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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金枝(摧山白)


这一夜于君扶来说有些难捱,她觉得自己周身酸软得要命,仿佛一脚踩进了泥潭里,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抓到的一切也都是虚无。
后来累极她忍不住睡了过去,等再睁眼却是天光大亮。
君扶心中一沉,猛地翻身起来喊道:“含春!”
等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含春就在外边候着,听见声音立马走了进来,脸上喜滋滋的:“太子妃您醒啦。”
君扶听着外面的声音 ,一颗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几时了?”她问。
“快午时了!太子妃饿不饿?先起来吃点东西?”
君扶脸色却是一阵发白,她紧紧攥住身下的被子,冷冷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单容瑾恐怕都快从祭典上回来了。
他还真是处心积虑。
“太子妃,昨夜之后东宫那些流言都少了不少,奴婢觉得这样下去,您和太子殿下一定会愈发和美的!还有......”
含春只顾着喋喋不休,一脸比君扶还要高兴的模样,可她说着说着,却见君扶脸侧滑下一行泪来。
含春顿住了,问:“太子妃怎么哭了?”
君扶如墨的双目暗了下去,她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再去看他一眼而已。
正这时,青松的声音忽在殿外响起:“太子妃!属下有要事禀告!”
青松是君扶从相府带过来的护卫,一同来的还有两人,他们平日不怎么在君扶眼前头晃,等君扶出了门才会跟着。
到东宫之后君扶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这几人,都快把他们忘了。
君扶连忙收敛的神色,一边擦干脸上的湿意,一边问:“怎么了?”
“六殿下在青芒山纵火,被太子当场射杀了!”
君扶一惊,立马起身坐直了身子。

君扶心头震颤,披上衣服急忙来到外殿问:“青芒山如何?”
“太子他......”青松本已准备好解释太子如何了,可听见君扶问的竟是青芒山,他怔了一下才继续道,“火势控制得很快,但今天山上风大,有半个山头全被烧了。”
顿了顿,青松又道:“太子殿下并未受伤。”
既然单容瑾无事,那其余的自然也不会有事。
君扶敛着神色,一点点问:“陛下那边情况如何?”
“陛下大怒,已然召了太子入宫,家中老爷已然坐不住了。”
君扶心口怦怦直跳,射杀手足可不是小事,若是单容瑾辩无可辩,隆景帝本就不喜他,势必会一气之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这储君之位单容瑾才坐了多久,他是失心疯了不成?
现在君家与单容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单容瑾倒了,君家不扶持 不出第二个太子了。
“此事不要让父亲插手。”君扶急急对青松嘱咐一句,若是父亲到了圣前不论说什么话,只要向着单容瑾,势必会被陛下迁怒。
相府如今只能明哲保身,可父亲心系于她难保不会乱了阵脚 。
“备马......”君扶边说边往外走,可她走了两步一股酸软无力感登时从她腰下传来,脚下都跟着一软险些没能站稳,她面色一沉,咬了咬牙道,“备马车,我要进宫,要快!”
甘露殿外一片寂静,站在外面的宫人能清清楚楚听见里面隆景帝怒斥太子的声音。
单容瑾跪在殿内神色平静无波,好似被隆景帝斥骂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隆景帝已过知命之年,须发未见斑驳可见其身子健朗,他骂单容瑾骂得面红耳赤,最后不知想起什么,冷冷睨着单容瑾道:“你和你那下贱的娘一个德行!”
单容瑾掀眸,毫无情绪地看了隆景帝一眼,仿佛在看着一个死物。
等骂够了,隆景帝长出了口气,正预备大笔一挥写下单容瑾的罪证,单容瑾缓缓开口:“儿臣不过是做了应做之事,乃是为大景着想,若父皇认为儿臣做错了,那儿臣无话可说。”
“为大景?”隆景帝气笑了,却在这时才注意到单容瑾还拿着一份折子,锁眉道,“拿的什么?呈上来!”
隆景帝身边的大监江晦立刻去单容瑾手中接过那本折子呈了上去,隆景帝打开看过面色愈发铁青。
“老六谋逆?”隆景帝瞪着单容瑾嗤道,“这是你做出来的文章?”
单容瑾面色平平,甚至都懒得去看他一眼,无所谓道:“父皇不信,那便罢了。”
“你!”隆景帝被他气得不轻,可这折子里写的罪证桩桩件件都跟真的一样,老六当真豢养了私军?他怎么半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隆景帝阴晦的眸子打量几眼单容瑾,暗道此事须得细查才是,单说老六为何出现在青芒山就很怪异。
“你先回去,朕自会细查。”隆景帝将那本折子丢给江晦。
下马车后,君扶急急往宫里走,她此刻去或许没有什么大用,但至少能为君家转圜一二,东宫距离甘露殿不近,下了马车后君扶还需再走一段时间,刚到甘露殿外就看见单容瑾走了出来。
他神色淡淡,漆黑的双目瞥了过来,在看到君扶后好似微怔,随即又仿若无人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君扶见他完完整整出来,且是江晦送他出来的,所以这是什么意思?隆景帝并未治他的罪?
君扶大步追上他,询问:“陛下那边怎么说?不问你罪了?青芒山发生什么?为什么要射杀六殿下?”
她一鼓作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单容瑾理也没理她,自顾着上了马扬尘而去。
君扶愣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了眼甘露殿的殿门,又原路折回了东宫。
单容瑾不想理她,再去找一次他恐怕也还是吊着她,可君扶还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暗暗觉得今日之事并非偶然,是单容瑾一早就策划好的。
正因如此,他才执意不想让她去青芒山?
他是如何知道今日六皇子会在那儿的呢?六皇子又为何要纵火?
事发突然,君扶有种感觉,好像单容瑾一下子就脱离了君家的控制,他开始有了自己的计划、自己的打算,不再唯独倚仗君家。
君扶在长华殿转了几息,晚间也没等到承礼殿的人过来传膳,本以为这一日也就会这般过去,谁知夜深后她刚沐浴过准备就寝时,单容瑾竟过来了。
他来之后殿内服侍的含春等人皆退下,君家欲言又止,有一肚子话想问他,可她又觉得自己和单容瑾的关系算不上好,问了大概也是白问,单容瑾大抵不会告诉她。
单容瑾来的目的却是很明确,他直直行入寝殿,双目直勾勾盯着君扶,视线并未有一丝柔和。
君扶被他看得心中莫名发憷,她缓缓试着靠近,在离单容瑾几步远的位置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你、你饮酒?!”
男子饮酒本也是稀松平常,可君扶却开始浑身冰冷发麻起来。
她想起自己儿时被君胥带着出去玩,不过是君胥赶着去买了一个糖葫芦的功夫,君扶就被拍花子带走了,直接掳到了青楼。她那年才八岁,亲眼看见青楼里的嫖客醉酒后是何等丑态,又亲眼所见青楼女子被男人压在身下,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
一个红着脸的醉酒男人朝她抓了过来,脸上带着的□□让君扶不寒而栗,她吓得又哭又叫,好在君胥聪明,很快找了过来。
虽然那人最后被君胥砍断了手,可君扶回到家中连着好几夜都做了噩梦,直至她后来长成还时不时会梦见她抓着那个男人作势要砍他的手,心里却对他怕极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连那男人的脸都记得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单容瑾醉酒的模样突然和那日的情形重叠起来,就在他突然起身朝君扶走来的那瞬,君扶好似浑身都软了下去,她跌倒在地上无意识地往后退着,色厉内荏道:“别过来!单容瑾你敢!你敢!”
她身上还疼着,她今日一点都没有歇好。
可单容瑾并不理会她的言语,他只是用打量物件似的眼神看着君扶,然后一把将君扶捞入怀中。
“单容瑾!”君扶厉声,声线却在发颤。
身后的这个男人分明昨夜才与她同床过,分明昨夜已然有了极致亲密的事,可昨夜君扶只是单纯不情愿而已,现在她却因单容瑾的行为恐惧起来。
他像是不耐烦君扶的聒噪,伸手死死捂住了君扶的口鼻。
“服侍孤。”他道,却并不是在等君扶的回答,自作主张将君扶按在了一张桌子上,桌子上还摆着陶瓷的茶壶杯盏,被他一把扫了下去,碎成一地。
起先君扶还能剧烈挣扎,可很快她就没了力气,许是被单容瑾捂着口鼻憋久了,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处又传来一阵刺痛,她咳出一口血,溅在桌面。
君扶心头一惊,连忙将桌面上的血迹遮住,单容瑾根本不关心她在干什么,只是徒然暴力地扯开了君扶的衣襟。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君扶,眼神漠然而复杂,好似除了他身上的酒味就看不出他已经醉了一般。
可君扶知道单容瑾的确醉酒,她以这样屈辱的姿势被他死死按住,接下来还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殿内烛火明灭,唯有宫灯格外晃眼,刺痛让君扶脸色发白,她不愿让外人瞧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自然没有喊人,只是她恍然觉得自己的梦境碎了。
她好像又回到那天,这次哥哥没有回来救她。

这个可怕的夜晚是如何过去的,君扶不知,她只记得自己最终脱力,全然不清醒地昏了过去,好像被沉在一汪深水之中,她说了很多次“不要”,最后怒斥着让单容瑾滚,可是她身后的男人好似什么也听不到一般,反倒愈演愈烈。
翌日的清晨,君扶猛然惊醒,下意识一把拉住被子盖住自己周身,屋里含春正在打扫地上的碎瓷片,被君扶的动静吓了一跳,紧跟着笑道:“太子妃醒啦。”
君扶耳边嗡嗡,错觉自己好像活在另一个世上,她发呆似的看着含春许久,见含春正在细细搜寻什么,道:“你做什么呢?”
含春没抬头,继续找着,道:“奴婢再仔细找找有没有遗落下的碎瓷渣子,要是不小心扎到太子妃就不好了。”
她细细寻着,君扶收回目光正要更衣,才发现自己身上全然是套新衣,昨儿那件旧的已经被换下了。
大约是含春替她换的,她那件衣服上还沾着血,也不知道含春发现没有,那片血渍虽不多,但在她浅蓝色的衣衫上足够明显了,含春没道理发现不了。
可若是发现了,刚刚怎么不问她?
君扶猜测了几分,只好主动试问道:“我昨儿那身衣服呢?”
含春怔了怔,道:“奴婢没看见,太子妃昨日穿的不是这件里衣吗?”
含春照顾君扶虽一向细致,但时间久了,也不会回回把每日君扶穿了什么抹胸里衣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君扶的里衣一向色浅,她这么一问,含春也恍惚起来。
可君扶却知道了,昨儿那身衣服怕不是含春给她换的,那还能是谁?
君扶捏紧手心,想起单容瑾沉着脸的模样心底仍不住发悸,是单容瑾给她换的衣服?那他瞧见血渍没有?他粗心大意的,势必不会像含春这般细致,他若发现什么,怕是会当场就将昏睡的她拉起来问个清楚明白。
那他是没有发觉了?
在君扶出神之际,含春又想起一件高兴事,道:“太子妃是不是就这两日回门?届时太子殿下也会陪着去吧?”
新妇回门,夫君自然要陪着一同前往的。
前回饭桌上单容瑾也亲口对君扶说过,只要她不去青芒山的祭典,他便会陪她回门,说得好似施舍给她一个天大的恩典一般。
可君扶后面也说了,她不要单容瑾陪她回门。
事到如今君扶也不知道单容瑾会不会去。
此事不值得费心,君扶稍想了想就没再纠结,只问含春:“兄长消息如何?”
含春摇了摇头,“这两日忙着,青松没往相府跑了,也没带回消息来,奴婢估摸着老爷夫人也不知道,不过算日子就在这几日了。”
总算还有件好事情,君扶发白的脸上多了些笑意,她挣扎着下床,强忍下身上的不适更衣,差不多刚刚穿好衣服,就有人进来禀报:“太子妃,陈太医过来了。”
陈太医时不时就会过来替君扶把脉,前段时间好些日子没来,今日倒是来了。
君扶道:“让他进来吧,你去外面守着。”
含春应声出去了。
君扶走向外间,陈太医正进来,他等君扶坐好了便过去替君扶诊脉,略微瞧了眼君扶的脸色道:“太子妃面色不佳。”
时至今日,君扶已经懒得编撰理由去躲避吃药了,大夫都说了那药最多将她拖到年后,又苦得她几乎要呕出来,实在没必要吃。
于是君扶破罐破摔道:“昨夜太子来过,着了凉。”
陈太医医术精湛,却到底年轻,听见这话面上拂过一丝怪异,惶恐了几分又试着道:“太子妃还是要多顾及自己的身子。”
“这事儿全看单容瑾,我能有什么法子。”君扶又想起昨夜,面色不豫,语气也差了些。
陈太医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默默收回自己把脉的手,本来进门的时候一张脸还算得上高兴,此刻已然一副灰败。
君扶看他一眼,问道:“我还能活多久?”
陈太医惶恐着跪了下来,拜道:“太子妃福寿无疆,定能......”
“陈青,别说这些虚话。”君扶不耐地打断他后面无用的奉承话,“直说罢,时至今日,你还瞒我个什么。”
“......不到两月。”陈太医眼圈渐渐红了。
君扶却是笑了:“你哭什么?别哭,我这病是从相府就诊出来的,就算治不好,也没人怪罪到你身上,你能时常来东宫看我,已是麻烦你了。”
“太子妃折煞我了。”陈台子又是深深一拜,从药箱里拿东西的时候,他两手都在发抖。
“我再给太子妃......”他无力地说着,话到一半又不知说什么,眼下太子妃的病已是药石无医,他开再好的药,除却能让君扶多吃些苦,旁的什么用也没有。
千娇万宠出的千金小姐,有哪个不怕苦的,何况她的药还是极苦,连他闻着舌尖都发涩。
“微臣再给太子妃开两副药。”陈太医慢吞吞地道,“这药不苦,到时候能让太子妃少受些罪。”
话音一落,陈青从君扶脸上见到了久违的明媚笑容,她笑道:“陈青,我就喜欢你知趣,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问爹爹求了你过来,若是叫太医院那些老顽固过来,他们不听我的话,定然非要将这事告诉君家和单容瑾不说,一定到我死了还不肯断了我的汤药,那我也太可怜了。”
陈青没回应,眼角隐有泪光,叹道:“这些日子太子妃过得开心些罢,若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微臣的尽管开口。”
君扶细细瞧着他,见他面相清俊,虽算不得出挑,但好歹也是温润的君子了,与君家相识这么久,君扶也算清楚他的品性。
“你觉得含春怎么样?”君扶笑吟吟地问。
陈青身子一晃,手中的医药箱险些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太子妃莫要与微臣玩笑。”
君扶见他认真了,觉得这事有些戏,继续用商量的语气同陈青道:“你也知道,含春是自幼就跟在我身边的,与我情同姐妹,虽现在还是个奴婢,不过等我去了,我会让母亲将她收为义女,取个正式的名字,也不算辱你门楣。”
陈青忙道:“太子妃折煞微臣了,微臣父母亡故,家中只剩我一个,哪儿有什么门楣。”
“你这么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君扶目光盈盈,期待地看着他。
谁能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何况这人是君扶,何况陈青知道含春性子很好,长得也可爱乖巧,他没有理由拒绝,只是觉得悲从中来,不知含春在她去后知道她这样为自己打算过,会不会恸哭一场。
所有人都在舍不得她,所有人都在拿一双悲寂的眸子看着她,唯她自己还笑意盈盈。
陈青再度跪下对着君扶深深一拜:“微臣谢太子妃赐婚。”
君扶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些。
临走前,陈青回头问道:“太子妃,回头太子殿下若是问起......”
“不许提。”君扶先他一步回答,“他无需知道此事。”
没什么用,更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因此叫他对君家看低三分。
陈青应下,收拾了下容色出了门。
午后阳光明媚,斜进长华殿照到君扶所在的一角贵妃榻,她从含春那儿要了本话本子消磨时光,含春从外面给她送热茶来。
含春今日很是开心,陈太医走的时候说太子妃以后都不必吃药了,想必病是大好了,只留下了两副温补的药,说是不苦,让太子妃看心情吃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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