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一听皇帝竟然允许他进大理寺,高兴的眉飞色舞。当下亲自给儿子倒了一杯茶水,嘱咐贴身宫婢立即去通知御膳房,今儿午膳多加几道萧凛煜喜欢的菜。
德庆宫喜气洋洋,上下都得了赏。长乐宫这边,去取货的小太监差点没被吕黎给打死。
今儿若他真将这包东西掉到萧凛煜的跟前,坏了她的事儿。吕黎是当真会杀人。进宫这短短一年半,吕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见血就怕的小姑娘。她当初能眼眨不眨地给叶慧琼灌毒酒,眼睁睁看着她口吐鲜血死在她脚下,如今就能亲自打杀这些命如草芥的宫婢。
好在东西没出纰漏,吕黎就给了这太监二十个巴掌掌嘴,轻轻绕过了。
耗费了不少心神,吕黎的人终于又找到了绫人羽的住处。这一次,他们知晓绫人羽对吕黎的重要,谁也不敢动粗。只能软磨硬泡地上门去求,恳求绫人羽能与他们方便。
绫人羽要当真是那等心软的好心人就算了,他狠下心来比吕黎有过之无不及。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些人几滴眼泪,几声哀求就妥协。不仅不愿意听从他们的安排,进宫去见一次吕黎。更是借王姝的护卫,命他们见到这些人就打。打到他们不敢上门为止。
吕黎知晓了又是恼火又是伤心,“兄长他毁了我,连一声对不住都不愿对我说么?”
她的疯言疯语,自然没有人接茬。
长乐宫中,一片死寂。
八月的秋闱只剩不到两个月,绫人羽如今每日睡觉都时辰都不多,日日都在刻苦读书。
王姝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忙,竟还忙里偷闲给她寄来了不少京中特产。除此之外,还有每月一封的信。信件的内容不外乎京中的局势,朝堂的变动,更多的是在表明心迹。王姝有时候也佩服他,顶风作案,胆子如此大,当真不怕有朝一日被萧衍行知晓,给打死了。
将这封信放下,王姝又翻起了下面一封。
谁知这封信倒是写了点关键信息。绫人羽问她跟柳家是什么关系。表明柳家人近来正在天南海北的搜罗水稻种。听说在江南发现了一种产量十分不错的稻种。
王姝心里一咯噔,立即站起了身。
她前些时候还在琢磨到底谁偷偷拔了她家田庄的稻子,这就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就送上门了?
柳家?柳如妍么?
柳如妍?
王姝突然想起一件事, 顾斐一直在为她寻找原始稻种。她当时就在猜测,顾斐是不是跟她一样有着上辈子的记忆。那这个柳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一想,王姝让云雀将顾斐寄来的信全拿过来。
说起来, 顾斐自打进京后,一直保持着给王姝寄信的习惯。一两个月寄来一封的频次,偶尔还会有包裹。王姝大多时候不会看, 对他寄来的东西也并不上心。虽然几袋子岭南以南的水稻种她收了,但其他的东西都扔在了私库里。信堆在筐里,不知落了多少灰。
让云雀将东西拿过来, 王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一一拆开来看。
顾斐的信中并不会闲话家常, 他言简意赅地为王姝分析当前的局势。知晓王姝不懂, 他便解释得十分通俗易懂。并在不着痕迹地提醒王姝一些事。
譬如皇帝命不久矣,届时大庆的局势会乱。凉州可能会有什么变动,江南的局势又会如何。这一切的一切, 若王姝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怕是会看不懂。但王姝有上辈子的记忆,哪怕不曾窥见事情的全貌, 也多少听见过一些风声, 留有过一些模糊的印象。所以,王姝都看懂了。
上辈子发生的许多事, 与王姝的记忆对上了。王姝越发地肯定他从过去来, 从上辈子回来的。
若顾斐是回来的人, 他知晓王姝在捣鼓水稻良种一事并不奇怪。毕竟上辈子顾斐虽囚禁了她,却也在竭尽全力地为她创造实验环境, 给她搜罗各色各样的原始种。
但为何是柳家?顾斐又跟柳如妍走到一起了么?
王姝不敢确信,心中有一种隐约恶心的感觉。他俩之间这种命中注定的爱情真令人作呕啊……
不是王姝怀疑顾斐的人品, 而是上辈子他能让柳如妍毒死她,且还与柳如妍相伴到老。顾斐在王姝的心里,早已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辈子他若是选择柳如妍,以她的科研成果来帮助柳家去更上一层楼,并不稀奇。因为顾斐就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深吸一口气,王姝将到嘴边的膈应和恶心给吞回肚子里。开始琢磨用怎样的言辞,可以合理地减少误差,让萧衍行往顾斐和柳家这条线上查。
不过很快她发现不用提醒萧衍行,萧衍行的效率远比她预料得快。
短短一个月,萧衍行就查到了。
江南偷盗秧苗的人还没出随州,就被魏青的人在山道上抓到了。
诚如王姝所说的,秧苗离开了稻田超过五天就会根系坏死。便是看上去还青翠,种下去也不太可能存活。这帮人偷的一批稻秧此时早已蔫巴得不成样子,运送过程中发现死的不能再死就犯了难。他们不可能带着一批不能活的苗回去,这要是带回去就是找死。
这帮人正烦恼着若不然折回苏州城内,再拔走一批。结果就被抓了。
拷问的过程非常简单,这批人并非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探子。一番拷打就招了。
还真是柳家,准确来说是柳家二姑娘。
事实上,他们这批人年初三月份就被打发来了江南,就冲着王家的水稻来的。不过他们并非是懂得种田之人,对田地里的活计半懂半不懂的。柳如妍要水稻种,他们便以为柳如妍要的是王家的秧苗。就为了等这些秧苗长出来,这才拖到了四月下旬。
偷秧苗不容易,王家庄子上的人看管的严。为了顺利拿到秧苗,他们布置人手又耽搁了一个月。
拖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得手。结果得手没两天就又被人发现,拷打了一番。
萧衍行将此事说给王姝听时,王姝都以为听错了。柳家二姑娘柳如妍冲着她的水稻秧苗来?柳如妍如何会知晓她在研究什么?又是如何知晓她王家在江南有田庄的?
心中疑惑,王姝莫名有一种直觉,难道柳如妍也是重生的?
若不然,就是顾斐告诉她。
“人如今关在苏州府县衙的地牢里,水稻秧苗都没有带出去。”萧衍行也有些诧异,按理说这柳家二姑娘跟王姝没什么纠葛,怎么就突然盯上了王家?
“你跟柳家二姑娘认识?”萧衍行让人顺着这根藤往上查了,实在摸准柳如妍的动机。
“不认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王姝都不认识柳如妍。上辈子她还未见过柳如妍就被顾斐悄无声息地囚禁在了荒院之中。这辈子就更不可能认识她。王姝自打清醒过来就没有去过京城。且这辈子她稀里糊涂地进了萧衍行的后院,顾斐她都扔了,更别提跟柳如妍搭上关系。
萧衍行眉头皱起来。王姝说不认得柳如妍他是相信的,毕竟这丫头整日一头扎进田里,哪有闲工夫跟京城柳家人有关联。但这柳如妍却是知晓王姝的存在,因为顾斐那个家伙。
“无碍,”萧衍行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幽光,“不管有什么恩怨,她手伸这么长,只管砍了便是。”
萧衍行可不管她有何等企图,胆敢将手伸进王姝身边,他只会视作威胁全部清除。
不提他忘了这人,此时提起柳如妍此人,萧衍行他倒是想起年关前柳如慧深夜前来告密一事。柳家的姑娘为了争风吃醋,竟然不顾礼法要出手整治王姝。萧衍行起先当做笑话听,此时想着该不会这柳家二女当真要以此事来害王姝吧?
若真是。那这柳二真是不知所谓!
王姝却没办法安下心,她现在必须弄清楚一个疑惑。这件事到底是柳家动的手和似乎柳如妍动的手,这是两个概念。若是柳家动的手,那么主谋可能是顾斐也可能是柳如妍。若是柳如妍吩咐人做的,那这件事就只能是柳如妍。
所以,柳如妍是怎么回事?她难不成也重生了?这年头重生都打包一起重生么?
眉头皱着紧紧的,王姝不怀疑柳如妍重生的话,会发现她搞杂交实验这件事。毕竟顾斐将她藏得那么严实,柳如妍都能避开顾斐找到她,并趁顾斐不在一碗药毒死她。发现荒院的其他秘密并不奇怪。
“萧衍行,你能安排人秘密监视一下这个柳如妍么?”
思索许久,王姝觉得这件事必须弄清楚。一个重生之人不是闹着玩,柳如妍上辈子可是比她多好几十年的人生。许多上辈子后来发生的事王姝不知道,柳如妍可能知道。
萧衍行心里一动,抬眸看向她:“原因。”
“我总觉得,这个人古古怪怪的。”王姝没注意到萧衍行的异样,斟酌地开口道,“既然我的人没有泄露消息,你的人也将江南把控在手。那这个人是怎么知晓我王家良种一事的?且还早早就安排了人南下,趁着春耕之前偷盗秧苗?她难道还能未卜先知么?”
这话说的萧衍行神色骤变。倒不是没想到这一层。而是王姝提到了未卜先知,倒是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顿了顿,他道:“我会命人查清楚的。”
柳如妍尚且不知自己私下的举动被人发现了,还在等着江南的好消息。
此时,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手持玉篦子缓缓地梳理头发。
柳如妍先前说的会处理掉王姝不是随便说说,她当真是要下死手。事实上,柳如妍上辈子,是很多年以后才知晓王姝留下的那袋种子不同寻常。一开始她只当那些东西是顾斐天南海北搜罗来讨王姝欢心的东西,扔了可惜,留下又膈应。于是命人将那袋东西扔进了私库。
阴差阳错的有一年私库进了水,那一带种子泡发了。她想着既然泡发了,干脆丢到自己名下的庄子上。结果下人没交代清楚,庄头以为主子要种,便细心地全种了下去。
这一种,发现了大不同。
这一袋不知打哪儿来的稻种,麦种,竟然产量极为惊人。
寻常庄子上一年最多不过两万斤的收成,愣是在那一年翻了将近十倍。这产量惊得庄头特意来府上报喜。不过柳如妍彼时忙着为相公孩子准备入冬的衣物,听过也只是惊讶了一下。从未下过地的人自然不明白这十倍的意义,她只是觉得这种比一般的种好。
这辈子回到少女时期,柳如妍一开始没想起这事儿。实在是被顾斐逼得没办法。
顾斐那般冷漠无情,对她不假辞色,甚至逼急了还会恶语相向。柳如妍忍受不了这样的顾斐,绞尽脑汁地想要通过别的方法获得他的注意和关注。
思来想去,如今还能引得顾斐在意的,竟然只有王家那个低贱的商户女。
柳如妍一面心中愤恨一面又不得不以此做武器。顾斐在乎商户女,她就拿捏商户女最在意的东西。这样她就还能占据高处,让那个商户女知难而退。
梳理整齐头发,柳如妍面上没有半分高兴之色。自打门牙断了一颗后,她就十分抗拒张口。为了不暴露短处,她不仅拒绝与人同桌用膳,平常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便是逼不得已出去,她也要蒙着面纱。当众时装作嗓子受损,让身边丫头代替她说话。
身边人也知道她的忌讳,提都不敢提牙齿的事儿:“主子,凉州那边大姑娘来信了。”
柳如妍跟柳如慧姐妹二人自幼闺中不合,柳如慧出嫁多年以后,两人反而有了些亲近之举。尤其是这两年里,柳如妍给柳如慧写信的次数越来越多。
柳如慧的回信倒是十分随意。想回便回,不想回便不回。
柳如妍啪嗒一声放下篦子,没说话,眼神示意婢女:信呢?
“信在老爷那边,”婢女伺候柳如妍十多年,自然明白她眼神什么意思,立即道,“老爷看完信后十分生气。让蒋妈妈过来请姑娘你过去一趟,如今蒋妈妈人在外头候着呢……”
“?”柳如妍还是不开口。
“奴婢不知。”婢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仅老爷,夫人也在。”
柳如妍皱着眉头,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柳家爹娘素来疼爱二女儿,甚少会责罚她。柳如妍听说柳韦涛发怒也不担心,起身去换了衣裳,跟着人去了前头的书房。
结果她才一进门,还没开口就被怒气冲冲的柳卫氏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柳如妍从小到大还未吃过这等罚,这一巴掌打下来,她白皙的脸颊瞬间肿的老高。柳如妍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向动手的母亲,震惊之下开了口:“娘?!”
“别叫我,看看你干的好事!”柳卫氏看到女儿脸肿了心里一揪,但转念一想大女儿,又忍住了。
柳韦涛背对着窗户立在书桌旁,脸阴沉的滴水。
他冷冷将一封信扔到了柳如妍的跟前。
柳如妍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她身边的宫婢眼疾手快将信捡起来,递到她手上。柳如妍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脸瞬间就白了:“爹,爹你听我解释。”
“听你解释?那你说,你要怎么解释!”
柳韦涛疼爱女儿是真,但这两年多里为这疯魔的女儿也伤透了心。柳如妍为了一个顾斐,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折腾父母家人。柳家的颜面被人踩在脚底下,柳韦涛不是没有怨言。但想着毕竟是宠大的女儿,收拾烂摊子是应该的。只要好好劝,总归有懂事儿的一天。
结果呢?结果呢!
他这自私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连家人、家族都不顾了。竟然敢把手伸进皇长子的后院,跟侧妃娘娘斗起了狠!她以为柳家是什么人家?能跟皇长子斗狠?当真以为柳家被夸几句富贵就能跟真正的天潢贵胄比了?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是不要家里人了?
“我只是要给她一点教训,没打算要闹大。爹,我只是,只是。”柳如妍只是不出个所以然,“再说,我也没做什么……”
“还不知错!你是想让一家子为你的任性陪葬么!”
柳韦涛见她还不知错,一巴掌也扇了上来。
柳如妍捂着麻疼不已的脸颊,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懂,她不过是命人偷了王家在江南的一点水稻罢了,怎么就闹得这么严重?田地里的那点东西能值当什么?她王姝的东西就当真这么了不起么?不过一个低贱的商户女,难道在殿下的心中比柳家的支持还重要?
柳韦涛见她竟然还没弄清楚事情轻重,顿时失望不已。他那个知书达理的女儿怎么就变成这样!
“来人!”柳韦涛如今已经放弃跟她讲道理。他的这女儿已经疯了,为了一个男人疯了。跟她是说不通道理的,“把二姑娘给我拉进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柳如妍哪里愿意,扯着胳膊就要闹。
柳卫氏又心疼又是失望不已,她是偏心二女儿,却也并非不要大女儿。大女儿人还在皇长子的后院,二女儿这背地里的小动作若是惹出了什么乱子,惹怒了皇长子殿下,大女儿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柳家一大家子的人,往后还如何自处?
权衡再三,柳卫氏对柳如妍的求救视而不见。
柳如妍被关了禁闭,不能随意出门,没有柳韦涛的允许,连传信都不能。
这般,最感觉轻松的就是顾斐了。
没了她阴魂不散的纠缠,顾斐空出了很多时间,也能分出了很多心神去做别的事了。五皇子起来后,不少人心思动了。最典型的便是高家,从前淡泊名利的高家人,开始频繁地与各大世家联络。尤其中秋前后这一段时日,高家连着办了几场宴会。宴请的人多,高家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顾斐作为新晋红人,如今算是简在帝心。朝堂上不少人想巴结他,但都被顾斐拒绝了。
高家将主意打到顾斐身上,自然也是看重了他的能力和得皇帝的信任。顾斐被高家人拉着佯装思索,最终在高家人三顾茅庐的盛情邀请之下,答应了去高家府上做客。
去做客的次日,顾斐便一封密信寄来了凉州。
三天后,接受了高家赠予的一栋五进五出的宅邸,顺利地加入了五皇子的阵营。
萧衍行看着信,嘴角森然地勾了起来。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老五果不其然是高家人的血统。不过很可惜,牙没长齐,还不够格儿。
八月底,良种的推广,初见效果。
一开始乡里乡亲的愿意采用农科属推广的良种,是基于农科属是萧衍行命人筹办的。主要是信任萧衍行,知晓即便这种子不能出收成,皇长子殿下也绝对不会不管他们。所以大家伙儿都是大着胆子让种什么就种什么;二也是农科属分发种子都是免费的,并不会收取百姓的钱财。白得来的东西,能用自然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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