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清穿顺治皇后宫斗不如养崽崽谈恋爱(恪苏)
“难为你。等许了人家儿就好了。现在你的亲事还要太后做主,要如愿,还得顺着她老人家。”金花抓着福全的手细看,跟福临一样贝壳样儿的指甲,修得干干净净,她才放心,乳娘没偷懒。她生怕自己如今精神短,顾不到。
“嫂嫂,年纪轻轻的,说这些,羞不羞。”四贞脸一红,垂着眼睛,细白的手握在福全肩上,轻轻揉着怀里的胖娃娃。
“人生大事,当然要盘算好。关键时刻,得打起精神,哪还顾不上羞不羞,脸皮儿薄,找个女婿不如意,不如脸皮厚觅个如意郎君。”金花推推四贞,借着力朝后轻轻仰着,她腹大如鼓,坐着碍事儿。
四贞偷瞄了眼嫂嫂的肚子,仍垂着头说:“太后走前儿说,嫂嫂快到日子了。是么?”
金花笑说:“还早着,太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还是不信我们,上回她问,我们都回禀过,要到六月,热时候。”
“可是嫂嫂这肚子,瞧着可不就是该生了?”四贞知道嫂嫂有这怪癖,不肯给人摸,只远远瞧着,小声说这一句。
“可不是,从起头就比别人显,三个月的时候瞧着像五个月,这会儿又像足月……每天捧着这肚子,可累坏人了。”皇后娇娇说一句,“要是赶紧生了,也安心了,要不提心吊胆的……”
“还是福全让额娘省心是不是,能吃能睡……”皇后捏捏福全嘟嘟的双下巴,“长得结实,听说还会走路了?等三岁,就叫阿玛教你骑马好不好?”
“胖归胖,这模样还更清秀了,妹妹瞧瞧,是不是更似万岁了?这眉眼。”皇后瞧着福全,忍不住就想起福临。明明早上她给他戴了冠他才走,可是这会儿她怎么就想他了。
“妹子可没瞧出来。嫂嫂不是想皇帝哥哥了吧?”四贞手在腮上刮刮,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儿,目不交睫盯着嫂嫂,眼瞅着嫂嫂红着脸扭过去,“贤伉俪自从过了明路,就好得跟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一样……”刚要再调侃几句,小宫女通报,万岁爷马上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四贞叹口气收住话,起身站着等,福全在怀里挣扎,不一会儿她的两条胳膊就酸了。
皇帝一低头进来,抬眼看见四贞,一愣,回头瞅了眼外头的小宫女和小太监,这起子奴才,越来越没规矩,都没提前禀告四贞格格也在。
四贞行过礼,起身。金花看出来她抱不住福全了,对着福临嫣然一笑:“万岁,有几天没见福全了?抱抱罢!我看福全又胖了。”对着四贞摆摆脸,让她把福全送到福临怀里。
福临见着小媳妇的笑靥,心里跟刚刚晒着的春日的阳光一样,暖洋洋,懵擦擦,还没回过神儿,手上已经把福全接住。福全认得他,一头扎进他宽厚的怀里,圆脑袋在他脸下转,一边“阿”“阿”,口水就蹭在他的朝服上。这一身衣裳,急急忙忙回来,还没来得及换。
抱着孩子往金花身旁走,他胡乱招呼四贞一句:“妹子今儿怎么有空……”然后俯身对着金花抻脖子,“帮我……帮朕把冠摘了。哎,这娃娃一个劲蹭,不嫌刺挠地慌。”
金花强撑起身子,双手支着往福临身边儿挪了挪,伸手到他光滑细白的颈下,拽着朱红色的绳头一拉:“福全叫您呢!万岁应一声儿。”
福临低头,金花双手把冠捧下来,置在身旁,腾出手来摸摸福全的后背,说:“福全害羞了?别拱你爹,你爹的衣裳娇贵。”拉着福临在身边坐下,能够到福全的后脑勺了,在娃娃耳边柔声说,“来,叫你爹一声给他听听,咱们会说话!上回额娘教过你不是。”
胖娃娃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扭过脸来,瞪着跟福临一式一样的丹凤眼,浅浅的双眼皮的褶儿下一双懵懂的黑眼珠儿,缓缓看看额娘,又瞧瞧阿玛,疑疑惑惑对着金花含混叫一声:“额娘。”
“哎!”金花声音里像化了一勺蜜,浓得化不开,糯糯应一声,又去拉福全的手,对他挤挤眼睛,“唤你阿玛一声。”
“阿玛。”这一声清脆,只是福全还没叫完就羞不住,把脸闷在父亲胸上,尾音被捂住一段 。
福临怀里抱着个沉手的胖娃娃,这孩子重,扯着他的胳膊一张一吸,还往胸上钻,大脑袋敲得他胸膛里气息顺不过来。他还没醒呢,这孩子一声“阿玛”,把他震得更晕了,叫他的?
一扭头看到她,圆脸上眼梢眉角都是笑,唇下包不住的银牙,厚唇红艳艳的,在粉面上格外显眼,吐气如兰,说:“万岁。儿子叫您呢。答应呀。”他醒了,脸上飘上来两片红云。
他?叫他阿玛?怀里抱着的这个娃娃,是他的?什么时候,跟谁,他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儿子?
以前福全是个婴儿,会尿他手里,会“咿咿呀呀”,福临抱他,却不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勾连。刚福全叫一声“阿玛”,骤然就把父子的名分定了。
以前的日子在眼前飞驰,他突然意识到他的人生截然分了段,认识金花之前是一段,认识她之后是另一段。对着她,想福全的来历,就像想上辈子的事儿一样,还有做坏事被抓个正着的窘。
他两手把娃娃紧紧,算是应了儿子的这声“阿玛”,正襟危坐,木着脸,不吭声了。
四贞在一旁,静静看这一家三口。帝后好得同一个人似的,皇帝哥哥摘个帽子也要嫂嫂动手。一来想必俩人日日相对,这些日常举动已经熟极而流,习惯成自然;二来哥哥怕也有撒娇的意思,不就是个帽子,进门还不摘,非到内室找嫂嫂摘。
等到二阿哥叫人,哥哥就有些不好意思。四贞在书上看过,是有男人这样,因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当爹太轻易,养了娃娃后又疏于教,大有突然一天就被人抱着腿喊爹的窘迫。
怀中一名幼儿,他却坐得笔直,仿佛尽力跟怀中孩儿划界,他是他,孩儿是孩儿。看样子皇帝哥哥正因着福全喊“阿玛”不自在。
再看嫂嫂,她正柔情蜜意看着哥哥和娃娃。四贞心里叹气,罢了,今儿就到这儿吧,下次想跟嫂嫂说话儿还得早来,一旦哥哥回来,就没她这个妹子说话的份儿了。
而且嫂子坐不住,一会儿朝左歪,一会儿朝右歪,坐了这一阵子怕是累了。四贞还是识趣儿,领着福全告退罢。
等四贞和福全走了,金花才问福临:“刚怎么?累了?我伺候你脱衣裳罢。”
“不用,我自己来。”这句说得些许急躁。他低着头解纽子,脸背着光,眼睛垂着,整个人都隐在阴影里。
她往后仰着,一手撑住,另一手去拉他的袖子,细白的食指抠进马蹄口,拽着他不让他动,说:“你转过来,我帮你解。”他还不动,她只得想想又说,“哎,你也别想闲着,帮我数数你娃踢了我几脚。”
他才低着头转过来,手摸在她肚子上,说:“伊今儿闹?踢哪儿了?”说话间肚子就识趣儿地晃了晃,他长手指在肚子上轻敲两下,“爹娘说说话儿,你别闹,也别听。”
“你的娃,你还不知道?你说了肯听才怪,瞧着吧,且着呢。”她说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要跟我说什么?还不给娃听,你来我耳边说。”
“我……”他固执地低着头不看她,手在她肚腹上来回摸,哪儿动摸哪儿,追着孩儿的胎动,后来此起彼伏,跟不上了,他才停了,仍气鼓鼓坐着。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后来痂陆续退了,只留了几个微微凹的小黑点儿,他现在玉白面孔,长眉、星目、高鼻,又是那个风流英俊的人儿了。
只是这气鼓鼓的……
第160章 壹陆零
“怎么了?难得四贞带福全来, 你一黑脸,她马上带着娃娃告辞。四贞在宫里没有血亲,我们待她再好, 她难免觉得自己是外人,有寄人篱下之感。你在她面前还是要体谅她些。还有福全, 我正想他……”她的小胖手摸摸他的俊脸、捏捏肌肉臂膀,渐渐挪到他手上。不防备被他反手捉住, 沉着气疾声说:“福全, 又是福全!”
她想抽回手来,没拉动,于是由着他攥住手,笑笑说:“我喜欢他, 憨, 可是心里明白谁对他好;还有那小模样儿, 胖墩墩, 若是你小时候是个小胖墩儿……”后半句就没说出来,若你小时候是个小胖墩儿,想来跟福全一个模子。
他失落地垂着头,身上解了一半纽子,撇开了,只使劲攥着她肉乎乎的小手,阴郁地问:“你喜欢他?”
“可不是?我喜欢他, 喜欢。”她抬眼看他,跟福全一样的细长丹凤眼,浓长的睫, 薄嘴唇儿, 她喜欢福全, 全因为福全像他,神奇的遗传,他的娃娃。不知肚儿里这个长什么样儿,她往前倾倾,腾出撑着身子的手摸摸肚子,快了,不过再等两个多月。
“可你不该喜欢他,你该生气、嫉妒,那是我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他一改往日的沉着,连珠炮似的吐出这一串话,他跟别人能生出孩子来,就有肌肤之亲。
他跟她的那些亲密甜腻,跟别人也都有过。她不该生气?不该嫉妒?她怎么能喜欢那孩子。她对他过分宽容谅解,过分到他觉得她不甚在意他罢。
可是再想想,也不对。她早就说过,有了她就不能有别人,既然要自己霸着他,必定是在意他。他生病时,别人躲得远远的,自己的母亲都把他挪出宫扔到冷冷清清的睿亲王府,只有她,舍了这里去伺候他。还有这个没出世的孩子,头三个月他不知道,后来知道了,这孩子还没出生已经在肚子里大闹天宫,让她吃尽苦头,可她只笑眯眯,忍着。
做到这份儿上,怎么能说她不在意他。可他看到自己跟别人生的孩子就气恼!
耳边传来一声天籁,珠玉一样的声音说:“可他长得像你。指甲眼睛睫毛……我见福全,就像见了小时候的你似的。”一句就把他安抚了,瞧,她喜欢福全,可底子里仍是钟意自己。
“生他的时候没同他商量,生了他便要好好待他,一辈子有多长?父母能给他遮风避雨多长时候?你还不趁他小,多抱抱他,等他大了,抱得动抱不动两说,只怕不肯给你抱。”
“哼,不跟我亲近,怎么封王封侯?”
金花叹口气,为了封王封侯跟你亲近,有什么意思,像康熙朝九龙夺嫡,父子兄弟,全不一条心,互相下死手。这么看,肚儿里这个还是个公主的好,看住了不送去和亲,嫁个读书的清贵人家,一辈子在身边当娘的小棉袄儿。
“扯远了,福全本就是正经的阿哥,该给的你别偏心。”
“该给的,我都想给它。”福临的气鼓鼓被金花三言两语解了,张着手摸她如鼓的肚子,“都给咱们的娃娃。”
“别。”她笨重地侧身躲他,“我们人小福薄,承不起这么大恩典,我们就过平淡日子。”她张着手心摸在他手背上,跟着他的手在肚子上轻轻摸,“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就知足,不奢望更多。”
盛宠太过,无异于树的活靶子,自然有心胸狭隘的小人,还有日子不平顺的人,想拿它出气过瘾做筏子。皇后自己算个靶子,已然吃过亏,那次被静妃从头到脚剥个干净,失财受辱又受了惊吓。若是小娃娃,折腾两回,小命都危了。
“还是好好对那些阿哥公主,我对他们好,就像对你好似的。”她叹口气,轻轻说一句。
又一日。福临下朝,回去见坤宁宫满是小太监和小宫女进进出出,到内室,一边伸头给金花,一边问:“今儿忙叨什么?”
“中午给福全抓个周。”她伸手拉他颌下的结,“也不好孤零零抓,就摆置了摆置。红彤彤的喜庆,要是有相机就好了。”她看了眼外头,那一片红拾掇地差不多了,抬手摘了他的冠。
他习惯了她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也不问什么是“相激”,想想,问:“福全抓了什么?”
“这个有意思。今儿的物件儿都是我想的,金碗银勺、御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你的一个闲章、内务府赶制的一柄小弓。摆着有点稀稀落落,我就又找了把金剪子、金算盘。”她一边说,一边瞪着好看的桃花眼看他,眼波流转,看得他身心一荡。
于是在她身边盘腿上炕,手搂着她的腰,脸对脸说:“抓周都有定例,偏你出新花样。”
“不问问孩儿抓了什么?”她自然地把头抵在他肩窝上,“给我靠靠,今儿比哪天都累。”
“抓了什么?”他眼睛正对着她耳后一片腻白的肌肤,跟上好的羊脂玉一样,太白了,泛着隐隐的青色,下裹着若隐若现的深紫色的筋。他深喘口气,想定定神,结果她身上的暖和气儿吸了满怀,他忍不住呢喃唤一声:“花。”
“嗯?抓了弓!看不出来,福全竟然好武,本以为大约要抓金碗儿,专门命人把碗放他手边,结果他爬两步,抓了弓。”她说到这儿高兴起来,抬起脸来找他的眼睛,“抓了弓,以后要当大将的!要是没有儿子,印也要传给他。”
“怎么会没有儿子!”他听了这句忍不了,贴上去找她的唇,破碎的声音说,“不说肚儿里这个,以后日子长着呢。”
她安抚似的轻轻亲他一下,就伸手挠他的下巴颏,一边摇头躲他:“生了这个我可不生了!怀个孕真吃苦。”
他仍穷追不舍,她的手从肩窝里掏过去,绕到前面四指虚虚扒他的肩,说:“你别,姑姑刚说到生都不成……”
“这才几月,书上不是到生都能?”他吐气跟火一样,“咻咻”往她颈上喷,他根本不敢看她,只怕一看她粉扑扑的脸就更把持不住。
“谁知道……大约开头不顺,姑姑就谨慎些。”宝音每次号脉都左摸右摸,时间长不说,过后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皇后每回都等着她说,宝音每回都不说。不说,大约就无事,或者不碍事。做人嘛,不要想太多,庸人自扰。
什么检查条件都没有,生孩子全是撞大运,听天由命。有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已经阿弥陀佛了。
他碰了一鼻子灰,为着安抚,她看看日头,说:“到点儿了,劳动您,帮我数数胎动。我累了。”
“成。”他伸手去拽枕头,“你怎么躺?”
“咱俩对着脸儿呗。”他听她说,给她塞好枕头,自己枕着精壮的胳膊,两人对着躺下,中间隔个肚子。手摸上肚子,才蓦地发现她今儿穿得少。回来这会子,俩人说东说西,他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竟然没留意她从头到脚换了春天的衣裳。
外头是淡淡的紫色的缎子,贴身穿着藕荷色的轻纱,玉体若隐若现,敛过神,他说:“里头反而穿纱,不刺挠?现在就换薄衣裳,凉不凉?”扭着腰抓过一领薄被搭在她身上。
“燥得慌,这么穿凉快。现在怕热,这肚子跟个火炉一样,憋也憋坏了,又闷。”她在枕上用胳膊支着头,把锦被掀了垫在肘下,盯着肚子,“这娃娃还会吃醋,今儿我夸福全,伊就在里头一个劲儿揣,给我肋骨都揣疼了。”
想叫他看看肋下是不是青了,一想他那把持不定的样儿,收着话儿说:“也不知道伊在里头好不好,动怕是不舒服,不动也怕是不妥当,平安生个娃真难。”
“天子给我们点儿福气,让我们好好的。”她说了这句,就不吭声了。只瞧着肚子,圆滚滚的孕肚搁在床上,娃儿在里头踢脚伸手,蒙着轻纱的肚腹跟着起起伏伏。想到过几个月这奶娃娃就抱在怀里了,她眼睛有点湿,一下掌不住,泪珠子“噗哒”落在枕上。
春日,难得这天没风,寂寂的,针落在地上也听得明明白白,福临听着动静,拧拧眉抬眼睫,正看见一对儿泪珠子从她尖尖的眼角滚出来,在脸上溜出一条亮,再闷声落在枕上。
他刚要出声,她也看他,汪着泪的眼睛,黑眼眸像宝石那么闪,浸在水里,翘鼻子皱了皱,厚唇一紧,做了个“嘘”,又用眼神看看肚子,叫他专心数动静。
之后他的心思就飘忽了,一会儿惦着娃儿,一会儿惦着她,刚那泪珠子溺得他喘不上气,怎么就哭了。打从一开始,她一滚泪珠子他就急,又急又怕,他什么都能给,什么都愿意,就是怕她受委屈。
等他报了数儿,迫不及待把她虚虚搂着,听她在怀里“噗哒”“噗哒”,只有泪,不见她出声。好在他这会儿想透了,不急了,左不过他哄,她甭管是演的还是真的,一直爱哭,如今身子不爽快,哭的更多些,哭出来总比窝憋着强。
等她“噗哒”“噗哒”的声儿稀了,他料想她的泪该止了,松了一只手去腰带上的荷包里摸,摸了一会儿,把个亮晶晶的物件儿送到她眼前,说:“本来想过几天给你,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