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韵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钱赔偿,这次她放轻了力度,门把手没有断裂,她松了口气。
但门把手松动了。
余清韵神奇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掌心纹路分明,白皙修长,只是有些薄薄的茧,那是她小时候在家帮做农活时留下的茧。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就是一双很普通的女生的手该有的样子。
联想到自己刚醒来时身体不寻常的轻盈感。
起初她只是以为自己这几天没吃东西太饿了所以身子轻飘飘,现在想来有点不对劲。
余清韵洗完澡后回了房间,看着打开的窗户,沉思了一下,然后单手搭上床沿,轻松翻窗。
身子轻盈,双脚并拢腾空,落地无声。
好家伙,昏迷之前她每次翻窗户可都是双手扶床,一只脚一只脚慢慢跨过去的。
这到底什么情况?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风霁月没出现,余清韵也不想去问他。
既然这是有利的,那她也懒得去探究。
余清韵站在窗外,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她眯了眯眼,然后助跑一段距离,脚一蹬,再在大树干上借力飞蹬两下,爬上了树枝。
整个过程轻松迅捷,余清韵到达树上以后也只是喘了一会儿。
她跳下来,这个测试下来,挺满意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
“谁在那里?”忽然有武僧出声。
因为接连发生命案,寺庙里加派僧人值夜班,看得比平时都要严。余清韵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候被寺庙发现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瞎晃。
而且寺庙在客房住楼的大门有武僧把守,被发现后武僧证词自己没有从正门正常出入,余清韵就会有大麻烦。
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成为杀人嫌疑犯。
余清韵现在就站在这颗大树底下,现在上树根本来不及,因为借力上树都是会发出声音的。
余清韵不想被人发现,急得看向四周有没有其他掩体。
就在眨眼的一瞬间,余清韵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她的眼睛紧闭,嘴巴紧闭,一动不能动。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在放缓,变慢,就好像没有在呼吸。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没了视觉和声音,没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轻微的缕缕小风都是分别从哪些个方向吹向她的每一寸肌肤,蝉鸣蛙叫都是从哪些个角落里发出来的,就连头顶上随风摇曳的树枝都能被她搞清分别是那些树枝,又分别如何摇晃。
同时她也能听到武僧的呼吸声,脚步声,甚至是,心跳声。
这就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吗?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发作?
武僧常年习武,步履轻盈,有规律,呼吸也有不一样的规律。他的心脏慢慢跳动着,因为主人此刻对这里的警觉,心脏又微微加速,呼吸加粗。
武僧在缓慢地朝余清韵靠近。
余清韵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她这么大一个活人就这么站在树下,想看不见都难,更别说她现在被诅咒了,像个石像一样直挺挺地站在这里。
“谁在那里?”武僧突然开口。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是站在余清韵的正前方,距离她只有六七步的距离。
余清韵的心被揪紧,看来这是被他发现了。
武僧一步步朝余清韵走来,手电筒打在她身上,余清韵都能从眼皮透露出的亮度察觉到武僧正靠近。
越来越近,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亮,最后武僧和余清韵擦肩而过。
余清韵还能听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侧方呢喃:“怎么没人?刚才明明看到一个人影的。”
余清韵:嗯?
她这么大个人怎么没看到呢?
余清韵彻底震撼了,难不成这个诅咒还能当隐身用?
这真的是诅咒吗?这难道不是金手指吗?
武僧又在原地转悠了几圈,然后慢慢离开了。
但余清韵还是保持着【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的姿态。
她不知道怎么解开这个状态。
难不成自己就要永远像个被忽略的石头一样站在这里了吗?
余清韵心下拒绝这个想法,下一秒眼睛就自己睁开。
她能动了。
余清韵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脚。
或许下次面对邪祟,她不会像这次一样那么被动了。
余清韵翻回自己房间,睡下。
第二天一早,众人发现了余清韵醒了。
“余姐你总算醒了。”陈杰惊喜地说。
“余小姐,你上次突然说不要上车,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了吗?”柳南风问。
余清韵朝他们摆摆手,示意等下再说,因为她现在真是太饿了,腹部扁凹到甚至有些疼痛的地步。
余清韵先去拿了斋饭,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一口气把斋饭很快扒完。
平常的余清韵早就饱了,但现在的她还是很饿。
余清韵想要去问僧人能不能添点斋饭,刘思华不认同的阻止余清韵:“余小姐,你现在大病初愈,而且加上几天没进食了,不能一次性大量吃过多食物,会损伤胃的。”
刘思华是医学生,说话有依据,他这么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可是余清韵觉得自己真的很饿,而且她觉得自己饿是因为自己突变的身体素质造成的。
简而言之,大量吞入过多食物不会对余清韵造成危害。
余清韵觉得,现在不让她饱腹才是会造成危害。
余清韵还是问了僧人能不能添点斋饭,顺便说了一下门把手断裂的事,因为命案发生,寺庙一方后面不好苛责游客,于是说不用赔偿。
僧人很诧异这个女人的饭量,但最后还是给她指了斋堂的路。
“去斋堂可以添饭。”
余清韵道谢以后去往斋堂,众人拿着自己还没吃完的斋饭紧紧跟在余清韵后面。
到了斋堂,大伙人一起坐在一个桌子上。
柳南风问:“余小姐您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我们实在是有些心慌。”
余清韵一边大口扒着斋饭,一边想了想:“因为那辆车上有邪祟。”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虽然众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思想建设,但是听见余清韵亲口一说,他们还是呼吸一窒。
“不用紧张,”余清韵说,“我们不是没上那辆车子吗?”
她继续说:“只要不上那辆车就好了,谁知道今天下午的车还会不会是那辆邪祟的车。”
余清韵整整吃了三大碗斋饭,这才心满意足的吃饱了。
她扫视一圈,所有人面色肃穆,都没时间去惊叹余清韵的饭量了。
刘思华提议:“或许我们能蹭警车下山。”
“我们没有理由蹭,”余清韵说,“现在寺庙接连死了人,这个关头蹭警车,太奇怪了。”
说实话,他们真的没什么好理由蹭警车,被警察怀疑和命案有关将会是一件麻烦的事。
“那救护车呢?”刘思华不死心,“打的呢?”
陈杰是安都县本地人,说:“救护车的本地前缀号码我不知道是多少,而且我们去问寺庙里的僧人或者警察都会显得可疑,毕竟我们现在根本没人出事。小县城有的士,但根本不规范,手机打车是打不到车的。”
陈杰说:“别乱出馊主意了,现在死了人,我们做这些奇怪的事,没有一个挑不出错的好理由,绝对会被警察盯上的。”
确实,他们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上公交车,二是徒步下山。
徒步下山他们要是在寺庙出门碰到警察被问起原因,倒还可以说是欣赏山间美景,挑不出错。
“看看下午的情况再说吧。”余清韵定夺,没有人提出异议。
只是到了下午,众人再次看到了公交车上熟悉的司机。
余清韵面无表情,站在中间,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打量这辆车。
车窗上黑影连块的模糊,一大片一大片的黏腻,司机后面露出的座位的一小部分似有阴影笼罩,只能看见一个乘客削瘦的肩膀。
司机仍然是那个笑容:“游客们,该走了。”
余清韵六人最后在司机宛如看死人的眼神下选择拒绝上车,他们再次返回主楼客房。
一路上众人心情沉重,没人选择开口说话,也没人有心情开口说话。
余清韵心里出现了一个猜想,或许这几天的车子都会是这辆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只能徒步下山了。
但是徒步下山也会面临着许多风险。蚊虫叮咬是其次。安都县身居南方十万大山之中,这山野林间确确实实有着不少野兽在。他们真正要防备的,是这些野兽。
在主楼客房的客厅里,他们碰见了警察,警察带着法医和法医助手在看着口罩男和李智勇的死亡现场。
见到余清韵醒了,警察拉着她做了笔录,做完笔录后,让余清韵留了电话号码,家庭住址之类的方便后续有事再联系。
做完这些后,警察带着他们的人去往死亡现场,而余清韵六人在客厅的一个角落商量着。
柳南风说:“或许我们该徒步下山了。”
李仁贵忧柔寡断:“这有些鲁莽了,或许我们坚持几天,明天就会是正常的公交车了呢?这种大山里,我们徒步下山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能下山的,肯定还要在野外过一个晚上,那些野兽怎么躲避?”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李仁贵这么说后,潘妮也是思考了一下,反驳了自己对象的提议。
潘妮说:“还是在寺庙住几天看看吧,我们也确实需要时间恢复一下精力,而且就这样决定徒步下山确实决定得太草率了。”
刘思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听大家的想法。
陈杰则是看向余清韵,然后众人也看向余清韵。
目前刘思华没有做决定,他选择跟从多数人的意见。
陈杰自觉跟从余清韵,所以余清韵怎么选择他就怎么选择。
现在是柳南风一人提议徒步下山,李仁贵和潘妮两人提议在寺庙里休息几日再看看后面几天的公交车。
余清韵顶着五个人的目光,思索了一下,觉得六个人的命加起来太值钱了,还是要慎重一点好:“我觉得还是再在寺庙里呆几天看看吧。”
拗不过多数人的意见,柳南风最终还是无奈点头同意这个提议。
之后余清韵说自己先回房间了。
陈杰目送着余清韵离开,然后舒服地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看着窗外阳光和煦的一片美好景色。
这几夜的遭遇在经历过后,回想起来只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自从摆脱邪祟纠缠后,寺庙天空之上一直连续几天白天下着的连绵阴雨已经多雨转晴,而手机上也有了信号。
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在一旁给家里人打着电话,他们自从摆脱邪祟以后就开始珍惜和家里人的时光,现在天天都要打电话。
刘思华自己一个人在给家人打电话。
柳南风和潘妮给两家人前后一起打的视频电话。
柳南风的家人刚打完,他们两个就打给潘妮的家人。
潘妮对着屏幕那头的爸妈:“爸妈!我和柳南风现在在寺庙里求签了!”
那头的父母笑着说:“你们俩孩子怎么这两天老打电话?”
柳南风说:“这不是妮妮想你们二位老了吗。”
这番话又把两个父母逗笑了,开心的不行:“你们这几天在寺庙过得怎么样?”
柳南风说:“过的很好,寺庙环境也不错,睡得很踏实。”
坐在沙发上不出镜的陈杰无语地看了柳南风一眼。
确实睡得很“踏实”。
一旁的李仁贵早就给妻子和女儿打完电话了。他的妻子和女儿生病,但这几天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妻子还和他说做人不要太迷信,怎么就乱跑寺庙去祈福。
李仁贵想着这几天的遭遇,讪讪地笑了,没说话。
打完电话以后,陈杰说:“李叔,你是做什么的?感觉你看着挺有钱的。”
李仁贵说:“哈哈哈哈哈,李叔我就是开了公司做的还可以就当了个老板。”
陈杰说:“那当老板不是很忙吗,你这几天不在公司怎么办。”
李仁贵说:“一个好公司会有成熟的运作模式和团队。虽然说每天在公司也忙,但离开我几天公司也不会瘫痪。人无论多么重要,公司也不会离开了他就不能运转。公司靠的是团队,不是个人。”
李仁贵顿了顿,说:“那你呢小陈,你还是未成年吧,但我见你平时也是挺机灵不怕生的。”
陈杰说:“我,我就是考不上高中,去技校读书了。然后家里面爷爷奶奶很小的时候就去世。我爸和我妈离婚,我妈走了,我跟着我爸,我爸在外面打工基本不回家,也懒得管我……”
他继续说:“学校里那群同学有几个经常抢别人的钱,他们问我要钱我不给,还打了他们,他们追我,我就跑上公交车打算上山躲几天。”
李仁贵叹了口气:“你也是不容易。”
又想到陈杰这几天主动拉着他跟余清韵,这个孩子人不错。
“要不我资助你吧,”李仁贵说,“我让你去我那边读高中。手续和钱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陈杰本来下意识想拒绝,但是又想到余姐之前叫自己好好读书。
他要是待在小县城技校,自己的人生一眼就望到头了,要是跟着李叔去城市里读高中,兴许能有点出路。
“那李叔你等我去和我爸联系一下吧,”陈杰说,“谢谢李叔了。”
李仁贵哈哈哈地笑了几下,说:“没事,而且咱们也是挺有缘的,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他们五人这边在客厅和家里人联络感情或者是聊天相处,余清韵则是回到房里有事要做。
她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面有平时的同学朋友联系方式,还有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
最让她感到不解的是,自己手机里还有爷爷奶奶的联系方式。
可是自己记忆里爷爷奶奶在她上高一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们的手机号按理来说是注销掉了,自己的手机是高三结束后新买的,怎么会存有爷爷奶奶的电话号码?
余清韵看着屏幕中的电话,迟迟没有删掉这两个号码。
她手指划开,切换界面。
算了,还是留着吧,就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余清韵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她打给自己妈妈。
电话那边很快接通,隐隐约约有些电流的滋滋声响起。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妈,”余清韵主动开口,“我现在在寺庙。”
“是女儿啊,”那头的妈妈说,“那你什么时候……滋滋……回来啊。”
她的声音由电流转化传递,和平时余清韵听到的声音不一样,有些不真切的诡异感。
余清韵听着滋滋的电流声,刺耳极了,压下心头的不适,说:“可能要好几天吧。别担心我。”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有时不时想起的滋滋声。
余清韵等待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
“好。注意安全,”妈妈说,“不要让我们担心……滋滋滋滋。”
结尾突然爆出巨大的滋滋声,余清韵把手机挪开,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电话被那头的妈妈挂断了。
奇怪,难道信号不好吗?
余清韵划着手机屏幕看信号格,信号满格,良好。
她又打开新闻看。
#水池底下无名女尸被发现#
#村庄夜晚出现灵异现象#
#滇南市这个月第四桩命案#
一打开app就是好几条关于人命或者灵异的新闻,余清韵察觉到现在这些新闻的数量是越来越多的。
“你在看些什么?”风霁月突然出现,“这是何物?”
余清韵头也不抬:“你现在应该考虑你怎么办。”
“我希望能和你合作,”风霁月说,“长期合作。”
余清韵点开一条学校学生失踪案:“可是我现在并没有被邪祟缠上,以后也不会被缠上。”
余清韵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就像是这次她感应到公交车并且选择不上车来躲避邪祟纠缠。
“你只是现在不会,”风霁月说,“不代表以后不会。”
风霁月说得意味深长,成功让余清韵感觉到不安。
余清韵看不进新闻了,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风姿绰约的男人,说:“合作指的是什么?”
“帮我找回我的身体部位。”风霁月说。
“可我不知道你的身体部位在哪里。”
“我能隐约感应到大概方位,”风霁月说,“而且我的身体部位都蕴含了怨气,没有邪祟不想要我的身体部位。”
“这么说我只要按照你指的方向去找,然后碰到邪祟,那么就是找对地方了是吗?”余清韵说。
要是按照风霁月这个说法,那不就是她要为了风霁月去消灭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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