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适时出声,“我倒是见过这个白美人, 她瞧着倒是没什么出众的,就是她的脸……”
众人纷纷瞧过来。
只听,那坐在角落里的妃嫔缓缓道了一句。
“她的脸,很像贵妃娘娘。”
话落,惹起了惊呼阵阵。
人们暗道,难怪皇后娘娘会扶持这个小小美人。
皇后失宠,如今就只剩了个皇后的虚名。
这后宫,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皇后身居高位,心里早就扭曲变态了。
这不,急忙要让人来分贵妃的宠爱。
不过,这前头有贵妃,后头有白美人。
她们这些在后宫苦熬多年的,岂不是更没有出头的机会。
众人各怀心思,纷纷不言语了。
日子,倒也过得风平浪静。
苏依锦待在秋月宫,快要闲出屁来了。
人人都道,饱暖思……
一个人,在没有吃穿住行上的忧愁时,定然会……
开始想玩男人。
所以,这段时间。
苏依锦完完全全就是萧怀衍的跟屁虫。
前前后后的,都有她的身影。
过了几天这般的日子后。
苏依锦玩男人也玩腻了。
可算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秋月宫了。
这儿,她正闲得无聊呢。
就见着迎春气冲冲的回来。
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娘娘……”
苏依锦问:“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迎春生气了?”
迎春听着苏依锦的打趣,却是笑也不笑出来。
“娘娘,您不知道,奴婢还以为那白美人这段日子总算是可以老实些了,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她就开始不安分了!”
苏依锦问:“她怎么了?”
迎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那白美人去求了皇后娘娘,说要住去甘泉宫去,那甘泉宫可是闹过鬼的!后来如妃与太监苟且,也是在甘泉宫发现的,前前后后死了两个人了,宫里的人都只想躲着那处走,她却搬了进去。”
苏依锦满目的疑惑。
“娘娘,您忘了,是你主动搬来了这秋月宫才得了陛下的宠爱,这秋月宫以前可是冷宫!现下那甘泉宫快成冷宫了,所以白美人才求了皇后娘娘,她要搬去哪里了。”
苏依锦却是笑了。
“傻丫头,我得宠那哪里是因为冷宫,我得宠那分明就是霸王硬上弓。”
迎春:“……”
娘娘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你怎么还骄傲上了?
白美人得了皇后的准许之后,当天就搬了进去。
碧玉指挥着宫人收拾偏殿。
甘泉宫无主位娘娘,白美人位份不够,自然只能住偏殿。
碧玉一转头就见着白美人正站在宫门前,翘首以盼。
她走了过去,“娘娘,你说这甘泉宫里会不会真的有鬼呀,奴婢总觉得阴森森的。”
白美人却是下了决心,“碧玉,如今我也是没法子,我打听过了,贵妃受宠之始,就是她从长乐宫搬去秋月宫之时,你可有按我说的去做,可把消息放出去了?”
碧玉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吧,这件事一定会传到陛下耳朵里。”
这件事,确实是传到养心殿去了没错。
只是刚到李庆耳朵里,就被截下了。
因为李庆觉得。
这后宫里啊,只要不是贵妃娘娘的事,那就都不是事。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美人,爱搬去哪搬去哪。
怎弄的这消息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别扰了陛下的清净。
白美人在这偌大的甘泉宫里,苦苦等着。
有时还跑去门口守着,可让不少人瞧见了,都在暗地里笑话她。
她好的宫殿不住,非往那甘泉宫搬,打的什么心思,自然是人尽皆知。
可惜了,陛下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白美人日日去椒房殿小坐片刻,瞧着这脸色可真是越来越难看了。
皇后喝了一口清茶,看了她一眼,冷声道,“看来,这四妃之位,与你无关了。”
白美人脸色一白,又跪下了。
皇后皱了皱眉。
贵妃可不会如此,随随意意的跪下,一副卑微可怜的模样。
果然,骨子里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
皇后缓缓道,“你瞧瞧,你搬去甘泉宫多少日子了,陛下还不是日日夜夜的往秋月宫去,你这般在甘泉宫守着,还不如去那秋月宫的道上等着。”
白美人红着眼眶,缓缓应下。
她换上了了一身紫色月季暗纹的华服,就去了那道上等着了。
她站在花丛中,心中忐忑不安。
她也是打听过的。
以往,并不是没有妃嫔娘娘为了得宠,守在萧怀衍上朝的路上。
有假装摔倒的。
有跳舞的。
有捡风筝的。
只是,她们的原由各种各样,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样的。
想必,她们的坟头草如今都是一般的高了吧。
白美人虽想争宠,可却是不想死。
可皇后娘娘吩咐的,她又不敢不去做。
得罪了皇后娘娘,在后宫中,她也是没有活路的!
前头,终于传来动静。
白美人心一紧,忙站起了身。
李庆站在萧怀衍轿撵旁,正往前走。
每日去往秋月宫的时候,都是他最开心之时。
只要到了秋月宫,陛下有了贵妃娘娘,自然也就用不着他,他也乐得轻松些。
突然,一道女声缓缓传来。
似远似近。
那女子好似在唱歌。
李庆眉心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条路。
他们时常走着,从未有过这种事。
是谁在唱歌。
李庆思索不得答案,索性也就不再想。
轿撵往前走去。
谁知,这声音却是越来越大了。
萧怀衍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李庆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他冷斥出声。
“是谁在哪?”
那唱曲声一下就停了。
花丛中响起沙沙的声音。
一女子带着一个奴婢,走了出来,跪在旁侧。
“臣妾……参见陛下,臣妾因思念故土,所以唱起了家长的曲调,臣妾并不知陛下在此,请陛下恕罪。”
李庆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女子,竟是白美人。
而且,又听了她这番说法。
自然也是明白了,这不过又是后宫的妃嫔娘娘,争宠的一一个手段罢了。
不过她倒也是个没有胆的。
还记得以前,还有人想往陛下身上摔呢。
这件事,也就只能这么了了。
“白美人下不为例了,走吧。”
李庆开口,让轿撵往前走。
可是,却是有不长眼的。
黑夜中,隐隐约约见着白美人那张脸,突然惊呼出声。
“是,是贵妃娘娘。”
李庆冷冷看了过去。
那太监忙闭了嘴,才知自己看错了人,认错了人。
白美人心刚才还凉了下去,这会儿却又闪过一喜。
她急忙道,“公公认错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罢了,哪里是贵妃娘娘……不过,自进了宫,再见过我的,都会认错,也不怪公公了……”
白美人眼眸含羞带怯的望上去。
她以为她这句话能得萧怀衍一眼。
可是,萧怀衍却还是如之前一般,端坐在轿撵上,半垂着眼眸,未曾看她一眼。
白美人的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谁知,下一秒却听得萧怀衍一句。
“你既然这么喜欢唱,那就继续唱吧……”
白美人不解,“陛,陛下是什么意思?”
李庆冷冷出声,“还不快快谢过陛下的恩典!白美人继续唱着吧,若是陛下不开口说停,白美人可不许停了。”
白美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眸,“什,什么……”
等她缓过来,萧怀衍的轿撵早早就走远了。
萧怀衍站在秋月宫门口,看着下跪见礼的宫人,却独独不见苏依锦。
往常也是这般。
苏依锦不会与其他妃嫔一般,出来相迎。
李庆起初也是觉得不好。
可陛下没说什么,他自也是不敢说什么。
可现下,瞧着陛下却是一动不动,盯着贵妃娘娘的寝屋,却是有些异常。
李庆在心里暗骂了白美人两句。
可别是因为一个白美人,又惹陛下不快了。
李庆凑近,“陛下,奴才去把娘娘唤出来。”
萧怀衍冷冷一个眼神过去,李庆急忙闭上了嘴。
萧怀衍迈开沉稳的步子,进了苏依锦的寝屋。
他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桌旁的女人。
他走近,轻轻的将她拥进怀里。
苏依锦根本就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后背就贴上了一片宽厚的胸膛。
她惊呼了一声,又很快的镇定了下来。
萧怀衍无声的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甜香的脖颈里。
抱了足足好一会儿。
苏依锦也察觉出些许的不对劲来了。
她问:“陛下怎么了?”
萧怀衍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她任由他抱着,直到萧怀衍放开了她。
他在她的对面坐下,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的模样,瞧着倒有些委屈。
不过,也就只有苏依锦,瞧出来委屈了。
若是旁人,这会儿定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苏依锦等不到答案,索性就换个人下手。
“李庆。”
李庆心一抖,忙进了屋里来。
苏依锦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庆犹豫再三,又看了看萧怀衍的神色,才把在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
“陛下,从御书房出来时,还好好的,没想到,路上突然遇见了个白美人。”
“那白美人说自己思念故土,所以在那唱曲,不过,娘娘,奴才倒觉得,那白美人那心思根本不是思念故土,倒像是在等着陛下呢。”
萧怀衍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眸看来,补充道:“她喜欢朕。”
潜台词:有小妖精想勾搭朕。
苏依锦:“……”
李庆又道,“不过,陛下倒是一眼都未曾看那白美人一眼,还罚了她一直在那唱着呢。”
萧怀衍眼眸深了深,定定的看着苏依锦。
苏依锦转头看去。
她怎么觉得,他像是个在等着她夸奖的小孩呢。
萧怀衍又道:“朕只喜欢你。”
潜台词:别人,朕都不要。
苏依锦一下子乐了。
她的反派暴君,可真是世上男德第一人。
“当真一眼都没看?”
“嗯。”
苏依锦这下子,是实实在在的开心了。
她扑进了萧怀衍的怀里。
李庆自也不能再待下去了,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苏依锦窝在他的怀里,捧着他的脸左边亲亲右边亲亲,直亲得他一脸口水,才停下来。
萧怀衍的手,却是搭在她的细腰上,舍不得放开。
“她唱的曲,可好听?”
“听说,这白美人可有了这么一副好嗓子。”
苏依锦垂了眼眸,嘟囔道,“不像臣妾,什么也不会,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
苏依锦垂了眸,掰着手指算。
“臣妾什么都不行,不像宫里的其他姐妹,多多少少都会一些,臣妾就是个小废物。”
“外头的人,都口口声声的说臣妾以色侍君呢!”
“难道……”苏依锦幽幽叹了口气,“长得好看,也是一种错吗?”
她似乎陷入了一种无解的困惑中。
萧怀衍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
“怎么?贵妃心里有朕,不是因为朕这张脸?”
苏依锦心虚。
自然是因为他那张脸。
一见钟情,日久生情。
可这一见钟情,往往都是见色起意。
苏依锦心态一下子就开始摆烂了。
爱咋咋地吧。
以色侍君又如何?
别人想有这个能耐。
可都没有呢。
白美人在御花园里唱了一夜的曲。
直到晕厥过去。
本来这不知实情的人,都被昨夜那动静扰得睡不着,再一打听,都差点被这新添的笑料笑晕了过去。
白美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丢了这么大的脸,她一醒来,就开始嚎啕大哭。
奈何唱了一夜的曲,这嗓子早就哑了,哭都哭不出声。
她想着去求见皇后,可皇后这次连见都不见她一眼了。
白美人嗓子成了这般,也只能乖乖的待在自己宫中休养。
这期间。
这白美人倒是个积极上进的。
学着苏依锦的穿衣风格,举止言谈,规矩,更是努力的去学那些公爵权贵府里的规矩。
苏依锦自开始摆烂之后,也懒得去理会白美人又在弄什么幺蛾子了。
他那一般的手段,苏依锦瞧不上。
再者说了,她现下可顾不上她。
迎春急匆匆的回了秋月宫。
“娘娘,娘娘……”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苏依锦放下手中的绿豆羹,拿着绣帕,按了按嘴角,才道,“怎么了?”
迎春面色着急,“是,是郡主娘娘的事。”
“娘娘她,娘娘她怀孕了。”
苏依锦愣住了:“什么?”
迎春道,“郡主娘娘不想要这个孩子,正想着落了这个孩子,可是侯爷却是舍不得,这会儿郡主娘娘正在侯府里闹呢。”
“而且,娘娘你是知道的,侯爷对郡主几乎是唯命是从,只怕这孩子,到时候留不下来。”
苏依锦忙起身。
“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出宫一趟。”
苏依锦差了个王海去养心殿送消息后,就上了马车,出了宫。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
侯府管家老早听了动静,就出来瞧了,这一看是苏依锦,他忙见了一礼,就把人迎了进来。
“贵妃娘娘,您可算来了,您再不来,侯爷与夫人只怕要大闹一场了。”
苏依锦随着管家,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一个院落前。
苏依锦还是第一次来了谢府,这一番细看之下,才惊觉。这侯府竟这般大。
可比镇魂将军府大多了。
而镇国将军府里,还住着二房三房的人。
而这偌大的侯府里,正正经经的组织却只有她娘和谢侯爷。
苏依锦刚走近,就听到了从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谢二哥,你别劝我了,我意已决,这孩子我不打算留,我已经有锦儿一个孩子了,落红药可煎好了没有?莫再耽搁了。”
谢侯爷的声音响起,“芳儿,你怎这般糊涂,那落红药极其的伤身,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未曾想要,我也是答应过锦儿的,每次行房,我们不都是喝了药的,可就算是如此,这孩子还是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啊,芳儿,他如今已经是一条生命了,你为何就不愿意留下他呢。”
“锦儿那边,我去说!”
晋阳郡主脸色沉冷,却是不愿意再解释一句。
她已下了决定。
不要这个孩子,就是不要这个孩子。
谁劝都没有用。
谢远也知道,晋阳郡主从小就是一个自己拿主意之人。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晋王的极力反对之下,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苏武。
谢远闷闷的站在旁边,她瞧着晋阳郡主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还是不舍得。
他悄无声息的挪了两步,站到她的身旁,抬起手替她轻轻的顺着背。
这时,丫鬟正好端了一碗药进屋子里来。
谢远愣了愣,没想到那么快。
晋阳郡主却几乎是一秒站起身来,冲了过去,端起了那碗药汤。
谢远去拦下,“芳儿,你再想想……芳儿,你当真要这么狠心不成?他既然已经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呢!”
晋阳郡主一言不发,闷头喝药。
一时之间,推推搡搡的,药汁反倒都洒出来了不少。
苏依锦就站在门外,她听着里头的动静,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推开门冲了进去。
她一把夺下了晋阳郡主手上的药。
晋阳郡主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苏依锦,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锦,锦儿,你,你怎么会在这?”
苏依锦随手就把那碗汤药扔到了地上,断了晋阳郡主的退路。
“娘亲,你这到底是做什么?”
“我本以为你与侯爷会好好过日子,可你们就是这般……”
晋阳郡主看着这屋子里的狼藉,没来由地落起泪来,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不关他的事,他对我一直很好。”
“娘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我明明答应了你,不要孩子,我们每次也都很小心,可这孩子还是来了。”
“娘亲不想给你添麻烦,索性就想着让这个孩子从不曾来过吧。”
谢远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话,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苏依锦幽幽的叹了口气,她走过去在晋阳郡主的身旁坐下。
“娘,你不要想太多,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我着想,可你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呢。”
晋阳郡主泪眼婆娑的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