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明扭头看见来人,立刻激动地喊道:“六师姐,七师兄,你们回来了!”
“嗯。”简渔回应他。
顾锦明看向简渔身后,疑惑道:“怎么还带回来两个。”
“我们是唐柳门的弟子,我唐暮三,他是唐暮四。”
顾锦明皱眉,唐柳门,听着怎么有点熟悉呢?
简渔观察着陆长山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想来这两个唐柳门的人确实没有和陆长荷结过怨。
简渔给陆长山使眼色:说好了放我们几个离开的哈。
陆长山看着简渔,他嘴唇未动,简渔却听到了他的声音:“嗯,走吧,我带你们一起离开,独临竹已经魂灭,整个玄虚境不久后就会分解。”
简渔有些惊讶,独临竹这就魂灭了?
陆长山扶着自己师妹,对众人开口道:“我看这玄虚境有不稳的趋势,想来这森林的迷阵也应该变弱了,跟着天上北斗的方向,我们赶紧离开吧。”
简渔抬头,这才发现,之前几夜都云层厚重的夜空,现在已经有了星星和月亮。
大家点了点头,都没意见,跟在陆长山身后走。
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到了森林边缘。
几人走出森林,顾锦明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离开玄虚境呢?”
唐暮四挠了挠脑袋,开口:“我们进入玄虚境前,三位长老同我们说,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里面历练,一个月后,他们会开启玄虚境的出入口,但是,三位长老没有说要怎么提前离开玄虚境。”
“等等,不是还有求救符吗,唐暮四,你们的求救符呢?”
唐暮四苦着一张脸道:“早用过了,我们在森林里打转的第三天就把求救符用了,但是求救符没飞出去。”
陆长山看了一眼简渔,道:“简道友,玄虚境开始不稳定,不如我和你到处看看,找找有没有哪里出现空间裂缝,通过裂缝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简渔了然,陆长山这是要她帮忙打掩护。
“好,我和你去周围看看,其他人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简渔跟着陆长山走出很长一段路,等回头看不见陆长荷几人的影子了,他俩才停下。
陆长山闭上眼睛,再睁眼时,身形样貌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他一袭红色长袍猎猎,一双眼睛眼尾上挑,容貌多了几分昳丽感。
陆长山抬手,一柄长刀出现在他手里,他手握长刀向着空气划去,空气中凭空出现一道口子,陆长山不费力气地用手将那道口子撕扯开,直到能通过一个正常人的大小。
简渔看陆长山轻轻松松就撕开了一道出口,忍不住道:“厉害,真是深藏不露啊。”
陆长山看了一眼简渔,道:“若说深藏不露,你身边那个师弟更厉害些,我完全看不透他的修为。”
“你说小墨?”简渔问。
陆长山没有回答,只是道:“回去带他们过来,早点离开这里。”
出了玄虚境,众人出现在一条峡谷中,唐暮三看了看周围,道:“怎么到这来了?”
简渔看了一圈,问:“你认识这里?”
唐暮三点头:“这片是逍遥宗的管辖区,往西二十里就是逍遥宗。”
陆长山辨了辨方位,召出飞剑,对几人微微颔首,道:“既然出来了,怕师门长辈担心,我和长荷先回去了,告辞。”
陆长荷对简渔笑了笑,温声开口:“一路多谢简道友照顾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来如风门找我们师兄妹。”
见状,唐暮四也拉了拉唐暮三,跟简渔几人道别:“我跟暮三也先走一步,改日有空上三六门找唐宴和玩。”
眼看着大家都走了,顾锦明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一块石头,吞吞吐吐开口:“那个,我能不能,不回去啊?”
简渔唤出弋夕剑,随口道:“知道没脸回去见师父了?放心,你好好跟师父认个错,师父肯定会原谅你的。”
“说的容易,那毕竟是镇山宝……”顾锦明忽然睁大眼睛看着简渔,“等等,师姐,你这把剑哪来的?”
“哦,这把剑叫弋夕剑,玄虚境的主人送的。” 怕扯到陆长山的真实身份,简渔略过了独临竹,简单解释了一句。
顾锦明看着那把漂亮又独特的剑,心情复杂。
简渔敲了敲弋夕剑的剑柄,开口:“小夕,可以带我们御剑飞行吗?”
弋夕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剑身变大十余倍,然后缓缓落到简渔脚边。
简渔抱着两只水麒麟踩了上去,墨纸跟在后面,顾锦明犹豫了一下,慢慢吞吞跳了上去。
弋夕剑飞得又快又稳,顾锦明低头看着脚下掠过的风景,又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墨纸,几次欲言又止。
良久,他开口,声音小得跟个蚊子似的:“师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帮什么?”
简渔一开口反而吓了顾锦明一跳,他没想到风这么大,她还能听到自己说话。
顾锦明静了一下,小声道:“帮我一起报仇。”
说完,顾锦明觉得自己的脸像火烧一样,有些难堪,他怎么能没用到这种地步,报仇都要求别人。
见到弋夕剑的一瞬间,他想,他这种气运比不过别人,又不如别人天赋异禀的人,是不是一辈子只能当个弱者了?情绪一上头,便自暴自弃说出了那句话。
可是话一说出口,他又后悔了,马上,顾锦明干笑了两声,尴尬道:“我开玩笑的。”
简渔皱眉,转头去看顾锦明,开口问他:“之前你说你偷玄虚镜是为了报仇?”
顾锦明低声应了:“嗯。”
简渔唤弋夕剑停了下来,对顾锦明开口:“好好说说,你和谁结了仇。”
顾锦明抠了抠手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半年前,我爹去外地经商,之后娶了一个伶人回来,那女人是为了我爹的钱才嫁给我爹的,她才来我家没一个月,就联合了一个修士,害死了我爹。”
简渔点头,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后妈谋财害命的故事,“我们先回三六门,你跟师父认个错,然后我们再计划你报仇的事,师父宽容,应该也会帮你的。”
顾锦明一脸苦相,不吭声了,偷人家门派的宝贝,还想着人家帮你报仇,他脸皮到底没厚到这种程度。
简渔看他那样子,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想法,叹了口气,不太确定地开口:“那修士修为高不高?”
“不高吧,厉害的修士哪里看得上凡人的财产。”顾锦明说完,反应过来,这是愿意帮他的意思,一瞬间又是欣喜又是感动。
“好吧。”简渔想了想,她身上有两件挺厉害的法宝,再不济还有小墨,对付一个散修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开口,“你家在哪里?”
“景临城。”
景临城在麓江以南,是只有凡人居住的一个都城,以瓷器闻名,城中顾家制瓷工艺最为精湛,拥有多个烧窑厂,通过世代经商累积,已是麓江一带数一数二的富豪大家。
顾锦明带简渔两人进了城,怕引人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简渔找了个竹篓,垫了干草,将两只水麒麟放进里面,再铺上干草盖好,两只水麒麟倒也听话,躺在里面不动不闹,没一会就自己睡着了,为了方便,顾锦明也戴了帷帽换了装束。
几人走在街上,一路稀稀落落只有三两行人,俱是神情淡漠,两边店铺也是无人光顾,生意惨淡。
顾锦明纳闷,对简渔耳语道:“今日初八,按以往逢双赶集的规矩,街上应该热热闹闹才对,难不成今日特殊原因休市?”
简渔左右看了看,有几家店铺大门紧闭,门槛上落了灰,明显有段时间没开张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锦明没有多想,长腿一迈,决定先解决第一件大事:“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作为景临城游手好闲第一名的公子哥,城中哪处有好吃的好玩的,顾少爷都一清二楚。
顾锦明带着几人进了一家装修颇为雅致的酒楼。这座酒楼名叫醉仙居,招牌菜是片皮乳猪,烤好的乳猪片皮装盘,乳猪皮脆酥香,味道鲜美,再来一壶招牌竹叶青,酒香醇郁,回味无穷。
以往,醉仙居生意红火,从早到晚都座无空席,当然,顾少爷面子大,只要他去,必然优先安排包厢,现在——顾锦明看着空落落的大堂,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听到客人进门,柜台后面的掌柜支起半个脑袋,没精打采地看了几人一眼,“几位来吃饭?”
原本打算抬脚离开的顾少爷停了下来,掌柜还是那个掌柜,那就没错,沉吟一下,他故意压着嗓子报了几道菜:“掌柜,来个片皮乳猪,松鼠鳜鱼,糖蒜虾仁,太白鱼头,挂炉山鸡,再要一壶竹叶青。”
掌柜抬起眼皮,打量了几人好一会,开口:“几位外地来的吧?”
简渔看着掌柜,问:“外地来的怎么了?”
“没怎么,”掌柜打了个哈欠,转头拿了张菜单折子丢给简渔,“本店现在只有这些菜式。”
简渔翻开折子看了看,念道:“小葱豆腐,辣椒炒肉,清蒸时蔬,蛋花肉沫汤……”
都是些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
顾锦明皱眉,“掌柜,你家那些招牌菜呢?本少爷又不是付不起钱。”
“大厨跑了,新招的大娘只会这些。”
“为什么厨子跑了?”顾锦明问。
“去顾家烧瓷了。”掌柜答了一句,神色有些不耐烦,明显不想谈论这个,“几位吃不吃,不吃请离开。”
这是什么态度?
顾少爷刚要发脾气,就见楼梯口走下来一个少年。
少年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只是他神色冷淡,无视了柜台边的几人,径直朝大门走去。
掌柜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着少年开口:“赵远,你又要去烧窑场是不是,不准去,你给我站住!”
少年恍若未闻,脚步不停。
掌柜气急败坏,指着少年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今天你要踏出这里,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少年表情未变分毫,抬脚跨出了大门。
“你……”掌柜怒急攻心,捂着胸口跌坐回椅子上,半晌,他脸上露出又是气又是哭的表情,“赵远啊,我可是把你当亲儿子看的啊。”
顾锦明常年在这家酒楼吃饭,对赵远也有几分了解,赵远本是外乡人,前几年老家遭了洪灾,他爹在洪灾里不幸身亡,他娘带着他孤儿寡母走了千里来景临投奔远房亲戚,许是一路挨饥劳累,他娘在景临住了没几天就病逝了,毕竟是从小面都没见过的亲戚,那家人待赵远也不亲,他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瘦得跟皮包骨头一样。
于是赵远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四处找活干,后来掌柜的夫人瞧他可怜,招了他当跑堂的,赵远干了一个月,扣掉饭钱,也就赚了十五文钱,他用这仅有的十五文钱给掌柜夫人买了根木簪子作谢礼,掌柜夫人当即感动得不行,掌柜看赵远这孩子踏实肯干,人也不错,就留下来做长工,还给他收拾了住处。
顾锦明看着这情形,有点疑惑,掌柜两夫妻对赵远确实不错,赵远在醉仙居呆了不到三个月,就从一个瘦猴子长得身上有肉了,人也变得开朗起来,现在这反目成仇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须臾,顾锦明又想起来,这掌柜的说厨子跑了是去顾家烧瓷了,大概赵远也是去的顾家烧窑场,而这景临有烧窑场的顾氏人家,也就他家。
顾锦明忍不住问掌柜:“好好的活不干,为什么要跑去烧瓷呢?”
“是啊,为什么都跑去烧瓷呢?”掌柜喃喃自语般重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冲顾锦明几人摆手,声音苍老了许多,“小店今日打烊了,各位走吧。”
简渔转身,注意到墨纸的目光一直跟着赵远,直到赵远的背影消失在街头,他才收回目光,她不由问道:“小墨,你在看什么?”
墨纸歪头,想了一下,回答:“会动的死人。”
第20章
几人出了醉仙居,顾锦明还在奇怪什么叫“会动的死人”,对简渔道:“那赵远去的是我家的烧窑场。”
简渔若想了想,朝着最近一家开门的成衣铺走去。
这家铺子的生意也冷清,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绣荷包,见有人进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简渔慢悠悠在店里转了一圈,老板娘才放下针线,走过来招呼客人:“姑娘要买什么样的衣服?”
简渔指了指墨纸:“给我弟弟买的,老板娘你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穿的。”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墨纸一眼,说了句“稍等”,便走去后房,过了一会儿,她拿了件靛蓝色长衫出来,递给墨纸,开口:“小公子试试,不合适的地方我可以改改。”
墨纸看了简渔一眼,见她点头,便接了衣服去试了。
等着墨纸试衣的间隙,简渔笑着跟老板娘打听:“我们外地来的,听说这城里有家挺大的烧窑场,不知道还招不招人,我们想找个活干。”
听到烧窑场几个字,老板娘神色一顿,抬眼见简渔笑盈盈的模样,默了默,到底是开口回答了:“招,不过我劝姑娘还是去别处寻活干。”
简渔面露诧异道:“为什么?”
老板娘闭口不再回答了。
正好墨纸试衣出来,简渔看了一眼,道:“不错,正合适,穿着也好看,这套我要了,顾……小八,付钱。”
顾锦明撇了撇嘴,不给他买衣服,还要他付钱。
付了钱,简渔又拉着老板娘,语气诚恳地问:“姐,你就和我说说,这烧窑场是怎么了,我是真想找活干,要是那里有问题,我就不去了。”
老板娘看了简渔一眼,见这姑娘模样乖巧,也不忍心她走上歧路,半晌,叹了口气,开口:“三个月前,顾家老爷自杀身亡,顾家小少爷又不明原因失踪,那刚踏进顾家家门的姚氏就成了当家主母,那姚氏看着柔弱,其实也是个厉害女子,她当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建窑场,招了一批人,当时开的月钱是十两,十两银子,普通人家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那些人才干了十天,月钱就提前发了,而且窑场管饭,活也不累,惹得不少人羡慕,没到一个月,顾家又开始招人,这回去的人就多了,这样一来,大家都去窑场干活,一些店招不到人,又没生意,也只能关门去烧瓷,到现在,城中十有八九的年轻人都去了烧窑场干活。”
简渔静静地听着,想到赵远的样子,这窑场要是没问题鬼都不信。
老板娘看了一眼门外,见没人,才接着开口:“原本我也是想去窑场干活,但那时家里老母亲染了风寒,我只能先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再后来,我发现去窑场干活的人都变得有点奇怪,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去窑场,除了烧瓷,其它事情都不关心了。”
说到这,老板娘顿了一下,找了一个贴切的形容:“就跟魔怔了一样。”
言尽于此,老板娘看着简渔开口:“姑娘,我要说的就这些,你信就信,不信也罢。”
简渔朝老板娘颔首,感激道:“多谢老板娘提醒,这窑场听起来确实古怪得很,我们便不去了。”
简渔对着老板娘又是感谢了几番,这才带着墨纸和顾锦明出门。
转过街角,简渔立刻对墨纸道:“小墨,我俩去窑场看看。”
顾锦明紧张地问:“那我呢?”
“另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简渔将背上的竹篓放下来,郑重地对顾锦明开口,“找个安全的住所,给师兄师姐准备好盆盆奶,然后,等我和小墨回来。”
顾锦明:“……”
“行吧,前面街头右拐有家来福客栈,我在那里等你们。”
对于想去窑场干活的人,顾家都来之不拒,简渔进了一家顾家门下的陶瓷铺说明来意后,立马有个伙计带着她去了窑场。
新窑场建在城外的西郊,规模颇大,一条条长道,两边是黏土垒起的窑室,每个窑室门洞口都有人干活,窑室内柴火烈烈燃烧,整个窑场的空气都透着一股子燥热。
“这窑门上面那个大的门洞是用来加柴火的,底下那个小门洞是为了把木灰耙出来的,木灰多了柴就添不进去,所以要定期清一下木灰,木柴都放在外面的棚子里。”那名伙计带着简渔来到一处窑室旁,一边介绍一边开口,“你们就负责这个窑室,活很简单,柴烧完了就添柴,保证窑室内不断火就行。”
简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伙计走后,简渔走去大棚抱柴,大棚外面挂了草帽,简渔顺手给自己和墨纸戴了一顶,一边观察周围。
搬柴、添柴、清灰……这里人干活井然有序,既不偷懒也不交流,看上去像是专心致志,实则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机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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