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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是邪神(域煊)


这个邪祟还将自己的气息藏的一干二净,前所未有的棘手。
说实话,余清韵挺害怕自己打不过这个邪祟的。
她感受着自己体内蓬勃的力量,看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遭受了那么多邪祟的诅咒,身上怨气冲天,余清韵在前往苗家寨的路上都能感觉到周围方圆十公里左右的小邪祟们对她退避三舍。
但是余清韵知道,风霁月说的是真的,他不屑在这个事情上撒谎,在他看来,余清韵迟早死亡,也没什么可以撒谎的价值。
余清韵在每一次力竭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疲惫,浑身骨头和脑袋刺痛,这些痛苦比她每一次的受伤,断肢,还要痛苦。
余清韵有时候就在想,自己到底算不算命苦?
说算吧,她庆幸自己遇见了李仁贵和陈杰他们,说不算吧,她又命不久矣。
只能说,命运弄人。
但是但凡能够争取,余清韵绝对不会放弃自己。
就算是为了爷爷奶奶,她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圆月捎上枝头,沈清一直呆在角落里,看着地上苗幡露出的缝隙。
缝隙底下带着烛火的微光,一览无余,可以知道她的面前没有站人。
沈清也不知道余清韵现在在祠堂的哪个角落里,不知道余清韵下一步打算做些什么。
配合好余清韵,乖乖呆在角落里,这就是沈清的任务。
长时间没有外界的声音,莫名其妙的,沈清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睡着的。
再一次醒来就是被一声巨响弄醒的。
沈清明显的听到自己前方十几米处有一个物体摔在地面上滑出一道痕迹的声音。
物体有些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物体由于惯性,在地上滑出长长一道痕迹,长长的痕迹带来长长的声音,周围烛火架子倒地发出声响,可还没等烛火蔓延,架在房梁之上的苗幡也被撞下。
厚重的苗幡直接讲烛火扑灭,只听见小小的“扑哧”一声,根本没有燃烧的机会。
着让沈清忍不住幻想着外面的模样。
那样大的声音,那样明显的声响,显然摔在地上的不是那名小女孩,应该是邪祟怪物。
不过沈清很快又想到,小女孩可以随意变化成各种模样,有可能也是那名女孩被摔在地上。
她蹲坐在角落里,继续听着声音。
那个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以后,沈清就听到一个□□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奇异的尖叫,不断有苗幡被扯下来,扑到地上,甚至周围的皮鼓架子也倒在地上,周围的牲口躁动不安,猪的嘶吼声像是蕴含着多个洞口,破裂又大声,牛羊的叫声此起彼伏,似人又非人,他们踢踏着自己的蹄子,奈何被粗重的绳子绕柱死绑,即使用力扯着也无法逃离这里。
祠堂里一片混乱,沈清已经听不到那名女孩和邪祟纠缠打斗的声音,祠堂外面也没有人前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清就听到一个脚步声在自己面前站定,面前厚重的苗幡缝隙之下,原本的亮光已经被遮住。
有人站在了她面前。
脚步已经尽可能地轻巧,但还是有所声响,沈清甚至能听到面前和她隔着一层布料的人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紧接着,布料被掀开,沈清的手腕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抓住。
女人身上全是腥臭的液体,祠堂里的烛火悉数被推翻,光线昏暗,女人裸露在外的肌肤非常的白,甚至是一种刺目的死白。
由于这层死白,导致女人身上深色的液体格外的显眼。
“走。”女人只来得及转头和她说了这么一个字,沈清清晰地看见飞溅的深色液体从女人的太阳穴一路划过鼻山根,到达下颚。
女人拉着她,整个动作极快,将她一把抱起,浓重的血腥味将她瞬间包裹起来,接着沈清整个人失重,风中凌乱,脑子直接懵掉,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一个木屋里。
女人将她一把放下,然后来到屋子门口和床边,在周围不断观察着外界,确认没有其他邪祟跟上来以后,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才抽空看向沈清。
沈清张口,有些迟疑:“你是……?”
“对,”余清韵说,“我是刚才的女孩。”
知道这个时候,周围安静,沈清才得以看见余清韵身上的伤。
百鸟裙上衣的腹部被撕裂,弥漫着暗色,布料粘连着肚皮,有些模糊不清,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脚全是伤口,细碎的小伤暂且不提,但是沈清能看到许多深及筋骨的伤口布满女人腿脚。
她严重怀疑女人腹部伤口撕裂,有内脏外露的嫌疑。
这样一个重伤的人,却能面不改色抱着她,即使她会压着腹部的伤口,也依然带着她一路踩在吊脚楼屋顶上逃离到这间屋子。
沈清有些震撼,感觉自己受到冲击。
她张了张口,“那个,你的肚子……”
“没事,”余清韵显然还不能完全放松下来,“你随便找个地方在这里睡下,别发出声音就好,别管我。”
她刚才发动鬼面图纹,顺利将手伸进那个邪祟的体内,果不其然摸到了风霁月的残肢。
余清韵也成功被邪祟贯穿腹部重伤。
现在伤势严重,强行运动会撕裂伤口加剧五脏六腑的负担,不过余清韵已经渐渐能够忍受这些疼痛了。
况且,她体质非人,余清韵能感觉到自己的腹部又疼又痒,肉芽在缓慢生长。
神经不断叫嚣着疼痛,余清韵面色不变,但是满头大汗。
苗香兰家里所有的窗口都被余清韵拉上窗帘,女人站在窗边,屋内一盏灯也没开,留着沈清摸黑慢慢上楼休息。
余清韵则是撩开窗帘一个缝隙,看着窗外。
苗香兰的家位于寨子前半段东南侧,祠堂则是在寨子西侧。
家对面是其他户寨民的吊脚楼,相隔三四米,水泥路尚未铺到这里,只留一条泥土道。
夜半三更,老旧的路灯挂在电线杆上,昏黄色的灯泡时不时闪烁着,晕黄的灯光渲染着周围尖角顶部的吊脚楼,每一幢吊脚楼上木质的纹理都融进这昏黄的光线里头。
再远些,没了路灯,一片漆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远远的,余清韵听见打更人打更,扯着嗓子喊道生人回避。
那个邪祟没有追上来。

她回忆着寨子里苗香兰曾经给她透露过的信息。
从鼓藏节的第一天起,寨子里就会将牲口送入祠堂。
第一天,送一头。
第二天,送两头。
第三天,送三头。
以此类推。
现在已经过了零点是第十三天,几个小时前,除开祠堂里的是沈清是个意外,原本的牛羊加上变成阿广叔的余清韵就是十二个。
但是现在余清韵跑了。
第十二个祭品跑了,那么邪祟就会从祠堂里出来。
邪祟没有追上来,那它会在哪里?
耳边,打更人的叫声萦绕,逐渐越变越大,朝着苗香兰的家靠近。
余清韵一边听着外面的人声,一边在厨房的储物柜里拿出苗香兰准备好的医药箱,撕开绷带先往腹部缠上几圈,防止内脏外露。
做好这一切,腹部一阵疼痛,余清韵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粗喘着,脚下虚浮,靠着墙壁慢慢走到窗边。
这个时候,打更人的声音已经停止。
余清韵倚靠在墙边,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先感应着周围一百米以内的动静。
有附近邻居酣睡的呼吸声,有啃噬着木质房屋的虫声,风沙沙吹动着树叶声。
还有打更人的脚步声。
那个打更人也许是喊累了,先停下嗓子歇歇。
那段脚步声慢慢靠近苗香兰的家,同时余清韵也注意到对面那户人家的房顶之上,一个轻微的木头被压住的声音。
“嘎吱嘎吱”
连声齐响的木头声,在余清韵的耳里回响,脑袋瞬间警铃大作。
那个邪祟跟着她跑出来了,现在就在对面那户人家的屋顶上。
外面的打更人被盯上了。
余清韵不再迟疑,推开屋门,正好见到一个黑影自上而下,掠过夜空,打更的阿叔还愣在原地,抬着头想看看头上边有些什么。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百鸟服饰的女人手持一把匕首,银色的饰品亮闪闪的,在夜色底下晃人眼球。
一个双手化为双翅的人形,张开双翅,羽鸦纷纷落下,在空中与女人激战。
余清韵的匕首仅仅只能让这个邪祟掉了点羽毛,她翻身,双腿蹬在邪祟身上,狠狠发力,只能将它整个邪祟踢出几十米。
接着余清韵在打更人身边落地,打更人大叫,余清韵直接一个手刀将他打晕,打更人瘫软在地。
暗处里,余清韵耳朵轻微动了动,听到周围的人家都已经给她刚才的动静弄醒。
余清韵清晰地听到他们辗转反侧,挤压着床板的咯吱咯吱声。
没有人穿拖鞋落地的声音,所有寨民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继续在房间里睡觉,对外面的奇怪声响没有任何的好奇心。
余清韵将打更人驼起来,快速返回苗香兰的屋子,轻轻关上门。
她腹部的绷带上已经全部被暗色的血浸湿,渗到附近的衣服里。
余清韵将打更人放在厨房里,又拖着身子找了绳子,将打更人的手和脚全部绑紧,然后在嘴巴里塞上毛巾。
确保打更人醒来以后不能发出大的声音,也不能解绑去跟寨子里的人通风报信,余清韵这才给自己换上新的绷带,将就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呆了一晚。
明天就是第十三天,明晚的零点就是那个邪祟大开杀戒的最后一晚。
她需要好好养伤。
第二天,沈清被余清韵大清早的敲开门。
一打开门,门外敲门人却不是昨晚的女人,而是一个面容秀美,肌肤小麦色的陌生女子。
“还是我,”余清韵用着自己的声音开口说,“昨晚的打更人被我救过来,他是寨子里的人,极大可能会跟其他人通风报信,所以我把他绑了起来,现在在楼下。”
“我打算把他带上来,放在一个角落里,待会我可能要出门,你在屋子里看好他,如果有其他人要来,你和他就藏起来。”
沈清点头。
刚刚被弄醒,加上昨晚一系列的事情,这几个小时里她进入深度睡眠,现在一时半会眼睛都睁不完全。
见到沈清还有些迟钝,余清韵把楼下的打更人先扛上楼。
打更人刚才又被她补了一记手刀,现在还在晕着。
余清韵四下看了看,选择把打更人藏到她变成小女孩时的那个房间里。
沈清跟着她进入房间,看见余清韵把打更人放进一个木箱子里,将打更人的双腿弯曲,前胸贴住大腿,正正好塞进大木箱里。
“这个箱子不用盖上,给他通气防止窒息,要是有人来了,你藏好,临时给他盖上木箱,见机行事,只要你们别被发现就行。当然你比他更重要,他是寨子里的人,被找到了没什么,但你是外人。”
沈清表示明白。
处理好后,余清韵出了门,打算寻找沈清口中开民宿的花婶。
她需要知道这个花婶究竟是人还是邪祟。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家门前的小道上围了不少人。
不过不是冲着余清韵来的。
余清韵本来就听见外面不断有人声,本来也没在意,结果一出来才发现是有人发现打更人的打更工具落在这里,打更人消失了,所以才会有寨民们站在这里围观。
周围不断有寨民们议论纷纷。
“昨晚不是轮到全叔打更吗?”
“全婶呢?谁去一下全婶家里看看昨晚全叔有没有回去啊。”
“昨晚他们都听到这里有声儿,感觉全叔昨晚应该碰上……”
“他们怎么也没人出来看看啊!”
“换作你,你敢出来看吗?最近寨子里在做些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余清韵听着他们的议论,扭头看了看周围。
她还记得昨晚那个邪祟落了不少羽鸦。
周围小道边生长杂草,吊脚楼相互依靠,周围并没有任何鸟类的羽毛。
看来邪祟的羽毛也像邪祟的血一样消失了。
周围开始有人推测:“全叔昨晚可能已经……”
“让一下!让一下!”有位年轻男子推开周围的人,挤到最前面。
他看到人群最中间,平地只剩下一对打更的工具,整个人双膝下跪,满脸悲痛欲绝:“爸!”
应该是打更人的儿子。
余清韵见他有些缓不过来,抿了抿嘴唇没说话,一旁不知道听谁说:“平时寨子里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除非是祠堂里的祭品不够。”
“不可能啊,昨天明明就有十二个……”
“不是还有,阿广叔吗?”
“会不会是阿广叔逃出来了,数量不够,所以全叔才会……”
“有可能,半夜后值夜班的那群人都会撤走,谁知道阿广叔有没有逃出来?”
最中间的全叔儿子猛地转身,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然后说:“肯定是这样,李广华肯定逃出去了!不然我爸也不会死掉!”
接着他就径直拨开人群,好像要走去哪里,人们也跟着他离开,不过也有三三两两的人没有跟着他,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
余清韵又抓住其中一个想要离开的人,询问他们去哪里。
那个人说:“苗书记,小全哥一看就不理智,现在肯定要带着人去阿广婶的家。我们还是要去找族老来看看这件事,商量一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而且今晚就是最重要的一晚了,大家谁家不是忙着杀鸡杀鸭的准备今晚的审牛仪式?”
说完他们几个就走了。
余清韵看了看去找族老的那拨人,又看了看带着人群去找广婶的那拨人,最后决定还是跟着小全哥去找广婶。
一路走回昨天阿广叔的家里,隔着一段距离就已经听见阿广婶疯魔一样的哭喊。
“我都说了李广华昨晚根本没回家!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小光现在就剩我这么一个母亲了,你们丧尽天良啊!”
“你们放开我!你们谁能证明我家男人现在还活着?你爸的死关我们家什么事?”
另一边,沈清在二楼的客厅里,没有打开电视,而是选择将这幢吊脚楼全部逛一遍,熟悉地形和环境。
昨晚太过疲惫,也不是开灯的好时候,现在还是沈清第一次查看这幢吊脚楼。
格局和花婶的民俗大差不差,主要是一些房间里的功能做的不一样,还有家具摆设不一样,其他的还行。
沈清没有撩开窗帘查看外面的糟乱情况,担心其他人一抬头就看见陌生人在吊脚楼里。
她熟悉好这里后,就下到一楼,看了下冰箱里的剩菜剩饭。
简单的拿了点出来,也不敢放进微波炉里,直接就着已经结油的剩菜拌了点干饭,狼吞虎咽。
这个时候,屋外边的声音已经消停。
沈清吃完,想了想,没有把碗筷直接放进洗碗橱里,而是把脏了的碗筷放进了底下一个储物柜的角落里。
做好这一切后,她听到楼上传来几道木板被踢中的声音。
上楼查看,发现余清韵带回来的那个人已经醒了,睁着眼睛侧躺在箱子里,转动眼珠,角度达到人体极限才能看见上面的沈清。
他喉咙里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双腿乱蹬,弄出声响。
沈清没有理会他,找了一些毛巾,垫在他脚底下,这下子无论他怎么蹬脚,这个箱子也没有刚才的“咚咚咚”声了。
解决好后,沈清就听到楼底下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苗?苗书记?你在吗?”
箱子里的打更人听见声音,知道自己蹬脚没用,拼了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沈清见状,看了一下墙上闹钟的时间,然后直接把木箱子给盖上,把绝大部分声音给遮住。
楼底下的人没有听见吊脚楼里有人回应,一时间陷入沉默。
沈清也在静静等着,本以为底下的女人会识趣地离开。
“小苗应该是走了。”有一个男声说。
“那我们赶紧进去,从窗户进去,看看里头到底有没有人。”女声说。
“我就说,我昨晚绝对听到苗香兰她家出了点声音,昨晚全叔还出事,你说这有没有关系?”
“你别过多猜测人家,人家现在当了书记当了官,虽然说是国家那边的人了,但也是从小在咱们寨子里长大的。”
“我不管,反正族老之前也跟我们说了要我们多看着点苗香兰。”
原来不止女人一个,是一对夫妻。
沈清顿时觉得麻烦起来,有些焦躁。
之前她把吊脚楼逛了一遍,知道余清韵将家里所有窗帘都拉上,不出意外也关了窗户,但沈清不知道余清韵到底有没有把窗户给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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