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今想着这些，愣愣出神。
他应该也会靠在那个女生身上，撒娇，睡觉……
“……想什么呢。”唐明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他声音有点哑，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感。问了一句就重新合上眼，手依旧松松地搂着许今。
许今愣愣的:“想你以后的女朋友……”
“——女朋友？”
唐明曳眼睛睁开了。
“呃……没什么。”许今垂下眼睛。
但唐明曳已经完全清醒。
“你在想什么？什么我以后的女朋友？”唐明曳又问了一遍，这一次语气没上一次好。
“哎呀，说了没什么。”许今有点心烦地推他。
推了推，没推动，唐明曳不但没退开，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表情不太高兴。
“伺候了你一天，这么对我？”他又来了。
许今:“我……”
唐明曳忽然低头，靠近许今的脸。
许今猝不及防，睫毛颤了颤，紧张地闭上眼。
她能感觉到，某一刻，唐明曳的唇距离她的不到一公分。
他的鼻尖碰到她的鼻尖，他的呼吸非常非常近，与她的交缠在一起。
她心跳快得要命，脑海里一片空白。
唐明曳偏过脑袋咬了一下她的腮帮，不重的一下。
许今万万没想到唐明曳会咬她一下。
就像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他动作很轻很快，不掺杂一丝情.欲。
许今有点懵地睁开眼睛。
唐明曳的眼睛离她很近，眼神算不上正经。
他看着她, 他也看着她, 一时间没人说话。
气氛逐渐变得不太一样, 他的眼神也是。
过了大约一世纪那么久，实际上也只有一两分钟。一阵嗡嗡声响起，打破了眼下的静谧。
震动声持续不断，是从唐明曳衣服口袋里里传出来的。唐明曳像是才回过神, 陡然退开，拿出手机扫了眼, 背对着许今走到窗前。
许今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他, 完全是无意识地望着他听电话的背影，脑海里什么都没有, 一片空白。
她听见他说话, 每个句子极其简短。听了一会儿，她后知后觉意识到, 他此时也是心不在焉。
为什么心不在焉, 他们都知道原因。
许今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缓缓坐直身体。
然而，她可以不去看他，却没有办法不听他讲话。她清晰地听见他说的每一句话, 每一个字，他的声音那么好听, 他的气息那么干净……
许今忽然间意识到, 她并不排斥唐明曳的靠近。
甚至——她不排斥唐明曳咬她。
她垂眼，望着桌子上唐明曳拿给她的水果, 饮料，零食……愣愣出神。
不知何时，唐明曳打完了电话。
没有他讲话，房间安静极了。
等许今发现，这安静已经蔓延许久。
她抬眼，遥遥地与唐明曳对视。唐明曳依旧站在窗边，只是由背对她改为背对着玻璃窗，整个人逆着光。许今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分辨不出他的眼神。
“许今。”他突然叫她。
“……嗯。”许今应声。
“我——”唐明曳顿了一下，“我明天回A市。”
许今眨了眨眼:“哦。”
静片刻。
许今故做不经意问:“那你还会来不。”
唐明曳毫不犹豫:“会来。”
第二天，唐明曳很早就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许今还在睡觉，所以他没特地跟许今打招呼告别。许今起床后习惯性去找他，才发现他房间空了，人早走了。
她有些失落，慢吞吞地折返。回到房间打开正在充电的手机，看见了唐明曳几小时前发给她的消息。
唐明曳:【走了，过几天回。】
许今回了句好，放下手机。
唐明曳大概在忙，没回复她。
没了唐明曳，许今格外无聊。
她脚踝没彻底好，不能出去玩，只能无所事事闲在家里。唐明曳在的时候她还能跟唐明曳说说话聊聊天，唐明曳不在，她一个人，想说话都不知道找谁。
她找陶芷然，陶芷然在忙，帮爸妈看店。
她找其他朋友，要么在兼职要么在玩。
她打开与唐明曳的聊天框，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还停留在她那个“好。”
他一定很忙。
许今想了想，没打扰他。正要退出去，聊天框猝不及防跳出一条新的消息。
唐明曳:【视频】
唐明曳:【像你。】
许今打开看，视频里是只戴着伊丽莎白圈，后脚包着一圈白纱布的布偶猫在走路，一瘸一拐的。
许今:“……”
许今截了张图，圈出布偶猫旁边的一只黑狗。
许今:【图片】
许今:【是你。】
唐明曳:【……】
唐明曳虽然很忙，但时不时就抽空跟许今说两句话。不像上次，一走像消失。
有时候他说他遇到的事，有时候说他碰到的人，有时候给她看他吃的饭，有时候则是单纯地逗着她玩。
天黑了。
不知不觉，许今抱着手机跟唐明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个下午，下午时间过得比上午快很多。
接下来两天，唐明曳更加忙了。
他找许今的次数明显减少，一开始中午和晚上都会找她，后来只剩下晚上和她说一会话。说也说不上太久，总是说着说着人就没了。第二天，他告诉许今他睡着了。
然而许今还是很期待晚上那一点时间。
她白天看书看电影打发时间，到傍晚，连看电影都不能集中精神，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等着唐明曳找她说话，尽管只是说一些没什么用的话，大部分可以称之废话。
等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全部心神放在等待唐明曳上，许今有点慌张。她想一定是因为她每天太闲了，但凡有点事做都不会这样。
她想，她应该给自己找点事干。
经过几天修养，许今脚踝好了很多，约着两个朋友出去玩。结果和朋友吃饭的时候她吃到很好吃的甜点，第一反应是，等过几天唐明曳忙完手头的事来C市找她，他们一定也要来吃这个，唐明曳肯定很喜欢的。
想到这，许今攥着叉子，吃蛋糕的动作猛然顿住了。
许今的朋友注意到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不好吃吗。”
许今心事重重地摇头。
许今朋友:“那你愣在那想什么呢？”
许今默了默，放下手里的叉子。
“如果你总是想起一个人，连吃饭的时候都想起他，”许今表情严肃，“那么——”
许今朋友接话:“那么就代表你喜欢他。”
朋友:“怎么回事，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呀谁呀？”
许今愣了愣，没有反驳。
和朋友玩到很晚，回家后许今洗了个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唐明曳给她发了好多消息。
唐明曳:【我忙完了。】
唐明曳:【干什么呢。】
唐明曳:【在看电影？】
唐明曳:【在看书吗？】
唐明曳:【怎么不说话。】
唐明曳:【许今？】
唐明曳:【怎么了？】
唐明曳还给许今打了两个电话。
许今刚要回消息，电话又来了。她立即摁接听。
唐明曳的声音传出来:“许今？”
他语气难得有些焦躁。
许今应了一声，解释:“刚刚在洗澡，没听到。”
“哦，洗澡。”唐明曳这才舒了口气。
他语气缓和下来:“怎么才洗。”
前两天许今闲得不行，每天天一黑就洗澡了。
许今:“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回来得晚。”
她掀开被子，脱掉鞋子爬上床。
唐明曳:“出去玩？脚好了吗。”
许今钻进被子里，关掉灯:“已经好啦。”
许今:“还去逛街了呢，也不疼。”
唐明曳漫不经心问:“还干什么了。”
许今:“就逛街，吃饭，和朋友聊聊天。”
许今:“你呢，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唐明曳说了一些他今天在忙的事，声音懒散，逐渐有些困倦。
许今有些听得懂，有些半懂不懂。
听着他的声音，她也涌上一丝困意。
唐明曳说了好半天，话音一转:“不过明天就差不多了。”
许今:“什么差不多？”
唐明曳慢吞吞说:“明天差不多能结束这边的事，晚上去找你。”
许今稍微清醒了些:“你不累呀？明晚好好休息，后天再来C市吧。”
“不。”唐明曳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语气却很坚决:“明天。”
许今:“急什么啊。”
唐明曳:“急着见你。”
他声音模模糊糊:“我很想你。”
“……”
许今彻底清醒了。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全神贯注聆听手机。
手机里却不再发出声音，非常安静，安静得像是通话已经结束。
她好几次查看手机屏幕，通话仍在持续。
她想，唐明曳应该睡着了，就像昨天一样。
许今:“唐明曳。”
“我也有点想你。”她声音很轻。
许今说完就后悔了，连忙要将电话挂断。挂断的前一秒，话筒里再次响起唐明曳的声音。
唐明曳不太清醒地说:“……我听见了，许今。”
她对此的回应是——没有回应, 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手机静悄悄的，唐明曳也没再打来，大概又睡着了, 这几天他实在太累。
许今懊恼。
他都那么困了, 她声音又很小, 怎么说一句话还能被他听到。
听完他也没什么反应，立刻又睡着……
许今在黑暗中摸索了下，再次拿起手机。
打开看，没有未读消息。
她看着空荡荡的通知栏, 不太高兴地鼓了鼓腮帮。
第二天，许今仍然和昨天那几个朋友出去玩, 昨晚分开前她们几个就约好了。
而唐明曳一直没给许今发消息。
出门前许今还有些心不在焉, 时不时看看手机，和朋友汇合后就什么都忘了, 也不看手机了。但她还记得唐明曳说今晚找她, 跟朋友说好了早点回家，晚饭不在外面。
朋友问她:“那么早回家干嘛？”
许今斟酌着说:“可能有朋友来找我玩。”
“谁啊？”又一个人凑过来问。
“昨天说的那个？”有人猜测。
许今故作镇定点头:“嗯, 昨天那个。”
“噢～”
几人当即兴奋起来, 纷纷好奇许今喜欢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许今大大方方地说:“他很帅的。”
“照片？我只有几年前的。”
“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许今承认了，她是喜欢唐明曳的。
因为许今说起了她喜欢的人，这一天，几个人的话题就围绕着感情生活。
她们年龄相仿, 都是在过暑假的大学生，基本都谈过恋爱。许今之前没怎么关注别人的恋情, 今天一听才知道渣男这么多, 渣的方式也是花样百出。对比起来，连她被唐洄骗都不算大事。
朋友总结:“反正恋爱还是要谈的, 别太在意结果，随便谈谈开心就行。”
另几个人纷纷附和，只有许今没有。
许今想，她还是在意结果的。
如果不能有个好的结局，宁愿不在一起。
尤其是跟唐明曳。
许今拿出手机。
中午了，唐明曳还是没给她发任何消息，也没说今晚到底能不能来。
这时候，许今朋友提议去吃午饭。
许今答应一声，正要收起手机参与讨论，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唐明曳的名字，许今接了。
唐明曳:“在哪？”
许今:“？”
唐明曳语气漫不经心:“我在你家。”
许今诧异:“什么，你在我家？”
唐明曳淡淡嗯了声，“刚到。”
许今惊讶:“你不是说晚上来吗，怎么提前这么久？”
这才中午。
唐明曳:“你不是说，你想我？”
“……”
“我就提前来了。”
“……”
“早点回来。”
许今:“……嗯。”
通话结束。
许今朋友问:“你那个朋友来找你了？”
许今:“嗯。”
“那你要提前回去了嘛？”
许今想了想:“吃完午饭再回吧。”
和朋友不是每天都能见面，不像跟唐明曳，想见就见。
于是她们先去吃午饭了。
到了餐厅，刚点完菜，许今收到唐明曳的微信。
唐明曳:【回来了吗。】
许今:【没。】
许今:【和朋友吃午饭。】
许今又问:【你吃午饭了没，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
唐明曳深明大义地回:【不用，你好好玩。】
许今:【行。】
结果，唐明曳隔一会儿就给许今发条消息。
唐明曳:【在哪吃饭？】
唐明曳:【几个朋友？】
唐明曳:【我也去？】
唐明曳:【我不打扰你们，我就等着你。】
唐明曳:【好我不去，那我过会儿接你？】
唐明曳:【我打车去。】
唐明曳:【行行我不接你。】
唐明曳:【行行我不烦你。】
唐明曳:【行行你好好玩。】
结果过了十几分钟。
唐明曳:【吃完午饭了嘛，回来了没？】
许今:“……”
坐在许今身旁的朋友听见许今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揶揄道:“你那个朋友真够粘人。”
许今:“…………”
说唐明曳冷漠脾气差难相处的人很多，说唐明曳粘人的，这还是头一个。
许今刚要说唐明曳不粘人，唐明曳又来了:【我去接你？】
许今:【别来，我一会回去。】
许今:【别吵了。】
唐明曳:【哦。】
唐明曳:【小狗失落.jpg】
看着聊天框里耷拉着眉毛的小狗，许今忍不住笑了。
半小时后，许今吃完午饭，与朋友们分开。
她家离餐厅不远，打车十分钟到。十分钟后，车停了，她推开车门，一眼看见外面安静等她的唐明曳。
唐明曳站在那，穿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身后是木色围栏与深蓝的天。他略微垂着头，一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另一手拿着手机。听见车声，顿了顿，抬起头。
他看起来有些困，好像还有点走神，不在状态。定定看了许今两秒，关掉手机懒懒散散地走过去。
车走了。
唐明曳停在许今面前，半蹲下来，一手搭在膝上，另一手不重地捏捏许今脚踝。
许今猝不及防，啊了一声。
唐明曳抬眼:“还疼？”
唐明曳提议:“我背你。”
小区外人来人往，两人一蹲一站，吸引了不少视线。
许今赶紧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拽了起来，“不疼，不用。”
“嗯。”唐明曳顺从地起身，朝她伸手，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东西。
这次许今没有意见，连粉色斜挎包都给他背上。他垂眸扫一眼，也没意见。
两人并肩走着。
许今:“你事情都处理完了？”
“不算吧。”唐明曳:“还有点事，我后天走。”
“？”许今万万没想到。
“那你怎么不忙完再来？”她拧眉。
“我明天又没事。”唐明曳理所当然道。
许今还要说他，他垂眸，目光落在她脸上，语速慢悠悠:“而且，你昨天不是说——”
许今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他无辜地看着她。
许今:“闭嘴。”
他还是很无辜地:“哦。”
许今给唐明曳带了吃的回来，其中有她昨天吃到的很喜欢的小蛋糕。
唐明曳没怎么吃，他太累，强撑着跟许今说几句话就困了，说话都带着困意。许今推他去他前几天住的房间他又不去，说很累。
他看起来也确实很累。
许今想了想，勉强说:“那好吧，你可以睡沙发。”
许今房间的沙发不够大，并不能容纳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
但唐明曳同意了，他懒洋洋地动了动，长腿无处安放，头枕在许今腿上。
许今:“！”
今天天热，许今没穿长裤，穿的是条白色蛋糕裙，裙子本来就短，坐下来就更短了，遮不住大腿，所以唐明曳是切切实实地躺在了她腿上。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短发毛茸茸地扎着她。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太亲密了，她头皮一阵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