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可能忤逆夫人的意思,含春便道:“同奴婢说咱们公子,不知何时成了这样出息的,今日一半的女眷竟然都是冲着他来的。”
君母无声笑笑,追问:“还有呢?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有所隐瞒。”
“还有......”含春想了想,摇摇头,“也没什么了,旁的都是点评些吃食,说今日厨房做的梅子酪不错,还让奴婢去多取些来。”
君母沉了沉脸色,“真的?她就没提起什么旁的人?但凡是有人名的,你都给我报上来!”
含春一看夫人的脸色便知要遭,一时吓得也不敢隐瞒,如实道:“说了小桃,孙小姐,说了皇后娘娘,说了四殿下,还说了......”
“慢着。”君母眼神一亮,“她提四殿下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只嘀咕了一句四殿下怎么还没来,便也没别的了。”含春战战兢兢,生怕夫人再多问几句,将谢家主的事露馅了。
原来是这样。
君母笑了笑,原来扶儿看上的是这位四殿下,皇子么......的确是难办了些,但好在这四殿下不必三殿下声名显赫,扶儿嫁过去做个正妻那也是绰绰有余的,将来再等四殿下封王,那扶儿便是王妃......
君母越想越觉得满意,打发走了含春迫不及待差人把君邺成叫来了。
“何事?”君邺成正在前面应酬,正说到兴起处,此刻被君母叫来是一脸的扫兴。
不过君母没空搭理他的脸色,只道:“我知道咱们扶儿究竟看上谁了。”
“谁?”君邺成找位子坐了下来。
“四殿下。”君母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他......”君邺成蹙紧眉头,像是想起什么不豫之事。
“怎么?你不愿意咱们女儿当王妃?”君母道。
“什么王妃?你懂什么!”君邺成恨恨瞪了君母一眼,挥手遣散了下人,等关起门来,他才开口道,“你以为这个单容瑾,是甘心只封个王爷的人?这些时日朝中局势大变,你也不睁眼看看,圣人膝下堪用的皇子还剩下几个!”
君母被说得一愣,道:“你的意思是?”
“我先前不是没有跟这单容瑾打过交道,早在那时我便觉得此子胸有城府,不是个甘做池鱼的,那时他尚潦倒,我便想予他几分好处,将来倘若真的事成也好投桃报李......没成想他竟拒了我,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闷葫芦皇子罢了,这才几日天气?六殿下下狱,而今三殿下又失了圣宠,眼见着就只剩他了!”
君母听得心口都快了两拍,“你是说他意在东宫?那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拒了你?”
“此事我也觉得奇怪......”君邺成呼了口粗气,按理来说,他从旁协助,于单容瑾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怎么就想也不想就被拒了呢?
“那你说,扶儿这事儿能不能成?”
君邺成叹了口气,道:“门第上咱们自然是不差的,只是这个四皇子主意甚大,不是旁人能左右的,不好说。不过我记得扶儿之前不是很讨厌这个四皇子吗?你别是打听错了。”
“我怎么会打听错?扶儿这场宴就是为他办的,这我还能打听错了?”君母得意,“你哪儿能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她嘴上说不喜,心里指不定怎么在意呢。”
若丈夫说的是真的,那这单容瑾今后前途不可限量啊,与其等他做上太子之后无数高门贵女想嫁女,还不如趁现在他还没发迹的时候,君家把女儿嫁过去。
想想太子妃的名号,那可是未来的皇后,要做国母的。
君母暗想,她得替自己这个女儿谋划谋划才行。
第52章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单容瑾才姗姗来迟,近日事忙,他心中沉郁, 见到君家送来的请帖时本没想着要过去。
可这一整日他就只想着这件事,想着君家为何要在这个不前不后的时间办这一场宴,那多半是给君扶相看用的, 舅舅会不会去?
他在刑部如坐针毡地待了半日,最终抵不过心里的折磨, 叫上劲风动身前往丞相府。
丞相府办宴,来的人自然不少,只是没料到会请到这位炙手可热的四殿下前来, 虽说席面上是男席女席分开的,不过这会儿天色尚早,大家都坐在园子里吃茶和香饼,又有许多长辈坐着, 本就是打着相看的念头来的,让孩子们在园子里玩玩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当单容瑾来时,到来的女眷还很是惊讶了一阵,这种官眷多的场面,皇子向来是不会出面的。
昔日无人会去正视这位不受宠的四殿下, 可今时不同往日,东宫的位子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到他头上了,再不济也是会正儿八经封王的, 再看他之相貌, 俊逸英朗, 那便是比之丞相府的君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与此同时, 无数人开始打起这位四殿下的主意来,其中有一双眼睛尤其得亮。
“他是谁?”君荷指着单容瑾问身边的丫鬟,这丫鬟也是丞相府久待过的,怎能不知晓四殿下,便回了话。
“这么说,是个皇子了?”君荷眼神一亮,父亲让她过来相看,那若她看中的是个皇子呢?这样好的样貌,她第一眼瞧见便喜欢上了。
多么芝兰玉树的好郎君啊。
“是啊小姐,四殿下现在正得圣宠,说不准以后的太子就是他来做了。”丫鬟道,自打她来伺候这个庶女小姐,日子便过得舒心了不少,往日都是整日做粗活,现在只需事事顺着这个小姐的心意说话,她就能好过一整日,拿的份例还比以前高出一倍不止。
“你说什么?太子?” 君荷不可置信地捂了捂嘴,没想到是这样厉害的人物呢,可是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
“小姐放心,横竖这四殿下现在也还不是太子,再说您按理也称大夫人一声母亲,不也是这丞相府的千金么?”
君荷听着丫鬟的话,心里那点没底又渐渐落实成了有底,是啊,她是丞相府的千金,是庶女又如何?那也比其他那些官家小姐要高出一截的,怎么就不能肖想一番高嫁的事?
“你去。”君荷道,“替我打听打听这位四殿下的喜好。”
要给君荷相看,是君邺成亲口许下的,柳氏哪里是安于室的性子,她先是外室,如今虽然被抬为了妾室,但这种大宴的场面还是不宜露面的。
君荷的性子又不是个会出风头的,这些年以来都被养在外面,才学雅兴自然比不上那些千金小姐。
柳氏拿定了主意要给君荷掌一门好亲事,最起码也得是富户,最好下半辈子吃穿不愁才好。
她虽不能露面,但也远远选了一处瞧着,才刚看了一会儿,那鬼鬼祟祟的身形就被坐在高台上的君扶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这是在干什么?”君扶道。
含春早拿了点心回来,看了一眼那个身影便觉得晦气,道:“奴婢也是听下人们说的,老爷准许那君荷今日相看郎君呢,一会儿怕是要着人特意介绍。”
君扶眼神转了两圈,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君荷的身影,她还是穿着一身的碧色,只是双眼聚精会神地在盯着什么看。
君扶一时好奇,起身细看,顺着君荷的视线竟见着了单容瑾!
“他什么时候来的?”君扶下意识蹙眉,暗道这人鬼似的,悄默声过来。
含春闻言也看了一眼,道:“有一会儿了......”
话没说几个字,含春一愣,回头又去看了一眼,见着站在四殿下身边的那个男人,她惊得双目圆睁起来。
含春从来都不是能掩饰心事的性子,如此明显的异样被君扶见着,她看了看含春,又看了看站在单容瑾身边的那个男人,讶异道:“难道这就是那日冒雨送你回来的人?”
含春面色微白,点了点头。
他竟是四殿下身边的人,小姐素来是讨厌四殿下的。
君扶抿了下唇,先将含春的事放到一边,眼神只在君荷与单容瑾之间打转,瞧这样子,君荷是看上单容瑾了?
若君荷替她嫁给单容瑾......
可这小妮子是个坏心眼的,瞧着也没有多聪明,万一嫁过去之后跟君家不是一条心,反过来害他们怎么办?这一世单容瑾可比前世顺风顺水多了,保不齐又是他当太子,倘若君荷嫁了,那就是太子妃无疑,将来的国母......
若君荷没有那个柳氏,君扶或许不会阻拦,可柳氏不大安分,她若一朝升天,头一个害的就是君扶的母亲,她若有了儿子,便定会打压君胥,此事绝无可能。
君扶面色一沉,当即拉着含春下了高台。
单容瑾来了快小半个时辰,他不动声色逡巡了许久,都没看见君扶的身影,一边想要见到君扶看一看她,一边又不知道等见到人之后他该说些什么......
自从那个雨夜知晓君扶竟也是重生之后,单容瑾便心乱如麻。
即便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君扶喜欢的是他舅舅,而他前世又是那般对她,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也是因为他......孩子没有了。
现在回想起来,单容瑾真不知自己还有什么说得出口的话。
难道就这样放弃,看着君扶与舅舅在一起吗?
单容瑾攥紧一拳,眼中满是偏执之色。
“四殿下。”一道声音在单容瑾背后响起,震得单容瑾浑身一紧,猛地转过身去,便对上君扶那双含笑的眼。
“您是贵客,怎好待在此处?”君扶欠身引他,“去前面廊里坐罢。”
她说完便转身,好似笃定了单容瑾会跟上来,而单容瑾亦下意识跟在她身后,未发一言。
第53章
“瞧, 那不是......”有人看见君扶和单容瑾一前一后地过来了,欲言又止,这些人中自然有当日在昆山秋狩时, 亲眼见着君扶惊了马后单容瑾去追的,见两人这情形,难道是那日遇上了, 又发生了些什么?
可带君扶回来的不是她哥哥么?
君扶带着单容瑾去了靠近男席的一处坐下,算是彻底与君荷拉开了距离, 谁知正巧君邺成从里面出来,瞥见君扶、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单容瑾,眼中略有几分微妙。
君邺成神色不变对着单容瑾略施一礼, 心里还计较着单容瑾拒了他的协助一事,他倒不是介意自己被拒,好歹官场沉浮几十年,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只是君邺成摸不准四殿下的态度, 他想破天也想不明白单容瑾拒绝他的理由,此刻见面自然觉得尴尬。
“来这里做什么?”君邺成问君扶道。
“四殿下不认得路,女儿替他引一引。”君扶道。
君邺成目光落在二人之间,心中早已将夫人的说辞信了七八分。
扶儿真看上单容瑾不成?
“四殿下随臣来这边稍憩。”君邺成转换了方向改为引道,君扶见状爽快行礼退下, 倒是单容瑾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此等情景被君邺成看在眼中,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君扶想,今日只要单容瑾露了面, 有心思的人自然会筹谋, 不过这个人不能是君荷。
须得是堪做单容瑾正妻的人才行, 反正现在单容瑾还尚未发迹,无人知晓他今后会成太子, 一切都有机会。
刚离开这边往女席那边走时,君扶见柳氏竟过来了,她走在荫庇处十分隐秘,无人注意到她。
君扶心想她来干什么?难不成一个妾室还想赴宴不成?
她皱了皱眉尚没说什么,谁知柳氏看见她竟主动过来了。
“君扶!”柳氏笑盈盈走上前来,“你能不能代为引见,让荷儿认识几个朋友,日后也好相与。”
“我可没这个闲工夫。”君扶甩开她就要离去,却被柳氏死死抓住衣衫不放,这人还是一脸带笑。
“荷儿也是你妹妹,你若不为她引见,谁来为她引见啊?你们这个年纪的姑娘是最容易说上话的......”
君扶顿时反感起来,她一把挣开柳氏,道:“引见,那须得是我熟知她的品性才能为她引见,眼下君荷在我这里留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柳氏未料君扶这么小一个姑娘说话竟这般不留情面,她也当即变了变脸色,道:“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样同我说话的?”
“长辈?”君扶斜了柳氏一眼,纠正道,“您是妾,妾就是奴婢。”
君扶可不怕得罪人,她再怎么样也是相府的嫡女,而这柳氏现今也不算得宠,父亲还能因为这么个女人冷落了她不成?
两句话将柳氏得罪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她与柳氏那母女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这二人若是安分守己倒也罢了,偏生刚入府的时候给君胥下了那么一个绊子,亏得恰好小桃得了君胥喜欢,又是个清楚明白的,否则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面对柳氏逐渐怨毒的目光,君扶冷哼一声撇下她走了。
刚去花厅,就有几位贵女过来同君扶说话,今日孙月晗自然是又来了。
这个年纪的女儿家,说话的主题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从京城时兴的妆容到衣服,没聊几句便又成了京中有名望的风流公子。
无非要提到君胥,间或也提到方才出面的四殿下,又说三殿下前日又收了一名妾室,后来又提到一人——张衡简。
君扶一愣,看向说话的女子。
“他素日很是低调,我也是同阿娘去学堂接我阿弟时远远看了他一眼,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此年纪便已考中了,正在翰林院做事呢,前途不可限量。”
“张衡简?张家?”一女皱了皱眉,“是那个前段时日闹出丑事的张家?”
数月前张家办宴,闹出了那场丑事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来倒也不至于骇人听闻的地步,谁曾想后来那张家长子张衡春竟然被人阉了丢在大马路上,实在是一件大事。
因这丑事牵扯女子名节,故而所有人在听到张家之后脸色都不大好,觉得张家人都是坏了心肝的。
可君扶却记起前世张家张衡简的帮助,虽然于事无补,可她依旧感激那时张衡简出手相助。
于是君扶忍不住道:“张家其他人或许心术不正,但张衡简却的确是好的。”
“是呀是呀!”最先提张衡简的那人一见得了君扶肯定,也高兴起来,“他是庶子,但却十分上进,品性也是绝佳的,一直受他继母钱氏的打压,这些年日子过得很苦。”
此女句句不离夸赞,分明只见了一面,却知道张衡简这么多事,怕是已经春心萌动了。
君扶浅笑了笑,看了看这一干人,禁不住皱了眉。
却没有人提谢回昉。
这些都是与她相近同龄的女子,她们是都觉得谢回昉那是长辈,是不能的吗?
正想着,就听有人道:“说起张家,我记得那日谢家家主好似也在,好一张谪仙一般的脸,叫人过目不忘。”
谢家当年盛名,京中无人不知谢回昉。
可若做为郎婿的话......
“听说他身子骨不好,一直将养着缠绵病榻,谢家那一大家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听见的姑娘连连摇头,“我劝你还是歇了心思。”
这人嫁过去,长长久久倒也罢了,万一没两年谢回昉撒手去了,留下一个寡妇在谢家,还不被谢家那些人生吞了?
除非是个家里腰杆硬的,可是腰杆硬的,谁会选一个盛极而衰的商家做亲家呢?
君扶听着她们说话,默默别开了眼。
下午的时候,两边各自入席,女眷这边氛围尚且轻松愉快,男席没聊几句便说起朝中大事来。
“听说江北又闹起瘟疫,这回的规模好似还不小。”
“谁说不是?即便州官已及时封城,但还是有一些流民逃了出来,将疫病带到了周围几个县,眼下是控制住了,不过我听说并没有合适的草药。”
“宫里不是派了太医过去吗?”
“太医院那帮人刁着呢,哪儿肯放真正的大拿过去,怕就是打发过去几个小的年轻的。”
“唉,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民心......”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听闻,陛下似乎有意派一位皇子过去,也不知道属实与否。”
大伙相继聊着,谁都心知肚明陛下现在堪用的只有两个皇子了,三殿下和四殿下。
三殿下锦衣玉食,一只熊都能被吓得没了反应,何况是瘟疫这等要命的事?不过近来京城风向多变,万一三殿下豁出去了以此挽回圣心也未可知。
这四殿下嘛......就在今日的席上。
众人不着痕迹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都看不透这四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四殿下之前一直受陛下冷落,三六殿下又都风头正盛,无人想过要去结交这位四殿下,也就无人了解他的秉性。只是此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一跃成陛下最受用的皇子,怕也不是寻常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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