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又问:“那贵妃娘娘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子?”
话落,萧怀衍冷冷看了过来。
李庆急急的垂了头,不敢再开口问。
好一会儿,才听到头上传来那低冷的嗓音。
“她喜欢朕这样的。”
李庆:“……”
请问贵妃本人知道这件事吗?
他怎瞧着,像是陛下离不得贵妃似的。
苏依锦沐了身子,红着小脸,正斜斜倚在长榻上晃着脚丫子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萧怀衍一踏进,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欺身过去,将她困在他的臂弯之中,沉声问,“告诉朕,什么事竟让你这么愉悦,”
苏依锦轻笑了两声,软嫩的指腹在他高挺鼻尖上轻点。
她轻软的道,“不知道,就是很开心。”
娇颜轻笑,一时晃了眼。
萧怀衍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逼近,吻住了她的软唇。
或轻或重,如细风又如暴雷。
直到苏依锦声声求饶,萧怀衍这才肯放过她。
只看她在他怀里,轻轻喘着气,撅着小嘴嘟囔着,“我可没有糖给你了,你别想骗我糖吃了。”
她全然忘了一颗糖买了萧怀衍一个月的好事。
只当这大反派无缘无故的索吻,只为了贪图她那为数不多的软糖。
可她兜中空空。
这个月的软糖尽数给了他。
要想吃糖,还得等下个月。
萧怀衍低笑一声,“不要你的糖,免费的。”
刻意压低的声音,磁性低沉,有着令人浑身酥软的魔力。
苏依锦睁着不可置信的圆眸,“此话当真?”
“自然。”
她的软唇再被吻住,苏依锦只觉得自己赚了,却不知道自己已迷迷糊糊中入了别人的圈套。
做了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傻事。
秋月宫,温情阵阵。
椒房殿却是孤清冷寂。
皇后回了这椒房殿,可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口的怒气。
这大门一关,她可就不管不顾起来。
当即把这屋里的摆件玩意,全挥手砸了个稀巴烂,才解了这气。
“苏依锦这小贱蹄子,可当真是命好,本宫明明眼看着那镇国将军府不复以前的繁荣了,晋王也即将回了封地。怎么就偏偏……偏偏这时候出来了一个大理寺卿!”
青果在旁静声站着,这会儿才敢小声开口。
“娘娘,奴婢瞧着那大理寺卿可不是软柿子,这胡大人迟迟搞不定的事情,他进了那大理寺牢房不过半日,这苏安却是尽数全招了。”
皇后胸口微微起伏,斥骂道,“这胡勇也是个蠢的,这大半年了,这大理寺卿位置倒是没能占了去,反倒拱手让人了。”
青果轻声劝慰着,“娘娘也不必生气,左右这贵妃娘娘现下也怀不上孩子,这侍寝啊也是无用的。”
皇后在榻上坐下,脸色可算是好看些了。
“本宫只是见不得陛下日日往她那去,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那张脸吗?陛下怎就看不见本宫,就连今日的祭天,也是让她站在身侧。
本宫这个皇后却是可有可无的!那些大臣都私底下笑话本宫呢!”
青果给她倒了杯热茶,“娘娘,咱们往好处想,好在现下只有一个贵妃,慈宁宫那边也没再提起给陛下扩充后宫的事了。”
皇后点头。
这往萧怀衍床上送女人的事,她是不想做了。
她突然想起了别的,这苏依柔……”
青果答:“这明王可一直避着她呢,前不久,她还日日派人进宫来,想让娘娘您帮她想想办法,奴婢都给挡回去了,这段日子倒是没让人来了,想必也是想明白了。”
皇后想起那白露丸,心疼不已,又左右想不明白这苏依柔到底是怎么和明王滚到榻上去的。
“都是些蠢东西,本以为她是个机灵的!这明王和陛下可长得天南地北的呢,她怎就能认错了人?!”
青果也想不通,这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怀炎陪着太后回了慈宁宫,伺候着她歇下。
“母后,儿臣退下了……”
“且慢。”太后欣慰的看着萧怀炎,问道,“你最近没有和苏府的那位牵扯不清了吧?”
萧怀炎绷着脸,摇头。
他憔悴了不少,想来这段时间也是被这件事扰得心烦。
他虽不认下这件事,也不愿娶苏依柔。
这众人均在背后对苏依柔指指点点。
他虽是男子,对他影响虽小,可也落入这风言风语的漩涡之中,难以独身。
太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也就以肚中的孩子为希望,等到月份一大,她自然是沉不住气了,倒时哀家就送她一碗堕胎药,让她把那孩子流了,也绝了她这不该有的想法。”
她拍着他的手,安慰道,“炎儿,你是亲王,有的是女子愿意为你生儿养女的,不差她肚中这一个。再者说了,她行为不检,那孩子有了她这般的母亲,也是倒霉,不如就当那孩子从未来过这世上。”
萧怀炎迟迟无声,许久才应下。
“是,母后。”
他看着太后闭眼睡下,才提步出了养心殿,往那宫门去。
小厮见他出了宫门,他拉开马车,“王爷。”
“嗯。”萧怀炎掀袍正欲登车。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王爷——”
他身子一顿,还未转身,就知身后是何人了。
“王爷……”
一声又起,后背贴上一片温软。
竟是那苏依柔不顾廉耻,当着众人的面,从背后抱住了他。
“王爷,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柔儿?柔儿好想你啊,柔儿腹中的孩子也好想他的父王。”
那守宫门的禁卫军,也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一幕。
他们纷纷压低着脑袋,只怕自己撞在明王的枪口上。
萧怀炎没想到苏依柔竟然还在这里。
他视线落在她交握的手上,咬了咬牙,狠心的把她的手掰开。
苏依柔的力气,到底抵不过萧怀炎。
她踉跄了一下,才刚站稳。
萧怀炎的声音在头顶冷冷响起。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紧皱着眉头,可没有以往对她时的温柔。
苏依柔红了红眼睛,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要不是他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天寒地冻的,在这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她仰起小脸,楚楚可怜的看着萧怀炎。
“柔儿一直在等王爷,王爷一直不愿意见柔儿,柔儿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在此等候王爷的。”
她逼近一步,执意的抓起萧怀炎的手,让他去摸她的腹部。
“王爷,柔儿已经有喜了,肚子里已经有您的孩子了,你看……”
萧怀炎皱着眉头,不见半分喜意,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把手抽回。
苏依柔却是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她。
“王爷如今不愿意见柔儿就算了,可柔儿肚中的孩子到底是王爷的。他可是王爷的骨血,王爷就当真连他也不见了?”
“王爷,柔儿从小就与母亲生活在一起,那街坊邻居的孩子总指着柔儿,说柔儿是个有娘没爹的孩子。如今回了苏府,也是无名无分的……难道,王爷也忍心看着自己的骨肉落到那般境地吗?”
四周寂静,唯有苏依柔的声音,在这黑夜白雪天地中震震回响。
萧怀炎眉头紧锁,闻言只冷声道,“够了!”
苏依柔一怔。
只听,萧怀炎继续冷声道,
“你说够了没有?!”
“苏依柔,本王告诉你,本王不会娶你的,就算你和你父亲用了什么法子,本王也不会娶你入王府的。”
他迎上苏依柔不可置信的眼眸,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毕竟在你心里,本王可比不上皇兄,你还是想想怎么去巴结讨好皇兄吧!”
萧怀炎此话,对于苏依柔来说,实属嘲讽至极。
她失身给萧怀炎之事,几乎是人尽皆知,更何况如今还有了身孕。
如何还能进宫?
也更是因为萧怀炎知道她如今没了进宫的可能。
她和父亲对他的缠扰,就成了有所图。
因为,她现下已经没别的选择了。
让她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她怎么甘心?!
失去了明王,她可能就攀不上一门好姻亲了。
在她发愣的期间,萧怀炎已上了马车,“走。”
明王府的马车调了个头,急驰而去。
“王爷,王爷……啊……”
苏依柔好不容易见到了萧怀炎一面,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和萧怀炎说呢。
谁知,她刚迈出步子,就一下子站不稳,跌摔在地。
她在冰天雪地里站太久了。
这手脚本就冻得发僵,如今一动,自然就摔了。
她心惊,“孩子……!”
苏依柔无法接受孩子离开的消息,眼前一黑,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禁卫军们面面相觑。
好在,明王府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萧怀炎冷着脸,折回原地。
小厮蹲下身,探看苏依柔的情况,“王爷,这苏小姐好像晕过去了,这可怎么办?!”
萧怀炎眼珠子微转,最后,还是沉声道,“先带回府。”
苏依柔被抬上了明王府的马车,明王府的马车在寂静的长街而过,最后停在了明王府的门前。
苏依柔被送进了明王府。
大夫也急急进了明王府,为苏依柔把脉。
萧怀炎静立在旁等着,嘴紧紧的抿起,心也克制不住的跟着提起。
直到,大夫确认苏依柔和她那腹中的孩子无恙之后。
萧怀炎的心才堪堪的放了下来。
大夫垂头低声道,“虽说尚且无事,但以后切记,可不能再如此了,这天寒地冻的,正常人在外站半个时辰姑且受不住,何况是个有孕之人呢。”
“王爷,我先给这位小姐开几副暖身补气血的药吧。”
“是。”
半个时辰后。
苏依柔缓缓转醒,四周均是陌生,屋内炭火烤得火热,她嗓子生疼生疼的。
可苏依柔现下却是顾不上其他,她急急起身,摸着自己的腹部,“孩子?我的孩子呢?”
有丫鬟听到动静,进来伺候。
“苏小姐,您终于醒了,苏小姐您放心吧,你的孩子还在!”
苏依柔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置身一个陌生地方。
“这是……”
那丫鬟回话,“苏小姐,您现在在明王府,您晕倒了,是王爷把您带回来的,也请大夫给您看过了,苏小姐就放心在此处歇着吧。”
苏依柔心微微一喜,看来明王殿下心里还是有她和这个孩子的。
她看他态度冷硬,那时还真以为他真的对她无情无爱了。
“那王爷呢……我怎么没看到王爷?”
丫鬟回答:“夜深了,王爷已经回屋歇下了。”
“哦……”苏依柔收敛心思。
心想也不急在这一时,明天也是可以见到王爷的。
她抚摸着腹部。
孩子,娘可真是托了你的福了!
明月高挂。
南清刚从宫里回来。
他浑身带着外头的寒气,踏进暖阁,才觉得浑身暖和了起来。
“大人……”
有小厮上前为他脱去官服。
南清在桌案后头坐了,抬手示意他退下。
小厮低头退下。
室内,只余他一人。
晋王和晋王郡主早早就歇下了。
府里静悄悄的。
南清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那方锦帕。
锦帕裹成一团。
只见,面冠如玉的少年坐在烛火下,小心翼翼的解开手里的锦帕。
他眼眸微亮,可直到看到那一小个鲜花酥饼时,还是暗淡了下去。
只见,那锦帕中的鲜花酥饼,已未见当初的完好,上头的酥皮掉落了两块,微微露出里头的内陷。
他眉心皱紧,懊恼不已。
他明明已小心翼翼的护在了怀中,怎么还是坏了。
这鲜花酥饼到底脆弱,正如她,瞧着也像瓷玉一般,易碎,得更好生护着才是。
只是,不知这鲜花酥饼是何滋味。
南清到底没吃。
他,不舍得。
就这么一个了,吞吃入肚可就没了。
他又取了那锦帕过来,好好的将其裹上了,这心才放了下来。
这苏依柔被送进明王府的消息,一下就传开了。
这宫门口站着这么多的禁卫军,这么多双眼睛可都亲眼看着苏依柔上了明王府的马车。
这事,自然就瞒不住了。
苏武一早起来听闻了这消息,这么多天来笼罩在头上的郁气可散去了不少。
他就知道,柔儿肯定没有问题的,她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瞧这明王,这段日子以来几乎对他们镇国将军府避而不见。
这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将柔儿接进了那明王府。
这下子,他又多了一个把柄,让明王早日迎娶他柔儿。
林秀兰为他更衣,也跟着高兴,她满脸傲色,“将军,秀兰就说柔儿肯定没有问题的!我的女儿我最是清楚的了。”
苏武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只是,苏武的愉悦到底撑不过一刻。
门口就传开了齐氏哭哭啼啼的声音。
“将军,你可得救救你兄长啊!”
齐氏悲伤过度,本躺在床上起不来身,结果这一早,就听闻一消息。
这会儿就带着这一众孩子,又来苏武这哭丧来了。
苏武烦不胜烦。
如今苏安已认了罪,又有证据落在别人手里,他看那南清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放过苏安了。
如今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只怕都救不了苏安。
他推门出来。
“嫂子,你在我门前哭个什么劲,我也想救他,可兄长已认罪,已经没法子可救了。”
齐氏哭喊:“好好的,怎么就没了法子了啊?!叔子你可别瞒我,我可听说了,那大理寺卿就是晋王爷那嫡孙,还在咱们家住过一段日子嘞,你去与他说说,他难道还不能把苏安放了?”
苏武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嫂子,你忘了不成?我与南芳已和离!还如何去说?”
齐氏一下没了声的。
当初苏武和晋阳郡主和离时,她可没少在老太君和苏武面前煽风点火。
晋阳郡主管家多年,虽说也是有功无过。
但她齐氏再怎么样,好歹也是大房的媳妇,算来算去这管家之权也该是她的。
可因着这苏安没苏武有本事,就只能把这管家之权让给了二房。
而那苏依锦又貌美,竟把她的两个女儿尽数比下去的。
这么些年来,她心里自然有气了!
如今瞧着那晋阳郡主和苏武和离,自然就想着助一把火。
谁知,这刚和离,苏安就出了事。
那大理寺卿,又正正好好是晋王那嫡孙。
这下子,都没脸求去大理寺卿跟前去了。
齐氏还不死心,“这,当真是没法子了,你和那晋阳郡主可是多年的夫妻情分了,你说上一说又能如何?他家当真这般狠心不成?”
“二叔子,你,你往那走一趟,那可是你的兄长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又要啼哭了起来,“可怜我这几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
苏武皱着眉头,半言不发。
反倒是林秀兰听了动静,从屋子里出来。
她最不愿苏武再往那晋阳郡主那去了。
若是一来二去,两人旧情复燃,可对她不利。
“嫂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兄长自出事以来,将军前前后后都帮着想了多少的法子了,这实在是没法子救了。若是还有一法子,将军定然拼尽全力去救的!”
齐氏闻言,冷哼了一声,“你一个外室,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界!”
齐氏现下看到林秀兰就烦。
要不是她,苏武和她弟妹怎会和离。
要不是她,现下她至于这般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吗?
而且林秀兰半点身世均无,啥忙都帮不上。
齐氏小声嘀咕,“除了会伺候男人,你还会做什么了!”
这话,自然就落入到了苏武耳里。
他被气得半死,又深知南清的态度,自知再去也无用。
“嫂子若想去便就自己去就是了。”
他甩袖转身回屋。
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隔绝了里外。
齐氏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愣了足足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哼,好啊,这是被那外室迷了眼啊,连自个儿亲嫂子都不认了。”
她几步退回原地,拉起了苏依韵,“韵儿,和娘走,我们娘俩就去找那大理寺卿去!”
齐氏打听了一下,带着苏依韵来到那宅院前时,看着那高高挂起的牌匾。
黑底金字的写着南府俩个大字。
她们娘俩都被晃了眼。
路过的百姓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了一句,“听说啊,这是新上任大理寺卿的宅院,这牌匾也是今个儿刚挂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