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要伸手去摸余清韵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这些胡话,怪不得我见你这几天有些不对劲。”
余清韵下意识躲开妈妈的手:“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她和爸爸妈妈说了这些天的事,但他们坚持认为余清韵多想了。两人每天都要工作,脱不开身,于是让她去寺庙,拜一拜,求心安。
机票太贵,她选择上高铁,最后又做了长途公交车来到这个偏僻的县城里,又在县城坐公交车去往寺庙。
这是南方少数民族的一个县,叫安都县,在她印象中,父母似乎从没来过这里旅游,也不知道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
安都县地处层峦叠嶂的神秘大山之中,放眼望去,远处尽是起伏的绿色山峦,那个寺庙就在其中一座山上。
时间倒退回车子刚出发,行驶在县城时。
余清韵望着窗外连绵起伏跌宕巨大的绿色山峦。看样子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才能抵达。
车上的人各个都像是有事情要办,情侣兴致勃勃看景色,有个戴眼镜的大学生一直看着手机,旁边的小混混则是一直看着窗外注意四周的动静,大肚便便的中年大叔打电话说:“嗯嗯,知道了。我到县城了,现在在做车,估计下午才到庙里……别这么说,总归要试一试,万一灵了呢?”
其他人表现还算正常,但这个混混在紧张什么?难道他也撞邪了?
余清韵也跟着注意四周。街道上行人来往,车辆行驶,并没有异常。
忽然拐弯驶过一个街道,旁边窜出来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左顾右盼几秒就带人走了。
车上的红毛混混一见到他们就缩回脑袋,余清韵心下了然,原来只是躲仇家。
而后公交车上山,山上无行人,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林和植物,余清韵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拿起手机一看。
16:48。
而公交车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道路上只有公交车发动机的声音,余清韵发现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听见鸟叫。
“啊啊啊啊啊啊”
有婴儿凄厉尖锐的哭声响起,刺耳不适。有人视若无睹,有人不由得看向抱着婴儿的母亲。
那个母亲坐在余清韵斜前方,低着头,阴影笼罩,看不清表情,只能见到她低头轻摇着婴儿。
婴儿逐渐止住哭声,没了声响。
打电话的油腻中年大叔和那位母亲隔着一个过道,说:“大姐,带孩子来庙里祈福的吧?”
母亲不应,那位大叔也不觉得尴尬:“我家里也有一个孩子,不过现在已经六七岁了。我本来在外面做生意,最近孩子老生病,老婆也跟着病了,跑遍医院也查不出什么,甚至都找先生来看了,先生说这不是病,就叫我过来看看。”
一说到孩子,那个母亲才和他交谈。但余清韵根本听不清那位母亲说了什么,只能听到那位大叔时不时应着一两句“是啊是啊。”“对,唉,天下父母心啊。”
两人聊了一两句后,似乎聊完了,大叔拿手机出来拍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车停在了寺庙前,一行人下车。
车门打开,寺庙门口前站着上一批在寺庙呆着的客人,有一个人让余清韵感觉既不舒服。
他穿着橘色短袖,戴着口罩,驼着身子走在最后面。余清韵不敢多看,只是余光注意,但她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发现她的举动。
他进入车里,就站在车上一直看着余清韵。和余清韵同批的客人已经开始进入寺庙,而后公交车慢慢开动,走了。寺庙门口只剩下大肚便便的中年大叔,小混混,几位扫地僧人和余清韵。
大叔到达目的地之后又站在这里打了电话给家里报平安,而小混混则对寺庙不敢兴趣,在门口这里看着四周就像是来游玩的。
寺庙其实很大,光是门口就超过余清韵的预期。
寺庙坐落半山腰的平坦之地,庙前有几颗参天大树,树底下都有着好几个石像,或用手遮眼,指尖开缝看着众人,或眼睛直视,嘴巴上扬,或抬头看天,目眦尽裂。
小混混好奇地靠近几个石像,在用手遮眼的石像旁晃悠查看,还用手碰了碰,嘴里说:“这是有什么讲究的吗?寺庙里好多石像。”
余清韵心下觉得不对劲,也观察起石像。石像表面粗糙,浑身上下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的流水侵蚀,要想看清细节已经不可能,只能看出每个石像大概动作。
她没有去触碰石像。
边上几个扫地的僧人中,有一位小僧人看起来不过七八岁,上前说:“几位施主,是来烧香的吗?”
余清韵点点头,小混混收回了摸石像的手,正好大叔也打完了电话。
“那么几位施主请随我来吧。”小僧人说。
他带着三人一路慢慢走过,最后进入一个大殿,先前其他的游客都在大殿内上香,场面安静,弥漫着香的气息。
小僧人再送他们到达大殿后没有离开,而是跟在大殿里一个成年僧人的旁边。
这家寺庙的香是免费的,余清韵接过成年僧人给她的香,点上之后放入香炉,双手合十闭眼。
她的心一直跳的很快,根本无法凝心聚气。
余清韵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窥伺感将她从上至下的扫视,一寸一寸慢慢而过。
她猛然睁眼,对上面前那尊巨大的金像,金像慈眉善目,悲悯天人。
余清韵心脏狂跳。
她怎么觉得,这里也不安生了。
小僧人在她拜完后,说殿内有内间,有年长的僧人在里面解疑或求安。
正巧潘妮和柳南风刚看完姻缘,面带羞涩从内间出来,余清韵就进去。
有位老僧人拿着佛珠手串坐在内间正中央,面前放着桌子。
他抬起褶皱下塌的眼皮,看了余清韵一眼:“施主,请坐。”
余清韵在他对面坐下。
老僧人只看了一眼。
“虚邪本身,迷途暗雾。”老僧人摇头,“施主,你还是请回吧,本寺帮不了什么。”
他什么意思?这个僧人知道我撞邪?
余清韵到最后也只得到这两句话,无论她再问些什么,老僧人都不肯再说,她打定主意,要是寺庙没用,自己就去道观问。
她怀着一肚子疑惑走出内间。晚钟开始敲响,敲了很多下,成年僧人说要带他们去撞钟。余清韵在来之前查过一些寺庙景点的项目,撞钟就是其一。顾名思义,带游客们一一体验一下钟鼓楼上巨大的梵钟如何撞响。
成年僧人和小僧人在前面带队,余清韵和小混混落在最后头,前者是有心事心不在焉,后者是根本对寺庙不敢兴趣,只是来躲仇家。
他们慢慢走过,沿途碰上一些殿,小僧人就会边走边说,三言两语一概而过,显然是有着许多的待客经验。
余清韵发现有许多僧人路过他们,去的方向也和他们一样。
成年僧人自然也发现了,拉过一个路过的僧人问发生了什么。
路过僧人说:“我也不知道,是住持叫文慧师兄喊大家去钟鼓楼,说有重要的事情。”
说完,路过僧人就告辞,快步离开。
成年僧人带着余清韵一行人紧随其后,他们右拐左拐一段路后进入一片树林。
树林很大,有许多条岔路,如果没有僧人带路,刚来的游客都会迷路。道路由许多小鹅卵石铺成,路的两旁时不时有石像和路灯摆放。
当余清韵察觉不对时,她和小混混已经离大部队越来越远了。
周围无风声无鸟叫,仿佛天地万物一片死寂,面前的重重人影仿佛只是一道道虚幻的身影。
明明看起来就那么一点距离,余清韵快速跑上前,却仍然超越不了在她前面一两步的小混混,只能看到前面人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看着小混混,这人显然还在状态外,觉得自己只是走得慢了些,悠悠然的姿态,还有闲情雅致东瞧瞧西望望这附近树林的景致。
“施主。”
身后传来声音。
这个声音和善恬然,沁人心脾,余清韵脑袋有一瞬晕眩。
“施主,你听到了吗?”
余清韵脸色极差,心脏乱跳。
“施主,你听到了吗?”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接近余清韵。
余清韵头也不回,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她和小混混被困住了,而且不管是走还是跑,两人的距离不会变,也不会接近大部队。
此时大部队已经看不见了。
而后面的声音逐渐逼近,最后竟仿佛那个东西就贴在她耳朵旁边。
“施主?”
耳边声音犹在,为什么她没有被攻击?是不是只要不回应,不回头,就不会有事?
余清韵依旧正常走着,即使她也不知道她和小混混到底走上了哪条岔道。
小混混像听见了什么,疑惑地回头,对余清韵说:“是你在叫我吗?”
糟了。余清韵心里一咯噔。
下一秒,小混混像是被后面的什么东西给吸引一般,慢慢转身,往后走去。
余清韵能清楚地看到小混混木讷的双眼深处充满恐惧,整个眼睛充满了血丝,脸部抽搐。
他在挣扎,在试图夺回身体控制权。
要不要救他?我能救得了他吗?
陈杰的眼珠子一直看着余清韵身后。
他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慢慢朝后走去,这很诡异,这明显不正常。
余光中的女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面目沉静。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他是中毒了吗?
陈杰一时间感到无比绝望,眼下他只能寄托于那个女人能发现他的异常。
可是就算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又如何?她能救得了自己吗?
陈杰忽然想到。
他仔细回想之前对这女人的印象。大夏天的,古怪的穿着长袖外套,带着帽兜和口罩,身形纤细,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脆弱不堪。
这明显就是战斗力为零的样子。更何况他现在遇到的情况也不是力气大能打架就能解决的问题。
完了,绝望逐渐布满他的眼瞳。
就在两人将要擦肩而过之时,陈杰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整个肩膀被推,身子转回来。
他尚未拿回身体的主动权,但能感知到女人拽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拉着自己前行。
陈杰整个人被拖着踉跄地走。
这幅身子开始剧烈挣扎,女人被晃,晃得陈杰的心也开始跟着颤动。
千万别松手!陈杰在心里呐喊。
下一秒女人踢倒陈杰,陈杰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女人眼睛没有多看周围,只是一直低着头看地上,双手拖住陈杰手腕,趁着他倒地不起,又强行将他拖拽好几步。
顾不上猜测女人为什么能察觉并救他,陈杰感动得要死。
余清韵一直看着脚下,不去看那个奇怪呼喊着她的人。她转身拉了这个小混混几步路,便感觉手下异常,被拖行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丝丝冰冷从她指尖蔓延开来。
“施主!清醒点!”耳边的人提醒余清韵。
她猛地一震,看向地上的人。
地上哪还有人?只是一具莹白色的骷髅而已。
冷冰冰的手骨莹润冷白,地上的骷髅扭曲地散在地上,空洞洞的眼眶对着余清韵,张大着牙齿一动不动。
骷髅的森森寒气已经把余清韵的手臂给包裹住。
余清韵僵住了。
她的手刺痛,那个骷髅动了。
骷髅的手骨硌得慌,紧紧反手抓住余清韵的手,余清韵感觉自己的手就要被握断了。
“施主,快松开!”耳边声音提醒。
没有预想之中的挣脱,余清韵心一横直接抓紧拽住骷髅手,使出吃奶的力气硬生生把这副骨头架子一直扯着走。
从他们脱离大部队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余清韵不相信带头的僧人和小僧人不会注意。
“施主!”
她恍然间听到先前小僧人的声音。
声音慢慢逼近,最后,一双小手跟着余清韵拉起骷髅。
“施主,你们是怎么摔在这里的?”小僧人问。
余清韵一眨眼,那副莹白色的骨头架子已经变回了陈杰的模样,他浑身大汗,衣服都被磨破,身体有几处明显的擦伤。
瞳孔放大,还没从刚才的惊魂局面缓过来。
余清韵一个用力将他拉起。
明明被人从生死边缘的关头拉回,陈杰却害怕过来帮忙的小僧人,躲在余清韵身后。
“刚才他摔了一跤,扭到了,所以我在这里陪着他。”余清韵说。
陈杰看了余清韵一眼,随即“诶哟”一声,“对,对,刚才我还站不起来,幸亏,”他卡壳,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高人的名字,“幸亏她在这里帮我。”
小僧人一脸平静,并不深究:“那这位施主你还走得了吗?需不需要我叫其他会看伤的师兄帮你看看?”
“不用不用。”陈杰讪笑。
他活动活动几下,表明自己没什么大碍了。
小僧人点点头,说:“那我们走吧,呆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好事。我们离其他人更远了一些。”
陈杰刚才被余清韵拖了好一段距离,现在衣服都破了几道口,浑身擦伤,被邪祟控制身体的时候没有知觉,现在能动了,反而疼的他呲牙咧嘴。
他顾不上疼痛,靠近余清韵,说:“姐,你知道刚才怎么回事吗?”
“……”余清韵说,“你撞邪了。”
说实话,陈杰看过许多恐怖片,也喜欢看恐怖片,自认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更何况现实中也没鬼,要是有鬼,自己或许还能凭着小聪明不至于那么惨的送盒饭。
然而真见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剩下害怕了。
他现在紧紧跟着余清韵,脚都还是虚软的。
不是说佛家清净之地,诸邪避之不及吗?怎么在这里都能见鬼,邪门了。
看着眼前面目淡然的余清韵,一副高人模样,加上刚才有条不紊,无视那个鬼怪,一直淡定地拖着自己走。
陈杰肃然。他决定了,抱好余清韵大腿。
“姐,大佬。我想问问,您叫什么?”
“不要叫我大佬,”余清韵心想自己就是个走到哪都能见鬼的倒霉蛋,“我叫余清韵,余音绕梁的余,清水的清,韵味的韵。”
“余姐名字真好听,我叫陈杰。就是耳东陈,杰出的那个杰。”陈杰说。
他警惕地看了前面小僧人一眼,低声说:“余姐,你说,咱们还会被那玩意缠上吗?”
余清韵撇了眼东张西望警惕四周的陈杰,说“说不准。你也不用怕,看样子这东西杀人是需要条件的。你仔细想想,刚才它叫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回头看它了。”
“对,”陈杰又回想起刚才的惊险,“余姐,你知道,我刚才看到它长什么样吗?”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地看着前面的小僧人,说“那东西就站在你身后树林,看不清脸,它的衣服和寺里僧人是一个样的!”
“也就是说,这寺里的僧人都不可信!”陈杰非常笃定。
“不要这么肯定,这只能说明它和这个地方有些关系。”余清韵说。
“余姐,实不相瞒,我有点害怕,更别说咱们今晚还在这里睡上一晚……您能,照拂小弟一下吗?”陈杰犹豫说,“要是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就是想活下去。我见您应该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些吧。”
余清韵真的很无奈,目前来说,这些邪祟看着就不是她能正面刚的。家里那个肉血模糊的怪物她是靠躲进衣柜和离开家避开的,刚才小道的那个东西她也是钻了漏洞才没着道。
她体力一般般,力气也不大,怎么护得了人?
看着面前这个瑟缩的未成年,明明应该是长身体长高抽条的阶段,常年驼背,营养不良,却比余清韵都要矮。
“你多大了。”余清韵说。
“17。”陈杰说。
“你是为了躲刚才县里那群混混才来的寺庙吧。你父母呢?”余清韵说。
“我……”陈杰说,“我爸在外面打工,我妈……我妈和我爸离婚了。”
“所以家里现在就你一个人?你怎么惹上那群混混的。”余清韵说。
“那群人不是好鸟,要问我要钱,我没给,和他们打起来,趁乱跑了。”陈杰说。
联想到他先前上车时主动丢烟头,本性不坏。
“未成年抽什么烟?”余清韵说,“这次你全程都要听我的。要是活下来了,这个暑假回家好好预习,开学后认真学习。”
陈杰面色黯淡,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
说话间,他们已经跟着小僧人走到了钟鼓楼,钟鼓楼的全貌呈现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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