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祝钦的生日宴是在一楼举办的,二楼三楼都不对外开发,并有人看守,出于礼貌,宾客也都不会上到三楼。
他话中的意思安又宁瞬间便领悟了。
他是在委婉的问自己,她是怎么上来到三楼的,并且还是一副急需降温、叫医生的滚烫模样。
安又宁在心中苦笑。
她可以说,自己明明是回到了二楼客房,却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便出现在了三楼吗?
刚刚因为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从而有些淡忘的记忆渐渐涌现。
从她出来找妹妹到现在莫名出现在三楼,整件事情的发展截止至今并不明晰。
并且事情的经过处处透着算计,但到底是谁在害自己?为什么要害自己?
安又宁目前全然不知。
要硬把自己毫无证据的单薄猜想说出来。
眼前的人不仅大概率不会相信,没准还会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撒谎,以刻意去接近他。
安又宁微敛下眸,有关这件事情的一切,她只敢对祝姨倾诉。
于是她顿了顿,平静道:“苏总您好,我是安家的安又宁。”
“因为喝醉了酒,便想去二楼客房休息一下,却不想醉的有些糊涂了,不知不觉便上了三楼。”
她微微抿了抿唇:“……冒犯了您,真的抱歉。”
“今天也实在是麻烦您了。”
醉酒……
苏景迁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下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在一楼楼梯口碰见的那个端着红酒步履匆匆的女佣。
看着眼前的人,发丝凌乱,脸色惨白,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沉默了一会,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事。”
没有被追问的安又宁送了一口气。
一旁的王医生见气氛淡了下来,便笑道:
“又宁你醒的快,睡了不到半个小时,现在才八点,宴会刚刚开到一半。”
她看向安又宁体贴道:“你的家人久找不到你想必会着急的。需要我陪你去客房中换一下衣服吗?”
“谢谢王医生。”
一直被事情缠身,安又宁都有些忘记自己还在参宴的这个事实了。
王医生说的对,自己消失了这样久,要是惹得祝姨发现从而为自己担心便不好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雨还未停,祝姨的腿还在疼,她得赶快把护膝送去。
思及此,她不禁有些心焦,向苏景迁再次道谢后,忙转身,跟着王医生向外走去。
却不想,走到门口不远处,一块白布吸引了她的注意。
或许那都并不能称为一块完整的布了。
它不知道被什么人粗暴地撕碎成多个细碎的布片,洁白的布料上星星点点的红,似乎是它在在哭诉着始作俑者的心狠手辣而留下来的血泪。
安又宁的脸“唰”地便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她的记忆随着清醒早已完全回笼。
如王医生之前所说,她记得在她对苏景迁一番上下其手后,就被人从他怀中揪了出来。
之后被放入冷水中,被燥热而扰乱的理智在冷水的刺激下渐渐回归,清醒后疲惫感上来,渐渐便昏了过去。
完全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眼前片片撕碎的布料作为物证,从另一个角度明明白白的说明了在那短暂的仅有的接触上,事情的激烈程度。
安又宁只感到气血上涌,羞赧极了。过于激动导致氧气都觉变得稀薄,感官一瞬间被放到最大,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一道沉着的视线落在了那片惨烈的布料上,而后又轻轻落在了她的背后。
无声似有声,仿佛在倾诉着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恢复了镇定,脚下只微微一滞,便头也不回地跨过了那堆惨不忍睹的“证据”。
就在安又宁刚刚跨过证据时,本已开始工作的苏景迁的视线忽然从屏幕淡淡移开,偏头向何特助吩咐道:
“给她拿双鞋。”
平常最是懂苏景迁心意的何特助头一回没明白上司的意思,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正要走到门口的安又宁。
宽大的衣袍也掩盖不住她身姿的曼妙,就算何特助见过不少美人,却还是不得不为她的身姿容貌而暗暗称叹。
行走间,宽大的衣袖随着手臂摆动上下飘动,洁白晶莹的藕臂若隐若现。许是走过来的时候鞋跑丢了,只一双赤脚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更显雪□□嫩。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点头应声,只不过再抬头时眉眼间多了几分了然。
换上鞋,许是因为王医生的陪伴,安又宁从三楼到二楼的一路上都没有碰见一个人,顺利到达客房。
在房中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其他人,安又宁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
平日里她偶尔会陪祝钦而在苏家小住,留宿便会住在这件客房中。虽说叫客房,但实际也算是她的专属房间,因此房中也存有她自己的衣物。
客房是一厅一卧的设计,王医生主动留在了客厅,安又宁则去往了卧室。
就在安又宁简单洗漱完,开始换衣服的时候,一个金色的物件忽然从她宽大的衣袖中跌落。
物件不轻,掉在地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安又宁闻声看去,只见一个金属制的塔状摆件正静静躺在地下。
那是她刚醒时,便以极轻缓的动作从苏景迁的床头柜上拾起放入袖中用以防身的。
而在危机解除后,却把它给忘记了,竟一直藏在袖中带了下来。
安又宁弯腰将其捡起,铜黄色的粗犷物件趁得她的五指愈发纤细雪白。
还是肯定要还的?但到底要怎么还?是通过王医生还是通过恬恬,还是她自己去归还?
这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但窗外滴滴答答的小雨,提醒着安又宁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没时间再想,她微微抿了唇,将摆件轻轻放在了桌上,迅速换好衣服,便开门出去了。
王医生此时正拿着一管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膏型状的物件坐在客厅等着她。
她看见安又宁出来,忙站起身迎了上来,嗔怪道:“又宁你这孩子,手上有伤都不告诉阿姨。”
王医生本来就是自来熟的性格。安又宁对于这种慈爱的女性长辈也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因此在短短的一路上,两人便快速熟悉,成了一对忘年交。
“要不是景迁提醒我,我都没有发现。”不等安又宁反应,王医生一把拉过了她的手。
只见从手背看仍是红酥青葱的纤长润白模样,而翻过掌心,白嫩的指腹上密密麻麻满是针孔与月牙伤痕。并且因为刚刚长时间泡水,伤口附近都开始肿胀泛白。
看见如此美丽的手遭受了如此的折磨,让见惯了伤口的王医生都好一阵心疼,赶忙拉着她坐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细细为她涂药。
说实话,指腹早就感受不到疼了,要不是王医生提起,安又宁都要忘记手上的伤口了。
药膏涂抹到指尖是透明柔然的清凉,陌生的触感自指尖蔓延,迟缓的疼痛在药膏的消炎作用下悄然开始。
安又宁此刻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手上的伤是两天前留下的,明明父亲和祝姨都没有发现,却没想到他,一个陌路人在短短相处了一会儿功夫上,居然就注意到了。
还有那双一次性拖鞋。
安又宁下意识动了下指尖,立刻惹来王医生的制止:
“乖,涂药的时候是会有点疼,但很快就好了。”
涂完药,王医生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近期不能沾水等种种医嘱,便将安又宁送到一楼大厅,自己离开了。
就像地球上少了谁都照样转动一样,宴会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仍是觥筹交错、鼓乐齐鸣,热闹到了极点。
经历一阵心惊胆战忽然回到了热闹的宴席上,安又宁举目四望,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宴会上的每一个人都挂着和善温良的微笑,善意因子满得似乎要从他们身上溢出。
但安又宁现在看向每一个人都仿佛隔着一层迷雾,迷雾之下,可能是好人,却也可能是那个对她下药的主谋。
那么,到底是谁呢……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安又宁微微抬眸,目光似乎透过了建筑物的墙壁落在了那间小小的杂物间上,也许再等等就知道了。
“又宁!”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刚刚去哪儿了,找安子馨都把自己找丢了?半天没见到你,可急坏我了。”
熟悉声音,熟悉的语音语调,让安又宁本微蹙起的眉立刻舒展开来,她眼底一扫浅淡的阴霾,嘴角下意识勾起了一抹笑。
她回过头去,果然,是苏恬。
“怎么还换了身衣服?”
还没等安又宁回话,刚刚凭借熟悉的背影找过来的苏恬,双目自她身上一扫,便又发现了问题。
“怎么了?你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她的语速倏然加快,言谈之间是满满的关心。
“没事。”闻言,安又宁心中一暖,她笑着摸了摸挽上自己臂弯的苏恬的头,“刚刚喝醉了,不仅走错了房间,还把衣服弄脏了,于是又回客房换了件衣服。”
事情此时并不明朗,苏恬也是一个单纯的性子,安又宁并不想把事情说出来让她平白担心。
“噢,没事就好。”随着安又宁的安慰,苏恬很快便放下心来。
毕竟在她们苏家的地盘上,外人根本安插不进来人手,里里外外都是他们苏家的人,谁又敢对安又宁,她未来的堂嫂下手呢?
苏恬料想也没人敢如此,刚刚问出那个问题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你看,你都喝醉了!下回就别仗着自己的酒量,老喝酒了。”
一向反对安又宁喝酒的苏恬从安又宁的解释中发现问题,像抓到孩子在熬夜的妈妈一样,立刻开始了叽叽喳喳的念叨。
安又宁则安静地听着她说,时不时应和一声,眸中尽显暖意。
被这么温柔的注视着,苏恬有多少的叮嘱也很快便烟消云散,她嘟起嘴,带着点小抱怨地撒娇哼道:
“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你们人都不见了。堂哥被伯母支去取东西,不见了踪影。而你自从去找安子馨就一直没有消息。”
她挽着安又宁的手更紧:“不过可算是把你找到了!”
“走,咱们快去找堂哥,舞会开场的第一支舞,不能便宜了某些人,总是得要你和堂哥一起跳才对!”
说罢,她便拉着安又宁作势要上二楼。
苏恬话中的某些人,说的便是安子馨。
安又宁自然听得明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恬便对安子馨产生了意见,并护食一般地极力阻止她与苏书渊往来。
安又宁一直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子馨活泼可爱很讨人喜欢,书渊哥对于其也多有照顾,比之她自己与书渊哥在恬恬口中“过于礼貌”的相处模式,子馨与书渊哥以兄妹关系相处来得更是亲近。
安又宁想苏恬许是因安子馨更讨人喜欢而为自己有些不平,但人与人的感情,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都是无法强求的,她对此早就有体会,因此也并不是很在意此事。
又想着其中应该是有着什么误会,便多次找苏恬细说此事。
但每次想和苏恬谈及此事时,她就总会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因此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今天,在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以后,又见苏恬对安子馨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防备。
倏然间,安又宁仿佛被点醒了一般,无法克制地产生了一种之前从未产生的猜想。
难道……
或者是她们?
安又宁任由苏恬牵着自己,大脑飞速运转。
她之前从未在意过这件事情,除了因为她和苏书渊的婚约自小定下,全家都是心知肚明,以此为前提,她从未想过二人还会产生兄妹之外的其他情感之外。
还是因为安子馨要想替自己嫁给苏书渊,实在是一件难度极大的事情。
毕竟,不说祝姨,就连父亲也根本不会支持他们二人的婚事的。
安又宁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亲对于她和苏书渊这次联姻的看重。
而这个联姻人选只能是她,而不是子馨……
忽然,苏恬停下了脚步,她的急刹让走在她后面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安又宁,直直撞上了她的后背。
只见苏恬一脸惊讶地回过头来:
“欸!小叔!他怎么来了!”
安又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她才见过不久的人此刻正一身比笔挺西装气宇轩昂地走下楼梯。
周围也有不少人同样注意到了。
尤其是一些未婚小姐,看见了苏景迁,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哇!苏总!苏总怎么来了!”
“苏总真的好帅!尤其是他的喉结!性感地戳人心扉。”
“不愧牢居榜首三年之久!”
“还能力出众,听说苏总又投资了一个影视公司。”
“……”
自从三年前苏景迁的照片意外从网上流出,便蝉联了三年女性眼中最有魅力的男人榜首。
一众网友们纷纷想给他生猴子,当苏恬的婶婶。豪门中不少千金小姐也都是他的迷妹。
苏恬自是知道自家小叔到底有多抢手,无数人讨好她只为能和她小叔搭上一句话。但苦于他这颗铁树一直不开花,导致她一直没能有个小婶婶。
不过,好在马上她就有又宁来做自己的堂嫂,对于小婶婶的需求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耳边众人对小叔叔花痴的话,苏恬早就听得习以为常。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惊喜地看向了安又宁:
“对了又宁!小叔他最近新成立了一个娱乐公司,刚刚投资了一个大IP叫《韶华》,最近有好多人托关系,想来找我从小叔这里帮他安排个角色呢!”
韶华……安又宁有些恍然。
苏恬则看向安又宁笑得灿烂:
“而你又刚好还想演戏,去找小叔准没错!”
安又宁和苏恬是好友,两人对对方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苏恬自然知道前段时间安又宁忙着试镜,想要复出演戏的事情。
“你还不认识他呢吧!走走走,咱们去好好打个招呼,保准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好角色!”
苏恬说完便挽着安又宁的,迈步走向苏景迁处。
安又宁几乎是下意识便挣脱了。
苏恬诧异回头,为一向沉静的好友罕见的大反应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不用了。谢谢恬恬。”安又宁浅笑道。
“前几天我试镜了一个角色,但是因为没签合约就还没跟你说。而且下雨了,我想早点把东西送给祝姨。”她举了举手上的刚拿到的护膝,笑了,半拉半拽,“走啦,先把东西送过去。”
“和你……小叔打招呼,有的是机会。”
“可是?”
苏恬是个圈外人也是懂得角色多多益善的道理,她有些疑惑想要继续劝说。却被安又宁坚定地向反方向拉走。
“走啦——”
苏恬一向是听安又宁的话的,再加上书渊哥也许就在伯母身边,即便感觉她今天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乖乖跟着她走了。
许是真的太担心伯母的膝盖了吧,苏恬想,毕竟,她是知道安又宁有多么敬爱伯母的。
“好吧。”
苏恬鼓着嘴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别人都当她小叔是香饽饽,但她怎么忽然感觉又宁将他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
就在苏恬要随着安又宁离开时,一道说话声忽然传入了她们的耳中。
“不过,苏总不是没有女朋友吗?”郑家的大女儿向来最为大胆,在一众不敢抬眸正视苏景迁的朋友之中,她大大方方地直视着苏景迁,却不想,眼尖的她,一看,就看出了个不同。
“他喉结处……怎么会有一个牙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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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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