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谁啊?”卿凝问。
“昂——”贺茹踮脚看了看,回道:“好像是坤藏派的几个长老。”
“坤藏派?”卿凝疑惑:“坤藏派的人来这做什么?”
贺茹眯眯笑看着卿凝不说话。
卿凝:“???”
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吧……
“就是因为你呀!”贺茹拍着卿凝肩膀,揭晓了答案,“你不知道么?咱掌门之前是坤藏派的峰主来着,后来从坤藏派出走,自立门户建了咱溪灵谷,留在坤藏派的那批峰主,现在都已经熬成长老了,平日里没少嘲讽咱掌门,说他守着个破落宗门,越过越回去了……”
“这次你一举带回了个天灵根弟子,那掌门肯定得逮着机会好好炫耀一下啊,说不定明天还会让你当众发表一下收徒心得之类的,嘿嘿~”
卿凝抬手扶额,越想越觉得依掌门那浮夸的风格,贺茹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现实……
啊——,头痛!
她能有啥收徒心得啊,要论放倒徒弟、五花大绑徒弟、被徒弟抓现行倒是有点心得……
而且,当着徒弟的面说收徒心得,那也太羞耻了吧!
啊啊啊啊啊,怎们办,她现在已经不想见明天的太阳了。
然而,有些事情是注定身不由己的。
翌日,登云台,正式举行拜师典礼之地。
卿凝被安排在了掌门右下首的位置,正对着坤藏派那几个被请来观礼的长老。
卿凝:“……”
这视野可选得真特么的好啊,这是生怕那几个长老看不见她么?
数道探究的短程视线笔直地汇聚在她身上,卿凝现在一整个就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尤其,掌门还在那滔滔不绝地吹嘘她。
她昨天完全就是多虑了,就掌门那功底,哪还需要她来发表什么心得啊,他自己一个人就足够吹破全场了。
“要说我们卿峰主啊,那都不是厉害,那是相当厉害!只稍往那一站,哎呦,那想来拜师的人哟,比过江之鲫还要多,要是排队啊,那得从溪灵谷排到你们坤藏派去……”
“我老劝她,资质差不多的就可以啦,我们溪灵谷也不是什么挑剔的宗门,可她眼光高,非是不听啊,还说是要给我个惊喜,哎呦,你们说我这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还拿惊喜来哄我呢……”
“诶,还别说,当初要拜师的里头,还真就有个天灵根弟子,可她挑啊,嫌人家作风纨绔,你说这么好的资质,在哪不得被人哄抢啊,人家主动来拜她为师,她居然还不要人家,哎呦,你说把我给气得,我当时就骂她了,我说人要知足,你看坤藏派这么多年可都从没收到过天灵根的弟子呢……”
“她说……”
卿凝羞耻地蜷起了脚趾,救命啊,适可而止吧,再吹下去可就圆不回来啦,什么她说她说,她可什么也没说呀!!!
坤藏派的长老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阙秉德,你就吹吧,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瞎猫碰上死耗子,收了个天灵根弟子,瞧把你给能的。”
“就是,真若是有你说的那上赶着来溪灵谷的天灵根弟子,你们嫌纨绔不要,我们坤藏派要啊,你有本事就把人叫来给我们看看,吹牛谁不会啊!”
“我哪里就吹牛了,叫就叫!”阙掌门梗着脖子,认怂是不可能认怂的,他侧身背对坤藏派长老朝卿凝眨了眨眼,随后大手一挥:“卿凝,去吧你拒绝过的那个弟子唤回来。”
“???”
卿凝懵了,大变活人?臣下做不到啊!!!
阙掌门还在攒劲地朝她使眼色,可卿凝完全领会不到他那是什么意思,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往台下走,边走边认口型——
“飞什么什么什么……”这说的——啥?!啥?!啥?!
卿凝很绝望,神啊,来个人救救她吧!
天忽然下起了花瓣雨,红里透粉的颜色很是喜庆。
“快看!是飞骏香车!”突有一弟子惊呼道。
卿凝抬头,只见漫天的鲜花铺路,两匹金翅飞马拖着一架镶满宝石的华盖马车踏空而来……
花雨飘散而下,台上的峰主连同台下的新进弟子纷纷起身张望。
“说不定是掌门请来的贵客。”一峰主猜测道。
“得了吧,瞧这派头非富即贵的,咱掌门要是认识这等人物,我们溪灵谷至于这么多年名不见经传?”
众人议论沸然,没一会儿,那飞骏香车就稳稳落在了登云台前的空地上。
在华盖马车所载之人落足而下的那一瞬,先前飘落满地的花瓣,随着他的步履,如萤蝶般升腾而起,而后一片接一片地颜色淡去,直至消失不见,像极了一场磅礴浩大却又浪漫非常的烟火。
其后山脉连绵,翠色青葱,而那个人,身披华光,踏着漫天的花之焰而来,夺目至极。
在场目睹了这一切的新弟子们连连惊叹。
“这就是有钱人的出场方式吗,长见识了。”
“好家伙,幻花蝶竟还能这样用?”
“一只幻花蝶两块灵石,他这几步路走得好贵啊,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参差么?”
“快看,他朝卿峰主那去了诶——”
卿凝呆立在原地,震撼得很懵逼。
“祁麟来晚了,还望师尊勿怪。”
眼前之人朝她行了一礼,俯首间他头顶的金玉冠似有流光闪过,耀目得紧,旁人若是带了这金玉冠,指定是像个行走的金锭子,要多俗有多俗,可偏偏他一抬头,竟生生将那金玉之色压了下去。
这人长了一张极为贵气的脸,眼角一点泪痣,在肆意不羁的张扬中又平添了几分风流模样。
最关键的是,他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总给她一种看不真切的感觉。
卿凝皱眉,开始自我怀疑,她总不可能是犯花痴了吧?
“看吧,我就说我没有吹牛吧,你们还不信。”阙掌门朝坤藏派那几位曾经的同僚扬了扬下巴,神态间尽显得意,完全看不出顷刻之前他还在疯狂地心虚。
天知道他刚才心跳得有多快,吹牛吹过头一下子没刹住,差点就露了陷,幸好卿凝留了一手,这才力挽狂澜没让他丢脸。
不过——
她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坤藏派诸人脸色现下黑沉得紧,阙秉德瞅着暗爽之余,若有所思瞟向前方的两人——
会不会,他吹得还是太过保守了些?
卿凝的眉头皱得祁麟心上一咯噔,怎么回事,难道他的幻域不起作用?不应该啊,为了一举将这师徒名分生米煮成熟饭,他可是提前演练过的,任何一个被他圈进幻域的人,都会倾倒在他的容颜之下,进而说什么都会答应。
她怎么还皱眉了呢?难道是程度还不够?祁麟再度将幻域加深了几分。
然后,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献上:“以此九棱玄冰作为拜师礼送与师尊,望师尊笑纳。”
卿凝眼见着周遭之景越来越虚幻,只剩祁麟的脸嫩得像是刚剥出壳的灵鸡蛋,连跟汗毛都找不到,甚至还有些变形,不似真人。
她看着递至她面前的九棱玄冰,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她大概已经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还有吗?”卿凝忽然问道。
祁麟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块不够,早说呀,这玩意儿他有的是,一块不够那就再加一块!
他大气地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块九棱玄冰,并排放到了锦盒里。
卿凝心满意足,宝贝地将锦盒揽了过去,心想,这梦做得可真美啊~
她就说怎么今天天亮得这么快呢,合着是还没醒呢,都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贺茹老在她耳边念叨这九棱玄冰,你看,这不就梦见了,而且还是两块!
嘶——,不过,既然是梦的话,只要两块是不是太亏了点?
卿凝盯上祁麟的乾坤袋,伸出手,努了努下巴:“都拿来吧。”
祁麟顿了顿,倒是没想到她胃口这般大,不过,他身上所携之物,还不到他身家的万分之一,他现在有求于她,她想要,给她就是了,都是些身外之物,祁麟在这方面很慷慨。
卿凝颠了颠到手的乾坤袋,心叹:果然梦里想要什么都能有啊,美滋滋~
卿凝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停在后方的飞骏香车,立马被吸引住,欢快地蹦跳了过去。
“你这马车不错啊!”卿凝摸着上面镶嵌的宝石,赞叹道。
“师父喜欢,那便送给师父。”乾坤袋都送了,也不差这一辆马车,祁麟登时就将飞马的控制权转移给了卿凝。
见她欢喜地登上马车,祁麟勾唇,果然,在此等金钱的攻势下,没有人能够逃脱得掉,拜师这事稳了。
只听一声“驾”过后,两匹飞马展翅而起,飞至半空时,她趴在围杆上,朝底下众人挥了挥手:“再见了大家!今天我就要远航,后会无期——”
“会无期——”
“无期——”
“期——”
高亢的声音还在山谷间回荡,而卿凝,已经乘着飞骏香车,走了……
走得干净利落,不带走一个徒弟……
阙秉德:“???”
众弟子:“???”
祁麟:“???”
就这么走……走了?祁麟蒙圈,开始怀疑人生,他这么大一个香饽饽都不要,就这么走了?
事情之瞬息万变,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没想到那卿峰主竟是个目光短浅的,掘下一角金矿就连金山都不要了,坤藏派众人心思纷纷活络了起来,看祁麟的眼神活像是在看财神爷。
见势不对,旁边反应过来的阙掌门着急了。
阙秉德:卿凝!这也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么!
阙掌门怒掏玉简,疯狂地注灵传音。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谁啊?”卿凝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很是嚣张。
阙秉德忍了忍,压低了声音:“你搞什么幺蛾子,赶紧给我回来!”
卿凝:“哦豁,小阙子,怎么跟我说话呢,嗯?”
小……小阙子?
阙秉德这辈子就没被人这么叫过,额上青筋直跳,抓着玉简就是一声大吼:“你那俩徒弟不要了?你信不信我——”
没等阙秉德把话说完,卿凝直接把传音给切了,她将玉简随意地扔至一边,惬意地靠向身后软枕,翘起的二郎腿,一晃一晃。
卿凝:呵!小样儿,在我梦里,我还能让你给威胁喽?
徒弟嘛,梦醒了有的是机会见,倒是这梦,说不定就做这一回,孰轻孰重,那不是一目了然么?肯定得抓紧时间好好潇洒享受一把啊!
她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谁也管不着。
卿凝再度环视了圈这个寸寸皆是奢华的马车内箱,心情整个就是舒坦至极,美啊,这梦做得可真是身临其境,她喜欢!
飞鹰和金乌缀在飞骏香车后面,眼看着就要追上时,飞鹰扒拉了金乌一下。
“你确定大王刚刚比划的是这意思?”飞鹰有点怀疑。
金乌斜睨了他一眼,胸有成竹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大王肚子里的蛔虫,他什么意思我还能不知道?”
“那行吧……”飞鹰打消疑虑,按金乌的指示将飞骏香车拦了下来。
几刻钟后,卿凝连人带车回到了溪灵谷登云台,后边还多了两个光看上去就财大气粗的“尾巴”。
众人再度被这跌宕起伏的发展给整懵了。
看着化作人形的飞鹰捧着锦盒与乾坤袋,与金乌一同大摇大摆地上了登云台,祁麟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俩是傻的么?他只是示意他们不留痕迹地将人引回来,这俩倒好,不仅现了身,还将他送与卿凝的东西全给要回去了!
金乌对上了他的目光,邀功般地眨了眨眼,与他擦肩而过时,还悄悄传了句密语:“属下办事,您放心。”
祁麟:“……”他放心?他放心个鬼!
且不说把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卿凝会怎么想,就这要回来的理由,要是一个没编好,依着卿凝那多疑的性格,那他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祁麟悄悄瞥了眼卿凝紧攥裙侧的双手,这好像气得不轻啊?再一对比金乌那信誓旦旦打包票的话语,祁麟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紧接着,他的预感就成了真……
只见金乌双手叉腰,对着他就是一声大喝:“你这败家子,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祁家人,我祁家的一分一毫都与你没关系!在场诸位皆是见证,我祁盛今日与此子断绝父子关系!”
祁麟:“???”
反了,反了,这是要造反了!搁这装谁爹呢,还断绝父子关系,他安排的戏文里,什么时候有这出了?
祁麟咬牙切齿,偏生还不能反驳,只好顺着金乌加的戏警告,心想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可就我一个儿子,你说要跟谁断绝父子关系呢?嗯?”祁麟疯狂暗示。
然而——
“呵!”金乌不屑地哼了一声,心中暗喜,这题他押到了诶!他和大王果真是默契十足!
于是,只见那金乌两手一抄,不仅不知悔改,还十分欠揍地把唯一的一条退路给堵死了:“谁说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没想到吧,你继母怀孕了!”
祁麟:“……”神特么继母怀孕了!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我要拔了你的毛!
但,饶是祁麟再怎么怒火冲天,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已然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
飞鹰在金乌头铁的命令下,做戏做到底,将祁麟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这才驾着飞骏香车和金乌一块“功成身退”。
于是,祁麟从富家阔少跌落成“丧家之犬”,仅仅只用了创纪录的半个时辰……
不小心见证了一场豪门争斗,众弟子目光炯炯,果然,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在死一般的静默中,祁麟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数以吨计的怜悯。
祁麟:“……”
疯了,真的是要疯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谁能想到他精心策划的完美出场,最后的败笔竟然是敌人在内部?一步错,步步错,这根本就不是他要的结果!
现在他“一无所有”,那女人爱财如命,想来翻脸不认人,也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了。
祁麟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挫败。
“去把灵根测了。”意识到不是梦过后,就一直在默默降低存在感的卿凝突然出声道。
“啊?”祁麟没反应过来,怔愣住了。
卿凝叹气,抠鞋底的十个脚趾稍稍停工了一会儿,解释道:“记名入册的时候要用。”
祁麟:“哦。”
哦哦?等会儿,祁麟眨了眨眼,她说记名入册,所以这是答应收他为徒的意思?
峰回路转,祁麟死寂的心又开始渐渐沸腾了起来。
而听了这句话的阙秉德却是不淡定了,她是疯了么?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竟让他现在去测灵根?这纨绔子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万一测出来灵根差得没眼看怎么办?那他吹的牛皮不就破了吗!
“不急——”阙秉德试图出言阻止。
“不急什么呀,我看就急得很,你看看你今日这仪典都耽误多久了,赶紧让人把测灵石抬上来,测完好赶紧继续下面的仪程。”坤藏派一长老出声打断道。
这人既已被逐出家门,没了家族的财力支撑,那便算不得是财神爷了,坤藏派歇了招揽的心思,瞧阙秉德那一脸的心虚样,猜也猜得到这弟子资质定是不怎么样,此时不看笑话,更待何时?
“阙掌门先前不是说这弟子乃是个天灵根么,我们坤藏派也想开开眼,阙掌门这般犹豫,是不肯赏脸?还是说——心虚了?”又一坤藏派长老出言相激道。
“呵!我怎么可能心虚。”阙秉德骑虎难下又死要面子,不见棺材是决计不会掉泪的,硬着头皮吩咐道:“去把测灵石抬来。”
没一会儿,测灵石就被抬到了登云台正中央。
祁麟慢慢将手伸了上去。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
“等一下!”
在祁麟即将摸上去的前一瞬,阙秉德突然出声,惊险程度堪比在铡刀落下时喊刀下留人。
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再挣扎一下。
“言朔,你去教他。”
阙掌门朝卿凝的大徒弟眨了眨眼:先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你们两个就偷梁换柱了,懂?
言朔微顿了一会儿,随后迈步而出,不急不缓地走到登云台中央,停在了祁麟身侧。
瞧这从容不迫的沉稳模样,阙掌门快要感动哭了,不愧是天灵根啊,这般会看眼色,果真真是个出类拔萃的聪明人儿。
现在,只要他手法稍微出众一些,便可以做到看似是祁麟的手按了上去,实则是测的他的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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