于是他摇了摇头。
“为何?”盛风雪反问道,“这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啊。”
“不敢,”张花石实话实说,“我真正的朋友很少,所以很珍惜君依大人。”
“就是因为你们是朋友才更应该这样做!”盛风雪义薄云天的说,“若是你有所顾忌的话,这件事就让我来做。”
张花石默默地点头。
“房舍坏了我可不保修啊,”盛风雪笑着说,“我只是一个丫鬟,只够平日温饱。”
“无妨,”张花石笑,“只要别将整个花石府拆了就成。”
“那就说好了!”盛风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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