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然赞同地点头,佩服的眼神望着他,给他竖起大拇指:“超级机智!”
“自己夸自己”和“被涂然直球夸奖”,羞耻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陈彻漫不经心的神色褪去,略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声:“还行,还行吧。”
周楚沫头也不回跑了,跑出便利店门,又很快跑回来,在柜台前,买关东煮。
涂然笑着朝她走过去,“我也再买点零食回去吧,我们明天还要一起复习呢,你要不要来?”
“不来不来,我才不要跟陈彻一起看书!”
“可他成绩很好诶!”
“那也不要,我哥成绩比他更好。”
她们俩一边聊天一边挑选带回去的零食。
陈彻仍坐在橱窗旁的座位上,单脚踩着椅子腿,半边身体倚在桌沿,静静看着她们,表情慵懒,但眼底笑意弥漫。
躺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弹出一条新消息。
他侧过头瞥了眼,唇角的弧度消失。
陈融:[明天中午,我会回家吃饭。(爸让的)]
陈彻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起床气很重的人, 紧闭着眼睛在枕头底下摸了半天,看也没看就摁掉了电话。
对方却锲而不舍,又打一个进来。
又挂掉, 又打。
反复了三次,他终于掀开眼皮, 眼底缭绕着浓郁的睡意和不耐的怒气, 但总算接了电话:“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有屁快放。”
“开门。”
即使没看来电人,陈彻也认出这与他无二异的声音,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起床气发作:“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说的是中午来吃饭,谁他妈让他一大早八点钟就来。
“刚从澳大利亚回来, 还没倒时差。”对方的理由比母猪上树还蹩脚。
去个鬼的澳大利亚, 这人就是故意大早上来找茬, 陈彻没好气骂:“你他妈不是知道大门密码?”
“所以我自己进来了,打个电话通知你而已。”
“……”
陈彻真的拳头发痒,挂断电话, 还是从床上坐起来,烦躁地抓了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从衣柜里随手扯出一件短袖套上, 趿拉着拖鞋,往房间外走。
果不其然, 在客厅看见破坏他好梦的罪魁祸首,正悠悠闲闲地在沙发上坐着。
才刚步入初秋,气温并不低,陈彻还是清凉的短袖, 陈融却已经穿上了有些厚度的长袖长裤。
奶白色的连帽卫衣,和黑色休闲长裤, 倒是衬得他清爽无害,乍一看以为有多乖巧。
他们俩容貌声音都相似,但偏偏又一眼能认得出谁是谁。
两人近些年都变得不爱笑,陈彻的冷漠更多几分凌厉的压迫感,陈融则是阴郁的柔弱感更重。
如果不是气质不一样,这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就像是照镜子。
对上他视线,陈彻直接无视,径直越过客厅,去厨房倒水喝。
陈融无视了他的无视,不加掩饰地扫了圈屋子里,状似无意地问:“家里就你一个?”
陈彻单手撑在流理台,手臂的青色筋脉微微鼓起,黑色短袖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一条长腿抻着,另只手端起水杯,语气里不无讽刺,“怎么,还得给你夹道欢迎?”
国庆长假,结婚的人打堆,陈朗阔和唐桂英昨天就出门去参加朋友的婚礼,连着两三场,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这几天就他和涂然在家,反正也是去简阳光家复习蹭饭,索性给家政阿姨放了假,让她回老家。
陈融没理会他的夹枪带棒,还真像个莅临的领导似的,背靠在沙发上,双腿大喇喇岔开,抱着双臂,毫不客气地甩下吩咐:“给我倒杯水。”
陈彻并不打算理会他,清瘦的掌骨端着杯子,自顾自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时,还要呛上一句:“你没手没脚?”
陈融瞥他一眼,靠在沙发上,眼睛往上瞧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老神在在地说:“我是客人。”
陈彻撑在流理台上的手指一紧,指节泛了白,唇角抿起。
十分讽刺。
这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现在其中一个人却要说,他是客。
没再怼他,陈彻沉默地拿起另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端着走过来,弯腰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满意了?”
陈融没错过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不声不响接过那杯水,递到唇边,抿上一口的同时,一侧的唇角翘起,垂下的眼皮,遮盖住眼里的得逞之意。
他大半年没见面的哥哥,果然还是这么好拿捏。
嘴上自称是客人,只是为了让陈彻愧疚,也确实达到了这效果。但陈融心里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是客人。
在陈彻去卫生间洗漱时,陈融兀自从沙发上起身,轻车熟路来到他原先的房间门前,打开门。
经过重新装修的房间,和他之前住着时,完全是两个模样。家具也换了新,床单被套都是恶心巴拉的粉色。
陈融嫌弃地啧了声,走进去,并不客气地环顾四周。
他厌恶的装修风格,他厌恶的家具式样,连空气里飘着的香味,都让他犯恶心。
这对母女,还真是会讨陈朗阔的欢心,家里这么多客房不要,偏要他这间,鸠占鹊巢。
陈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看见扉页的名字,嫌弃啧了声。涂然,徒然,连名字都晦气。
他丢下书,视线扫过书桌上的某个东西时,倏地一顿。
那是一张拍立得照片,四个人的合照,陈彻和简阳光都在其中。
简阳光人缘向来很好,很快和人打好关系不稀奇,陈彻竟然也在里面,这还真是罕见。
陈融揭下那张合照,垂眼细看。
虽然陈彻笑得并不明显,但也能看出,在拍这张照片时,他心情不错。
站在最中间的长发女生,比着很俗气的剪刀手,笑得很恶心。
另一个短发女孩,则是板着脸,活像别人欠她几百万。
这两个女生,陈融都不认识,但直觉告诉他,中间这个长头发的,就是霸占他房间的红脚隼。因为她和陈彻站得很近。
陈融盯着这只长发红脚隼,嘴角弧度有往地心降下的趋势。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与他无二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语气不满。
陈彻双手环胸斜倚在房间门口,目光冷淡地看着他。
这副将他当成外来者的模样,让陈融心里生出一股闷气,一改方才在客厅里的态度,冷硬地说:“这原本就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该来?”
并非故意与他怄气,陈彻平和地说出实话:“现在不再是。”
陈融却更因为他这句话而不满,愤怒瞪着他。
而陈彻只是面无表情与他对视。
“出去。”他声音冷淡,但不容拒绝。
陈融其实是有些怕这个大哥的。
虽说陈彻只比他大了两分钟,但不知道为什么,陈彻就是天生能压制住他,明明长着一样的脸,他自个天天在镜子里看得见,陈彻一生气,还是能把他给唬住。
见陈彻冷着张脸,一副随时能跟他动手的样子,陈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转念一想,陈彻凭什么凶他?
大半年没见,一见面就这态度也就算了,哪怕他是因为起床气或者心情不好凶他也就算了,但现在是为了一个住进来还没两个月的外人凶他,这他妈能忍?
陈融越想越气,越气越勇,梗着脖子跟他犟,“我就不出去。”
他已经准备好跟他打一架。虽然打不赢。
陈融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跟他正面唱反调,谁料陈彻只是轻飘飘瞥他一眼,丢下一句,“那你就待着吧。”直起腰就走了。
走了……
走了???
陈融一拳打到棉花上。
他狠狠跺脚,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合照,狠狠扔地上,咬牙切齿跟上去,走两步,又走过来,捡起来揣兜里。
陈彻不急不缓往客厅里走,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不着痕迹扯了下唇。
他一开始就早看穿陈融在客厅时耍的苦肉计,什么客人,只是为了使唤他倒水随口胡诌的借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惯着他罢了。
不想惯着的时候,他轻轻松松能拿捏这小子。
说是陈朗阔让他来家里吃顿饭,其实陈朗阔人都不在,八成是他自己想来,瞎扯的谎。
陈融也确实是瞎编的借口,原本是想来会会涂然,没想到对方已经出了门。
他早上一起床就过来了,连早饭都还没吃。
现在家政阿姨也不在,不会做饭的陈融要想吃上饭,只能看陈彻。
他面无表情盯着刚起床的人。
陈彻以他方才的姿势,岔开长腿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头仰着,眼睛闭着,跟又睡着了似的,丝毫没有要做饭的意思。
空旷而静谧的客厅,某个人的肚子在吹小号。
“不是我的。”陈融先开口。
陈彻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懒懒开口:“我七点吃过早饭。”
陈融:“……”
陈融都不知道该为他竟然在节假日起早吃了早饭而惊讶,还是该为他吃完早饭还躺回床继续睡而无语。
但他确定的是,他现在在为陈彻不去做饭而气愤。
陈融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吃了我没吃。”
“你没吃关我屁事。”陈彻眼睛仍闭着。
不合规矩乱闯女生房间,这是给他的小教训。
陈融磨了磨后槽牙,见他真坐在那里不打算动,只能自己去厨房开冰箱,找东西吃。
还好冰箱里还有吐司和牛奶这类不用拿刀开火就能吃的食物,他憋屈地坐在餐桌上干嚼吐司。他讨厌喝牛奶。
今早的天就一直阴着,这会儿真开始下雨,急促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窗户,听得人心烦意乱。
嚼着吐司的工夫,陈融从兜里拿出那张拍立得合照,盯着中间那个长发女生,说:“你对这个红脚……这个叫涂然的,接受得够快的。”
陈彻仍是仰着头靠在沙发上这姿势,怀里抱着个沙发抱枕,眼睛闭着,声音冷淡:“这与你无关。”
他并不想和陈融谈论任何关于涂然的事。
但陈融的想法与他背道而驰,陈融轻飘飘的语气带着些讽刺:“这不像你,以你的脾气,应该闹上一段时间,不同意爸把她们母女带回家才对。”
陈彻也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友好,扯了下唇,说:“不好意思,我没你这么幼稚。”
陈融被他话里的这句幼稚刺了一下,没吃完的吐司往桌上一丢,更讽刺地说:“是是是,你成熟,你顾全大局,催着爸妈离了婚。”
谁都不希望家庭破裂,更何况陈朗阔和林学慧一直以来都挺恩爱,就那一年不知道怎么吵了一架,突然要离婚了。
陈融那时候感觉他们俩是在对对方赌气,是可以挽回的,还想着让陈彻去劝劝爸妈,没想到陈彻无动于衷,最后一刻甚至是他当这一家人的面,亲口说出“你们离吧,我没意见”这种话。
陈融一直挺气这事儿,旧事重提,这会儿又生上气了。
陈彻终于舍得睁开眼,拎开怀里的抱枕,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张照片上。
“东西拿过来。”他声音冷淡。
陈融心情指数直线下降,这是陈彻今天第二次为了一个外人,口气这么冷地跟他说话。心里不爽,他脸上却挂上了笑,“你还真挺在乎这个妹妹?”
“这也与你无关。”
陈彻起身走过去,要从他手里抽走那张照片,陈融却故意躲开。
陈融笑得毫无感情,嘴上说的却是:“她也算我的妹妹,我也想了解了解她,跟我说说她呗。”
陈彻垂在身侧的手在一瞬紧攥成拳,又缓缓松开。
“没什么好说的。”他冷淡的声音,变得有些僵硬。
陈融没错过他强忍着不发作的举动,以及这一刻的僵硬。
他唇角倏地扬起,露出并非友善的笑容,“你其实,是怕我把她抢走吧?”
说这话时,他紧紧盯着陈彻,目光像蛛丝,捕捉他所有的举动。
被他盯着的少年,呼吸骤然一滞。
捕捉到陈彻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陈融得意地笑了。
果然。
他这位好哥哥,一直把他当成敌人,当成竞争者,当年也是亲口这么对他说的。
陈融不慌不忙地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干净手,站起身,搭上对方的肩膀,乌黑的眼睛,做出最真诚的眼神。
“都说双生子同心,小时候我们喜欢的东西就总是同一件,你每一次都会让给我。这一次,也让给我吧,哥。”
他每说出一句话,手搭着的肩膀,就多僵硬一分。
最后这声哥哥喊出来时,陈彻瞳孔骤缩。
他低着头,垂下的额发,遮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僵硬的身体,愈发攥紧的拳,却又将他的情绪暴露无遗。
“为什么?”他连声音都变得晦涩。
“什么为什么?”陈融知道他要问什么,但还佯装不懂。
“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很多吗?”陈融故作迷茫地问,语气却是不屑,“可能因为我最想要的还没得手吧,总觉得不够。”
即使没有镜子,他也预料得到自己的笑容此刻多恶毒,“哥,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这并不是提问,因为问问题的人,和被问问题的人,都对答案心知肚明。
陈彻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漫长的沉默里,陈融渐渐收起笑容,阴沉的表情,让他这张与兄长相似的脸,眉宇间的阴郁,更多上几分。
“陈彻,你可真是拿得起放得下,让我们陈家四分五裂,自己倒是在这里生活得很滋润。”
“以为这样就能改头换面,重新扮演兄长这个角色?陈彻,你配吗?如果你这个新妹妹,知道你有多自私有多虚伪,她还会认你当哥哥?”
他一字一顿地质问,而陈彻只是沉默,看不出什么情绪地低垂着眼睛,没搭腔。
第一次见到陈彻这副狼狈的败犬模样,陈融心里说不上来的痛快,痛快的同时,心脏却也跟着在抽疼。
但他没有停止,就像穿上了红舞鞋的人停不下跳舞,他也停不下对陈彻的报复。
露出最乖巧笑容的人,在说着最恶毒的话。
“我现在想要的,就是把你的东西都抢过来,包括这个妹妹。”
陈彻今天的好脾气到此为止。
他倏然抬眼,漆黑的眼底缭绕着浓郁怒意,揪住陈融的衣领,往前一拽,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你要发什么疯,要怎么报复我,我都没意见,但是她——”
他同样一字一顿,沉声警告:“你敢动下试试?”
涂然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自言自语嘟囔,“谁在想我?”
才刚说完,一道题都还没看完, 就又连打两个喷嚏。
坐在她旁边的祝佳唯停下笔,从练习题里抬头看向她, 问:“是不是感冒了?”
涂然确实感觉喉咙有点痒, 说:“可能昨晚降温,受凉了。”
她们俩在简家二楼的书房做作业,祝佳唯起身,站在门口,朝客厅的简阳光说:“去给涂然泡杯感冒药。”
简阳光趁着父母不在家, 正在游戏里奋战厮杀, 不愿意被她使唤:“为什么是我去?”
祝佳唯:“这难道是我家?”
简阳光头也没抬, 扯着嗓子朝她喊:“感冒药就在书房柜子里,你们自己去找,我忙着呢!”
祝佳唯转头回了书房, 看了眼偌大的书柜,拳头紧了紧, 还是涂然走过来, 缓和她的脾气:“你去看书吧,我自己来泡感冒药。”
涂然拉开柜门, 扫了一圈,没瞧见医药箱,倒是在最底下看到一个白色收纳箱,以为感冒药存放在这里, 她蹲下,把收纳箱拉出来。
打开盖子, 里面却没有存放药品,而是一些小孩玩具杂物,还有两个本子,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
涂然正要放回去,祝佳唯却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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