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灵魂一问让叶落落结巴了:“啊……这,谁……谁规定……捉妖师得胆大?”
季清宴顿时沉默了,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落落也不确定自己说的是否能让他信服,但既然知道她是个捉妖师,那就可以把在铁刀寨遇见的全盘托出了。
于是她组织了下语言:“还有个事要说一下,我在铁刀寨醒来后,得知抓我是为了给他们大当家配冥婚,但一只黄鼠狼精突然出现,附身在了他们大当家的身上,杀了那小个男人,你既然知道我是个捉妖师,那想必也应该知道只是个半吊子,所以才没能及时救下他。”
季清宴依旧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皱着眉思忖。
叶落落搓了搓手,不知所措。
片刻,他叹了口气,说了句:“你休养好我们就成亲。”
“…………”
叶落落一脸懵圈,这人思维这么跳跃的吗?
“你刚说的我知道了。”季清宴站了起来,脸上明显没什么兴趣,“那一看就知死得不太正常,就跟你叔叔婶婶他们一样,应该跟你说的黄鼠狼脱不了干系,就这样,你休息吧,我回大理寺了。”
临到门口,他又转身说了句:“你的袋子在母亲那里,到时候我会让她给你。”
说完后便打开门走了。
叶落落觉得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
但她很快反应过一个问题,装法器的袋子是她在倒在地上之后,亲自放进自己贴身里衣中的,所以季清宴知道这事,就意味着……
在公主府,叶落落被照顾得很好,不仅有长公主时常来给她喂药,将军闲暇时也会带着名贵药材来看她。
这个看起来高大硬朗又冷傲的人,只有在面对公主时,脸上才会露出柔色。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二人成亲之后不住在一起,但在这个世界,谨言慎行这四字是箴言。
不该问的别问,别人想说的会说,千万别无脑好奇。
而季清宴从那夜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长公主给她的解释是大理寺太忙,就算是平常,她一月也见不到他几次。
叶落落倒也没那么想见他,只是一直在心中暗暗祈祷这人千万别作死去冒什么险,不然她的任务就白瞎。
长公主亲自把关,从头到尾全权置办了她的嫁妆,什么都紧着最好的来。
接亲也是,从长公主府接去季清宴的世子府。
弄得像是长公主嫁女儿一般。
很快就到了她出嫁那日。
叶落落身着凤冠霞帔,坐在围绕着红纱帐的梳妆台前,上面摆放的各类上乘的精致珠钗。
镜中的自己,脸庞精致,眉如远山,一双灵动的鹿眼又黑又亮。
她轻抿着侍女拿过的大红色口脂,感叹这副倾国倾城的好皮囊。
喜婆一声“吉时已到”,她被扶起,盖上红盖头,手中塞进一把绣着金鸳鸯的圆扇。
一步一句吉祥话,直至上了门口那顶镶嵌着红玉石的舆轿。
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从街头一直到街尾。
为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季清宴一袭大红喜袍,金冠束着黑发,面目俊朗,英姿飒爽。
官道边上聚集着京中的人,其中年轻女子的队伍最为庞大,全都穿上自己最艳丽华贵的衣裙。
无一不为这样的季清宴而动容。
季清宴唇边微微带着笑,不经意看向两边站着的人时引来阵阵尖叫。
坐在轿中的叶落落透过窗户将这些尽收眼底。
季清宴这样的人,真,招蜂引蝶。
结合着之前那俩为了他要杀自己的侍女,还有长公主带着她出门游玩时,趁人不在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一些世家小姐。
叶落落连忙收起推窗户的手,顺带拉紧,生怕会有臭鸡蛋砸进来。
幸好一路平稳,未发生什么事端。
跨过火盆,拜过高堂,进行完所有仪式之后,叶落落才被扶到一个房间坐下。
待门关上,她才从宽大的袖中拿出刚刚长公主悄悄塞给她的栗子酥。
一整日滴水未进,此刻的她饿得心慌。
夜幕低垂,世子府中各处亮起暖橙色的烛火。
宾客依旧如潮涌,王公贵族,世家权贵,京中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都聚集于此。
季清宴不停的周旋其中。
一杯又一杯的饮下敬来的酒。
他的脸除了有些许微红,其余什么事都没有。
旁边一个已然上头的同僚借着酒劲,趁机吹捧:“瞧我们季大人,喝了那么多酒,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人不仅年少有为,这酒量还比我们一般人大,真是佩服,佩服啊。”
旁边的人也跟着应和,说着各种吹捧的话。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了出来:“是啊,曾经跟季将军喝过酒,可将军不出三杯就倒了,不知道季大人这大酒量是遗传了谁呢?但可得悠着点,不然,今晚就抱不了美娇娘喽。”
说话的是刘国公,跟他们家一直不太对付。
此话一出,在场年纪稍大且还清醒的人皆是一愣。
早年间,坊间有个传闻,长公主是有孕后才嫁给了将军,为避免各处猜测,将军一口对外宣称就是他的孩子,并对公主温柔体贴,百般宠爱,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刘国公说这话,明显就是故意借此提起当年这传闻。
只是年纪稍轻的不懂,跟着刘国公一起大笑起来。
甚至有个醉了的人直接接话:“这不遗传将军,那必然是遗传了公主啊,那还能有谁……”
“是啊,还能有谁?”刘国公笑着端起一杯酒,朝着季清宴高高一举:“祝季大人能琴瑟乐百年。”
季清宴闻言轻挑了下眉,嘴角含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并未起身接酒。
端着酒的刘国公一直未动,笑容在脸上也逐渐僵硬。
众人也都安静下来,连醉酒的都醒了大半。
见此气氛,旁边站着的亲信季方本想替季清宴接过,但被他起身拦了下来。
季清宴看着刘国公,简单行了一礼:“晚辈多谢国公大人,不过酒就到此为止,不然正如你说的,抱不了美娇娘了,大家吃好喝好,恕我先失陪。”
说完后,看了眼一直笔直站在旁边的一排人。
这些人立马一拥而上,端起酒杯就找身边的人喝酒划拳,气氛一下又热火朝天起来。
只有刘国公,看清了季清宴走过时,看向自己那寒霜般的眼神。
摔酒杯的声音湮没在这一群热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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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落一连吃了三块,才稍微压住心慌。
她百般无聊,转了转手中的扇子,发了一会儿呆,门外的热闹仿佛与她毫无关系。
但没过多久喜婆笑眯眯地进来了,喊了声世子妃,站在了叶落落面前。
叶落落盖着红盖头,直到是喜婆,但一脸懵圈,没懂这时她突然来是要干什么。
她稍微仰起头,眼见笑得满脸褶皱的喜婆深吸一口气,张口就吟起诗来。
一开始,叶落落没听清,只觉得这诗有那么点不对劲。
到第二遍时,她听清了里面的字眼,脸红了。
这全是虎狼之词,哪里是什么诗!
她一整个目瞪口呆,完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出用这种方式来教人床底之事?
但又不得不说这确实管用。
因为听完第二遍后,动作要领她已完全掌握。
临走前,喜婆将合卺酒端在床边的矮桌上,叮嘱她一定要记得交杯喝。
然后才功成身退。
但下一刻,叶落落听到又有脚步声走进来。
熟悉的冷松香窜进她鼻中,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玉如意挑开红盖头。
红烛摇曳,暖橙色的光透过大红纱帐,印照在彼此脸上,气氛极尽暧昧。
一时间,二人都未说话。
叶落落心彻底乱了,脑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刚刚喜婆吟的诗,怕得要死又有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感。
而季清宴就这么站在面前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见他还是不说话,眼神也愈发有些可怕。
叶落落瞥眼看到了旁边的矮桌,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额……喜婆说,那个酒要一起喝。”
季清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长臂一伸,将两杯酒拿起,递了一杯给叶落落,正欲饮下,叶落落想起喜婆的嘱咐,手比脑子快,踮起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没想重心不稳,身子一歪,直接撞进了他怀中。
只听季清宴闷哼一声,她连忙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张近在咫尺又动人心魄的脸。
叶落落脑子嗡了一下,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语无伦次摆着手:“不是……她们说……哎……喜婆说这要交杯……”然后费力辩解:“我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真的,我知道我们俩是硬凑在一起的,也没什么感情基础,所以你放心,我一定安安分分的,不会对你乱起什么心思,你信我,真的。”
季清宴看着她这样,轻轻一哂:“还真的头一次见有人在洞房花烛夜对自己夫君保证不会乱起心思,行,我信你,不是要交杯吗?来吧。”
说着靠近叶落落,弯下腰,右手穿过她的手臂,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见她还在发愣,挑了下眉,声音因着刚刚的酒变得低沉沙哑:“喝吧,这礼也算成了,正如你所说,我们是硬凑在一起的,所以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外面宾客未走,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所以今晚我们必须一起呆在这,懂吗?”
“还有,平日里会有很多人盯着,有时候在人前,我们需要表现得亲昵,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和反应,可以吗?”
最后这声尾调轻扬,声音也不同于之前的清冽,反而带着些温润。
再配上他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蛊惑人心的本事又上一层楼。
叶落落看着他,一双鹿眼清净明澈,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喝完了手中的酒。
季清宴将酒杯随意丢在桌上,然后直接走到床边坐下,冲着叶落落展颜一笑。
这笑容直接笑到了叶落落的心巴上。
只见他拿着个枕头,捞起床上的被子扔到窗前的榻上。
声音也恢复了清冽:“今日酒喝得有些多,我就先睡了,世子妃请便吧。”
然后鞋子一脱,放下了两边床帏。
端着酒杯还保持着刚刚姿势的叶落落:“……”
刚刚那满是柔意的季清宴呢?还有正常的不是应该让她上床睡,而他去睡别处吗?
叶落落无语的瘪了瘪嘴,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人有点狗,下次一定要注意。
经这一天的折腾,她已经精疲力尽,无奈向塌边走去。
这塌设计得十分宽敞,她这样的小个子能躺两个上去,上面铺着一层软软的白色皮毛毯子,并不崭新,处处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她简单把枕头被子铺好便坐了下来,惊喜的发现居然比坐在床上舒服多了。
于是快速把如千斤顶的头饰胡乱卸下,欢欢喜喜的躺了下去。
没多久,她酒意上头,沉沉的睡着了。
宾客渐散,夜晚回归静谧。
季清宴悄声下了床,挥手熄灭屋中的烛火。
他手中拿着个从床褥最下面找到的黄色绒布包,走到窗边后丢了出去。
一直站在那里的季方微不可察的捡了起来。
世子府中未有烛火映照之处,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
从他们进门,拜堂,一直到洞房。
之后,眼睛定然会化作无数双耳朵和口。
将看到的、听到的,事无巨细传出去。
季清宴看了眼在榻上四仰八叉睡得流口水的叶落落。
叹了口长气。
因是皇亲结亲,所以第二日一大清早,叶落落就从睡梦中被叫醒,要去宫里给皇上皇后敬茶。
梳洗打扮后,丫鬟帮她换上了长公主事先准备好的一条鹅黄金纹裙,不仅衬得整个人肤色清透,看起来还华贵大气。
叶落落正在镜前欣赏着自己的美貌,穿着同一色系的季清宴突然闯入镜中。
他身穿浅黄窄袖长衫,袖口处绣着和她衣襟上同款的金色云纹,宽肩窄腰,配着那张妖孽冷峻的脸,同在镜中的她与之一比,略显逊色。
季清宴清淡瞥了眼叶落落,走到梳妆台前,低下身子,一只手拿起盒中细长的青黛,另一只则抬起叶她的脸,照着她原本已经画好的眉形轻轻描了几下。
口中说道:“看起来有些淡了,我给世子妃再添些。”
屋内屋外的丫鬟们都投来了艳羡的目光,纷纷感叹着世子对世子妃真好,真是一对璧人。
然而不知是季清宴紧张还是故意,刚开始抬叶落落下巴那一下手劲大了,让她的牙齿磕到舌头,眼泪花都差点出来。
季清宴见她如此,眼中还闪过些疑惑。
殊不知叶落落那时都想张口骂人了。
之后,二人一路无话,在轿辇中甚至连个眼神都未曾交汇。
到宫中下轿时,季清宴先一步下去,然后当着众目睽睽,抬手扶她下来,然后直接牵着走去龙榭殿。
在场的皆叹从不近女色的世子殿下总算是遇到个可心人儿了。
然而叶落落却宛如被一根成了精的木头禁锢了手,她好想逃。
直至到了龙榭殿,叶落落才得以解脱。
二人按着规矩磕头敬茶后,皇上便给他们赐了座。
与长公主一母同胎的皇上面容看起来虽与之极其相似,但略显疲态,气质也和长公主全然不同。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叶落落许久,才开口问:“你就是叶行知的女儿?”
皇帝不愧是皇帝,整个人说话的气场都不一样。
叶落落被这威严感压得心中一颤,小声答道:“是。”
“呵呵……”瞧她被吓到,皇上笑起来,眯了眯眼说道:“别紧张,曾听我那妹妹说过,叶行知是个很厉害的捉妖师,想必你已经继承了他的衣钵,正好,北秋在大理寺任职,有许多奇难异案,你发挥所长,就跟着他多多帮衬他好了。”
叶落落心中大喜,她还正愁着没机会经常接近季清宴保护他,皇上这话等于直接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一时间,她轻松了许多,也不怕了,冲着皇上甜甜一笑:“是,我一定尽我所能来帮季大人。”
说完她看了眼季清宴,却发现他脸上虽看起来平和,但眼神却如山间泉水般,不仅深不可测,还冒出丝丝凉意。
“子秋啊,朕知道你武艺超群,能力也强,年纪轻轻就破了大理寺许多的陈年旧案,但毕竟这世道不安生,有些凡夫俗子做不到的事,就要交由专业人士去做,所以,你对我给你找的帮手可还满意?”
皇上看着季清宴,眼神深邃犀利,满是试探。
而季清宴并未及时回答,眼底那股凉意愈发强烈。
默了好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臣同落落刚成亲,自然是想时常在一起,多谢皇上的用心良苦。”
皇上大笑起来,满意的点点头,又随口寒暄调侃了几句,便让他们退下了。
在回程的路上,叶落落一直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皇上会直接让她去大理寺帮季清宴的忙。
因为从季清宴的反应来说,就算是别人没有发觉,但是她明显发现他是不高兴的,且皇上那样,有种他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感觉,证明这事肯定不单单只是让她去帮他忙这么简单,所以皇上非要她去,究竟是为何?
她百般思索也想没明白,一直不停叹气,影响到在闭目养神的季清宴。
他不满的皱了皱眉,没有睁眼,只是懒懒地说了句:“不坐下去,叹够了再回府。”
叶落落一下闭上了嘴,不满地偷着白了他好几眼。
谁想过了一会,他居然又开了口:“叶落落,你既然害怕妖,干嘛还要当个捉妖师?”
她这次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答道:“所以我才只是个半吊子啊!”
又是短暂的沉默,季清宴不知何时,已经把眼睛睁开了。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声音带着些许试探:“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你发现身边……”
“世子殿下,急报。”季方敲了敲窗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季清宴眉头一紧:“进来说。”
气喘吁吁的季方进来后,先对着叶落落行了一礼,并没有立刻说话。
直到季清宴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他压下一口气,稳着声音:“掏心案又出现了,这次是在城郊的一个废弃破庙中,死状同之前两个一模一样。”
季清宴闻言神色凝重起来,这才短短两月有余,同样的手法竟已死了三个人。
而这凶手手段高明,处理得干净细致,他们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只能从亡者的死状来推断凶手应该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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