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师兄和你老相好呗。”幻妖一想起这还有些乐不可支,戳人心窝子的事情他最喜欢干了:“谁能想到那白芷嫣一介乡野村妇,这辈子改头换面竟将你迷得五迷三道的,真是笑掉人大牙。”
“只可惜村妇眼界窄,所知的皆是些传闻,不然我还能亲眼看看你被人逼入绝境的模样,啧啧啧……”幻妖的语气很是遗憾。
“你不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自己的血脉反噬么?”
雪玉麒麟,上古神兽的后裔,生来便是半神之躯,就连天道都厚爱几分,旁人修为进阶尚需经雷劫锤炼,他们却可直升无阻。
对待无力反抗的将死之敌,人的折磨欲望总是更深些的,幻妖抱臂俯身道:“这是你上辈子逆天而行的报应,说起来,若不是你自招天罚,我还没机会杀你,怎么样,后悔么?”
“可惜,上辈子的事情,后悔也来不及——”
幻妖话说到一半,却发现祁麟眼睛发木,竟是在走神。
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反应,极大地激怒了他。
幻妖再次将祁麟从地上拽起,掐着他的脖子道:“我回答得已经够多了,把妖王令交出来!”
祁麟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
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幻妖忽地脸色一变,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
他掐着的根本不是祁麟,被他凌虐得千疮百孔的根本就是一只毫无生命可言的人偶!
他被耍了!但这怎么可能呢,这分明是在他的幻域里!
祁麟难不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他的幻域给覆盖了?
见势不对,幻妖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可不是自己的幻域,哪里还逃得掉呢,他就像是被罩在了一个密封的盒子里,根本无处可走。
“知道幻术想要以假乱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细节!”
祁麟摇着把扇子从后面走了出来,没有理会幻妖这四处撞墙的行为,反而很是受不了地将这房间的光影重新勾勒了一下,边勾还边数落道:“你知道我为了配合你的水平配合得有多辛苦吗?看看,看看,背阳面居然反光,桌子的影子竟是朝窗倒,啧啧啧……”
幻妖自知大势已去,连忙搓着手跪地求饶:“大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以后对您忠心耿耿!”
祁麟顿步回身,面上带笑,一步一步走至幻妖面前蹲下,然后,在他满怀希冀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他的妖丹。
“背叛过一次的人,居然还敢跟本王谈忠诚,笑话!”
幻妖双目圆睁着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清理完尸体,祁麟看了下另外两人那边的幻境景况。
幻妖那欺软怕硬的,以为他血脉反噬发作,想要借机杀他,还特地把言朔和屠昭分别引走,免得他们梦境重叠,只可惜,千算万算还是太天真。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真当自己鸿运当头,随便一来就能正好碰上他最虚弱的时候?想什么呢?
让他来看看,屠昭和言朔梦到哪了?
啧啧啧,屠昭那二愣子,还搁那排队买包子呢,这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啊,如此看来,经他修正过的幻境还真是无懈可击。
不过,他这么厉害,上辈子与屠昭为敌,竟还会被逼到绝境?这像话吗!
祁麟简直无法理解,若不是血脉反噬一事真真切切,他还真不愿相信这鬼话。
再看向言朔,他倒是警觉,入梦好几回,回回都能察觉出来,甚至他再晚杀一点,幻妖的分.身就被他给拿住了。
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同理,真身死了,分.身自然也就活不了了,言朔慢他一步,扑了个空。
好险好险,幻妖这厮知道得太多了,若是真被言朔拿住,就瞅他刚才滑跪的样子,指定会把知道的全给倒出来,这样的话,他的身份可就捂不住了。
祁麟拍了拍心口,后怕地撤掉幻境,然后躺床上开始闭眼装睡。
但是没闭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嗬——”祁麟倒抽了一口凉气。
完蛋了……
几刻钟后,师兄弟几人整整齐齐地站在了卿凝床前,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你们说什么?!”卿凝一睁眼就听闻了噩耗,抱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满脸的震惊。
“我们做梦睡了十二天,决赛的前几场全都错过了。”祁麟声若蚊蚁地重复道。
幻境之中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一样,所以,他们看似只在幻境中过了一天一夜,但其实,现实中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天了……
卿凝无法理解:“你们都梦见什么了?”
同样都是昏睡,怎么她什么也没有梦到?
屠昭:“买包子。”
卿凝眼角抽了抽,买、买包子?
她转头看向言朔,问道:“你呢?”
言朔:“吃包子。”
卿凝:“……”
合着你们分工还挺明确,一个买一个吃?
言朔话一落,屠昭看向言朔的目光瞬间不满了起来,他排队老半天,眼瞅着就要排到了,哦豁,一觉惊醒,队白排了,同样都是梦见包子,怎么言朔就吃到了,这不公平!
卿凝最后转向祁麟,双眸微眯,语气危险道:“你该不会是梦见做包子了吧?”
祁麟嘴张了又闭,她怎么知道他要扯这个……
见卿凝那一副他敢胡扯就死定了模样,祁麟咽了咽口水,不敢顶风作案,只好挑着捡着道:“我梦见梦里的人跟我说芷嫣仙子前世是个乡野村妇。”
“那人还说前世里,妖王和魔尊斗得昏天黑地呢。”
屠昭虎目一瞪,什么,妖王竟敢与他为敌?
“妖王和魔尊谁赢了?”屠昭追问道。
祁麟眼也不眨:“那肯定是妖王赢了啊。”
他是绝对不可能认输的,就算是上辈子也不行!
屠昭满脸鄙夷:“你这梦也太离谱了,魔尊怎么可能会输给妖王?”
“你一个梦见买包子的人,竟也敢来质疑我?”祁麟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屠昭:“买包子怎么了,你歧视包子?”
“问题是你买到了吗?”祁麟拒绝接招,并使出了必杀技。
屠昭:“你——”
眼看着由一场攀比梦境而引发的恶战即将开场,一直没有发言的言朔突然拉起了偏架,将屠昭扒开,直视向祁麟,神情很是认真:“关于白芷嫣,你梦里的那人还说了什么?”
第41章
言朔对梦中那人说的一个“也”字始终耿耿于怀, 再加之祁麟刚才说的白芷嫣上辈子是个乡野村妇,结合她这一世截然不同的身份,卿凝灵根被夺一事, 会不会和白芷嫣有关?
祁麟回忆了一下, 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关于白芷嫣,幻妖的确就只说了这么点儿。
只是, 言朔这等两耳不问世事的,竟会对白芷嫣的事情感兴趣?
祁麟挑眉, 这有点奇怪啊, 据幻妖所说,言朔也是重生的,难不成言朔上辈子和白芷嫣有一腿?
可这也不对啊, 白芷嫣上辈子是村妇的话, 应该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言朔吧?
再者,还有一点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如果上一世妖族和魔族真的斗得昏天黑地, 甚至逼得他动用了禁术,那么根本就不可能还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但幻妖却压根没有提到过仙族,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凭空消失了一般。
言朔没有得到更多的线索,但扯到一根线头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总比之前大海捞针要强得多。
余下的, 言朔双目微敛, 他可以自己去查。
溪灵谷上下再次回到众人的视线,着实引起了一番轰动, 毕竟整个客栈凭空消失了十二天,完了里面的人还坚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实在是闻所未闻。
一时间,好奇者众,而其中,最为激动的便当属卿天齐了。
他不过是外宿了几天,结果回来整个宗门连屋带人一锅端不见了,天知道他有多慌张。
这些天他白天比试,晚上寻找宗门下落,熬得两眼青黑,走在路上,谁看他不多几分怜悯,凄惨得就像是地里黄的小白菜似的,还是唯剩的一颗独苗苗,差点就要成为修真界为全宗门送终的第一人了。
“言老弟,你们去哪了?我想你想得好苦啊!”卿天齐一见到言朔,霎时两眼泪汪汪,大步奔过去就想来个拥抱感受一下真实。
然而言朔心里装着事,面对卿天齐的冲锋,想也没想一个侧身便进了自己屋,让其扑了个空。
卿天齐抡着双臂飞过头,懵了一下,不过他倒也没有气馁,转头就换了个目标:“祁老弟,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祁麟神色淡淡,“哦。”
说罢,也当着卿天齐的面关门进了屋。
卿天齐:“……”
搞什么,一个两个都好像心里有事的样子,就没有人安慰一下他这些天备受煎熬的内心吗?
两侧双门紧闭,走廊里顿时只剩下了屠昭和卿天齐两个人。
屠昭眉头紧拧,双目低垂着,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搁那臭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气场若是有形的话,那此刻屠昭的周身肯定是一圈张扬舞爪的黑雾。
卿天齐那颗躁动着想要叙旧的心就此冷静了下来,还是算了吧,他怕自己叙旧不成反倒捞一顿拳头。
“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在卿天齐踮着脚尖打算默默撤离的时候,屠昭突然开口问道。
“前世?”卿天齐愣了愣,随后便不假思索道:“别人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没有。”
屠昭:“为何?”
卿天齐站直,将手背到身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摇了摇手指道:“有前世的前提是得轮回转世吧,我可是立志要飞升的,神明得永生,不入轮回。”
“神明不入轮回。”屠昭低声重复了一遍,忽然豁然开朗。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他现在的修为距离飞升也只差一个大境界而已,假以时日,没道理飞不了啊?
再说了,妖族虽然的确有个妖王,但不见首也不见尾,藏得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绣花姑娘,从未有人见过其真身,更别说有什么过人的战绩,他怎么可能连这样的人也敌不过?
由此可知,祁麟所说的前世之言皆为无稽之谈。
解了一桩心事,屠昭高兴地拍了拍卿天齐的肩膀:“谢了。”
卿天齐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前他只要一说起他想飞升,得到都是诸如“飞升,就你?”这等轻蔑之语。
而今天,是第一次有人在听说他想飞升后没有嘲笑他……
卿天齐内心的激动仿佛煮沸的茶水一样翻滚着,人不可貌相,原来看似最不善解人意的屠昭才是他真正的知音!
他朝正要进屋的屠昭追了去,大喊:“屠老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最好的朋——”
“啪!”地一声,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卿天齐没刹住,一头撞上了门,脸都压变了形:“……友。”
两行自怜的泪水从眼角默默滑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一腔喜悦付与东流,卿天齐忽然悲从中来,扭头就朝卿凝的房间奔了去:“妹啊——”
卿凝被迫听卿天齐倒了半天的苦水,直到月上中天,卿天齐才将将说到他流浪第八天发生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祁麟却是潜进了长生宗,在栖霞峰白芷嫣的寝殿顶上蹲着。
他是来窥梦的。
幻妖说的那些,谁知道有没有掺假,他得亲眼看看。
今夜月朗星稀,四周安静,还有轻风拂过很是凉爽,加上长生宗内树影重重参差交错,亭台楼阁下的万处灯火又和月光交相辉映,放眼望去,倒也算诗情画意,按理说,应当是十分惬意的才对,可祁麟此刻心情却很是焦躁。
白芷嫣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响了,也不知是在翻腾个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睡着。
祁麟不信邪地等啊等,终于在天际泛白,月亮快要斜落不见的时候,窥见了白芷嫣的梦境。
只是,这梦吧……
篱笆围成的农家小院中,一妇人在灶前忙活着。
“秀娟,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一道雄浑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那个叫秀娟的妇人,听到声音连忙放下切了一半的菜,一边往围裙上擦手,一边迎了出去。
“你又瞎买什么了?”语气虽然是责怪的,但眸中的期待却是骗不了人。
看样子,这男人应该经常会给她买东西,祁麟想道。
男人掏出了一个布包,打开好几层才终于露出了里面裹着的东西——是一只蝶栖梅花簪。
簪子很漂亮,妇人的双眸肉眼可见地亮了亮,男人笑着催促道:“这簪子你带了肯定好看,快去试试!”
妇人小麦色的脸上浮起了两抹红晕,似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地拿了簪子一路小跑进屋,对着镜子小心地插进发间,抿着唇欣喜地左右端详着。
只是,很快她眸中的神采便湮灭了,叹了口气垂首道:“我这脸蜡黄,簪子再好看带着也不伦不类的,比不得人家仙气飘飘的小姑娘。”
“谁说的,在我眼里,夫人最好看。”男人蹲在妇人面前,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秀娟被逗笑了,轻轻地拍打了男人几下:“就你贫嘴。”
“不过——”秀娟忽然话锋一转:“你不是去冀望城的紫阳书院交学费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男人沉默,神情似乎很是挣扎,犹豫了半响,才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我不想去了。”
“什么!”听到这话,秀娟顿时急了。
男人解释道:“我在丹道上根本没有什么天赋,再学下去以后也进不了长生宗,不过是平白浪费灵石和时间罢了。”
秀娟却听不进去,满脸失望不停地拍打着男人:“你说过要让我和小宝过上好日子的,你答应过我你会努力成为丹师的,可你现在在做什么?说不去就不去了?田铁柱,你对得起我吗!”
“冷静点,我没有要放弃修道,秀娟你先听我说完。”男人抓住秀娟的手,急急道:“隔壁村的何狗蛋你还记得吗?他前几年进了一个叫溪灵谷的农修门派,听说现在已经当上峰主了,我田铁柱别的不行,但却有把子力气,我是觉得,说不定改修农道更适合我呢?”
“田铁柱!”秀娟挣脱开,狠狠将其推倒,像是遭遇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声泪俱下地崩溃怒斥道:“这么多年,你地还没有种够,竟还想去做农修?谁不知道农修根本没有前途,这世上你看有哪个权贵是农修出身的!”
说罢,秀娟夺门而出,就连头上的簪子也被她拔下扔落在地。
“秀娟!”田铁柱想要去追,可这时炕上的襁褓婴儿却开始哭了起来,一岁不到的孩子哪能离人。
“小宝,别哭别哭,爹在这呢。”田铁柱抱起婴儿,边拍边哄着往秀娟跑的反向走,怕颠着孩子,步子也不敢迈太大,没一会儿,就不见秀娟人影了。
祁麟看得眉头紧皱,这人刚刚提到了溪灵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会儿,他看这个田铁柱竟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白芷嫣的梦境还在继续,然而画面却突然跳转了,梦境中的人不再是灰头土脸的村妇秀娟。
她站在镜前,凤冠霞帔,一身绛红的嫁衣衬得本就白皙的面容更加红润了,修长的天鹅颈,纤瘦窈窕的身姿,令其光是站在那,就已经是仙气四溢了。
许是因为其与秀娟容貌气质都太过天差地别,若不是听幻妖提过白芷嫣曾经改头换面,祁麟根本没有办法将白芷嫣和秀娟联系在一起,更别说认出这是同一个人。
“仙子穿这一身真好看,等会儿叶宗主来了,只怕是要挪不开眼。”帮其整理裙摆的侍女打趣道。
“还叫仙子呢,今日大婚过后,仙子可就是万剑宗的宗主夫人,该改口了。”另一侍女道。
白芷嫣笑了笑,显然心情很是愉快:“行了,少在这贫嘴,没事就先下去吧。”
侍女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了白芷嫣一个人。
镜中之人形容昳丽,神采间尽是梦想得成的快意:“田铁柱,不靠你,我想要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照样可以得到。”
“夫人,吉时已到,您该去前殿了。”侍女在门外唤道。
“知道了。”
白芷嫣提起裙摆向门口走去,谁料刚开门却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看见站在门外的祁麟,白芷嫣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再喜欢我也没用,我不会跟你私奔的!”
祁麟眉梢挑了挑,忽地阴森道:“还记得田家村的田铁柱和田小宝么,我把他们带来了,他们正在和叶宗主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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