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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文具店(桃柳笑春风)


那紧闭的木门“咣当”一声,似乎是里面的人狠狠颤抖一下,或者瘫软坐到地上撞上木门发出来的声音。
紧接着,大门突然被打开,薛二娘发疯似的冲出来,用杀猪般的声音嚎叫道:“姓乔的,姓钟的,你们别欺人太甚,一大早在我店铺前寻衅挑事,耽误我做生意!”
乔宁声音就低多了,稳稳当当道:“薛二娘,履行赌约还是见官,自己选吧。”
薛二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赖到底,不管不顾道:“见官就见官,到哪我都是这个说法,不知道什么赌约的事!”
她嘴上硬气,心里已经十分发虚了,像被赶上架的鸭子,又宛如呆头鹅,脑袋空空如也,不知道眼下除了“赖”,该怎么办了。
钟居士在朔冰和长风的陪同下,敲响衙门门口的鸣冤鼓,高喊“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鼓声震天响,敲得人发慌,薛二娘脚底有些发软,心里更是发虚,好几次都在想,要不然算了,把该给的赌注给乔宁,尘归尘土归土。
可转念又一想,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笔具阁的总账才多少,五百两银子要了半条命了,继续赖,说不到能把账赖掉。
两排杀威棒鼓点般敲击地面,乔青山穿着县令的蓝官服,头戴乌纱帽,神情严肃地从后堂出来,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惊堂木一拍,朗声问:“谁人击鼓,状告何人?”
官差把钟居士和薛二娘带到公堂之上,乔宁搀着沈老儿在门口观望,两个捕快守在门前,把大批人群隔在外面。
钟居士开始陈情,把乔宁和薛二娘赌约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乔青山乍一听到乔宁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后面听到“卖铅笔”、“文具店”等词,才知道确实是自己那堂侄女不假。
他目光越过钟居士和薛二娘朝门口张望,不仅看到了乔宁,和她站在一起的还有乔承,还有商屿。
乔青山:“……”
钟居士说完,薛二娘大呼冤枉:“草民冤枉至极!他们合伙陷害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赌约,他们就是想敲诈我的五百两银子!”
钟居士在江德的威望是有目共睹的,先前钟老替人调解,不是没闹到衙门过,查清缘由后发现,回回理都在钟老那里,可见这位居士的确是位正直之人。
乔青山眉头微皱,身为父母官他不能凭直觉断案,便也让薛二娘陈情了一番。
可薛二娘翻来覆去就那一句话,她不知道什么赌约,都是这群人合伙陷害,想坑她银子。
双方各执一词,乔青山命两人各传来能为自己作证的证人。
钟居士招手唤来朔冰和长风,指着他俩道:“我这俩门生是赌约执行的监督人,这一个月来长风一直在笔具阁里,薛二娘做的每一笔生意、每一笔进账,长风都一清二楚,不信可以让长风把笔具阁的账目背出来。”
笔具阁这一个月以来的生意不多,长风能把每一笔进账倒背如流,即便是后面薛二娘开始假意“卖”文具给木匠学徒,因着每一笔的进账巨大,长风心里也都记得牢牢的。
于是公堂之上,长风开始背诵笔具阁的每一笔进账。
堂外观看的百姓听得窃窃私语,有人说薛二娘的笔具阁真赚钱,有人疑惑笔具阁的账目似乎不对,尤其后面半个月,每一笔都是好几两银子以上的大交易。
乔青山摆摆手,捕头心领神会,带人去薛二娘的店铺中拿账本:“倘若每一笔账都能对上,薛二娘,本官就不想再听你狡辩了。”
江德生意人多,魄力足,因此对赌也多,赌注还相当大,等赌约结束失利的人便会幡然醒悟,赖账,不愿履行赌约,闹到衙门来,乔青山断这种案子相当有经验。
账本拿来一切都对上了,薛二娘身体一抖,手忙脚乱地去扒拉捕头:“别去拿我的账本,你们凭什么拿我的账本。”
捕头毫不留情地甩开薛二娘的手,大步流星走出公堂。
“黑心老板娘,早就该有人整治了!”
堂外不知道谁说了一声,这话犹如在水中投进巨石,平时被薛二娘冷待过的人迅速被点燃怒火,人人开始控诉笔具阁的罪行。
薛二娘看着堂外口诛笔伐的人们,惊恐地睁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有那么多人对笔具阁有意见,对她薛二娘有这么多不满。
捕快脚程飞快,当即就取了笔具阁的账本回来,呈递给县令看。????漫漫
正是和长风所记一丝不差。
乔青山“啪”的一声把账本拍在案上,沉着脸问:“薛二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二娘感觉自己的心里防线已经快崩溃了,公堂上这包青天手里拿着最有力的证据,公堂外人群看她仿佛看恶狼,她第一次知道“难为情”三个字怎么写。
原本今早愿赌服输,直接把五百两银子给乔宁,还能落个敢作敢当的正面名声,可现在看来,不仅五百两要打水漂,连名声都要臭了。
代价越大,薛二娘就越不可能在此刻服软就罢,当即反咬一口,指着长风恶狠狠道:“是他偷我店铺的东西,偷看我的账本!”
长风哪见过这般场景,被吓了一跳,慌忙后退,求助的眼神看向乔县令。
乔青山惊堂木一拍,沉声道:“薛二娘,休得胡言!来人,薛二娘扰乱公堂,先打十大板。”
捕快作势要把她拉到长凳上打屁股,薛二娘惊惧万分,手脚并用乱抓乱踹,纯纯地撒泼打滚状。
口中粗厉地骂嚷着:“你们冤枉人,凭什么打我!我犯了什么法?乔县令你不就是乔宁的亲堂叔,乔承的亲爹么?你徇私枉法,不给平民百姓活路!”
乔青山脸色骤变,为官的最怕人说徇私枉法,哪怕是干干净净的官,倘若被扣屎盆子,从此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乔宁在堂外看着,原本打算了了和薛二娘的赌约,文具店和笔具阁的旧账就算一笔勾销,可薛二娘执迷不悟、变本加厉,便不得不出面了。
她走上前去,请求进入公堂。
乔青山一挥手,拦门的捕快收起水火棍,放乔宁进入。
薛二娘像看生死仇家一样盯着乔宁。
乔宁反看向薛二娘,质问道:“你说你冤枉,偷盗文具店铅笔制作方法冤吗?雇劫匪打我们文具店的人冤吗?任意败坏文具店的名声冤吗?找后街木匠帮你增加进账冤吗?薛二娘,桩桩件件的事儿,哪件冤了你?”
薛二娘哑口无言,震惊又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同时诧异的还有乔青山,他还以为薛二娘只是赖账赌约,没想到还干了这么多“好事”,偷盗、打劫、老赖……每件都是进牢狱的罪行。
乔宁向乔青山规规矩矩一礼,继续说道:“乔县令,笔具阁有个伙计,最近半个月总往邻县跑,随身揣着张方子,那方子是薛二娘给他的,是我们文具店做铅笔的详细方法。”
说完长风立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那伙计通常很晚才去笔具阁,有回他离开笔具阁后,发现随身带的纸笔忘记拿,便折回去取,发现薛二娘正往那伙计怀里塞方子,还说如今铅笔卖这么热,一定要赶紧照方子做出来。
身为赌约监督人,从那起长风就时刻留意薛二娘的举动,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总是来店里买贵重文具的人,衣着破旧,手上有厚茧,不像是读书人,倒像是手艺人,于是也跟踪几日,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乔青山听得分明,严厉问道:“薛二娘,这偷盗罪你认是不认?需要本县令捕了你那店铺中的伙计?”
薛二娘对那伙计心里没底,一个普通伙计,犯不着保她,肯定还没用刑什么都招了。
知道躲不过,她眼神闪躲,疯狂乱转:“我、我店铺里确实有一张从文具店弄来的方子,不过那不是我偷的。”
她脑海中掠过一道人影,那是从到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有些于心不忍,但……保住自己最要紧!
薛二娘心中天人交战,最后她眼睛一闭,心一横,道:“是薛智!文具店的铅笔方子是薛智偷的!”

第43章
薛智一早就知道今日是乔宁和姑母赌约到期的日子, 原本在书院藏书楼里坐着,心里很是慌乱。
一开始他也没弄明白,和自己全然无关的赌约, 为何心中会如此慌乱,于是找出一本心经默念, 用来静心。
他不打算去瞧热闹, 一边是曾对不住过的乔宁, 一边是做了错事的亲姑母, 两边他谁都见不得。
直到有消息传来,说双方履行赌约不顺, 闹到衙门去了。
薛智那本心经“啪”得一声掉在地上,再也念不下去,拔腿就往衙门跑。
等到了衙门,好不容易挤到前面, 就听到乔宁在控诉薛二娘的种种罪行——偷盗、打劫、诽谤、作假、耍赖。
这些事中,有些是他听说过的,有些甚至亲身经历过,他竟然觉得, 这些坏事按在姑母身上毫无违和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薛二娘是个坏人, 从前的自己跟着她做了很多“为非作歹”的事儿。
薛智就这么眼睁睁地盯着薛二娘,希望她能坦白自己的罪行,从此做个良善的人, 可竟听到……那嫡亲的姑母竟把罪行全推到了自己头上。
那一刻薛智是懵的, 四面八方的目光看过来时,惊恐、悔恨、窘迫、愤怒等情绪交织在一起, 脸上的温度一直烧到耳根。
薛二娘一开始不知道薛智在现场,侥幸想着家伙给乔宁,让薛智记恨乔宁去。
可人群的反应似乎有些异常。
她猛地回头,惊恐地发现亲侄儿就在那站着,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这不是把他们姑侄的关系公开处刑么?
薛二娘眼神慌乱了一瞬间,下一刻,她的神情就变得狠厉起来,冲着乔青山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把文具店的铅笔方子给偷了,献给了我。”
乔宁也看向薛智,眼神复杂,有这样一位姑母,是他的悲哀。
薛智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像看贼一样,他突然发疯似的大声反驳:“不是我偷的!是她让我这么干的!姑母,你为了挤垮乔宁,让我去文具店当卧底,偷盗铅笔制作的方子,现在又反过来咬我一口,把脏水都泼在我身上,你怎么怎么狠毒!”
这对姑侄算是彻底撕破脸,薛二娘在市井浪迹多年,言语上怎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立即厉声道:“你休得胡言,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你就当着乔县令的面认了吧,文具店的铅笔步骤是谁学去的,乔宁和沈老头一清二楚,不信听他们说。”
薛智根本不敢看乔宁和沈老儿,那些曾经教导和照顾他的人,被他彻底寒了心,而视为至亲的姑母,却要置他于死地,他再也顾不上秀才的身份和面子,发疯似的想冲进公堂,和薛二娘好好对峙:“你不是我姑母,薛二娘,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为了自保连亲侄子都能出卖!”
力气之大,连守门的官差都差点没拦住,让他和公堂上的女人厮打在一起。
官差用杀威棒押着薛智,仍在奋力想要扑向薛二娘。
薛二娘吓得滚出去老远,差点没钻到乔青山的公案之下,一时间公堂上“热闹非凡”,给江德百姓结结实实看了场唏嘘闹剧。
乔青山接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肃静!”
薛智挣扎不过官差,便安静下来,无力地附在两根交叉的杀威棒上,气血仍“腾腾”得往头上冲。
“薛智,你是秀才,是读书人,怎能干些鸡鸣狗盗的事?”乔青山问,“薛二娘指你偷盗文具店的铅笔方子,你认是不认?”
薛智耷拉着脑袋,半晌才缓过神来,眼神空洞地点点头:“乔大人,偷学文具店做铅笔的事是我干的,将方子默写来给笔具阁也是我干的。”
说完,人群一阵哗然。Μ??漫漫
薛智的头埋得更低,陌生人的指指点点还能接受,可让他怎么受得了同窗们的目光啊?当初就不该受了薛二娘的蛊惑,行不端之事,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乔青山点点头:“好,你认便好。”
薛智抬起头,目光狠厉地看了眼薛二娘,继而道:“我还有话说,乔小娘子方才所说,薛二娘雇劫匪打劫文具店之事,我可以作证。”
乔青山抬起音调“哦”了一声:“你且说来。”
薛智不顾薛二娘制止的目光,兀自说道:“薛二娘眼红文具店的生意,企图破坏新烘烤好的一批铅芯,便雇人去后街巷子里拦截取铅芯的人,那日沈老儿和赵冬刚好有事,便派我去取铅芯,谁知竟遇到薛二娘的打手,把我痛打一顿,若不是被路过的同窗商锦年所救,我这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薛二娘手里了!”
乔青山看向商屿,商屿点头:“确有此事。”
薛二娘下意识想反驳,却被薛智打断:“那时便是我受薛二娘所托,在文具店偷师学艺,薛二娘本意是打文具店的人,不想阴差阳错打了自己的亲侄子,可她雇人打劫却是事实抵赖不得!”
乔青山摸着胡茬,道:“这么说来,薛二娘打劫、赌约造假皆有人证了。”
薛二娘瘫软在地,她狠毒,脑子却不聪明,做过的坏事留下太多把柄,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圆,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薛智也没再说话,公堂一时陷入寂静。ΜC漫漫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晰了,乔青山又是一剂惊堂木,盖棺定论:“薛二娘上述罪行属实,本官判你把赌约输的五百两银子归还乔宁,另外,雇人打劫、指使偷盗按照我朝律法当施以肉刑,念在你为妇人,便重大二十大板,若敢再犯,施绞刑!”
薛二娘脑子一片空白,刚想大呼“冤枉”,却听乔青山呼喝:“休得喊冤!若对本官的判处有异,本官也不必网开一面了,肉刑伺候!”
肉刑便是在偷盗者的胳膊上刺“偷窃”二字,犹如打上烙印,盗窃犯的身份跟随一辈子,走到哪都会被人唾弃。
薛二娘想想都浑身发抖,嘴唇动了好几下,终究没再发出声音,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了头。
乔青山又道:“薛智,你帮薛二娘偷盗铅笔方子,可知该当何罪?”
薛智坦然接受:“按律当施以鞭刑,受十日牢狱教诲。”
乔青山点点头:“不错,但念你主动认罪,并揭举有功,且有生员的功名在身,本官判你重责十大板,你可服?”??C漫漫
薛智低声道:“谢乔县令,希望这十大板能能将我彻底打醒,从此做个光明正直的人,也、也希望能得到乔小娘子的原谅。”
他那眼睛去瞄乔宁,乔宁眼观鼻,并未说话。
律法和人情并存,乔青山的判处总能服众,早早得了个青天大老爷的名声。
话音刚落,公堂的掌声自发响起,坏人得到应有的处罚时,正义得到伸张,百姓发自心底的高兴。
公堂两侧的捕快用杀威棒架起薛二娘和薛智,另有官差立刻在门前摆放上长凳,行刑开始了。
厚实的木板子重重打在屁股上,薛智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薛二娘则杀猪般的嚎叫,只不过她叫得越惨,百姓们的指责和骂声就越大,恨不得拿烂白菜和臭鸡蛋砸在她头上……
乔宁走出公堂时外面飘起雪花,不知道谁家噼里啪啦放起鞭炮来,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烟花和鞭炮的味道。
要过年了。

临近过年, 德馨书院的学生们几乎都没了学习的心思,开始盼望心心念念的旬假。
按照当朝律法,学生在元正前后各能休沐三日, 加起来整整六日,怎能不让人期待。
书院照例举行了一次岁末考, 考试结果依旧令阎行头疼, 大呼德馨书院未来无望。
德馨书院未来可不可期乔宁不知道, 只知道这些个学生们心态都个顶个的好。
陶崇最是没心没肺, 张榜时人早已溜回家去了,根本不在意名次排到了哪里, 据说陶母从淮扬请来一位名厨,赶着回家吃美味了,还说等来年归来给乔宁带鸡腿吃。
王昀倒是认认真真找了自己的排名,中游不上不下, 无功无过,小小感伤一下后便把此事抛诸脑后,欢天喜地地买了好几套彩铅笔,说今年母亲带他去乡下过年, 给堂亲家的兄弟姐妹们送的。
赵冬和乔承名次依旧是门面担当, 两人的名字照例出现在生员和童生之首,大过年的, 唯一让阎行气顺的便是这两个人了。
赵冬倒没忙着回乡下老家,文具店在抢做年前最后一批铅笔,他留下帮忙, 做完后乔宁给封了个大红包, 赵冬万般推辞,说勤工俭学的工钱绝没这般高, 最终让乔宁以“过年给赵母买些新衣”为由给说服了,推辞不过,只能愧然接受。
给母亲的新厚棉衣买到手时,赵冬心中还是美滋滋的,母亲一向畏冷,又舍不得买棉衣,这个冬日总算能穿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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