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你小子不会是在划水吧?
“……”
左道也烦躁不已,且不说这个谢玉的实力如何,这一运转灵气,他才发觉左臂的痒意已经渐渐变为痛意,每抡一下紫金锤,都痛上一分。
他后知后觉,被那个小炼丹师阴了。
张楚玉喊道:“左道,我们要是输了,回去你可不好跟我爹交代!”
左道咬咬牙:“是!”
没办法,他虽是金丹期,但年纪已经大了,这辈子恐怕无法再进一层。他又是个有仇家的散修,若不失了龙虎山的庇护,晚年将会十分凄惨。
左道掏出一瓶密药,磕了下去。
刹那间,灵气暴涨。
紫金锤抡下,两器相抵,谢玄的长剑嗡鸣作响,竟被逼得后退了一分。
“哦……”
谢玄凝眸,瞧见左道眼中那若有若无的七颗星子,已然明了:“又是七星变啊。”
上次见到这秘术,还是在打海洺时。
这顾家的秘术,怎么到处都在传……看来得查探查探了。不过说到顾家,那人闻到七星变的气息,恐怕很快就来了吧。
谢玄往后退去。
果然,下一瞬,裴顾御剑而来,从长空落下,一剑劈在左道的紫金锤上,神色发冷:“你从哪里……学的七星变?”
张楚玉大吃一惊:“裴顾!”
这家伙怎么也来掺一脚?那他可真就玩完了!
张楚玉审时度势,连忙给裴顾传音——
裴顾,你别轻举妄动,我们先合作拿下这个谢玉,再公正地比一场,如何?最近宫羽汐老缠着谢玉,想必你也看他不爽吧?
裴顾顿了顿,冷冷看了左道一眼,若有所思。也罢,杀了他不是自己的目的。
裴顾给张楚玉传音——
可以,不过,你要把这个修士借给我一天,我有话问他。
裴顾要问左道什么?
张楚玉心存疑虑,不过眼见谢玄都快把自己的护体金光打烂了,只得连连点头:“行行行!”
裴顾果然收了手,不再纠缠。
张楚玉连忙命左道前来帮忙对付谢玄,但谢玄已然如离弦之箭,势不可挡,这么拖下去,还是得完。
“……”
张楚玉看了看裴顾,脑中飞转,忽然扬声道:“裴顾,你去把宫羽汐的旗子拔了,否则,我今夜就回龙虎山!”
裴顾神色骤然一变:“……”
若是左道回了龙虎山,张楚玉又有意为难,那他想问到七星变的事将变得极其艰难。
可是,他要对宫羽汐拔剑相向吗?
张楚玉又道:“你再不动手,要是我输了,绝不会让你问到想问的事!”
听着这二人的谈话,谢玄猜测到了什么,眉间微皱,暗道不好。
下一瞬,裴顾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去找宫羽汐了。
“裴顾。”
天色空蒙,风雨欲来,夏日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就像人之间的情谊,上一刻还是并肩同行的青梅竹马,下一刻就成了拔剑相对的敌人。
宫羽汐立在树下,看着裴顾一步步走来,心中已然明了。
她握着刀,只是问:“为什么?”
裴顾垂眸,眼中似蒙着浓重暗色,语气低沉:“……对不起。”
“……”
他很少跟自己说对不起的。
宫羽汐也垂下眸,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破碎,低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裴顾张了张嘴,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起自己所走的那条坎坷前路时,终究还是只说了一句:“我们不是一路人。”
宫羽汐沉默了。
她爆发出巨大的勇气,大声道:“怎么不是呢?你走哪条路我就走哪条,我们不就是一路人吗?”
裴顾神色怔然,心中震动,坚持了许久的信念竟在此刻有些崩塌。就像深渊里照进一缕光,这缕光太亮了,他好想抓住。
可是黑暗就像沼泽,能吞没一切,包括他的光。
他不舍得。
裴顾强忍着心底的涩意,低声:“我走的路,你走不了。”
宫羽汐彻底心碎了。
刚刚爆发出的巨大勇气让她此刻变得丢人现眼极了,恼羞成怒,千言万语,多少不舍与难过,只化成一句话。
宫羽汐擦擦眼泪:“裴顾,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
裴顾顿了顿,道:“我这次确实是有难言之隐,你认输吧,张楚玉那边由我去说,绝不会让你磕头,好吗?”
宫羽汐摇头:“不好。”
事已至此,她抡起雪影刀,做出迎战姿态,坚定道:“我不是一个人,绝不会认输。”
裴顾神色渐渐暗下去:“……”
谢玉,又是他。
龙虎山这边,谢玄知道裴顾去找宫羽汐后,心中微乱,想抽身离去,却被左道寻住了破绽,如今正脱不开身。
张楚玉见此,顿时道:“左道,你拖住这小子,我去去就回!”
他转身,往裴顾和宋语桃的阵地奔去。
裴顾去解决宫羽汐了,那旗帜旁就只剩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宋语桃。
张楚玉得意地想,等宫羽汐落败的钟声一响,他就将宋语桃除掉,如此,龙虎山就是千灯会第一了。
避玄宗这些年的气焰,总该消停消停了吧。
张楚玉仿佛已经看见了胜利。
什么,你说宋语桃?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弱小女流,恐怕连他一拳都接不住吧。
“你想走,可没那么简单!”
左道喝了密药,实力大涨。一记记紫金锤敲落,震起烁石沙土,堵住了谢玄的路。
“……”
谢玄神色一沉,想起宫羽汐,手中长剑一翻,剑身顿时缠上道道散雷纹,雷纹裂响,仿佛扭曲了周遭的空间。
左道心中一惊:“这是域主……”
下一瞬,雷光已经径直劈向他的紫金锤,紫金锤寸寸断裂。刺眼的光将他淹没,他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吓得瞳孔紧缩,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玄转身就走。
他没有去拔龙虎山的旗帜,也没有先去解决宋语桃,尽管按战术来说,这是取胜的最优解。
谢玄第一时间,选择回宫羽汐身边。
他心里,难得地慌了。
那个执着的小傻子,该不会真的为了信守他们之间的承诺,就硬抗到底吧?
“……”
真有可能。
谢玄调动识海所有灵气,往回飞奔。
他赶回去的时候,宫羽汐确实被裴顾打得快歇菜了。
“咳……”
宫羽汐呕了几下,一手扶着雪影刀勉强支撑,一手紧紧护着旗帜不让其倒下。她绯胭色的裙摆变得又脏又破,脸也青了好几处,咳了几下,嘴里吐出几个掺血的小石子。
“呸……”
宫羽汐疼得浑身都在抖。
说实话,她虽然有天分,但从前大多数心思都花在裴顾上了,大多法术还都是裴顾教的,所以根本打不过裴顾。
若不是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恐怕都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但就算被裴顾打飞,撞断古树,砸到地里,宫羽汐也一次次爬了起来,护住了她和谢玄的旗帜。
她想起那日灵璧下谢玄说的话来。
他俯身至她的耳畔,轻声:“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绝不能为了裴顾,就放弃你我的比试。”
宫羽汐明白那种被放弃的感觉。
她郑重地答应了他,绝对不放弃他,并将拼尽全力,信守这个承诺。
裴顾的剑又来到眼前。
宫羽汐颤颤巍巍地起身,坚决道:“谢谢还没有回来,我不能这么不争气……”
谢玉,又是谢玉!
裴顾心中翻涌,胸腔震动:“你就那么喜欢他?”
为了那个叫做谢玉的人,就算被打到疼痛入骨,站都站不起来,也不肯退让一步吗?
为什么?
裴顾心中的嫉妒难以抑制,几乎快将理智淹没,连一开始的目的都忘了,只问:“他值得吗?”
“他不值得……”
宫羽汐定定地看着裴顾,哼道:“你值得?”
“……”
裴顾骤然握紧了剑,剑并未出鞘,所以宫羽汐身上也没有剑痕,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用没出鞘的剑把她打得伤痕累累。
也许是不值得的。
事已至此,他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裴顾举剑,对宫羽汐下最后通牒:“让开,否则我就拔剑了。”
宫羽汐:“妈的拔就拔呗,谁怕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金丹期欺负我筑基期,臭不要脸!等我到了金丹期,也要把你揍个一百零八遍!”
裴顾忍无可忍,拔出剑身。
危急之际,长空中惊雷滚滚。
谢玄从天而降,一剑破开裴顾的剑气,衣袂飞扬的瞬息之间,已经将裴顾击退数丈。
“谢谢!”
乍见到谢玄,宫羽汐瞬间没了刚刚骂裴顾的嚣张气焰,两眼一红,揪住他衣袖,泪珠滚滚而落:“我被打得好惨啊……”
谢玄回首,神色凝重,望着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眉间皱得越来越深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认真端详。
谢玄:“怎么被打得这么丑。”
宫羽汐泪流满面:“啊?”
谢玄笑了笑,随即回身,手中长剑对准裴顾时,目色已经变得如霜似雪。
“别哭了,我替你打回来。”
裴顾神色难看,亦握紧了剑。
然而,就在此时,长空中忽然传来宣判的钟声——
“龙虎山,张楚玉,左道出局。”
众人:“什么?”
龙虎山出局了!
宫羽汐愣了愣,回首看了看自己依旧□□的旗帜,张楚玉先一步出局,自己就不用给他磕头了。
她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宫羽汐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碧落院中了。
她恍了恍,惊然起身:“千灯会!”
“姐姐!”
宋语桃端着药碗从门外来,见状飞快放下药,将她按回被子里,严肃道:“你才刚醒,再好好躺一会儿。”
宫羽汐眨眨眼:“……”
宋语桃心领神会,道:“那日,我先把龙虎山的旗子拔了,后把你们的旗子拔了,按理说,你是第二名,张楚玉第三。”
宫羽汐眼中一亮:“那我是不是赢了?”
宋语桃:“是呀是呀。”
她笑得如姣花照水,素手端起药碗,吹了吹药汤,小心翼翼地喂宫羽汐,与那日收拾张楚玉时的狠绝作派全然不同。
也许是被打怕了,张楚玉这几日看见宋语桃就躲,还怂得把左道借给了裴顾好几天。
不过,也不知道裴顾此刻有没有力气审问左道。
宋语桃想了又想,还是说:“我知道姐姐不会怪我,所以那日趁着裴师兄和谢玉缠斗之时,拔了姐姐的旗,按理说此时成败已经落定,可是……”
宫羽汐好奇:“可是什么?”
宋语桃想起那日的场面,还是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可是后来,谢玉却并未收手,而是追着裴师兄,将他打成了重伤。”
那手段,比她还狠。
闻言,宫羽汐恍了恍:“……”
是哦,那日谢谢说过的,要替她打回来,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姑娘,你醒了?”
正出神之际,琴音忽然走了进来,欣喜地行到宫羽汐身前,行了个大礼:“太好了,琴音日日诵佛念经,就之盼着姑娘能好转,如今姑娘醒了,想这几日彻夜不眠,也算是值得了。”
宋语桃闻言,眉间皱了皱。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爽。
“琴音!”
宫羽汐看见琴音,也十分高兴:“我没事,张楚玉把你放了吗?”
“是。”
琴音忽然俯身跪下,道:“姑娘,我已无家可归,又得罪了龙虎山,更是举步维艰。求姑娘收留,容我做你的侍从,报答你的恩情。”
宋语桃眉间皱得越来越深了。
这话听着是越来越不爽了。
“那怎么行?”
宫羽汐却让琴音起来,道:“我说过的,你有灵根,日后就在避玄宗修行吧……”
想到龙虎山的人还未离开,她又道:“在张楚玉离开之前,你就先住在我的碧落院中,以免他私下报复。”
“那怎么行!”
宋语桃第一个反对,冲琴音道:“碧落院没有你的位置了,你住到弟子舍去吧,我从前那个房间还空着……”
宫羽汐疑惑不解:“你那个房间不是很破吗?”
宋语桃:“……”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算是懂了。
宋语桃盯着琴音,道:“既然如此,你就住在碧落院的外门吧!”
“……”
琴音顿了顿,眼眸低垂,望着宫羽汐:“姑娘,那里安全吗?这几日,龙虎山的管事还时常看我,说因我之故,让龙虎山蒙羞……”
宫羽汐思量道:“是啊,张楚玉可小气了,住外门还是不安全。这样吧,你先住在东边的书阁里。”
宋语桃眉梢挑起:“???”
东边的书阁?
那不是住得比她离宫羽汐还近吗。
宋语桃忽然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威胁。
她起身,试图阻止道:“不会的,给张楚玉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会上碧落院来。”
宫羽汐:“为什么呀?”
宋语桃:“……”
因为她那天把张楚玉打得差点半身不遂,还不择手段地威逼利诱,让他日后绝不来寻宫羽汐的麻烦。
可是这话,宋语桃不敢随便说。
她看了看自己青白色的衣衫,这不符合宫羽汐眼里自己的气质。
“……没什么。”
宋语桃有口难言,只能眼睁睁看着琴音住进了书阁,并且以不熟悉碧落院为由,让她替他引路。
且接下来,琴音天天缠在宫羽汐身边。
宋语桃没办法,谁让对方天天把“我是个没灵力的凡人”挂在嘴边,楚楚可怜的作派比她更胜一筹。
她第一次在装可怜上输了。
再这么下去,她地位不保。
宋语桃心一横,去了弟子舍,寻到了谢玄,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你就不管管吗?”
谢玄:“……”
这几日他忙于查探七星变的事和处理之前云天雷术留下的痕迹,听说宫羽汐醒了后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去看。
谁料才这会儿功夫,那个叫琴音的就上位了?
谢玄心中不悦,面色却淡淡:“你不如去寻裴顾,他说的话,宫羽汐还听些。”
“裴顾……”
宋语桃无语,心想裴顾不是被你打成重伤了吗?还是表面不痛不痒,内里极其严重的那种伤。
“算了。”
宋语桃打道回府,一边走一边叹息:“看来你也说不上话,恐怕再过四五日,小师姐就要被那个乐师拐跑咯。”
谢玄一笑:“呵呵。”
激将法?有用吗?
碧落院中,夏木繁茂,莲缸中莲叶团团,碧绿疏影间,清莲亭亭初绽。
宫羽汐伤都是皮外伤,已好了个七七八八,她刚教完琴音一套引气心法,便瞧见庭院门边立着个修长而熟悉的身影。
“谢谢!”
宫羽汐抛下心法,欣喜地奔了过去。
还在庭外的谢玄:“……”
这家伙眼倒是很尖。
他走进庭中,还未说话,却见宫羽汐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惆怅不已:“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吧,也是,之前千灯会耽误了你好几天,想想你也是时候该走了。”
什么意思?
谢玄猝不及防,语气微凝:“……你赶我走?”
他好不容易来看她一次,她怎么张口就让他走,是忘了谁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恩人了吗。
宫羽汐无辜地摇摇头:“我没有!你之前不是说着急回家吗?”
谢玄:“……”
是了,他确实说过这句话。
“算了。”
谢玄瞥了宫羽汐一眼,作势要走:“我是该回青竹派去了,不必谢我,我也并未帮上什么,毕竟龙虎山的旗子,是宋语桃拔的。”
宫羽汐忽然福至心灵:“等等!”
她笑嘻嘻地挽住谢玄的衣袖,悄悄道:“谢谢,我知道为什么龙虎山的旗子不是你拔的。”
谢玄瞥她没有边界感的手,挑眉:“为什么?”
宫羽汐神采飞扬,嘴角微翘:“因为你那天担心我被裴顾打死,着急回来,是也不是!”
谢玄:“……”
你别说,还真是。
不过,他可不会轻易承认。
谢玄轻轻哼了一声:“我只是忘了。”
“不可能!”
宫羽汐坚决否认,正色道:“你记性好得很,连我的宝贝埋在第十七棵树下都记得,怎么会忘了?”
谢玄辩无可辩:“……你记性也不赖。”
“恩人……”
就在此时,琴音从青石径上来,雪袖拂动,朝谢玄行了个大礼,轻声:“您就是跟羽汐姑娘一起救下琴音的谢玉公子吧?琴音在此谢公子救命之恩了。”
他俯身,姿态清雅又不失柔弱。
“……”
谢玄脸色不知觉间淡了下来,道:“不必行这些虚礼,只要你行的正坐的直,亦能自救。”
琴音顿了顿,笑道:“公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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