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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是邪神(域煊)


接着把中年男子扛起来,拿开这些纸箱子,在乔伊伊三人惊恐的眼神中把阿广叔也给塞进去,最后再放上纸箱子。
整个过程动作熟练利落,余清韵一转身,看见苗香兰目瞪口呆。
余清韵说:“好了,你带着他们四个去警察局吧,记得跟警察局的人说一下部门的事情,对接一下信息,让警察跟他们三个解释一下,然后看住这个寨民,不要让他联系寨子里的人。”
苗香兰是想要询问余清韵一些事情的,她有些担心余清韵这么做,没有阿广叔,寨子那群人肯定会发现异常的。
面前的女孩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直接说:“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去吧。”
苗香兰抿了抿嘴唇,开车离开了。
余清韵转身看向远处土房子底下一群阿婆。
阿婆们没有一个人看向这里,也不知道是迟钝,还是老了压根看不清这里发生的事情。
她跳进车内,浑身开始抖动,几个重要关节突出,骨骼不断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紧接着摇身一变,变成阿广叔的模样,身上的百鸟服像一块被拉长延伸的画布,幻化成阿广叔立领短袖和牛仔裤的服饰。
她坐在车上,变成成年人之后,骨骼舒展开来,感觉自己整个身子也变得舒展许多。
余清韵忍不住叹谓。
要学着阿广叔去县城吗?
余清韵并不打算去。
阿广叔的身份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
家家户户每天靠着他运送牛羊,前一天的牛羊在后一晚会被送到祠堂,然后再不见踪影。
很大可能,祠堂里供养着一个邪祟。
余清韵倒是要看看,没了牛羊,祠堂里的邪祟会不会现身。
她扭动车钥匙,将车子启动,掉头,回寨子。
车子一路开着,余清韵按照记忆里第一天苗香兰带着自己挨家挨户认识的人和住户,开到阿广叔家楼下。
她关上车门,走进自己家里。
家里正好没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吊脚楼屋内布局全都是一样的,一楼的客厅和厨房的位置也一样,楼上就是一个大客厅搭配着其他的小房间。
将每个房间都逛了一遍,余清韵找到阿广叔和广婶子的房间。
她就打算今天呆在房间里了。
也没让余清韵等太久,也就几个小时,中午的时候,余清韵就听见楼下传来开门声和脚步的踩踏声。
似乎很匆忙。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广婶子的嗓门出奇的大。
“廖广义!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你还去不去县里买牛羊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参杂着一丝丝的恐惧。
余清韵睫毛微微一颤。
广婶子一边嚎着,一边在一楼转悠,没看到阿广叔的身影,很快来到楼上房间,打开房间,二话不说揪住余清韵的耳朵,将她从床上提起来。
“廖广义你长本事了,今天就想睡懒觉,连命都不要了是吗?”
余清韵借着广婶子耳朵上的力道起身,脸皱起来,嘴里喊着:“疼疼疼!”
“你也知道疼?”广婶子怒了。
随后,她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了也要想想我和小光!”
什么意思?
“你现在就赶紧给我开车去,不然今晚族老真的要带人把你丢进祠堂了。”

如果不去买牛羊,后面会发生什么?
余清韵很好奇,于是在傍晚夕阳西下之时,阿广叔的家门被敲响。
余清韵还在阿广叔和广婶子的房间里坐在床上看电视。
“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电视剧里,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人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面前两拨人。
一楼的门还没等广婶子打开,直接被人撞开。
许多个脚步声在楼下,还有人们交谈的声音,动静很大,急促冲动。
电视里,这两拨人各个拿着手中的武器对峙,双方势力为首的两位青年剑拔弩张。
其中一名青年剑眉星目,张开薄唇说话。
他说了什么,余清韵并不知道,因为楼下那群寨民已经闯入房间。
一共十几人,每个人手上拿着木棍和手电筒,余清韵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话,一照面就被他们绑了起来。
“对不起,阿广叔,”绑着余清韵的年轻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手下不停,“我们也不想,可是你也知道,之前族老们就说过的。”
“如果哪天少了牛羊,你就要被送去当祭品。”
余清韵象征性地挣了挣被绳子绑紧的手腕,怕崩断麻绳,没敢太用力。
是绑了死结的,没想过给她松绑的机会。
余清韵环视一圈,
寨民们一个个从门外站到房间里,每一个人都挤在这栋建筑里,一样的肩膀,脖子和头型,都在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没有看到广婶子和阿广叔的孩子,直到她被所有人压着下楼,看见客厅里抱着小光的广婶子。
她把小光往怀里埋着,泪流满面,但是默不作声,周围也有两三个妇女在安慰着她。
透过众多人,广婶子和余清韵对视,她哭得更加厉害了,抱着小光转过一边去,只给余清韵留下一个背影。
余清韵收回眼神,被壮年男子们推搡着走下吊脚楼。
一出吊脚楼门口,余清韵就看见楼下十几头牛羊,每头牛羊都有绳子,好几根绳子被一个寨民拿在手上。
余清韵被他们压着走下吊脚楼楼梯,加入祭品的队伍里。
余清韵没说话,显得冷静很多,但是周围的寨民也没人找她询问。
她和这群牛羊们被带到祠堂。
祠堂坐落于寨子西边,太阳已经垂暮,高大的吊脚楼在祠堂身后林立,一幢幢尖角屋顶化为剪影,笼罩住只有一层的低矮祠堂。
在吊脚楼的阴影之下,那白石牌坊显得更加的洁白,一尘不染。
余清韵一晃眼,白石牌坊上的百鸟朝凤似乎煽动了翅膀。
“走吧,阿广叔。”身边的人也等着余清韵看了几秒,才将她带进祠堂里。
这是余清韵第一次进入寨里的祠堂。
其实并不大,和余清韵先前失忆时所处的府邸,还有苏州桃花源的主楼比都很小。
这个不知经历多少代的苗家祠堂,穿过牌坊和大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走,跨过三个门槛就到了主楼。
一栋足足有五六米之高的大平房,漆黑瓦片,棕红的四柱,高高翘起的四角房檐。
余清韵一进来就被房梁上面布满的彩画与雕花吸引。
房梁梁柱之间悬挂着一张张苗幡,长至十几米的苗幡架在房梁之上,垂落而下,将屋内许多陈设遮挡起来。
三步台阶之上,站着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拄着拐杖,头发胡须花白,在下面众人的拥护之中,看着余清韵。
空气中萦绕着不知名的香味,有些像麦穗,又有些中草药。
没有人说话,族老拿着一个麦穗,在余清韵头上点了点,最后让人将她捆绑在柱子上,祠堂里其他的牛羊也被绑在柱子上。
余清韵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牲口,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这个祠堂没有安装现代的灯泡,只有附近灯架上的烛火闪烁,牛羊们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一无所知。
余清韵数了数牛羊的数量,思考了一下现在是鼓藏节的第几天,发现这批牛羊应该是昨天阿广叔运送的牛羊。
【阿广叔每天都会运送第二天所需要的祭品牛羊。】
余清韵动了动手腕,粗壮的麻绳被根根崩断,掉落在地上。
周围的牛羊视若无睹,祠堂里的那股苗香此刻参杂了牲口身上的味道。
余清韵撩开周围层层苗幡布,走到尽头,才发现靠墙的每一个方向都放着一面鼓。
几十面大鼓。
余清韵一眼就认出这些鼓上面的皮就是牛羊的皮。
牛毛和羊毛并没有被清理干净,手法粗暴,有些鼓面已经破了,但还是被罩在鼓框架里,有些皮上面还有去不掉的黄色,白色,红色的绒毛,也全部被罩在鼓框架里。
余清韵感觉到这些鼓的摆放有些问题。
她这段时间,由于不通玄学,曾在部门里找专门的人紧急培训过一些相关知识。
这几十面鼓的摆放,明显是一个阵法。
余清韵又在周围走着,突然听到西南侧有微弱的呼吸声。
余清韵转身,看到藏在鼓架和苗幡之间的人。
那人藏在暗处,一双眼睛睁的老大,眼白占的面积比眼珠还要多,镜面的边缘反射余清韵侧边的烛光。
是活人,不是邪祟,没有威胁力,甚至没有敌意。
光听着呼吸声,余清韵就能判断出暗处的人是女性。
她还能看见那人眼底里的恐惧。
“谁?”余清韵轻声问。
这声询问更是直接把那人吓坏了,身前的大鼓被撞了一下,大鼓的架子脚在地面摩擦,划出尖锐的声音。
余清韵看向门口的方向,一片安静。
即使里面发出声响,守在祠堂外面的值夜寨民也不会进来。
她重新把目光放向暗处的人,直接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从阴影之中拉出来。
把她拉出来以后,余清韵愣住了。
面前的人,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沈清。
可她之前不是处理了沈清的皮囊吗?
不对,谁也没有证据来证明今天在西边树林里看到的皮囊是沈清的皮囊,她和乔伊伊三人先入为主,错把皮囊认成了消失的沈清。
看着面前的人精神波动太大,余清韵在她面前慢慢变小,幻化成之前小女孩的模样,出声安抚:“别怕,我不是来害你的。”
她也没想太多,只想着沈清晚上在祠堂里看到一个小女孩总比看到一个成年的男子要好得多。
但是已经习惯光怪陆离的余清韵完全忘记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她身边那些接触玄学,了解玄学的人。
沈清看到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面部和骨骼像是一个面团一样扭曲紧缩成一个女孩模样,整个人更是直接腿软。
余清韵连忙扶起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她面前变了模样更吓人。
“抱歉抱歉,别怕,我不是邪祟。”余清韵有些无奈。
沈清被她放到柱子边上,身后靠着柱子。
余清韵给她解释了自己国家公职人员的身份,没有明说自己的任务。
沈清半信半疑,但是现在也没有选择,只好点头听着。
余清韵解释完后,又说到乔伊伊三人目前的状态,她的人已经把乔伊伊三人送到县城了。
沈清听完,真的松了一口气。
余清韵就问:“你傍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出去?”
沈清咽了咽口水,说:“我在昨天下午,大约五六点,天刚刚要黑的时候出门,接了一通电话。”
“那通电话,是乔伊伊打来的。”
“我告诉她,我很害怕,害怕吊脚楼里的花婶。对了,花婶就是苗家寨开民宿给我们提供住宿的。”
余清韵静静的听着,就见沈清看着自己不说话了。
她迟疑一秒,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她点头以后,沈清才继续说话。
“但是你知道乔伊伊怎么说吗?”
“她让我直走,然后拐个弯就能找到他们。”
余清韵立刻明白沈清的意思。
乔伊伊几人明显是和沈清分开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沈清打电话寻求见面的时候,乔伊伊却能知道沈清的位置,并且提供行进路线?
沈清立刻发现不对劲,她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却也不敢回吊脚楼。
她面前那条窄窄的泥土道路已经黑不见底,身侧那栋吊脚楼楼顶尖锐仿佛能把整个人穿透。
就在这个时候,沈清看到吊脚楼里一直掩虚的门板缝隙之间露出一个眼珠子。
圆圆的,看起来水润极了,和沈清对视。
那是花婶的眼睛。
她在看着沈清,沈清也在看着她。
花婶没有闪躲,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一直盯着她。
沈清没有迟疑,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方向是她和乔伊伊三人一开始来时的方向。
在她奔跑的过程中,沈清没有回头,她的耳膜传达着自己所知的一切讯息。
她听到自己如鼓般心跳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身后踩着乡间路边野草折断的脚步声。
如影随形。
沈清终于跑出这条巷子,来到寨子大道,碰上了一位老者。
头发胡须全部花白,拄着一个拐杖,言语之间极为和善。
沈清听着老者的话,被老者带到了苗家寨的祠堂里,到现在都没出去。
“这个老人是苗家寨的那位族老吗?”余清韵问。
沈清说:“我不知道。”
“那你刚才在祠堂里没看到台阶上面的那位老人吗?”
“我刚才见到人太多了,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敢冒头。”
余清韵看着面前的沈清,陷入沉默。
她很肯定自己面前的沈清就是活人,但是沈清的这些话,这些遭遇,都让她满腹疑问。
余清韵在思考,沈清的行为和话语里所表现出来的高敏和警惕,是如何让她在昨晚的情况下去相信一位素未谋面的老人?
她在昨晚遇到的那些人里,有哪些是真正的活人,又有哪些是恶鬼邪祟?

祠堂里,烛火仍在摇曳着,不断有微风从前门穿过。
夜间的牛羊格外的安静,没有任何的移动和声响,并不知道它们接下来的命运。
随着面前奇怪的女孩陷入沉思,看着她认真的垂眸的面庞,沈清没来由的恐惧。
自己说完以后,她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
当时她为什么会没来由的突然相信路边见到的老人?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老人家长得慈眉善目吗?沈清可不觉得自己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一个路边的老人。
“好了,不想了,”面前的女孩却像是有些想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过今晚。”
活过今晚?
什么意思?
余清韵见沈清有些摸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个寨子里的人每天都会把牛羊牲口送来祠堂,明显就是在喂养怪物。”余清韵耐心解释道。
她刚说完,沈清就说:“但是我昨晚并没有遇见怪物。”
余清韵否定她的话:“不,你昨晚遇见了。”
她昨晚绝对在那群人里遇见了怪物,只是没有触发杀机,躲过一劫,至于更深层次的其他原因,余清韵也不知道了。
余清韵看着周围这些皮鼓,越看心里越不舒服,找到靠近门口的一根柱子后面的角落,就让沈清藏在这里。
沈清被她安置在这里,然后看见面前的小女孩拿住柱子旁边一个垂挂着的苗幡想要盖住她。
沈清任由余清韵用苗幡将她盖起来。
常年垂挂在焚烧着苗香的祠堂里的苗幡,黄蓝紫色繁复的花纹里藏着独属于织布和苗香特有的大麦作物的香气。
隔着一层布料,沈清只能低头,在地上看见余清韵站在她面前所落下的阴影。
祠堂里一片安静,沈清询问:“那,你怎么办?”
直到这个时候,沈清才发现她都不知道面前的人叫什么名字。
余清韵说:“不用管我,你等着我来找你就行,在此期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发出声音,如果我没有拉开这层苗幡,而是在外面喊你的名字,你也不要回应我。”
明白余清韵什么意思的沈清心口开始发颤。
余清韵没有听到角落里沈清的回复,但她知道沈清听进去了。
余清韵重新走到祠堂的中央。
她一路走过去,烛火架子上,火光将她的身影映照在苗幡之上。
小女孩的身影,瘦弱纤细,穿着一身百鸟服饰,一路行走着,四肢不断变得修长,身形也变得高挑流畅,苗条有型。
当余清韵终于走到祠堂中央正对着的大门时,她已经完全恢复成自己的模样。
身形修长的女人身穿青黄蓝色的百鸟服饰,手持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静静地站在祠堂中央,牲口绕柱,四周一片死寂。
余清韵坐在祠堂中央通往高台之上的台阶,看着自己手上的匕首,静静地等待着夜晚即将来临的邪祟。
今晚零点整就是鼓藏节的第十三天起始。
鼓藏节,一共举办十四天,最后一晚,寨子里的每一个人将会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载歌载舞,届时祠堂里供奉的这些皮鼓也将会被拿到外面摆放。
余清韵猜测,那一晚也将会是邪祟大开杀戒的一晚,全寨子的人都会被沦为祭品。
这个邪祟胃口很大。
不出意外的话,风霁月消失不见的残肢也在那名邪祟手上。
这还是余清韵第一次见到能够突破风霁月残肢的屏障,拿到风霁月残肢的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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