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的对。”
再过了四五日,晋王可算是彻彻底底的入京了。
婚期也就在三天之后了。
可苏依锦的风寒虽好了不少,可还是时不时的打着喷嚏,瞧着是个可怜的模样。
她这会儿正站在后院里,喂她的小白兔。
脚边,突然缠了毛绒绒的一圈。
苏依锦往下瞪了一眼。
“本宫告诉你,没门!这些小兔子最终归属只能是本宫的兔子!你可听清楚了没有!?”
小白兔:“……”
那银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不过,她这些兔子,好似从来都没有少过一只。
苏依锦心想,也许这只银狐当真是通了人性,懂得听人类的一些话了吧。
迎春拿着外衣往这来,“娘娘,可别再冻着了,郡主娘娘的婚期都快来了,这病也不知何时才好!”
苏依锦又打了个喷嚏。
希望,能赶紧好吧。
可天不随人愿。
苏依锦的风寒,直到了那日,都未好。
这整个京城,除了这皇宫,似乎都热闹了起来。
晋阳郡主与谢侯爷大婚。
这般的强强联姻,又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
自然是,人人都到场了。
这得了请帖来了,没得了请帖也厚着脸皮来送礼了,百姓分列两旁,伸长着脑袋去瞧这的热闹。
眼见着,谢侯爷带领的队伍去了南府迎亲。
又见着晋王亲自将晋阳郡主送了出来。
老爷子满脸的笑意,瞧着女婿的神态,那是实打实的满意。
这态度,与晋阳郡主嫁苏武的时候,可真是不一样。
而苏武也自己证明了,当初晋杨不允自个的宝贝女儿嫁给他,是明智的。
那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步伐里结实嫁给喜悦之人的欢喜。
谢远看到晋阳郡主从门口出来的那一刻,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他憋的脸红,直到身旁人的提醒下,才手忙脚乱的上前接过新娘子。
惹了一阵喜悦的大笑。
一旁八卦的人瞧着,自然也是看出了谢侯爷对晋阳郡主的珍惜爱护之意。
心里一阵泛酸,前个讨论的二婚之事,却是难平她们心里的难受了。
试问,哪个女人,不想遇见这么一个如意郎君!
谢远小心翼翼的将晋阳郡主送进轿子,又冲着晋王行了个大礼,才带着队回了谢府。
因着是赐婚。
这轿子还得往宫里走一趟。
谢远携着新娘子,冲着养心殿的方向,遥遥见了一礼,也算是谢过陛下的恩尚了。
队伍又陆续从宫里出来了。
突然,有人抬头看去。
发现那城墙上,站着一抹华贵的身影。
苏依锦就站在那,迎春陪着,目送轿子过来,又目送着轿子远去。
有人惊呼出声。
“是贵妃娘娘!”
“拜见贵妃娘娘!”
“前个还奇怪这晋阳郡主的唯一一个女儿,怎么不来了?瞧着这是来送她娘了。”
天,突然下起小雨。
近来气候总是一会晴一会阴的。
迎春出门前,顺手就把了一把伞。
她撑开伞,遮在苏依锦头上。
苏依锦目送着轿子远去,才遥遥的道了一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她的话语散在了风中。
迎春瞧着风越来越大,心里很是担忧。
“娘娘……”
苏依锦敛下眸子,“回去吧。”
晋阳郡主坐在红轿中,听到了外头的人那一声贵妃娘娘。
她一怔,几乎是一下子掀开了盖头,她下意识的想掀开轿帘,往外探看。
常嬷嬷的声音响起。
“娘娘,还没到谢府呢。”
郡主的手缩了回去。
常嬷嬷不问也知道,郡主在意的是什么。
她道,“贵妃娘娘这会儿站在城墙上,送娘娘出嫁呢,娘娘以后的好日子可算是有了个开头了。”
晋阳郡主红了眼,点了点头。
她并非为了这好日子红了眼。
她只是,感谢着上天,能得了苏依锦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
迎亲的队伍,沿着街道,终于回到了侯府。
这街上,处处挂着红绸,地上更是散落了不少的红金纸,满是喜气。
林秀兰在这牢房里,受尽了皮肉之苦,好在她终于熬了过来。
她知道,她没有杀人。
自然,没人能判她死罪。
她咬着牙,蓬头垢面,衣裳乱糟糟的,拖着步子,缓慢的走在街上。
她身上有伤,挪动一步身子都抽疼。
她出来,倒是没有一人来接。
这天下还下着小雨,那满街的红,很是刺眼。
林秀兰不知听到了哪个字眼,突然将过路的行人拉了过来。
“你!你刚刚说什么!?今日谁成亲了?!”
那人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妇人,把自己的手扯了回来。
“自然是晋阳郡主和谢侯爷成亲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听说今日贵妃娘娘还在城墙上送郡主娘娘出嫁呢!”
锦秀兰一怔,等那两人撑着伞走远了,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顾不上疼痛,快步的往苏府走去。
管家听着敲门声,打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是林秀兰时,还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夫,夫人。”
“让开。”林秀兰把人撞开,往里面走去,终于在前厅看见瘫坐在了椅子上的苏武。
在看到苏武的那一刻,林秀兰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走进屋内,弄湿了那一小片的地板。
她笑着道,“将军……”
她声音沙哑又难听极了。
“今日,可是郡主的大婚,我还担心我回来晚了,你就要去抢亲了呢。”
而苏武并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让人关紧了这苏府的大门,隔绝了外头的热闹。
苏武眉头皱紧,他没想到林秀兰会在这时候回来。
他不愿见到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更不愿意与她共处一室。
苏武起身,准备离开。
却在经过林秀兰的时候,被她一把拉住了。
“你去哪?去抢亲吗?她已经嫁人了,已经进谢府了,将军这时候去不会太晚了一些吗?”
“如今我回来了,怎么可能让你去,你这是要在众人面前狠狠打我的脸啊,让这京城中的贵妇都知道,我林秀兰已经被你抛弃了是吗?啊?”
苏武脸色沉到了底。
“放手!”
林秀兰却是与他僵持上了,“我不放!就不放!”
“放手!”
林秀兰突然狠狠的咬上了苏武的手,将他咬出了血。
苏武叫了一声,把林秀兰这个人狠狠的甩开了。
林秀兰跌坐在地,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痛的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苏武指着她,大骂,“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你这个疯女人。”
管家听着动静,急匆匆的赶来。
苏武下令道,“把这个女人给我关到屋子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把她放出来。”
“是,将军。”
管家应下,带着小厮纷纷上前,迅速的把林秀兰控制起来了。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将军夫人,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竟敢对我不敬!”
无论她喊了什么,都无人理会。
林秀兰她全然忘了,她是靠着苏武这个镇国将军才成了将军夫人的。
没了苏武的疼爱,她自然什么都不是!
林秀兰刚从牢狱里出来,又被关进了另外一个更小的屋子,再也难以见到天日。
前院里满是热闹谈笑声。
晋阳郡主得坐在喜床上,静静的等着。
夜渐渐的深了。
她才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有谢侯的笑声。
“行了行了,我没醉,我真没醉,都回去吧回去吧。”
晋阳郡主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了。
随着嘎吱一声。
带进来了一阵带着湿意的凉风。
门关上了,又隔绝了外头的寒意。
那人一步步的走近。
晋阳郡主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的那抹影子越来越大,到最后完全把她笼罩住了。
她心跳如鼓。
四周静默无声。
许久,才听见他道。
“娘,娘子……我,我要掀盖头了。”
又一阵静默。
晋阳疑惑了一秒,试着应了一声。
才见面前的男人转身去拿喜棍,又急急的走了过来。
谢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壮着胆子,轻轻慢慢的把她的喜帕挑开。
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张小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还是与他第一次初见她时那般,那么美,那么的惊心动魄。
时光好似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谢远一时看痴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直到,晋阳郡主的声音响起,“谢二哥,你在看什么呢……”
谢远忙回过神来,为了掩盖自己的狼狈,他忙折身去拿喜酒,与晋阳郡主一道喝了交杯酒之后。
两人之间反倒无话了。
因为他们都清楚,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谢远没想到自己与晋阳郡主还有这么一天,这一时之间,美梦成真,倒有些不太敢相信。
晋阳低垂着眸眼,扯了扯他的袖口。
谢远鼓起了勇气,第一句却是,“若,若我做的不好,妹妹可多担待些!”
晋阳郡主没忍住笑了一声。
谢远一时更窘迫了。
今个,他好似被笑话了好几次。
可他不在意。
只是,这会儿,怎么都到最要紧的时候,还被自个的夫人笑话了。
可别是他哪里做的不好了。
谢远犹豫了片刻,缓缓上前。
晋阳不敢去瞧他,低垂着眼,好一会儿才睁开来,她似有什么话要与他说。
谢远等了片刻。
她睫羽划过好看的弧度,那双亮晶晶的圆眸正看着她。
她红唇微启,素白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
“夫君,以后,芳儿就交给你了,还请你多多指教才是。”
好像一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阵阵的涟漪。
晋阳郡主垂了眼眸。
这句话,她早就想着在成亲之时,要说给自己的夫君听的。
只是,那时嫁给苏武。
她知道他一穷二白,很无权无势,家中还有许多繁杂的事务等着她去操持。
所以,她那时,无人可依,苏武也无法帮她,她这句话终究没能说得出口。
可谢远不一样。
他让她知道。
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万事,他都会在她身旁,都会在的。
她亦有人可依了。
“……是,是!”
谢远磕磕巴巴的应了一句。
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帐幔,抱着自己的美娇娘沉沉睡去。
晋王有急事,早早就回了江南。
晋阳郡主没有回门的必要了。
这因着太后重病,无法见人的缘故。
萧怀衍也免了他们的进宫谢旨。
可这从谢府出来的那些个装着礼品的马车,还是往宫里去了。
这些马车,自然是送到秋月宫的。
迎春看着这些个玩意,都有些傻眼了。
她不敢置信的问:“这些,可都是侯爷送来的?”
送礼的人点了点头,“正是,都是侯爷送给贵妃娘娘的。”
苏依锦围着马车,走了两步,点了点头。
“这才哪跟哪啊,侯爷与我娘不过成亲第二日,就给我送礼,这是什么习俗?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
第273章 撑粗腰
那来负责送礼的人,哈着腰堆着笑,“娘娘,咱侯爷说了,这都是应该的,以后他与你,还有郡主,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这送礼,也该是娘娘第一份的。”
这老奴把话说得很是好听。
但谢侯的原话却是……
“以后,锦儿就是我的女儿了,我得送些东西进宫去,给她撑撑面子,可别让宫里的其他人以为,她以后都没了依仗,没了父亲。”
这话,送礼的老奴可不敢说。
人家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尚且还没松口认娘的,你一口一个女儿父亲的,也不怕挨板子。
他也是为了自个主子好啊。
这些礼,苏依锦没道理不收啊。
况且,她为什么不收呢。
“那就把东西留下吧。”
那几个来送礼的人,一趟趟的把东西搬进了秋月宫,这才赶着空马车离开了皇宫。
他们一走。
谢侯这个新爹,新婚第二日就给苏依锦送来了好几辆马车的礼物。
果真,财大气粗。
这让后宫里的女人,都气得咬咬牙。
好不容易没了一个镇国将军,又来一个谢侯。
以后,谁还惹的起贵妃娘娘!?
而且,这谢侯这般大张旗鼓的给贵妃送礼,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这是在告诉她们,苏依锦是有他这个新爹撑腰的。
后宫妃嫔得知了,都想骂人。
“这女儿会勾搭人,娘也是个会勾搭人的,这爹是一个赛一个的好,有谢侯在,苏依锦可真是又得了这么一个助力!”
“而且还是陛下亲自赐婚的,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谢侯一个继父,这么上赶着对苏依锦好,那还不是一个继父吗?最多也就送送礼,做给郡主看罢了,还真以为谢侯爷真能为她做什么事啊!”
秋月宫中。
苏依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迎春,去,你派人给谢侯爷送个消息去。”
苏依锦低声交代了几句。
迎春当即把消息送了出去。
谢侯得到了消息时,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不是急的,而是高兴的。
他本以为,他还需要用上些许的时间来,锦儿才能真正的接受他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成了她娘亲的夫君。
没想到……这件事也没有这么难的嘛!
谢远认为,这是苏依锦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可以信任的家人,才会将此大事托付给他。
“你,你让贵妃娘娘放心,此事,我定会给她办妥了。”
“有侯爷这句话,娘娘会放心的。”
晋阳郡主刚从外头进来,见着自己的夫君激动得脸红耳赤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朝中,吏部尚书徐理近来日子可不好过。
他送上去的奏折,均被那杨左丞给压下来了。
徐理可谓是苦不堪言啊。
朝廷六部沦由左右二丞管制,他们吏部的大事,均是要上交给陛下相看的。
可,有着这左丞压着,他自是没了这个法子。
虽然近来国泰民安,也无什么要紧事,可这事事要办起来,好似都不顺通,总能碰着别人为难。
这徐理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这左丞了。
竟是被他记恨上。
更有那杨左丞的门生,也多次的暗中为难他。
徐理,这几日之间,好似苍老了不少。
徐夫人更是担忧他,夜夜以泪洗面。
好在,这一天,可算是让徐理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老爷,这谢侯爷,前几日可是去拜访过杨左丞。”
“什么?”徐理眉头皱起,想了一通,也没想明白。
“你是说,是谢侯爷有意与我为难了?可我与这谢侯爷无冤无仇的,他远在江南,也是近来才上京的,与我八竿子打不着啊。”
那人低垂着头,“大人,你现下还是想想,怎么解了眼前的困境。”
徐理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就在他还没想出个什么好法子之时,这事情可算是闹大了。
有人上奏弹劾了他一笔!
说他收了大笔的银钱,卖官!
更是将良臣好官尽数放在偏远之地去。
往小了说,是为了一己私欲。
往大了说,是要败坏西凉王朝啊!
徐理是半夜被叫醒的。
外头的官兵把他的府邸包围起来了。
他听了弹劾之事,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件件都是死罪。
可为官多年,你虽然说你没有做过这些,那别的你也没有说过吗?
这一查起来,可不就是逃不了吗?
徐夫人在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外头好多的官兵。”
徐理堪堪回过神,“去!趁他们还没有把徐府看管起来,快进宫去给蜜儿穿传个消息!”
徐夫人也大梦初醒,如今徐府被围,也只有华妃能救他们一家了。
“好,老爷放心,我现在就去!”
徐夫人擦了擦眼泪,往外跑。
夜已深。
华妃却是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她总是会突然惊醒。
她又一次惊坐起来,惊恐的瞳孔望着这四周,看到这一整个屋子里都贴着黄色的符纸那一刻,心才安了下来。
对啊,这么多的符纸贴着呢。
赵贵人和兰嫔可害不了她。
对,没错。
白兰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没想到华妃已经醒了。
“娘娘,您,您没睡?又吓醒了。”
华妃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冷声道,“这急急忙忙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