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面,视野开阔。余清韵能够看见下面一个个亮起的一排排灯火,还有黑漆漆的道路。
最后余清韵来到祠堂旁边一家吊脚楼上,蹲在楼顶,看着祠堂。
祠堂的样式反而不像是吊脚楼的样式,而是寻常宗祠该有的院子方正样式,前端是一个白石雕刻而成的牌坊。
雕刻的是苗族寻常的百鸟百花样式,繁复密杂,有灯泡连着电线,就这么挂在牌坊上,牌坊顶部上放着类似于房梁屋顶上的红色瓦片,下面的百鸟被灯泡照射,密密麻麻的阴影勾勒轮廓。
牌坊上题写着【祠堂】二字。
牌坊两侧站着两个寨子的人,是负责看守的人。
不过苗香兰和余清韵透露过,每到半夜三更的时候,那些看守的人就会离开,不会在这里呆过夜,而且寨子还会有专门的打更人晚上打更巡逻一遍,提醒没有回到家的人赶紧回家。
平常寨子夜晚是不会有禁止出行的规定,但是自从开始鼓葬节准备祭祀仪式后,寨子半夜都无人出行。
余清韵蹲在房顶上,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在这里值夜也太久了吧?四叔他们现在肯定都在喝酒猜拳,也就我们还在这里守着。”
“确实,没啥好玩的。你说,晚上那东西真的会过来吗?”
“你不信?不信你今晚可以在这里过夜看看。”
“别,我就随口一说。”
另一个人笑道:“你怕啥,它总不会害了咱们吧。”
“谁知道啊,你都这么说,那你自己怎么不在这里过夜?”
“因为我怕啊,虽然说祭祀都需要祭品,但是你真的见过有哪个东西会真正把祭品全部……虽然族阿公说了它会保佑我们的,但是我总觉得这么……”
“嘘!你怎么什么都敢说?”旁边一起值夜的人打断他,“就怕它也在这里听着我们说话。”
也许是周围无风,十一月仍然闷热惹人心烦意乱,也许是害怕周围真的有东西,二人没再多说话。
余清韵算是听出来了,敢情这鼓藏节就是祭祀“它”啊。
不过邪祟真的会庇佑人类吗?
余清韵可不敢打包票。
而且这里没有半点怨气,说明这个邪祟藏得很深,而且还把周围的其他邪祟给吞噬了。
这个邪祟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实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二人不说话后,余清韵专心地听起了祠堂里的声音。
祠堂里没有任何声音,距离也不够余清韵听清楚里面是否有呼吸声,也不知道现在那群牲口生死是活,毕竟天黑以后那些猪牛羊之类的都会闭眼入睡。
苗香兰和余清韵说过,他们每天的祭品牲口都是活物,要活着放进祠堂里。
不过那些祭品牲口在第二天的时候都会发现消失不见,因为鼓葬节的缘故,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机会进入过祠堂内部,但是听别的进入过祠堂的人说,他们第二天进入祠堂,祠堂里的牲口全部消失,而且遍地都是染红干涸的地面,就是不见祭品牲口的血肉和内脏。
似乎是全部被那个“它”吃个精光。
余清韵结束【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跳上其他的吊脚楼,离开祠堂。
祠堂牌坊下站着的两个人听见某处传来一点脆响,四下张望,没有看见任何人,任何东西。
他们变得更加安静了。
乔伊伊和程怀准,黄率三人去东部的水潭还有附近的公共设施逛了一圈。
水潭其实非常大,也很长,大致是圆形,深不见底,黑黝黝的,泛着冷清清的光泽,似乎仅仅靠肉眼就能够感受到那股冰寒之气。
乔伊伊站在旁边的道路上,朝着水潭俯身而下,半天都没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也没能看见水潭里的游鱼。
耳边是不远处一群小孩子的嬉戏打闹声。
乔伊伊直起身子,看着周围的景象。
水潭之上有一座拱桥,拱桥中间立着一个亭子。
“走,我们去亭子中间拍个视频。”乔伊伊看了看。
三人走到桥中间,程怀准给乔伊伊简单的拍了一下视频,乔伊伊照着记忆里的文案念着词,然后简单介绍一下不远处的吊脚楼。
做完这一切以后,程怀准看着暮晚的残阳,吊脚楼上升起的阵阵炊烟,还有孩童们成群结队的嬉闹,他拿出摄影包里的无人机,打算再来个航拍,到时候做个空镜。
乔伊伊和黄率就在旁边看着程怀准操作。
水潭旁边的小孩们看到发出嗡嗡声的无人机,一个个全都朝着桥上的人们靠近,很好奇无人机。
走近程怀准几人,为首的小孩大约七八岁,在一众伙伴们的簇拥下鼓起勇气,上前询问:“那个,哥哥姐姐们,天上飞的是什么啊?”
“是你们的玩具吗?”
“是飞机吧?”
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总闸门,来不及等程怀准几人回复,其他小孩七嘴八舌。
程怀准笑着:“不是哦,这是哥哥工作需要用到的工具哦。”
“是吗,”小孩有些羡慕,“哥哥你的工作是什么啊?”
“摄影师。”
“那我长大以后也要当摄影师,这样也有可以飞在天上的玩具了。”
乔伊伊几人被小孩逗得哈哈大笑,小孩子们却很不乐意被大人们笑,总觉得这是在笑话他们。
“你们在笑什么啊?”为首小孩绷着一张脸不高兴地问。
“没有,”乔伊伊弯下身子耐心解释,“我们不是在笑你们,我们是觉得你们很可爱才会笑的。”
“对了,你们寨子里最近不是要举办鼓葬节吗?那你们最近都有哪些准备活动啊?”
小孩子们想了想。
“没有,我们一直都是上完课后就一起在寨子里面玩,玩完了就回家吃饭。寨子里的阿叔阿公们每天都会去跟有大卡车的才叔买牲口,说是要祭祀。”
“不过,”小孩突然四下紧张起来,“哥哥姐姐们,你们别和我阿爸阿妈说我今天来水潭这里玩。”
“嗯?怎么了吗?”乔伊伊猜想或许是因为十一月换季下雨涨水,所以大人们都不太愿意让案子们在水边玩。
“前段时间,有人晚上在水潭边上看到一只水鬼从水潭里出来,老吓人了。”小孩说。
“就是因为这样,阿爸阿妈才不让我们到这里来玩。”
乔伊伊三人皱了眉头。
“那是什么时候看见水鬼的啊?是鼓藏节之前还是之后?”乔伊伊说。
“嗯……”小孩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一个人记得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就是前段时间。”
乔伊伊几人若有所思。
“不说了,我们要回家吃饭了,”小孩们说,“哥哥姐姐再见。”
也许是因为说到水鬼,这群孩子也有些怕了,跟他们道别以后全都从桥上下来,散开了。
乔伊伊三人站在桥上,程怀准拍完空镜,三人没有在这里讨论水鬼的事,收拾好东西,天已经完全黑了,打开手机手电筒,三人打道回府,准备吃晚饭。
夜间能够看见吊脚楼上每一户人家亮着的窗,还有蝉鸣蛙叫,三人吭哧吭哧的脚步声在乡间里回荡。
他们一路走回花婶的民宿,门口竟然是掩虚的,根本没有关上,门缝里透露着大厅的光线。
几人推开门,见到已经被花婶摆好饭菜的桌子,听到楼上传来花婶看电视的声音。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看不见热气,似乎很早就已经炒好饭菜。
是四菜一汤,炒至金黄色泽的肉片,黄色的娃娃菜,美味的鸡汤,很是丰盛。
乔伊伊三人站在门口上就已经闻见这股饭菜的鲜香,几人饥肠辘辘,肚子的咕噜声响起。
“我上楼去叫沈清。”乔伊伊简单看了看手机消息,没有沈清的消息,以沈清的性格来说,一旦出门一定会给她发消息报备一下。
可是乔伊伊上了楼,敲门半天没反应。
“沈清?”乔伊伊试探性地说,“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反应,门缝底下也没有亮光。
乔伊伊拿出手机拨打沈清的电话,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拨打电话的状态,一边侧头贴近门板,听着里面的声音。
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也没有沈清的手机铃声。
乔伊伊尝试着扭开沈清的房门,房门没锁,被打开了。
她摸了摸电灯开关,房间被灯泡照亮,床上空无一人。
手机上也传来未接通电话的嘟嘟声。
沈清出门了。
乔伊伊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她走到旁边花婶的房间。
花婶房间紧闭,门缝下透着亮光,里面传来电视剧的声音。
吊脚楼的隔音一直不怎么好。
乔伊伊敲门,“花婶,你在吗?”
下一秒,房间内的电视声停下,花婶没有开门。
房门里传出她温和的声音:“怎么了孩子?”
“我想问问,你有看到我的另一个同伴吗?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孩,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我记得,她之前就出门了。”
“多久前啊?”
“好像是你们出门后不到半个小时她也就出门了。”
不到半个小时,乔伊伊垂目转身,又像是想到什么,再次返回花婶的房门前敲门,“花婶,你能给我片卫生巾吗?我好像忘记带了,但是我朋友还没回,不能翻她的东西。”
随即,房间里传来越来越大声的脚步声。
乔伊伊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房门被打开,花婶的脸露了出来。
她打量了一下乔伊伊,不知道是不是乔伊伊脸色真的很难看,她说:“你等等。”
随后她打开自己房间的柜子。
乔伊伊借此机会认真仔细地看了看花婶的房间。
一个衣柜,床头柜,床,还有电视机,其他零零碎碎的摆件。
沈清不在这里。
余清韵一路踩踏在吊脚楼水泥糊的房顶上,途径一处地方,听见旁边一栋吊脚楼里传来一些动静。
这本不奇怪,因为这座寨子里经常会有男的晚上聚在一起喝酒吃饭猜拳。
只是这些动静并不像是那些夜间娱乐活动弄出来的动静。
有人们的说话声,许多个上下踩踏木板的咯吱咯吱脚步声,甚至还有家具翻动的声音。
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
余清韵蹲在房顶上,眯眼看着那栋吊脚楼,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听到熟悉的几道声音,是白天那几个来到苗家寨的游客们。
果不其然,出事了。
听他们的对话声,似乎是有其中一名同伴失踪了。
余清韵这一路过来,除了祠堂前面站岗的两个寨民,路上并没有发现其他在夜间行走的人,也没有感受到邪祟的怨气。
要余清韵说,这有可能是人祸。
这座寨子里的人这么排外,加上最近准备举办鼓藏节,很难不保证会有人对这群游客下手。
余清韵看着已经开始拿着手电筒准备出门寻找失踪同伴的乔伊伊几人,身形一闪,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她也去找找,没准还能发现这座寨子里其他的秘密。
“我们现在应该先去哪里找?”乔伊伊几人还不太熟悉寨子里的地形。
“你们几个先别自己行动,”花婶臭着一张脸,“你们在家里等着,我去找寨子里的叔公,让叔公叫大家一起出门帮你们找人。”
“不行,我们也要一起找,那是我们的同伴。”乔伊伊说。
花婶看着面前这位漂亮的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但是在一些事情上态度强硬。
乔伊伊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沈清是她的同伴,要是他们几个人都不去找,反而呆在房间里等着,未免太不负责任。
而且寨子里的人有些排外,谁知道他们单独找到沈清后会怎么做。
这寨子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除非是有人抓住并囚禁了沈清。
怎么想都只能是寨子里的人干的事。
“嘿,你这娃娃。”花婶说。
于是无奈的花婶带着乔伊伊三人去往叔公的家。
一路上,乔伊伊几人焦急地边看手机消息,边希望这只是沈清去了别人家做客忘记发消息而已。
但是一路走到叔公家花了十分钟,乔伊伊三人的手机里也没有沈清发来的任何短信或者打来的电话。
乔伊伊差点就想报警了。
但是理智却告诉她,没有用。
报失踪案需要失踪人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警察才会立案采取措施,不然一律按照浪费警力不做处理。
从沈清下午失踪到现在才过去两三个小时,根本不可能立案。
可是等到二十四小时,乔伊伊都觉得沈清恐怕身子都凉了。
带着满脑子的懊悔和焦急,四人来到叔公家。
叔公家原来就是他们白天进来见到的其中一个平房土房子。
乔伊伊三人站在花婶后面,看着花婶上前敲门。
三人看着花婶口中叔公的屋子。
寨子口前的这几栋土房子是寨子里为数不多的平房,似乎是考虑到老人上下楼的困难,还有寨子口较高的地势,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老人,进入寨子以后,反而全都是一些凭借着地势建造起来的吊脚楼。
身后还有今天他们看见的那一棵大树,风一吹,大叔枝叶相互拍打,沙沙作响,树叶随风飘荡,落在几人脚边,让人无端发冷。
不一会儿,他们见平房的窗户亮起了灯,接着就是老人蹒跚的脚步,房门被打开。
那位叔公如老橘皮一般发皱的脸从门后露出来,“大晚上的,你还带着人在外面乱跑,不要命了?”
这句话让乔伊伊几人忍不住眉头一皱。
看来这座寨子里真的有秘密。
刚说完,那位叔公还想接着说,就看见花婶后面的乔伊伊三人,他没有再说这样的话。
花婶四下张望,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几条道路的尽头更是什么也看不见。
原本因为人多而鼓起的勇气也因为叔公的话而熄灭。
花婶不愿单站在外面说话,带着乔伊伊几人挤进叔公家。
动静有些大,房间里又走来一位老太太。
乔伊伊三人认出来是白天在村口做手工活计的其中一位老太太。
应该是叔公的配偶。
“吵什么呢,天都黑了,”老太太见到花婶带着他们几人来到自家里边,“花梅你带着外人半夜来我们家什么意思啊?”
“不是这样的婶子,”花婶也有些无奈,“真的很抱歉打扰叔公和你晚上休息。”
“只是我这边民宿有客人失踪了,想喊叔公出面召集大家一起出去找找人,怕被狼叼走什么的。”
一听花婶这么说,叔公的眼睛瞪大:“花梅,我们都跟你说过了,你这个民宿不要这么着急开,就连小苗也劝过你目前寨子里不适合开民宿,你非不听,现在要准备祭祀了,你让我喊大家晚上出门找人,万一寨子里的人出事怎么办?”
花婶看了看自己身后一直竖起耳朵听着的乔伊伊三人,表情奇怪,然后拉着叔公和老太太走到一边,小声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服叔公和老太太的,只见说完以后,叔公和老太太脸色铁青的答应陪他们出门叫人来找失踪的沈清。
“看来这个寨子真的很有问题。”乔伊伊小声地说。
“等找到沈清我们还是离开吧。”黄率说。
其他两人点头答应。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余清韵在寨子的吊脚楼房顶上寻找着沈清,期间也看见寨子里的不少壮年男人出门,一个个拿着手电筒在村子里游走着,叫喊着那位失踪的沈清。
余清韵没有找到沈清,其他人也没有找到沈清。
寨子里的所有人都在十二点前回到自己的房子里,乔伊伊三人也被花婶强制性的拉回民宿休息,说明天天亮以后再寻找,超过二十四小时后立刻报警。
余清韵见到他们一个个陆续回到自己房子里,深知今夜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收获的她也回到苗香兰的家。
一进门,就看到二楼楼梯上苗香兰给她留的灯,同时也看到苗香兰下楼的影子打在楼梯墙上。
苗香兰听见动静,拿着手电筒下楼,手电筒扫过楼下,看到刚刚关上门,进入屋子的余清韵。
她没有打开一楼的灯,拿着手电筒,放在客厅餐桌上,拿着小白板,在上面写着,问道:“今晚发生了什么?我在楼上一直听到他们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吊脚楼虽然防潮防水淹,但是隔音并不好,这里的动静,隔壁其他寨子里的人是能够听到的。
尤其是这里的人还排外,先前几个进入苗香兰房子,强硬要看到余清韵的人里,有两三个人就是苗香兰的邻居,也就是她父亲那边的不知名远房亲戚。
余清韵压低声音,童声清脆:“是白天来寨子里的几个游客,有一个游客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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