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颤的双睫上染上了泪滴,双唇微张,红通通的眼眸像是小动物一样的看着他,“我没骗你。”
“……真的。”
见他还是不说话,她眼眶的泪水滑落下来,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晃了晃,声音娇娇软软的:“疼……”
薄瑾枭定定的注视了她两秒。
大手缓缓地松开了她的下颌。
那娇嫩的下颌已经有了两个指印。
他将手背在身后,双眸漆黑浓郁,眼神依旧冷冷的看着她:“哪儿疼?”
薄瑾枭扫了一眼她肿胀的已经充血的脚踝。
他走到床边,从第二个抽屉中拿出一瓶药酒来,然后坐在床边,看了她一眼,“是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顾倾夏这下学聪明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腕被男人掐红的那一圈,声音小小的:“手也疼。”
薄瑾枭:“……”
他垂下眸,眸底闪过几分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娇气。”
他坐在床边,打开那瓶药酒,随后拿起棉签蘸了点,微凉的大手握住了女人小巧的脚踝。
白皙柔软。
顾倾夏瑟缩了一下,看着男人深邃的眉眼,倒是没反抗。
药酒的清香萦绕在人的鼻尖。
棉签放上去的那一刻,顾倾夏疼的“嘶”了一声,脚踝像触电般的往回抽。
男人的大手勐然握得紧紧的,“别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掌心好像比刚才要温热几分。
他的神色认真专注,动作也放轻,好像是在对待一件陶瓷般的易碎品。
顾倾夏侧眸看着他。
男人眉目矜漠,即使手中握着女人的脚踝也是说不出的优雅,他的睫毛很长,鼻梁挺拔,双眸中如同有一道漩涡,像是要将人深深吸进去。
她神色微怔,一时竟然看呆了眼。
等到脚踝处伤口擦好之后,男人也转眸看了过来。
顾倾夏猛的回神,收回视线,生怕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
薄瑾枭之间拿着棉签,另一只手将她的手腕也拎了过来,擦完手腕,他又开始去擦拭她的下颌。
他们离得那样近,双唇的距离只差五厘米。
顾倾夏双眸闪躲,压根不敢去对上他的眼睛。
即便他们曾经睡过几次,除了在医院的那次,大多都是在她强烈要求关了灯之后的。
靠的这样近,还是他们的第一次。
顾倾夏双手搅紧,胸腔里的心跳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男人擦完之后,才轻轻看了她一眼。
她双唇轻颤,眼眶还微微红着,鼻尖也红。
太像小动物了。
但是小动物长大了。
长爪子了。
男人眸底渐渐涌上暗沉,在她毫无预料之中,他忽然俯下身,堵上了她的嘴唇。
顾倾夏瞪大眼睛,“唔”了一声,双手刚想奋起反抗,男人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牢牢地桎梏在她的耳际两边!
紧接着,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牢牢地压了下来,有意的避开了她受伤的脚踝。
她双手死死的搅紧着身下的被单,动弹不得。
失神了几秒,他撬开了她的嘴唇!
仅是这么几秒钟,她的眼眸再次染上朦胧的水汽。
薄瑾枭从前从不会这样深入的吻她!
今天他是怎么了?
现实来不及让她多想,她感觉胸腔内的空气一寸寸的减少,像是要被榨干。
更可恶的是,一旦她有试图反抗的痕迹,对方的镇压便会更加变本加厉,简直像一个专制独裁的暴君。
直到她觉得自己像是要死在他怀中时,男人忽然放开了她,偏开头在她耳际喘息。
忽然,男人皱了下眉。
他伸出拇指,一点点的拭去她唇上的口红。
“以后不要涂这种东西。”他嗓音微微沙哑。
顾倾夏还没说话。
薄瑾枭又凑了上来,又想吻她。
她忽然仓促间偏过头,男人的唇落在她的脸颊。
男人神色微微一冷。
顾倾夏翕了翕唇,闻着他身上还残留的苏凌夕的香水味,开口道:“薄……薄瑾枭,我今晚不想……”
她今晚太累了。
“为什么不想?”男人忽然看向她,在她耳垂咬了一下,声音略带轻嘲:“你不就是想要钱么?”
顾倾夏掐着掌心,脸色发白。
她知道在他眼中他就是那种人,所以她并不解释。
也不能解释。
顿了一下,她伸手推拒着她:“今晚不行,我身上疼……”
“只要你乖乖不乱动,就不疼,我伺候你,嗯?”他嘴角轻笑,嗓音磁性低醇。
细听之下,男人嗓音磁性,还有些诱哄。
顾倾夏咬咬唇,做最后的挣扎,“可我还没洗澡。”
薄瑾枭启唇:“我也没洗。”
她的心刚一松,就听到他忽然接着说道:“我们一起洗。”
话音落下,顾倾夏忽然感到身子蓦然腾空,她已经被薄瑾枭抱了起来。
身体的悬空感让她感觉瞬间有些恐慌。
男人大手紧紧抱着她,大步向浴室走去。
他在浴缸放满水之后,然后将她放在一边干净的台子上。
伸手就要去扯她后背上的拉链。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他按了接通。
顾倾夏想,一定是距离太近了,她才能轻而易举的在上面看到苏凌夕这三个字。
“什么事?”男人顿了一下,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薄少~”苏凌夕将尾音拖长,婉转至极:“您这是去哪儿了?我一出门就找不到您的人了……”
苏凌夕今晚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本意是留下薄瑾枭,再不济,也要跟他在宴会厅跳一场舞,更进一步。
却没想到半道上被那个三番两次出现的小贱人截了胡!
“我做事,需要跟你汇报?”
男人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威压。
苏凌夕神色一僵:“当……当然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昭示着主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苏凌夕恨恨的将手机摔了出去!
都怪那个小贱人!看似没有攻击性实则心机深沉的小贱人!!
敢跟她抢男人,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另一边。
薄瑾枭放下电话。
顾倾夏从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指尖便开始一寸寸的僵硬起来。
男人的大手一碰到她的后背,怀中的女人忽然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忽然猛烈的挣扎着。
刚和他的情人打过电话,他就要和她……
不!不可以!
薄瑾枭看着在他怀中扑腾的女人,挑了挑眉。
随后他狠狠的禁锢住她的双手于身后,将她的身子放在旁边的台子上。
“怎么了?嗯?”他揽着她的腰肢,低低的俯视着她。
“我不想和你一起洗澡。”对上男人凌厉的凶巴巴的眸,她性子里的固和倔也一下子凸显了出来:“你先出去!”
她没有资格插手他外面的女人,但是她也不想他这么作践自己。
薄瑾枭几不可察的拧了下眉。
“为什么?”他俯下身,双手放在她身子两侧,双眸与她的脸平视,鼻尖与她相抵,眸底不放过她的一丝丝神情,嗓音带着一丝丝沙哑:“难道,你……”
“当然不是。”她掀眸看向他,这下声音带了点祈求:“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酒味,你先出去,好不好?”
顾倾夏想,很多人都知道她不喜欢酒。
这可真是个完美的借口。
薄瑾枭凝眉。
他舔了舔后槽牙,眸底忽然多了几分戾气:“不好。”
空气中传来“嘶啦”一声。
他伸手毫不留情的拉下她睡裙的拉链!
顾倾夏瞪大眼睛,死死护住身上仅有的衣物!
见男人还想继续动手,她拼了命的挣扎,那双带刺的小爪子在他胳膊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身上轻微的刺痛让男人啧了一声。
他早知道她长了爪子。
新婚的那天晚上,她挣扎的比现在可强烈多了,从床头到床尾,那架势,他毫不怀疑,要是旁边有把刀,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捅死自己。
可是那又怎么样,最后她还不是被他扣在身下,压制了所有的反抗。
任他予取予夺。
他的下颌紧紧的绷着,直接抱起她的身子,将她扔进了满水的浴缸里。
顾倾夏没反应过来,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水。
薄瑾枭伸出手捧住她的两边脸颊,将她从水里捞出来,俯身在她的唇畔上落下一吻。
随后,自己也走了进去。
浴缸很大,容纳两个人还绰绰有余。
顾倾夏一得到空隙,便将身子缩在角落,薄瑾枭大手一捞,便将她瘦小的身子拎了过来。
大手圈在她的腰间,薄唇覆在她耳边,男人的唇角扯出不怀好意的轻笑:“薄太太,和我洗澡,你似乎很抗拒?”
当然抗拒!
她或许永远做不到和他这样的坦诚相对。
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我自己可以的。”她双手护在胸前,颤巍巍的道:“你不用管我,你去接苏凌夕吧,她还在宴会场等你。”
身后男人周身气场勐然一冷。
他忽然掐住她的腰肢,将她转了个身,正对着他。
让她未着寸缕的坐在他的腿上。
顾倾夏双手推拒着他,“你干什么……”
薄瑾枭冷冷的禁锢着她的双手于身后。
浴室内热气缓缓地蒸腾。
顾倾夏感觉一下被逼到了一种逼仄的空间。
面前就是男人光裸的胸膛。
她垂着脸,羞耻心将她的每根神经烧的火辣辣的。
薄瑾枭眯了眯眼,掐住她的下颌,抬高,唇角似笑非笑:“真是想不到,薄太太还真是大方,嗯?”
除了大方,她有选择的权利吗?
薄瑾枭见她不说话。
冷笑一声,随后让她的腿环上他的腰。
男人慢慢的凑近她的脸,浴室蒸腾的雾光下,她的皮肤白皙,肤若凝脂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那张鲜嫩的唇不点而红,粉嫩粉嫩的,男人眸色加深,倾身就堵了上去。
顾倾夏动作一僵,没敢动。
不一会儿,男人掐在她腰间的大手,施了点力道。
顾倾夏痛的低呼一声。
“不……不要……”她推拒着他:“我真的累了,你……”
男人眉目沉沉的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
顾倾夏掐着胳膊,趁他一不留神,连滚带爬的想要爬出浴缸,却被男人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脚踝,身子瞬间被拎了回来。
一股绝望笼罩着她的胸腔。
她控诉的看着他,伸出双手像野猫儿一般挠着他的胸膛。
瞬间在他的身上又划出几道血痕来。
她的眼神让他的心狠狠的一刺。
这样的眼神,就和第一晚那天一样。
好像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薄瑾枭扣住她的双手到身后,继而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余下的动作不容拒绝。
男人伸出手,将哭的嘶哑的女人抱出了浴缸。
顾倾夏精疲力竭,仍由着薄瑾枭拿出毛巾将她的身上擦干,随后将她身子扔在了床上。
一接触到柔软的被褥,顾倾夏便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薄被遮挡住她满身青紫的痕迹。
她的眼眶红的厉害,身子还在疼的隐隐的发颤。
薄瑾枭站在床头,身上已经穿戴了整齐。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床上的女人死死的闭着眼睛。
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了下来,身子蜷缩的像一只小兽。
他忽然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
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半晌,他拿起旁边的外套,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门。
门“嘭”的一声关上。
“先生,这就走了?”温姨看着从楼上下来的男人,有些惊讶。
这天不还没亮呢么?
薄瑾枭“嗯”了一声,旋即头也不回,走到门口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下回,太太要是晚上八点钟还没回来,就给我打电话。”
温姨愣了一下,“……好的。”
薄瑾枭大步走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
顾倾夏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夏夏,你没事吧?昨晚怎么没打电话给我报平安?”路菲菲声音担忧。
顾倾夏方向感弱,她一晚上都没怎么放心。
顾倾夏动了下身子。
好像经过一晚上的休整,那些酸痛感更重了。
但是脚踝处的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
她动了动嗓子:“我没事。”
刚出声,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对面的路菲菲似乎也察觉到了,“夏夏,你喉咙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沙哑?”
昨晚上呜咽着求饶的记忆一下涌入脑海。
顾倾夏咽了咽唾沫,“可能有点感冒了。”
“……这样啊。”路菲菲有些狐疑,但是还是开心道:“总之,你没事就好。”
“对了。”她提醒道:“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可千万别迟到了!”
顾倾夏怔了一下。
两秒后。
像弹簧一样强忍着酸痛站起身,“嗯,好,我知道了,先不说了。”
挂断电话,她匆匆忙忙的洗漱换衣,下了楼梯。
温姨早已经将早饭做好了,顾倾夏匆匆忙忙的吃了两口,想了一下,还是嘱咐道:“温姨,我走了,要是薄瑾枭来了,就说我去菲菲剧组探班了!”
温姨愣了一下,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道:“太太,晚上八点前一定要回来!”
顾倾夏坐上出租车,半小时后到达公司。
看了眼时间。
人事部的主任将她带到了25层的设计部,向里面的人介绍:“这位是顾倾夏小姐,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嘉禾创设核心设计团队的一员!”
嘉禾创设的设计部集结了整个华国在关于服装领域的设计人才。
顾倾夏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鞠了一躬。
下面的人纷纷鼓掌,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温和含笑,有的面含轻蔑。
人事部主任走了之后,顾倾夏被总监安排到了座位上,人事部的总监叫赵珍珍,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上穿着一身旗袍,看起来很是雍容。
她一看到顾倾夏,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顾小姐,我最中意的人选是琳达小姐,她已经有几幅小有名气的作品,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系主任选择了作为新人的你,但是我还是好心提醒一下,嘉禾不养闲人,没有业绩的人,最后一定会被踢出去。”
话音落下,旁边的人都朝着顾倾夏看了过来。
一股切切私语声在悄悄地蔓延。
“这看起来也太小了,我觉得这位说不定是哪个高管包养的小情人还差不多。”
“我也觉得,你看她脖子,一眼就能看出前天晚上多激烈。”
“一想到我堂堂帝都S大毕业生竟然要和这种人同一个办公室,简直是侮辱了自己!”
顾倾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脖颈。
这才发现,自己的脖颈间全是青青紫紫没有遮住的吻痕。
早上出门走的急,竟然一时忘记用粉底液遮住了。
她手忙脚乱的拿衣服遮挡。
但是她穿的是低领款式,根本盖不全。
赵珍珍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将一沓文件交在她手中,“晚上下班之前将这些整理出来。”
顾倾夏接过:“好。”
赵珍珍走后,顾倾夏摸摸鼻子,刚想开始整理,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女人。
女人年纪二十三四岁左右,棕色的眼睛,齐平刘海,年纪不大,透着一股骄纵任性的味道,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规整的职业套装:“你叫顾倾夏是吗?”
顾倾夏顿了一下:“是。”
女人脸上笑嘻嘻的,看着很友好:“听说你也是走后门进来的?”
顾倾夏:“……”
那女人见她愣了,唇角带着温和的笑,道:“巧了,我也是,那既然这样,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顾倾夏:“好。”
旁边的人三三两两的看了过来。
眸底神色清一色的鄙夷。
她也不管别人的眼神,伸出手,说:“我叫段安琪,认识一下。”
顾倾夏露出轻轻柔柔的笑:“你好。”
“你看起来好乖啊。”段韵琪脸上含笑,看了一眼顾倾夏手中的资料,“需要帮忙吗?”
“不用。”顾倾夏笑着摇头:“我自己可以。”
剩下来的时间,顾倾夏就一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整理着那份文件,将数据一一的导入电脑。
不知道什么时候。
楼道拐角处。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你们送一件晚礼服那么晚才送到,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还有,你们这次的晚礼服是闭着眼睛做的吗?这种设计是多少年前的款式了?你们嘉禾的设计总编是不是该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