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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文具店(桃柳笑春风)


乔宁笑个不停,比窗外的雪还欢快。
她和沈老儿相识于落魄,一个被偷了钱,一个刚被抄了家,一顿饭钱把能人巧匠招揽到手,虽说现在那顿饭钱早已还清,可两人合作有的赚,便不能只拘于当时的约定。
这点乔宁清楚,沈老儿也清楚,自然谁都不提“到此为止”,而是选择继续合作下去。
哪怕如今乔宁连摊位都被撤了,沈老儿仍真心实意觉得,这丫头绝不会止步于此。
下午,乔宁去了趟前街杂货铺汪老板那里。
汪老板刚送走一位来买文具的小姑娘,挑着厚厚的帘子接乔宁进来。
乔宁拍拍身上的雪,笑道:“汪老板好生意啊,这天气还有顾客上门,还是位妙龄的小娘子。”
汪老板笑着给她端来一盏热茶:“确实是姑娘不错,她来买香味橡皮和铅笔,说是画画用的,怎么这铅笔还能作画吗?”
“自然能。”乔宁捧着热茶暖手,身上逐渐暖和舒坦起来,“铅笔作画不输水墨呢。”
她与汪老板说明来意,那一百套橡皮和卷笔刀有空便可以去取来。
汪老板这杂货铺近日来就文具卖得好,上次批量采购来的铅笔都快卖光了,就指着预定的这批货的,听乔宁这么一说,忙打发了两个伙计,去书院门房取货了。
他又给乔宁端上一盏热牛乳,笑道:“乔小娘子真是我的贵人,礼尚往来,你上次托我办的事我可也没含糊,昨日找到一处极为合适的地方,本想今日就去告诉你,正巧你就来了。”
乔宁眼睛一亮,三日前她来找汪老板,除了谈香味橡皮和卷笔刀分销的事,还有一桩重要的事。
便是托汪老板帮忙寻一处不大不小的旧院落。
如今她和沈老儿的生意,从加工到售卖全在门房中进行,不仅拥挤而且杂乱,沈老儿那间门房虽然地方不大,却在书院里面,占据非常有利的位置,将来定是要用来好好开一家文具店的。
至于托汪老板寻的这院落,算是“生产基地”,日后一应文具的生产,都在那里进行。
她欣喜起身:“那快带我去看看吧。”
汪老板带乔宁去了早市后面的一条小巷,这里人迹明显少了许多,小巷中的房屋大多低矮,看着有些年头的样子。
两人在一处院落前停下,汪老板说:“就是这户了,屋主人是前头街上的刘员外,以前是做农具出身的,后来做生意发达了,就在前头置了新宅子,这处院落就空了下来。”
乔宁环顾院落,坐北朝南是三间瓦房,青砖绿瓦,虽说念头有些久远,瞧着却很结实的样子,院落不大,却有口井,墙边堆放着些木头和农具,想是刘员外不要的东西。
“刘员外说,他家现在已经不做农具,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没了用处,乔小娘子你看你能不能用上,能用就用,不能用的照旧堆在那就成,左右也不影响。”
乔宁对这处院落相当满意,尤其是刘员外留下的一应材料和工具,有些还真用的上。
问了租金也算中肯,她便一口答应下来:“这院落我租了。”
乔宁这边顺风顺水忙着自己的小生意,书院的柴德广却有些不太平。
前几日,他刚被学生们围着哭闹了一番,请求他允准乔小娘子在门口摆摊,今日竟又有一人前来求情,还是他眼中比乔承更重要的得意门生,赵冬赵雪松。
大雪天,赵冬一身单衣,拦住柴德广的去路,神情凄切:“掌院,求您让乔小娘子继续卖铅笔吧,否则学生就要被昂贵的笔墨钱……给逼死了。”

单薄的衣衫紧紧裹在赵冬身上, 积雪落在他身上,慢慢融化,又冻成一层薄薄的冰。
衣裳成了坚硬的盔甲。
柴德广大惊失色:“赵冬, 你怎么穿这么少?这么大的雪怎么也不打把伞?”
赵冬摇摇头:“掌院忘了,我一向穿这么少, 寒冷使人清醒, 至于纸伞……太旧了, 已经不能遮风挡雪了。”
雪有些越下越大的势头, 柴德广一把将赵冬拉住,带他到了自己的斋舍。
他这斋舍生着炉子, 比外面暖和多了,赵冬身上的冰渣一会儿便化开了,在身上留下片片湿痕。
柴德广又给赵冬沏了杯热茶,看他热热地喝下去才放心, 全书院的希望,可不能冻着了。
“多谢掌院,不知道学生方才的提议您可同意?”赵冬再次拱手问道。
柴德广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品学兼优但家境贫寒的学生, 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
赵冬见掌院不语, 继续说道:“笔具阁一支毛笔卖100文,墨宝和宣纸更贵, 动辄三五两银子,而乔小娘子那一支铅笔才卖50文,能写月余, 还不用墨。”
“掌院, 我用铅笔的这大半个月,银钱能省下来不少, 吃饱穿暖尚不成问题,可现在……我只去笔具阁买了一支最便宜的铅笔,就已经钱袋空空,实在,丢脸。”
柴德广知道赵冬家里不富裕,父亲早逝,母亲身子不好,接洗衣裳的活儿挣钱供儿子读书,夏日里还好,冬天就难挨了,棉衣又厚河水又刺骨,赵冬孝顺,好几回不让母亲接活儿。
赵冬是秀才,官府每个月给秀才发一两银子,钱已到手他就会去钱庄兑成铜板,自己留二百文花销,五百文送给母亲,剩余三百文则存放起来,留作将来进京赶考的盘缠。
两百文若是光买大饼吃足够吃一个月,可问题是还得买笔,买笔墨纸砚的花费太高了。
柴德广面对陶崇时的侃侃,此刻都凭空消失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乔承,县令独子;陶崇,陶员外嫡子;王昀,虽不知家境如何,看平时吃穿也不差钱。
对他们尚且能说出硬话,多少毛笔他们也买得起,可赵冬怎么办?
“掌院,我不是来找您诉苦,更不是求您资助。”赵冬神情凄切,“我只有一个请求,让乔小娘子继续卖铅笔行吗。”
柴德广默默半晌,最终抬起头:“你说的我都懂,你且让我想一想,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
赵冬深深一礼,搁下茶盏,又走进冰天雪地中。
傍晚,雪停了。
阎行从讲堂中出来,一袭长衫,手握书卷,一抬头看到柴德广在不远处的亭中负手而立。
这显然是在等他,他踩着积雪走过去。
学生们见阎先生走了,这才如重获自由的鸟儿般涌出笼子,各自朝大门、食舍、斋舍的方向去了。
“这群小兔崽子,一下学全溜跑了,一个留堂的都没有。”柴德广把散学这一幕收进眼中,不住骂道。
阎行笑笑:“掌院又不是第一日当德馨书院的院长,该早就清楚这些学生的习性。”
“我知道。”柴德广道,“可看到还是会忍不住说一声。我这趟去隔壁县的书院,人家学生下学后都会留堂,讲堂中烛光闪动,一瞧就用功,难怪两年前的科考他们书院一下子出了五个举人,羡慕煞我也。”
阎行好笑不已,半晌后幽幽道:“其实前段时间,咱们书院也有学生留堂,晚间烛火闪动,第二日我查课业时发现,他们都能写完了。”
“他们也会留堂?课业也做完了?”柴德广音调都提高了,眼中全是诧异和不相信,“当真?”
“我何曾说过慌?”阎行道,“更没有必要为学生们说话。”
柴德广是知道阎行的,这先生一向严厉挑剔,眼中只能看到学生们的不好,从来没主动说起过对学生们满意的话。
他实在好奇得紧:“为何?”
阎行从怀中摸出一根使用了一半的铅笔:“用它来写课业。”
一句话柴德广就明白了,铅笔的使用难度低于毛笔,学生们用铅笔的完成度更高,学起来当然更有成就感。
如今没了铅笔,那股子热情自然就消退了。
柴德广若有所思,摸着胡须走出亭子,踩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连上一秒还在说话的同伴都忘了。
阎行失笑,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似乎也不是坏事,那老头终于懂得反思了。
江德县衙,后院。
商屿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把缰绳递给前来迎接的官差,官差把马匹牵走,乔青山便匆匆从堂前赶来。
“锦年,你终于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
商屿朝乔青山行了个晚辈礼:“有劳乔县令等候,此行回家探病一切顺利,家母的病已经痊愈,多亏了县令大人借我的快马。”
乔青山嘴角露出笑意:“那便好。”
他揽着商屿往待客厅走,语气很是亲切:“你这孩子,都跟你说过多少次叫我乔叔就好,非要守着规矩叫县令,我这县令能不能当的安稳,还不得看你家那位大人的。”
这里商屿常来,和乔青山在此议事多次,便也不排斥,只说道:“大人说笑了,我不过区区秀才,何德何能跟您攀上关系。”
乔青山为官多年,什么话听不明白,这是明着推脱关系呢:“我懂我懂,你如今在江德的身份只是德馨书院的秀才。”
商屿默默,不是“只是秀才”,是的确只是个秀才,能不能中举,全看明年省试了。
他不说话,乔青山便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自打这位京城商家的独子带着商大人的密信来到江德,乔青山的心便没有一刻安定。
虽说这商屿才不过二十,嫩小子一个,刚中秀才,可他父亲在京中的权势太大了,根本不是区区县令能比,那位大人把独子放在江德是何用意,乔青山心中倒是有些猜测。
商屿每每带来商大人的密令,其执政方向和朝廷明面上的召令其实相左,可见朝廷并不知晓此事。
乔青山虽是个读书人,可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浪迹下来什么情形看不懂,朝廷和商家没一个好惹的,他必须小心万分,才能在这趟浑水中保全自身。
扒着良心讲,乔青山是个好父母官,可谓是一切利益为着百姓,一开始他便想好了,商家的密令若是为江德百姓好,他听,若有一点苦着百姓,他不听。
好在现在看来他是对的,商家的大多数政令比朝廷更好,或者是因为商屿在江德,深知江德的情况,商家也更能因地制宜的采取决策。
如今江德的富饶程度是其他几个县都比不了的,百姓手里的银子几乎能和浞州城相比。
对比乔青山喜闻乐见,可他也疑惑,为何商大人会愿意让自己的独子常驻江德,凭德馨书院那几个先生,能教导商屿中举吗?这不是拿儿子的前程开玩笑吗?
不过从平时和商屿的议事看,此子头脑非常好使,不像是平庸之才,商大人的密令只把握大方向,具体事宜全靠商屿把持,说不定他不靠书院先生,自学也能考中功名吧。
“近日江德河口一带可有什么异常吗?”商屿照例询问。
河口是江德县的南境,最热闹繁华的贸易市场,因为临近出海口,这里的商人不仅和自己人做生意,也做洋人的生意,皇上虽明令禁止关闭海关,可江德这片小小的海口却在商大人的默许下依旧开放着。
这正是因为这一举措,使得江德县的繁华程度相比于临县翻了好几翻。
“一切如旧。”乔青山答,“只是近日有几艘洋人的商船想要靠岸进货,不知……”
商屿端起茶盏,淡淡道:“以前怎么处理,现在仍旧怎么处理就是。”
乔青山了然,官府仍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那商船靠岸。
又谈了些正事,他才道:“锦年,书院住的惯吗?我早就说住我家中来,乔家西院虽算不得奢华,还是挺宽敞的。”????漫漫
商屿拱拱手:“多谢乔县令好意,书院斋舍很好,便不去府上叨扰县令了,况且县令家近日不是有贵客招待么?”
“贵客?”乔青山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道,“你说我那堂哥一家啊,他们现在住在东西院之间的跨院,想来也是委屈,自家好好的东院住不得,只能挤在跨院之中。”
商屿对乔宁一家的处境略微了解一些,这趟回京城跟父亲说起新帝处置乔青坤的事,才知道乔宁竟然是乔青坤的独女,又听母亲说起乔宁此女,在京中的风评似乎不太好的样子,还与徐家退了亲。
可他见到的乔宁热情、活泼、善良、有头脑,绝不是京中传言的样子,好在母亲最终把责任都推给了徐家,说徐家退亲后就各种诋毁乔氏女,不积半点阴德。
徐家什么为人京城人都知道,何况与商家还是政敌,商屿只交代父亲:不必给徐家好脸色。
“您是县令,秉公处置就是。”
乔青山忙应“是”,这是公事也是他的家事,等弟弟乔青森回来定会给堂兄家一个交代。
方才给商屿牵马那官差把马送回马厩,喂了些肥嫩的草料,便回到待客厅前候着,方便县令和客人有什么吩咐时随时差遣。
门口还有位仆从,左右聊赖,他与仆从闲聊道:“你听说了吗?德馨书院最近挺不太平的,为着门口那卖铅笔的小娘子,好多学生都去向掌院求情了。”
那仆从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你说错了吧?是为着小娘子的铅笔去求情的。”
“对对对,总之不管为了谁,学生们都不想让那铅笔摊子撤了,说起来那柴掌院太独断专行,好好的铅笔摊子说撤就给撤了。”
“嗐,咱们在府衙当差,哪有功夫管德馨书院的事,管他撤不撤呢。”
屋外的人声音虽不大,却被商屿和乔青山听得一清二楚。
乔青山笑道:“那卖铅笔的乔丫头是我侄女,我这个侄女啊就是喜欢瞎折腾,她爹她娘都说了好几回了,姑娘家应该多在家待着,可一边说她一边又纵着她,实在不好管教。”
商屿目光柔和了些:“自食其力也没什么不好。”
乔青山点点头:“不过现在摊子让掌院给撤了,这丫头可该消停些时日了。”
商屿搁下茶盏:“乔县令,不如您跟柴掌院说说,让乔姑娘继续在书院卖铅笔吧。”

雪过天晴, 冬日的暖阳照在雪上,映得人暖暖的。
乔宁大一早来书院,故意挑有雪的地方走, 冻上的雪很结实,有的地方踩上去都不会塌, 若是塌便整个一块塌, “咯吱”一声响。
商屿大老远瞧见这俏皮的倩影, 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乔宁, 早。”
乔宁一抬头,看见多日不见的老熟人, 惊喜道:“商屿?你回来啦?”
商屿浅笑点头:“乔先生是不是又要训我不务正业了?”
因着乔宁总是撞见商屿翻墙外出,便总是语重心长地劝导,被商屿冠上“先生”的名号,来取笑这姑娘的劝学之心。
乔宁乐不可支:“我哪有先生那样古板无趣?这些时日柴掌院把我的小摊给撤了, 我不常在书院,想来即便商生员你在,我也是没机会撞见你翻墙的。”
听听、听听,这小丫头多伶牙俐齿, 人家取笑她是“先生”, 她就立刻那人“翻墙”的事儿来说。
商屿败下阵来,苦笑不已:“好了, 我说不过乔小娘子,以后定当多读书,才能引经据典与人辩论。”
乔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
两人朝书院的方向同行一段路程, 商屿又道:“柴掌院撤去你摊子的事我听陶崇说了, 还听说这些日子书院不太平。”
乔宁自然知道这个“不太平”是为什么,笑道:“以后便会太平了, 昨日柴掌院不知道吃了什么神仙药,人竟然一下子变好了,竟然主动找到我,同意我继续在书院卖铅笔了。”
她笑得太过,可见是真的开心。
商屿不自觉跟着扬起嘴角:“那便好,以后书院又有乔氏铅笔摊子了。”
乔宁却竖起食指摇了摇:“非也、非也,既然掌院把我的铅笔摊子撤了,那我就不要铅笔摊子了,我打算在门房开个文具店。”
“文具店?”那是比摊子的规模大多了,商屿问,“掌院同意了?”
乔宁点点头:“同意了,说来也奇怪,昨日的掌院太好说话了,我都怕他是讹我,连我小心翼翼提出在沈老伯的门房开个文具店,他想了一会儿也同意了。”
商屿好笑,看来乔县令已经把话传达给柴掌院了,又或是学生们这些时日的求情起效果了,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便好。
“还是你有做生意的头脑,文具店的确比铅笔摊子牢靠多了,换作我是万万想不到的。”商屿由衷赞叹。
乔宁心情好,整个人都是笑着的:“因为你的才华都在考科举上,我这雕虫小技只能用来跟柴掌院讨价还价。”
进了书院,商屿去讲堂报到,乔宁则要去门房找沈老儿,开文具店的事柴德广虽然同意了,沈老儿却还不知,须得知会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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