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华哈哈大笑,捏了捏江绵的小手,说道:“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公主殿下这么坦诚,倒叫江绵愣了,她有些不太相信:“小殿下的意思是……”真的喜欢谢世子?
褚明华点点头,又忍不住笑江绵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是我不喜欢他,才不会做那么多事。”
去太师府给太师贺寿固然是真,但想见他也是真;国子监替他当下容王,更是真;诓太子阿兄让他去东宫编书,也只是想多多见面啦。
江绵恍然大悟,“原来我才是那个看不清形势的。”
公主殿下又笑了起来,这次直接笑倒在软塌上,“我猜想父皇大概是不喜欢容王吧,所以容王府的位置才会被调整过。”
江绵一怔,看着公主殿下高兴的样子,有些不解:“小殿下不在意吗?”
圣人不喜欢容王,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褚明华支颐望向江绵,眸中带着清澈的笑意:“为何在意?我也不喜欢容王。”
江绵有些没明白公主殿下的话,一时间就被卡住了,没接得上话。
公主殿下又坐了起来,摸摸江绵的小脸,笑道:“我可是父皇唯一的,最疼爱的公主,我的婚事天然就带着不平等。若我只是王爷之女,或许也考虑考虑谢宴疏有容王这样的父亲会有什么影响。可我是公主呀,说个非常坦诚的,若是这个容王不行,换一个不就行了。京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江绵再次恍然大悟,公主殿下说得没错。是她以寻常眼光带入了这件事,想着容王与谢宴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那是圣人啊。
圣人想捧儿子还是老子,那不都是圣人的心意吗?
若谢宴疏的确可堪驸马之位,圣人难道会让容王这样的人凌驾于公主之上吗?
想都别想。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公主殿下和庆元帝达到了高度默契。
听说最近容王的尾巴翘得有点儿高,真想快点看看他发现自家位置还在进京就惹怒了公主殿下的衡王府之后,是个什么模样啊。
公主殿下与江绵对视一眼,可真是太期待明日太后寿宴了。
宫中规矩, 凡盛宴都是晚宴,太后圣诞自然也不例外。
但实际上白日里就已经开始了,先是外命妇们入宫给太后请安, 公主殿下和南康郡主都伴在太后身边, 一同接见命妇们。
太后圣诞, 宣昌长公主自然也是要来的。她来了, 又与旁人一眼就看出不同来。虽是长公主品级, 一应装扮在一众贵妇贵女之中, 气质尤为突出。
常年征战的军营生活让宣昌长公主养成了习惯, 身姿无论如何都是挺拔向上, 气势上从来都是冷冽俊寒,加之她本就出身高贵, 愈发显得在一众娇柔之间英姿勃发。
能与宣昌长公主在一处不落下风的,也就是朝宁公主了。
毕竟公主殿下也是习武, 又出自宣昌长公主亲自教导, 气势上是如出一辙的,姑侄俩不要太相似了。
太后多年不管宫务, 后宫向来是以贵妃、贤妃为主。但入宫请安颌首的外命妇们,也没有几个敢轻视太后。
这位虽不是圣人的亲娘,当年养着圣人与梁王殿下诸多艰难, 圣人待太后亲和敬重犹如亲母, 多年来也很给太后母家颜面,尤其是太后亲子梁王,与圣人好得跟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似的, 这些谁看不见呢?
众人来贺寿, 都很是懂事,规规矩矩的。
宣昌长公主也受太后养育之恩, 今次寿宴,她特为太后请了尊佛像,已经是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显然也是有心备下的。太后很是喜欢,素日里也不常见她笑容,今日见了几次,可见这礼物是真的送到了太后心坎上。
众贵妇们又纷纷说长公主孝顺太后,太后也很给面子地与众人和乐。
在外命妇请安时,又有中监前来报喜,说是各地给太后呈上来的寿礼到了,请太后阅看。
起先庆元帝就送了不少珍奇宝玩过来,命妇们知圣人敬重太后,也是给太后做足了颜面,紧随其后就是梁王的礼物,太后都收下了,面上笑意不止,众命妇们自然也是捡好听的说。
圣人给太后做脸面呢,太后也领了圣人的情,便说去瞧瞧各地送来的寿礼。
于是公主殿下和南康郡主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后出正殿去了,一众命妇们都跟在身后,宣昌长公主自然也在太后身边,扭头看了一眼今日气质沉稳得体的朝宁,嘴角也难得勾起一丝笑意来。
太后肯亲自来看各地呈上的寿礼,显然是很给面子。
前来送礼的中监也连忙上前给太后一一介绍了各地送上来的寿礼,命妇们又很给面子的吹捧起来。
看完寿礼,便去了兴庆宫东边的聆音阁戏台,聆音阁戏台是宫中最大的戏台,足足有四层高,华丽宽阔。宫中多有盛事,看戏的地方都选聆音阁。
难得太后今日有兴致来,贤妃备下的几出戏,也有叫太后喜欢的。
太后点了个《八仙庆寿》,又随手就把本子递给了贵妃,问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也一并点了。
贤妃在侧,笑容较之方才也淡了不少。
贵妃对太后的举动并未在意,对贤妃的脸色也并没放在心上,顺着今日喜庆日子点了处热闹的戏,又把本子给太后送了回去。
太后看了看贵妃勾兑的戏目,笑着说道:“贵妃今日心情不错啊。”
贵妃细眉微扬,矜贵之态尽显:“太后生辰,臣妾自然高兴,为贺太后福寿绵延。”
太后笑着点头,仿佛同贵妃很亲近:“贵妃贴心。”
贤妃听着太后的话,心里咬牙切齿,这老太婆真是惯会拿腔拿调的,聆音阁戏台之事分明是她安排的。太后这出倒像全是贵妃的功劳一般。
幸而贤妃对贵妃也并无恶意,着实是不喜欢太后这老太婆拿人当枪使。
当真以为她贤妃是个吃素的?就这么几句挑拨还想让她和贵妃对起来?她又不傻,宫中并无皇后,贵妃掌权的确高她一等,但这又如何?
她与贵妃都没有孩子,将来如何还不是得看太子如何。
跟贵妃斗,真是毫无意思。
太后笑着饮茶看戏,偶尔也同命妇们说说话。贤妃同贵妃坐一块儿,两人也瞧着很是和谐。
南康今日倒是同公主殿下亲近,两姐妹都坐在一块儿,挨着太后的一侧,她们另一侧则是宣昌长公主。
长公主素来也不太爱看戏,她耐着性子看完了第一出,后头再看就心不在焉了,拎着茶杯一口一口地抿。
公主殿下侧目看了看她亲爱的姑母,然后看到她姑母冲她悄悄眨眼,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茶杯,心里浮现一个奇怪的念头,姑母手中该不会是酒吧?
她这么想,就这么做了,对着长公主做了个嗅东西的动作。
长公主坦然一笑,冲朝宁挑眉。
公主殿下在心里‘哇’了一声,不愧是姑母。
宣昌长公主倒也没有很在乎这些,不过是这些后宫女眷的交道叫她不太耐烦。幸而太后知道她的性子,第二出戏演到一半的时候,宣昌长公主就起身说去透透气儿,太后也没拦着,说是不拘性子,若想走走看看,也可寻宫人带路去御花园走走看看便是。
太后这话一出,倒是也没几个离场的。
众人都知道,太后这么说是客气,你要真这么走了,那就是没分寸。
当然,宣昌长公主和朝宁公主当然例外了。
所以太后这么说之后,宣昌长公主也只带走了朝宁,南康倒是还留下来陪着太后。
宣昌长公主出了聆音阁就捏了捏公主殿下的小脸,“今日倒是耐得住性子了,不跑了?”
公主殿下嘿嘿一笑,一副乖巧的模样:“朝宁素来乖巧,不跑不跑。”
宣昌长公主哼笑了一声,抚了抚袖:“去你宫里歇会儿,唱戏唱得本宫头疼。”
公主殿下乖乖带着长公主往自己宫里去,又远远地就见着了褚元墨似乎带着一些人过来,正好碰上。
宣昌长公主是长辈,褚元墨等人自然也要停下来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这才注意到褚元墨带着的人多数都是此番入宫的王爷或者郡王之子,略有几个还有些眼熟。
当中最最眼熟的就该是容王世子谢宴疏了。
这青年瞧着气质清冷,就身上那股子病恹恹的感觉叫长公主不太满意,这人瞧着也太弱不禁风了些。
长公主这么想着,就看向了身边的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正看着谢宴疏呢,那神色显然老熟人了。
宣昌长公主忍不住摇头,轻咳了一声,说道:“正好聆音阁在听戏,你带人去请安吧。”
褚元墨恭敬点头:“是,姑母。”
褚元墨同宣昌长公主道别,就是他路过长公主身边的时候,长公主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武将敏锐地直觉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她回头去看时,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再看乐滋滋的朝宁,宣昌长公主又伸手捏捏她的脸:“还看?”
公主殿下委屈:“没看他了……”
宣昌长公主好笑:“本宫都没说你看什么,你说的谁呢。”
公主殿下又露馅了,她立即挽住姑母的手撒娇:“姑母困了吧,朝宁带姑母去休息。”
宣昌长公主受不了朝宁的撒娇,跟她一同往昭鸾宫去,却还是让自己的副将去文德殿跟驸马周措说了说自己的怀疑,借他的口提醒太子。
今日是太后寿宴,可不能出什么不该出的纰漏。
到了昭鸾宫,公主殿下要赖着长公主一同休息,长公主赶也赶不走,只好让着小家伙赖着自己。又委婉地提醒了八大宫侍对外边儿的事儿多上点儿心,才搂着人睡了。
等八大宫侍再来请两位主子起身的时候,也可以去宴席入席了。
太后寿宴自然也不会简单,庆元帝安排的规格也就是仅此与他,除了没有前朝叩拜,宴席的百官贺寿也是少不了的。
公主殿下是跟着庆元帝和太子一同去兴庆宫请来太后的,待太后、庆元帝都入座之后,在集英殿对面的山楼上也有教坊司的乐人模仿百鸟的鸣叫,宴席内外一片安静,只听闻半空之中传来鸟儿的和鸣之声,犹如百鸟归鸾一般。
皇亲及百官起身向庆元帝与太后谢恩,并贺太后圣诞千岁,得庆元帝与太后准允之后才落座,这时乐声才响了起来。
太子就在庆元帝的左边,紧挨着的就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之后的才是梁王府,而庆元帝与太后的另一则则是贵妃与贤妃。
因着太后抚养南康长大,南康便也不在梁王府的位置上,而是在太后的身侧有一张桌子,不过是矮了一些。
公主殿下还特意看了看容王谢季入座时的脸色,啧,那可算不上好看啊。
谢宴疏留意小公主,见她目光郭过来,便也望去。他目力极佳,见小公主面上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模样,也忍不住嘴角微弯。
他怎么会不知道谢季看见自家王府的位置时那一闪而过的怒气,但那又如何?他也不敢在太后寿宴上摆脸色。
这都能气到谢季,看来谢季养气的功夫愈发倒退了。
庆元帝看着宝贝女儿同谢宴疏遥遥相望那模样,心里就酸得不行,叫崔吉给她送了两道菜过去,才夺回了宝贝女儿的一点点目光。
他这个卑微的父皇啊。
大殿内,歌舞宴乐不歇。来参加宫宴的人也都知道庆元帝另有心思,也有不少人观望着朝宁公主的动向。
那京城传言说容王世子深得朝宁公主青睐,众人也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是真是假。
故而有人一来就观察到了这容王府的位置,竟然比衡王府还次一位,心里的心思就多起来了。
这到底是看得上衡王府还是看不上容王府?
要知道这衡王世子,不,褚显可是一入京城就得罪了公主殿下,直接被下旨撸了世子的名头,现在还在京兆府衙门关着呢。衡王夫妇入宫求情也未得用,连带着这些时日都不怎么在京中走动的。
照这看,衡王府必然是不得圣心的。
可偏偏容王府的谢宴疏又仿佛很得公主殿下喜欢,甚至他年纪轻轻可入东宫与太子共同编书,很难说当中没有公主殿下的原因在。
然而就这样,宴会上容王府还不如衡王府呢。
也一部分有心人见到了容王谢季得知自己府邸所在位置时那一瞬扭曲的面容,显然容王也是不太满意的。
这当中看起来很多故事的样子,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还是说,公主殿下已经厌倦谢世子了?
谁也没看公主殿下对谁又多看几眼啊。
太子这会儿架势摆得足足的,见妹妹一心只有歌舞,忍不住低声咳嗽了一下,引来公主殿下的关切。
“阿兄不会风寒了吧?”
太子无语:“你就看歌舞了?”
公主殿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还帮你看看太子妃?”
太子大无语,如果不是在宴会上,真的非常想给妹妹翻个白眼看看:“还是选你的驸马吧。”
公主殿下歪头,狡黠一笑:“我可是知道父皇想为阿兄选太子妃了哟,阿兄不想知道吗?”
太子一怔,他是真不知道。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别的驸马的人选?”
公主殿下抬手掩嘴笑道,实则咬牙切齿:“什么别的驸马!现在难道有个驸马吗!”
太子假作失言,连连道歉:“哎呀,阿兄的错阿兄说错话了,朝宁有无看上的皮囊?”
公主殿下忍不住了,给太子飞了个眼刀:“你说得我好像好色之徒!”
太子笑眯眯的,“难道不是吗?”
公主殿下微微一笑,“兄妹一家,妹妹如此,兄长也是。”
哟,小姑娘反击得挺利索。
太子正要跟妹妹继续打嘴仗时,便有东宫的人匆匆前来,附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又退了下去。
公主殿下观察入微,没错过太子脸色一瞬的凝固,她低声唤了一声阿兄,太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起身往庆元帝那边拱了拱手。
庆元帝深知太子不是个轻狂的人,许是他有什么事,庆元帝微微颌首,太子便悄然离席。
晚宴么,自然也上了酒。
宣昌长公主好不容易得了酒喝,一口一口喝着,着实也有点舒服。周措在旁,两人说话轻声细语,感情好得羡煞旁人。
而太子一动,宣昌长公主就注意到了。她于桌下捏了捏周措的手,周措几乎是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宣昌长公主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力度,心中也略有些底了,这就是没事儿的意思。
但……宣昌长公主的眼神望向同梁王说话的褚元墨,眸色渐深。
公主殿下心思也敏锐,东宫的人一直都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在太后的圣诞上把太子阿兄请走。她看了惊蛰一眼,惊蛰屈膝上前为公主殿下斟酒,并低声告诉公主殿下已经派人跟着太子去了,若有情况定会及时来报的。
本想继续看歌舞,没想到端菜的小宫女竟粗心得很,把汤汁溅在了公主殿下的衣袖上。
那小宫女吓得不轻,连忙跪下请罪。
褚明华皱了皱眉,没责罚她,叫她下去了,只是她自己也得离席更衣。
庆元帝自是看到了,叫崔吉命人送公主去更衣。
公主殿下这一动,就更多人觉得不对劲了。第一个跟着动的人就是南康,她同太后说想去看看朝宁,太后自然无有不允。
公主殿下并未回昭鸾宫去,而是直接转去了长宣殿,那是为宫中参宴的女眷更衣的地方。
可她才靠近了长宣殿,就听到了里头传来奇怪的声音。惊蛰要去查看,叫褚明华抬手顿住了动作。她有个不太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秋秋。”
“属下在。”
“查探一下周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是。”
褚明华站在距离长宣殿,十步之遥的地方,目光冷寒地盯着正门,“我阿兄的确是去了东宫是吗?”
惊蛰颌首,“是,太子殿下与临田大人一同去的。”
褚明华冷然一笑,迈开步子,直接冲着长宣殿的大门去了,惊蛰等人紧随其后。
几步的功夫,褚明华抬脚直接踹开了长宣殿的大门,立即听得一声少女的惊呼,又听有人破窗而逃,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过来,连连失措叫道‘太子殿下’。
褚明华明艳精致的面容上浮现怒气,惊蛰等人心中震惊不已,连忙上前控制住了那少女,褚明华拿起旁边桌上的水就往她脸上一泼,厉声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本宫是谁!”
那少女似乎也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公主殿下,此刻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褚明华观她衣衫有些凌乱,发髻也有些散落,加之又被自己给泼了一脸的茶,还有茶叶挂在她鬓角,真真是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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