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墨染白苏)

小胖子是个会享受的, 只要把他伺候舒服了他便不哭不闹, 十分好带, 就连无良娘亲玩孩子的行为都能无限包容。
如玉可喜欢他了，一直跟容与炫耀, “他知道我是娘亲，跟我可亲了。”
已经观察许久并得出一个初步结论的容与笑而不语, 什么亲不亲的他不知道，他就是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挺懒的, 就是连哭都懒得大声哭的那种。
容与时常观察他的行为, 发现他不舒服或者是饿的时候都是哼哼唧唧的引起旁人注意, 只要等到有人过来他便立即停止哼唧, 只有在哼唧许久不见人的时候才会放声哭两声，因为身边一直不缺人伺候, 所以他哭的机会极少。
要说刚出生到满月的时候是因为太小了所以要一直睡觉，那如今都快三个月了竟还是如此便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还有在如玉捏他胳膊的时候, 他总是懒懒的看一眼, 然后立刻打个哈欠一歪头就又睡了过去。
容夫人他们对他的滤镜太厚，一直夸他脾气好, 聪慧乖巧，知道是自己人所以一点不闹。
鉴于小胖子如今的家庭地位，容与没敢说实话，且他还有另外一层顾虑，母亲一直说小胖子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他怕这是随了他。
直到有一日他们去长公主府的时候，长公主逗着外孙感慨了一句话之后，容与方才松了一口气，因为长公主说，“这孩子还真是和玉儿小时候一个样子，又乖又软。”
颜飞白也在一旁附和，“对，像妹妹，和妹妹一样可爱。”
如玉不知道容与内心的想法，所以听到这间接夸自己的话笑的一脸开心，而容与也更加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了。
如玉今日过来是有事情询问长公主，“娘亲，外祖母一直传信不让我们进宫，您进宫探望她的时候，她可还好？”
宫里现在一团乱，太后这是怕如玉被坑进去，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到那时就算后悔也晚矣。
长公主知道这是母后的一片慈爱之心，便笑着安慰如玉，“你外祖母身体好着呢，就算是宫里再是算计也牵涉不到她身上，你放心便是。”
说着怕如玉觉得没事儿便不把母后的话当回事儿，又接着道：“她老人家也是不放心你，所以你这段时间就不要过去了，免得让她担心。”
听到娘亲这般说，如玉便只能点头应下，不过还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那何时能结束呀？我还想带着小胖子给外祖母看看呢。”
长公主若无其事的笑着道：“快了，很快了。”
容与听到长公主这句话之后便若有所思，看来岳母大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他们说很快的时候只是想安慰一下如玉而已，但就在他们说完这话的两天之后的傍晚，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二皇子坠马受伤生死不知！
自从三皇子被淘汰出局，四皇子传出不能子嗣，大皇子又被皇上厌弃之后，一时间二皇子可谓是风头无两。
虽然他已经刻意低调了，也还是引来不少追随者，想要从龙之功的大臣不在少数，二皇子本就为嫡出，支持二皇子那便是支持正统，众人说服自己之后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便都想要投靠二皇子。
二皇子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十分得意，也觉得如今局面对他十分有利，早前因为四皇子奸诈狡猾，心思深沉惯于收买人心，朝中看好四皇子的要远远多过于他。
可是万万没想到，四皇子最终竟是以这样一个不体面的方式淘汰出局，尽管在四皇子的事情出来之后父皇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但是二皇子也依旧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眼看着那个位置几乎就是自己一步之遥，几乎触手可及之时，他却突然出了事儿，在消息传出来之后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这是要把所有成年皇子一网打尽呀，那接下来是谁？六皇子？
这都不能说是恨皇子妃嫔了，看起来更像是恨皇上，势必要搞死他所有儿子的那种。
几位皇子接连出事，皇上心情可想而知，但是对二皇子坠马一事彻查的结果却是意外，没有阴谋，没有迫害，纯粹就是意外。
说起来二皇子还有点自作自受的意思，因为好似是他太过得意忘形方才导致这一起祸事。
看着暗卫递上来的结果皇上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这简直比被人算计还让人无语，最后愤愤的一把甩掉手中折子，吩咐太医全力救治，就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一个个的，没有一个省心的。
皇上相信自己暗卫的能力和忠诚度，可皇后不相信呀，当被告知只是意外之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的不可置信，二皇子被人迫害，生死未卜，皇上竟然还想要袒护幕后凶手！
她知道她一直不得皇上喜欢，皇上可以宠贤妃，柳贵妃，甚至是丽妃，却唯独不会宠她，最初的时候不甘心她还会争一下，后来发觉无论自己如何做都无法得到宠爱之后便放弃了。
后来有了二皇子之后她便把所有精力都用到了养儿子上，然后一门心思的谋求大位，心里想着总得抓住一样，否则她当这个皇后还有何意义？
说白了，终究还是不甘心。
相比其他皇子，二皇子着实不算是特别出众，但是那又如何？除非二皇子登基，否则任何一位皇子坐上那个位置他们母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有子的太后不会被信任和真心尊重，嫡出的皇子同样惹人忌惮，他们最好的结局便是被架空，被别人左右下半生，她和二皇子都没有退路。
二皇子如今情况危急，皇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即使皇上告诉她完全是意外，她也没闹，因为知道闹了也没用，端看如今贤妃的处境便一目了然了。
而且皇上装糊涂也并非第一次了，五皇子一条命加上贤妃半条命都不能让皇上有所改变，要知道当年的五皇子和贤妃可是正当宠呀。
不闹不代表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她会慢慢查，总有查到真相的一天，倘若二皇子有个三长两短，她豁出这条命去也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皇上都不用看都知道皇后不会信，他只觉得身心俱疲，罢了，随他们去吧。
晚间二皇子便醒来了，人是醒了，但是很可能落下残疾，怕影响他养伤暂时不敢告诉他实情，因此二皇子的情绪还算是稳定。
皇后和二皇子妃面对二皇子的时候一脸劫后余生的欢喜，待二皇子睡下之后一出门便再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从二皇子坠马受伤传开之后，各宫对此都非常关注，待二皇子苏醒的消息传出后，不管内心如何，表面都做出一副万幸的表情，有人甚至夸张的拍拍胸口大松一口气，倒是十分为二皇子担忧了。
六皇子当时正在贤妃宫中，闻言看了贤妃一眼道：“母妃该歇息了。”
贤妃脸上表情不变，只淡淡的道：“是该歇息了。”
六皇子行礼告退，出门之后莫名觉得有几分凉意，算算日子好似早已入了秋，他喃喃出声，“快要到冬天了。”
可有些事情到底是等不到冬天便有了结果，比如二皇子到底是落下了残疾，比如贤妃身子日益衰弱，前者几近崩溃，后者倒泰然处之。
六皇子有几分难过，却是愈发的沉默，连表情都透着几分落寞，贤妃她终究是与他缺了几分母子缘分，不是自己的，终究是强求不得。
就在众人猜测贤妃能否过完这个冬季之时，审问下/毒之事出现了转机，历经千辛万苦，用尽手段终于从一个宫女口中问出了线索。
然后顺着这个线索一路查到了贤妃的身上，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众人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第一感觉就是离谱，离了大谱了！
皇上亲卫首领常年不变的脸上都短暂的出现了表情，心想着要不是是自己亲自查出来的，都以为是别人恶作剧逗自己呢，众人中也就容与表情有些若有所思，他觉得这很可能就是真相。
不信归不信，但是消息还是要及时呈送给皇上，具体如何听君号令。
皇上倒不像亲卫们那般震惊，只是抓着折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收紧，最后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也许从五皇子夭折之后便注定了这一天的到来，贤妃她恨，恨所有人，包括他在内，这些年的沉寂并不是因为她心如死灰转而自暴自弃，而是她一直在酝酿，她复仇的脚步从他放弃彻查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
她赌上了她的所有，甚至包括她自己，只为等这一刻。
第 126 章

第126章 坦白
关于幕后真凶是贤妃这件事情皇上并没有做出隐瞒, 既然贤妃没打算瞒着众人，那他也不必多此一举。
尤其是他还想知道贤妃究竟是如何想的，又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 此举正合贤妃之意。
她不惜赌上性命做的这一切自然不希望最后悄无声息的结束，若是不能看到仇敌那痛苦的表情, 那该多无趣呀。
左右她时日无多, 再无任何可失去, 那还怕什么？不若最后让敌人的悲痛来抚慰一下千疮百孔的心，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贤妃所做的一切她身边的人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也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即使现在宫里因此而闹的沸沸扬扬, 他们依然一如往常。
但是宫里其他人却无法再淡定，以柳贵妃为首的宫妃们纷纷找到皇后面前, 要求要个说法。
贤妃把他们害成这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拿轻放, 必须得有个结果，不能因为她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就不了了之。
要说得知真相之后谁最恨贤妃, 那一定是非柳贵妃莫属, 旁人不管如何只是名声上有碍, 四皇子可是被害的直接绝嗣, 也是直接断了他们所有的前程。
皇后她们也并非不恨贤妃，但是相对于柳贵妃来说, 就突然觉得有些庆幸，有了柳贵妃和四皇子作为对比, 倒是稍稍能够心平气和一点。
不过身为一宫之主, 尽管皇上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皇后也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往小了说是一时不察而失职，往大了说便是皇后无能不堪重任。
皇上要是想要废了她，这个理由便已足够。
她这个皇后本就当得不安稳，贤妃又闹出这一摊子事儿，皇后心中惶恐大过怨恨。
就算是柳贵妃她们不来找她，皇后也是要出面的，一方面是职责所在，另一个方面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
贤妃这事儿实在是太严重了，涉及到皇嗣别说皇上，就是太后也坐不住了，所以对贤妃的审问便聚齐了各宫主子。
众人面色难看，贤妃却好整以暇，即使拖着病体也能看出她的愉悦，和其他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见她这样柳贵妃等人恨不能上去生撕了她，就连太后都忍不住皱眉。
太后之前就去劝过皇上，不能任由贤妃那般，可皇上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净是不管贤妃如何摆脸色都无动于衷，结果酿成今日苦果。
皇上看向贤妃的眼神很冷，他看得出来，贤妃没有丝毫悔意，甚至这便是她要达到的目的，把自己的成果展示给所有人看，破罐子破摔。
贤妃却像是没看到大家的表情一般，漫不经心的道：“都来了，人还挺齐。”说着看向众人笑的一脸和煦。
不过没有人觉得她的笑容好看，甚至有点令人脊背发凉，贤妃有多久不曾展现笑颜了？好似自从五皇子夭折之后，她便一直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即使笑也多是冷笑和嘲讽的笑，笑容里透着冷意和恨意。
但现在她却笑的一脸轻松愉悦，众人便知贤妃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拿自己的命算计了所有人。
皇后被她笑的有些恍惚，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若是往常时候别人这般问贤妃，她一定给你一个冷笑，但是现在她却心情十分好的耐心道：“皇后不知吗？”说罢转向柳贵妃，“那贵妃一定知道。”
柳贵妃见到贤妃的那一刻便知道，贤妃已时日无多，所以心中更恨，就这般让她死了也太便宜了她，即使贤妃当即死去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反而像是贤妃自己求仁得仁，令柳贵妃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感。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端的令人心中憋屈。
不过柳贵妃一直都是冷静的，此时此刻也控制着自己不曾失态，而是尽可能的扭转局面，让事情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所以她一脸悲痛的看着贤妃，“我知你一直怀疑是我对五皇子不利，心中恨我，以往无论你如何挤兑我，念着你丧子之痛我都不曾与你计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向四皇子，我们母子何其无辜。”
“继续！”贤妃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柳贵妃声泪俱下的表演。
柳贵妃的表情差点裂开，要说的话也被噎了回去，太气人了，她是不是笃定自己不敢动手？
丽妃坐在一旁都忍不住了，一下子就愤怒的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何时得罪过你？三皇子又何时得罪过你？让你这般陷害？”
面对丽妃的质问贤妃却罕见的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比较真实的表情，但是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蠢货！”
丽妃气的差点蹦起来，指着贤妃的手都在抖，“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名堂来。
太后却不想再浪费时间，咳嗽一声，然后扫了丽妃一眼，丽妃立刻便老实下来。
然后太后才朝着皇上道：“还是早些处理正事儿要紧。”
在来之前皇上有很多问题想问，想知道她是从何时开始布局，又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但是在看到人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些问题都不会再有答案，因为贤妃的表情告诉他她是不会说的。
所以他别什么都没问，直接把调查结果扔给贤妃，“对这上面所说你是否承认？”
贤妃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十分干脆，甚至看都不曾看一眼便直接点头，“你若是说四皇子妃小产四皇子不育这些事情确实是我做的。”
若非被人拉住，柳贵妃听到这话差点扑上去打人，如果眼神能杀人，那柳贵妃的眼刀子已经把贤妃凌迟一遍了。
贤妃却气定神闲，好似还有些不解的看向柳贵妃，“你为何如此愤怒？难道在你算计五皇子性命之时就没想过总有一日这些事情也会报复到自己身上吗？”
柳贵妃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我不曾做过伤害五皇子之事。”
贤妃并不与她争论，而是直接点头，“你说是便是吧，左右皇上总是向着你的，就如当年那般，皇上直接帮你抹去所有，你依然是贤惠温柔的柳妃，不但没受到丝毫惩罚，反而很快便晋了位份。”
说着朝她竖起大拇指，“宫中谁人不知柳贵妃手段了得，皇后都没你有脸面，四皇子更是子凭母贵，一度呼声高过所有皇子，差点成了太子，可惜！”说着摇摇头，一脸惋惜。
可惜什么大家都知道，四皇子是曾经太子的热门人选，如今因为绝嗣一事彻底与皇位无缘，怎能不叫人感到惋惜。
这次柳贵妃再好的涵养也绷不住了，直接变了脸色，“贤妃你休要血口喷人，不是我做的事情你休想安在我身上，说再多不过是为你造下的罪孽找借口。”
闻言贤妃似乎有些失望，也懒得去和她争论费口舌，直接看向皇上，“这些事情全是我做的，我的孩儿不能白死，既然他父皇不愿为他做主，那就我这个母妃来做，她们几个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皇上心中应该最是清楚。”
“当年我人微言轻，又没有人脉力量，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得意猖狂却无能为力，现在我有能力了，我能给我的孩儿报仇了，让他等了这么多年是我这个做母妃的无能。”
“当年算计害死我的孩儿是怕他威胁到你们儿子的地位，因为我的孩儿聪慧得宠你们便都容不下他，还不是因为那个位置？既然如此，谁都别想得到，想踩着我们母子的鲜血上位，门都没有！”
贤妃说完皇后等人一脸惊惧的看向皇上，皇上却并没有注意众人的反应，而是不死心的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贤妃嗤笑一声，“皇上明知我不会说却还要问，一如当年明知我不会信还是选择欺骗我一样，您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即使已经知道了答案，皇上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失望，贤妃活不成了，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贤妃身后的那些人一日不找不出来，他便一日不得安生，这种超出掌控的事情令皇上心中很是烦躁。
“你就不曾想过六皇子？”不甘心的皇上最后连六皇子都拉出来了。