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
你跳到宿傩的身上, 他下意识接住你。
现在宿傩已经加入了你的阵营, 你看了一眼里面空缺的教主夫人这个职位, 直接就给他安排了上去。
两面宿傩像是收到了什么通知,低头看你,“夫人?”
你点头,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要听我的话, 要懂事, 不许凶我, 不许摆臭脸, 不许……”
你不许了一大堆, 宿傩表情敷衍,一副根本没在听的亚子。
你气得打他的脑袋,“不许不听我说话!”
他笑,小小的眼睛也盯着你, “规矩不少。”
你才不管他,两面宿傩真的好高好壮, 坐在他的臂弯好舒服, 他这一侧还有另外的一只手可以给你当安全带, 根本不怕摔下去。
你抓住他扣在你腰间的手,“走,回家!”
这家伙一直穿着白色和服,都不带换的,长长的袖子往下垂落,抱着你走路的时候很稳,手掌很宽大,可以一整个将你的腰间覆盖。
你低头玩他又粗又长的手指,“宿傩啊。”
你看着他黑乎乎的指甲,问道,“你的指甲生下来就是黑乎乎的吗。”
他好像从来没在意过这个问题,被你问了以后,稍微回忆了一下,“嗯。”
你瞎玩,摸来摸去的,感觉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你低头看,是两面宿傩的指甲。
他的指甲倒不是很长,但是前端特别尖,像是锋锐的弓箭,看起来就扎人的很。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一次戳疼过你。
不管是抱你、掐你的腰、扣住你的下巴,还是把手指伸进你的嘴里,他都没有弄疼过你。
你的恋爱小雷达第一次启动,当场脑补了一个爱你在心口难开,背地里悄咪咪温柔体贴收起利爪的大狗勾,“你是不是故意把指甲收起来了,才没有戳疼我。”
他挑眉看你,“没这回事。”
行叭,小雷达启动失败,你有点恼羞成怒地伏在他的肩头。
你一靠着他,就又犯困了。
你九百年没睡了,昨晚又根本就没睡好,现在被两面宿傩一抱,就像瞌睡虫找到了枕头,困得不行。
你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钻钻钻,两面宿傩停下脚步,松开你的腰,任由你在他身上找舒服的位置。
你换了一个姿势,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没几秒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你已经回到新手村了,两面宿傩这家伙正抱着你睡觉。
救了命了,你赶紧把他摇醒,“你怎么把我也带回来了!”
两面宿傩眼睛也不睁,“你说回家。”
你说回来就回来,平时怎么不见这家伙这么听话!
你咬他的肩膀,又把兄弟分组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你要好好保护我的村民哦。”
两面宿傩不理你。
你打了他一拳,“我走啦!”
他这才睁开眼睛,这家伙也不说话,就直直盯着你看。
你有点毛毛的,你又哪里惹到他了?不就是要分开吗……
想到这里,你突然想起来,两面宿傩身上还有束缚,如果你们离得太远,他会很痛。
因为两面宿傩从来不跟你喊疼,所以你几乎忘记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你在舞哉那里的时候,也没有一秒钟去想过,两面宿傩,他疼不疼。
你心虚你愧疚,你坐在两面宿傩腰间,去摸他的小眼睛,“是不是我们分开,你就会特别特别疼啊。”
两面宿傩任你摸他,根本就不回答你的问题,“要走就快走。”
他看起来不耐烦得很,“不要吵我睡觉。”
这家伙嘴里真是没一句好话,你把手收回来,“那你疼不疼!”
他看你,“你不是知道吗。”
你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你不是知道吗。
那种痛楚你切切实实地感受过,就算两面宿傩比你厉害这么多,但是他也是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不疼。
那一种痛,那种叫你现在想起来就会发抖的痛,在你晒太阳、享受按摩、放松精神的时候,两面宿傩他,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啊。
“啧。”
他把你的脸掰起来,“又哭什么?”
“宿傩。”
你喊他,“我不是故意让你疼的。”
两面宿傩看起来根本不在意这个,他抹掉你的眼泪,很不耐烦的样子,“到底为什么又哭?”
“因为我心疼你。”
你又摸他的小眼睛,哇哇大哭,像一个撒泼的孩子,“我不想你疼!”
两面宿傩沉默了一会。
然后他笑,“这也要哭。”
“我就哭!”你抓着他的手抱你,“我要哭得你脑瓜子疼!”
他果然被你哭得脑瓜子疼,紧紧抱住你,把你托起来,和你六目相对。
黑黑的指甲轻轻搭在你的脸上,他没有安慰你、也没有撒谎说自己不疼,他只是慢慢摩挲着你的脸颊,“再哭就别走了。”
你哭声一顿。
那怎么行,心疼归心疼,主线任务可不能不做。
你立即从他怀里钻出来,正想着说点什么,就看见他懒洋洋靠在床头,“快滚。”
行叭……多说无益,你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你灰溜溜地跑走了。
你抹干净眼泪,跑去和里梅玉藻前告别,舞哉那家伙是你的未婚夫,他来了就睡在你的寝殿,你也跑去和他道别。
你推开门走进去,这家伙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七封信。
他侧头,朝你笑,“姬君。”
他显然好好梳洗打扮过了,连头发丝都精致得不得了。
这么一打扮,加上他的病已经好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病歪歪的,舞哉就显得格外的光彩照人。
他一笑,你就感觉连房间都没这么阴暗了。
“我们舞哉很臭美嘛。”
你走到他边上,看他打扮得这么一丝不苟,小腰被青色的束带衬得极细,你都有点不敢抱他,生怕把他衣服弄皱了。
直到他站起来,你才回过神,舞哉现在已经好了,是个正常人了,不再需要你抱着走路了。
他葱白似的指尖一点,带你看向那些信,“这是无惨给姬君的信。”
哈?谁,无惨?
你立马把弓拿出来,“他人呢!”
舞哉接着和你说,“无惨说,姬君每日可以开启一封信,在此期间,他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傻子才会信他的鬼话,你皱起眉,“他什么时候把信给你的,他知道村子的位置了吗?”
舞哉一愣,“是在回来的路上。”
舞哉这傻蛋毫不设防地把信拿起来递给你。
你见他没事,也就凑过去就着他的手看。
信上说,只要你开启第七封信,无惨就会把他的位置告诉你。
什么玩意,在这逗傻子呢,无惨没事在这跟你玩自爆,他疯求了。
你看了看信的字迹,又看了看舞哉,然后你又看信,又看舞哉。
你有点无语:“你写的。”
他一愣,然后笑起来,“是我。”
他把信放下,闭上眼,一副赴死的模样,“舞哉写的时候就在想,若是姬君还能识得舞哉的字迹,那舞哉就是死了也甘愿。”
“舞哉啊。”
什么死不死的,这孩子真的是满嘴怪话。
你无了个大语,“你想要我陪你,你可以直说,不要在这冒充无惨,你说你装又装不像,连字迹都不知道改一下,这不是傻蛋行为吗。”
他被你拆穿,彻彻底底地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你,“姬君……?”
你又好气又好笑,孩子大了,也知道跟你耍小心眼了,“行了啊,下次不许这么玩了,你乖乖在这待着,我走了。”
说完,你就往门口走去,舞哉突然在你背后喊你,“姬君!”
你回头看,舞哉跪在原地,泛着泪光的眼里装满了你,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大声地说道:“无惨就是……”
这场景很熟悉,伞下也是如此,她站在浴池里,用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你。
伞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死掉了。
“舞哉!”
你害怕极了,连忙打断他的话,“不要说,不许说!”
他像是泄了气一样弯下腰,用手撑着自己,他哭,哀戚地看着你,“姬君可以不走吗,可以再陪陪舞哉吗……”
真的太黏糊了吧!
你对小孩还能多点耐心,但是舞哉现在怎么看都已经是个大男人了,还哭哭啼啼不让你走,你真的有点烦。
“不行。”
你要回家,谁也不能阻止你回家的脚步。
你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耗尽,不打算再和他多说,“我要去蹲无惨,不能再耽误了,你好好休息啊,拜拜。”
你立马就想开溜,可是舞哉这大傻子,他竟然想冒着太阳出来追你。
你吓了一大跳,见他马上就要跑出房子了,赶紧一箭射向他的膝盖,“你疯了!”
癫了癫了,这小子真的是翅膀硬了!哭归哭闹归闹,为什么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要是你这一次被他拿捏了,那你以后就别想有自在的日子过了!
你冷着脸,“下一次,你要是再这样……”
舞哉跪在地上,背后黑压压一片,膝盖上的血液流出来,黑红黑红的,看着就吓人。
他满脸是泪,轻轻喊你,“姬君。”
他看着你,泪水不断滚落,“是我啊。”
他声音哽咽,你却听得无比清楚。
“鬼舞辻无惨是我啊。”
他说:“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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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村像是自带滤镜一般, 总是泛着暖色的基调,今天阳光明媚,树叶“沙沙”地唱着欢快的歌, 你的心情却一点一点坠入谷底。
“说什么呢。”
就算舞哉这么说了,你也没多相信,你努力扯出一个笑,过去把舞哉扶起来,“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宝贝。”
你把他膝盖上的伤治好, 像以前那样, 抱他坐到坐垫上, 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要说胡话,知道吗?”
产屋敷舞哉看着你, 紧紧扯着你的袖子,他像是一个已经被摔碎的瓷器, 浑身上下都遍布裂痕, 索性就瘫在地上, 任由血液渗落。
“我就是无惨。”
他看着你, 像是小狗在求主人的夸奖, “姬君一直在找无惨,现在舞哉帮姬君找到了,是不是也派上了一点用场?”
你根本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相信这回事,但是舞哉认真极了。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样执拗、天真的神色。
“舞哉不愿姬君白白浪费时间, 不愿姬君再一次失望,舞哉也想帮姬君做些什么。”
他扯着你的袖子, 眼神和从前一样纯粹。
他喊你:“姬君, 姬君。”
“我不信。”
你攥住他的手, 你可能表情不太好看,可能语气也不大好听,以至于舞哉瞪大了眼睛,发起抖来。
你说:“我、不、相、信。”
“立束缚吧?”
舞哉抬头看着你,一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你走的样子,“姬君,和舞哉立下束缚吧,舞哉和姬君,都不要再说谎,好吗?”
你沉默了一会,然后在他的面前坐下,“好。”
“那……这一次就由舞哉先问吧?”
你点头,“你问。”
他看着你:“姬君在乎舞哉吗?”
你有点无语,这小子搞得这么郑重,搞得好像生死大pk一样,你以为他会问什么。
结果他竟然问你,你在乎他吗。
他是傻瓜吗?从七岁到现在,你在舞哉身上花费的时间,你对他倾注的感情,比谁都要多。
大爷从不跟你讨东西,小狐狸和里梅也很少开口,会闹的只有舞哉。
他一直跟你哭,和你要糖吃,于是你一边烦,一边心疼,又一边给。
你愿意给,所以你当然在乎,“我在乎你。”
他眨了眨眼睛,摸着自己的心脏,感受到你们之间的束缚以后,他朝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死掉了那样,像是在沙漠中找到水源的人那样,迫不及待地问道:“姬君厌烦舞哉吗?姬君喜欢舞哉吗?”
你烦,你怎么可能不烦,“你缠人的时候很烦。”
但是你喜欢啊,你怎么可能不喜欢。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你怎么会冒着台风去找他,你怎么会整整七天守着他,你怎么会答应按时回来见他。
你实话实说:“但是我喜欢。”
舞哉不可置信地笑,摸着心脏笑了好一会,然后突然扑进你的怀里。
你没有推开他,轻轻揉着他的脑袋。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你:“真的吗。”
你一遍又一遍地说,“真的。”
直到他好像终于相信了你的话,你才开始问你的问题,“给我相信你是无惨的理由。”
他发着抖,像是在被凌迟,在束缚的作用下,他一点一点跟你说:“我在找青色彼岸花、我可以通过血液使别人变成姬君口中的鬼……”
舞哉慢慢说,你慢慢推开他,茫然地站起来。
是真的啊,他可能真的是无惨啊。
你只觉得从前你熟悉的寝殿、那张你睡过多次的那张床、眼前跪着的这个人,全部都好陌生。
他抬头看着你,“姬君还有两个问题。”
你问他:“十二的死,你知情吗?”
他一愣,又笑,“他是我杀的呀。”
你低头看,你的舞哉这么小小一团,他还在哭,笑起来这么可爱,他怎么会杀人呢?
他还在说:“他很乖,死的时候在哭,问我小豆芽是什么,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呢?”
十二也是小小一团,死的时候在哭,被你夸奖以后脸红红的样子也这么可爱,舞哉怎么下得去手呢?
“为什么?”
你感觉好冷,“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舞哉低着头,手紧紧抓着地垫,将编制好的灯芯草扯乱,“我嫉妒。”
他的声音很平静,又好像在抖:“姬君碰了他。”
啊,好可笑,怎么会这么可笑?
到现在了,到这种时候了,舞哉竟然还在和你说,“姬君在家里不能只看着舞哉吗?”
他看不见那些人的尸体吗。
他看不见那些人流的血吗。
产屋敷家里死了这么多人,老人、孩子、包括他的母亲。
他竟然还想抱你,还想扯着你的袖子,还在和你说:“姬君喜欢舞哉的话,今天可以留下来吗,就只看着舞哉一个人,就只看着我,好不好,求您了。”
你哭,眼泪砸在他的额头,你喊他,“舞哉。”
“那是你的妈妈啊。”
你想起几次三番跪在地上求你的妇人,想起那个雨夜,她朦胧的、不断眨动的眼睛。
“她是你的妈妈啊。”
你对他还心存幻想,你蹲下来,捧起他的脸,“你知道吗,啊?你的妈妈,她也变成鬼了,家主怕你伤心,让我不要告诉你,为了不让你知道这个消息,她连葬礼都没有……”
“舞哉知道呀。”
产屋敷舞哉笑,眼中满是泪水,“可是姬君,她是第一个发现我是鬼的人,我该怎么办?”
他攥着你的手,眼睛慢慢变红,“她说不会拆穿我,说会帮我掩藏身份,我怎么可能相信呢?”
产屋敷舞哉盯着你,“就连身为神明的姬君都会说谎,舞哉又怎么可能相信她呢?”
你好害怕,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说谎的,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是你的错吗,是你的错吗?
所以是你吗,是你害死她的吗。
你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他紧紧抓着你,让你没法动弹。
产屋敷舞哉朝你笑,像小猫一样蹭你的脸颊,“天底下,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舞哉只能相信自己。”
好可怕,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你收不回你的手,你哭着用另一只手打他,舞哉轻轻松松就整个抱住了你。
你果然打不过无惨,就连在他怀里挣扎你都做不到。
你刚想召唤宿傩,就听见舞哉问你,“姬君要我死吗?”
你愣住,“什么?”
他吻你的额头,“这样的姬君好可爱。”
他慢慢抚摸你的脸颊,“姬君笑起来很美,舞哉以为那就是姬君最美的样子了,可是现在舞哉才知道,原来姬君害怕到发抖,掉眼泪的时候更美。”
你想躲开他的手,你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疯了吗,这种时候为什么还在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